这两天在想一个问题,其实不是这两天,而是一直在想这个,总之,又回想起最近的几个帖子,重翻了一下。注意这里,文章说:
【罪过啊、罪过,甚至“一桩”罪过……如此密集读罢,恍惚间疑惑这里是不是请了个讲普通话的和尚做法事?!其实这些“罪过”在原文中根本不指向具体行为;既无具体行为可指,则何“过”之有?神甫并非批评妇人“说错了、犯错了、犯罪了、犯了一个以行为创造出来的罪”,而是提醒妇人的心态表达本身“属于罪、有罪、陷在罪中、犯了根源性的罪”;妇人指着垂死丈夫不是骂他“做错了、该死了、谁叫你喝醉了往车底下钻呢你的行为是罪过”,而是指此人已然如此的可怜景况是“属于罪、有罪、陷在罪中、犯了根源性的罪”。而罗破生其实从小就听着这些话语长大,只是内心不愿接受,执拗认定人的行为才是导致一切痛苦的罪魁祸首——也因此他才会以行为的正当性来为自己的杀人罪行构拟看似合理的借口。】
这一段其实清楚地显露出作者的理解对于小说的隔膜有多深而达到了何等自说自话的地步。
神父并非批评妇人“说错了”?——并非批评她——“犯了错、犯了罪”?
而是提醒妇人的——心态表达本身——属于罪?陷在罪中?
这是什么意思?神父不是在批评卡捷琳娜,而是在跟她进行一种理学探讨?
什么叫“心态表达本身”属于罪?——这个“心态表达本身”不是当下的、此时此刻的?而是卡捷琳娜生来就陷于其中的,或者干脆,不是卡捷琳娜的话有错,而是她讲话的声音——她的声音是有罪的、是黑的?!
(——不然还能怎么理解?!)
这真的是小说的吗?还是一种最普遍的理学派自以为是的诡辩?
就是这样,当艺术把那些神神秘秘的东西从晦暗的光晕中真实地再现出来时,总是不乏一只试图帮忙的手把它再度移回原位。本来从“原罪”中争而后得的思想的那么一点点翠绿的东西,很快便枯槁殆尽了……永远不该低估那些善意的、帮忙的、知识的对艺术对生命的伤害。在那帮助之下——
于是,马尔美拉陀夫的死重没于幽暗之中,卡捷琳娜的音声被投于一团暗哑,拉斯科尔尼科夫被掷于一片漆黑之罪——在那里被打造成罗破生以帮助人们再度忘却他曾不惜用这“死罪”从肺脏中呼出的一点如缕如尘般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