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稽：
【今番入学的学生中，以格晋术鸣与多罗巳阚二者最得我心。多罗有位好阿玛，官至阁部，闻得次子入学消息，着长子携厚礼相赠，长谈了一下午。后来观其次子虽沉默寡言，然属文行武，是个可造之材，自然好好照顾。】
【而格晋，正黄旗出身，虽非高门，族内却也有些人才，近来频频有听闻。又因他入学时名列前茅，本就施以瞩目，他既懂事尊礼，那日上门后，便视为爱徒。书内学问，做人道理，都给他详解。】
【今下过寿，府内设宴，有同僚学生来贺。便也邀他二人，他二人前来，满堂学生便知，这是今岁的师弟。】

【月前，又至向送碳烛费的日子，携府内藏书一册，去往柳府，口称请柳师讲解。然整一下午，绝口不提有何疑问。书藏于匣中，匣内又藏苏合香，十足是赠礼。而所送之书不至珍本，但亦是市面少见，柳稽似有所感，遂收下。自此，时常携新茶、特产等礼物造访，竟是以尊师之礼待之。柳稽待我，也愈加宽和。】
【因索银一事心存疑虑，有意查探清楚。讨好柳稽，打听缘由，是我本意，得他亲力栽培，却在意料之外。甚至于今岁的生辰宴，新学子中只有二人得邀上府，我竟为其中之一。少不得有打点礼物，登门拜寿。】

柳稽：
【满堂宾客，自是要好好寒暄招待，口称客气客气，仍有空移目堂内。入翰林院后，大半时间，辗转于于景山官学与咸安宫官学，廿年桃李，今已满园，细算半堂英才，俱出于己门，不免得意，捋絮含笑。恰时同僚姓方者，因家中有事，故先来敬酒，饮后要离去，赶忙举杯回碰，饮下寿酒。】
【应酬半日，酒饱饭足，年高的学士、讲礼的翰林偕同家眷离去，这方有空暇，去往设于屋外的酒席。】

【来到柳府，大半堂俱是官员，老的少的，识不识的，都要叫大人。剩下小半，也是柳氏族人，行了礼，却不知姓甚名谁。幸而同桌的还有个同窗，名为巳阚，虽然人沉默寡言，问些什么，倒还知道回答。于是与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也不去管旁人如何。】
【酒饱饭足，因只是行礼与柳稽见了一面，有意多留，倒是巳阚，三杯两盏的，便双颊绯红。唤了他的家仆来，吩咐将人送回去。满堂宾客，眼见官位高的、年纪大的都渐渐离席，巳阚在其中，也不突兀。】
【又饮一杯，柳稽过来，虽方才见他被敬了不少酒，但人还清醒，夜风中有些仙风道骨之感。起身行礼】
柳师。

柳稽：
【酒量素来绝佳，于文官中很是罕见，连环被敬，也仅是微醉，尚有心力谋划。来到屋外那桌，术鸣尚在，巳阚已不见人影。因有事交代，不免有些不满，却不显露，只道】
究惑哪去了？
【无意去探究，来日方长，到底是他自己晚了一步。只对术鸣说道】
罢了，宾客渐渐散了，匡时，你且随我来。

【柳稽来时，瞥一眼巳阚的座位，于是解释道】
今日恩师生辰，巳阚颇为高兴，又尊敬满座宾客。多饮了几杯，难免不胜酒力，我见他实在酣醉，才让他离席，却不是他不愿久留，或不尊敬。
【实则他待我与巳阚很是不错，况他学问高深，通达人情，无论课业，还是官场世故，每每得他讲解，都有豁然开朗之感。与他来往日多，知他颇为富有，也因此，愈发迷惑，如此英才，又岂会贪图于蝇头小利。如此，分明清楚他己身的污点，又因他耐心教导，心里亲近了不少。】

柳稽：
【点了点头，算认可术鸣的解释，与他同行于夜幕中。他来往府上日子久了，也熟识这条路，是府内花厅。花厅布置有珍玩植物，有时他来，正在厅中饮茶，也就在那儿同他谈话。】
【二人步至花厅外，厅内灯火通明，是早有准备。小厮正上茶出来，见我二人来，礼行得恭敬。知学生们已至，同术鸣说】
方才宴上，不好说话。指点了问题许久了，也该见一见你的同门。都是由我指点的学生，有些已出了官学，正在等候点官；有些已经入仕。

【见柳稽并未计较，暗舒了一口气。从他习教几月，逐渐了解他的性情，清楚他何事会严苛，何事会宽松。步到花厅，见侍人来去，里头灯火通明，有谈话声。一知半解，以为是大宴后的小宴，得他告知，才知是师门会面。】
【步入以后，满厅宾客，竟都肃静。柳稽一一介绍，点到人都起身，各个年轻，最大的也不过而立。他将履历到来，不是他从前的学生，就是科考前便得其指点的士子。不免一一见礼，他们都称师弟，极为友善。】

柳稽：
【同术鸣一一介绍，此次见礼，都明白我深意，来日不免相互扶持，自然友善。待到一人时，见他嬉皮笑脸，瞪了一眼，却也未责罚。】
这是都克达越衡，与你在咸安宫官学内差了几届，当年就不省事。你考试时，他已毕业三载，如今被用为部属。此回换过帖，日后可常来往。虽然毛跳，倒还是个怜下的。

【他们大多在朝有官，而我虽然授爵，也未入仕，官学学生的身份，本该行礼。他们却都只以师兄弟之礼问候，并不持着官位，于是也以兄弟礼还之，口称师兄，一一拜见过。】
【到了都克达，柳稽与他亲近，话语间如同待子侄。他年岁尚轻，入了六部，正是前途无量，说话间不可谓不意气飞扬，便着重记住此人。】
【后坐下饮茶，听他们谈话，问到我，都老实回答。直到柳稽让散了，诸人才起身。他又独叫都克达留下，让他入内谈事。我见他们都不以为意，记存于心，也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