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清婉的

(京里的月光与丽江的是不同的。)
(是黎明以前。初秋的寒气在迫使夏的离开，晨风打落了青黄不接的叶。此刻没有宫侍提帚打扫，倒是教我踩了个痛快——当绣鞋与枯叶相碰时，发出的簌簌声令人听了实在是愉悦极了。不知多久，天边泛起了了一阵鱼肚白，我扣响了一扇紧闭的门。)
(我同熹嫔的缘分，是要追溯到丽江之行，因铃铛的缘故，我与她相识，进而相知。想来是滇地民风淳朴，故而养出了她这个心性纯良的女儿，在这红墙之中，也算是独一份了。)

(偌大的紫闼正在苏醒，亲耳可闻的，是一扇扇小门开阖的声响——宫娥们都要起来预备干活啦！我立在xx门前，一株山茶正在我身侧灼灼开放。我在心下思忖这会否是熹嫔自滇地带来的，门便嘎吱着声在我面前敞开。)
：熹嫔，你——
(我见到的是一张憔悴的面孔。与在滇地时不同，那时的她是鲜活的，是五彩斑斓的，像山麓边密林里自由穿梭的灵鹿。可如今，她张着仅剩些许活力的双眸，勉力向我绽开了一抹笑。)
：我想着或许你会睡不着，来看看你。

（带她进了屋里，从桌上拣了一个花型的点心，递给了她，室内的香炉，燃着黄檀香，一缕一缕地吐着怡人的香味。说是颇具有凝神定气的作用，可我却不顶用，屋里很静，很静，静得似乎连窗外微风吹过叶子，那低低的，沙沙的声音也听得一清二楚。阵阵微风从窗入内，纱帘微微舞动）
（她温婉的样子像极了阿姆，也只有她这般才能让小铃铛那般俏皮可爱——似乎带着祈求）
：你可同我讲讲话？讲讲些有趣的故事？

(博山炉里透出一缕缕的香气，是很凝神的黄檀香。我懂她的感受，骤然之间远离父母与故土，确乎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啊。我牵过她的手，带着她往案边落座。)
：这里也是个好地方，只要你不抗拒他，你也能过得很快活。
(又闻得她的话，不禁怔了怔——我竟也成了一个一个开导者吗。遂笑了笑，道)
：你想知道些什么？我会说的故事，还是哄铃铛的那种呢。

:嗯—是好地方
（托腮凝眸，若有所思，定眼看他，朱粉不深匀，闲静似娇花照水般。她的温柔、那份美，我贪恋得很。我喜欢如林间山野鹿般的女子，也喜欢那如三春之桃般的。）
:哄小铃铛的那种是什么样
（我记得小时候，阿姆也同我讲故事，只是一到结尾，阿姆便会拿出故事中的恶鬼来吓我…）

(我望着她乖训沉静的模样，仿佛见到了等待着我讲故事的铃铛，心下不由升起无限怜爱，用盛了满满温柔的目光看向她。)
：怎么回事，大清的熹嫔竟也同小孩子一样了，闹着要听人讲故事。
：那些故事总归逃不开山野精怪，你若想知道，下回我亲写一册给你看个够。
(案上摆着一尊小小的窄口花瓶，内里欹斜着一支开得正艳的山茶，重叠的花瓣之间犹带着剔透的朝露。晨光透过窗纸照进来，使这这一朵鲜妍成了殿内唯一的一抹亮色。)
：平日里你若觉着无趣，可以上我那儿走走，铃铛每日下学回来，你还能同她说说话。

：小铃铛会嚷着让你讲故事吗？
（此刻我不想做什么大清的熹娘娘，只想如同小铃铛般，能够倚在阿姆怀中。此时她成了除了阿姐外，我想依靠的人）
：我以为只有我阿姆会那些个东西来唬我
（小铃铛好像总有说不完的话，无论跟谁，她都很闹腾，但是偏偏就是她这般闹腾，让我觉得这个地方是活的，而不是拘在方方正正的格子里。）

：是啊，她素来娇蛮得很，逮着我就让我给她讲。况且，哪个小孩子会不喜欢听故事呢，就算是大人也会喜欢的吧！
(我含笑嗔了她一句，而后又道)
：天亮了，去我那儿用早膳吧，我在丽江时学了好几道你们那儿的特色，你尝尝味道正不正。

：小铃铛怕是听了这句话又该跟你闹腾了吧
（的确如此——我也极喜欢听故事，只不过，不喜欢听那山林野怪来吓唬我。跟随着她前去，本是鱼肚白色，逐渐成淡蓝色，四处还是朦朦胧胧的，罩着银灰色。本是万籁惧寂，突然有了一声鸟叫，划破了这寂静。）
：那我便去试试
（余下话，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