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老师 我明天就（一些哽住）

【纳西朋友，好有头脑——巴掌大个木头牌子，穿起红绳，缀起铃铛，刻上画儿似的东巴文字，再赋予一个美好意头，竟能和粮食卖同个价儿！给圆圆买了俩，她说要给皇父许一个愿，再给谨娘娘许一个。
游客实在多，桌案轮不到我们，我就踩块大石头，垫起膝盖借给她支撑。一只手虚扶在她背后防止磕碰，一只手端着抢来的墨盒，俯首帖耳的问。】
我说公主，咱还没想好吗？
【水车一动，送来湿风，吹得我鼻子痒。】

草了开重了

（母亲向来谨慎细心，行止尚不许自己出半点差错，可我分明瞧见她近日来，面上也常带笑。甚至有些时候，都会一反常态地叫我去多跟其他姊妹到街市上顽，而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心中多半都是有美好祷愿的，再加上故事中传得可让人心想事成的神灵——种种加持下，玉愿街的许愿亭，便成了最好的去处。）
（我素不信佛，也不信神灵祝愿，在第一次被拉去亭中许愿时，长长一道廊，入眼便是满目的红并上叮当作响，甚至有些聒噪的风铃。我没有接旁人递过来的笔，但并不代表，我不好奇。）
嗯——（我拖长了音，提着支笔，墨饱满的要滴下来，可我迟迟未动，跟练功似的。）我实在不知道该写什么，珩哥哥你再等等，很快！
（为什么不叫十一哥，因为我觉得，这个数不大好听。）

【让我掏钱的时候豪言壮语，这会儿半天憋不出来一个字儿，我笑了。换一只手端墨，对着面前的柱子开始表演。】
你听我这个——浓浓的情意，深深的祝福，绵绵怀念，切切问候，愿我的母亲平安快乐，健康如意！
【朗诵完毕，拿起空白的牌子端详，估算尺寸和间距。】
咋样，能不能写下？

（原想着珩哥能说出什么言简意赅，又有深刻寓意表达祝福的话来：谁能想到——在他最后一个话音落下，我愣住了，长长久久的愣住了。话是好话，客套，也是真的客套。不愧是早好些年长大的哥哥，礼数托辞学了个十成十的周全！）
（我自愧不如。）
（沉吟半晌，末了，试图心平气和地抚平纸笺上的褶皱，又抬起头，很是诚恳地问他。）珩哥，你平素过节时，给汗父和其他长辈们，写的也是一样的话吗？
（不然怎会如此顺！）

【圆圆沉吟半晌，应当是为我的文采折服。墨盒又一倒手，实话讲给她听。】
嗨呀，那当然不这么费事儿，我就一句，恭请皇父圣安！齐活！
【我腿真麻了，可她左一个考虑，右一个思量，还是迟迟不肯动笔。】
这个还不好？那我再告儿你一个？
【平常在衙门里，那几个上岁数的笔帖式，扯起闲篇儿来百无禁忌，我多少也听会一点儿。】
天空广阔，比不上母亲的博爱广阔，太阳温暖，比不上母亲的真情温暖，鲜花灿烂，比不上母亲的微笑灿烂，彩虹鲜艳，比不上母亲的快乐鲜艳，愿我的母亲，身体健康，心想事成！

（听听听听！搁自己这儿就是板板整整六个字，写得工整又齐爽，放在我这儿，就是成串的吉祥话：这到底算不算吉祥话，我猜，我回去说给舒娘娘听，她一定能判断出来。）
——好极了！（我吭哧半天，才铿锵的说出这三个字，干脆将手抬起，木牌往前一递，也好叫他的腿短暂的舒缓。）你写罢，我带回去给舒娘娘，告诉她，珩哥的一片赤诚心意都在上头了！

【万没想到事情的走向是这样，我早知道，才不会给她出主意。】
好你个圆圆，在这儿等我呢！你舒娘娘不需要我这个，自有人说她爱听的。
【把墨盒往她笔上杵，蘸饱的墨凝起来又滴落，落在我没来得及挪地儿的膝盖上。我把牌子给她摆好，一拍大腿。】
快来罢，哥亲自伺候笔墨，谁还有这待遇！

你不应该用刘昊然，你应该用郭麒麟

（我未料珩哥的反应这样大，这令我产生了怀疑，他同舒娘娘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母子情分？但不容我来问，他此刻是前所未有的迅速，连杵笔的力道都似乎重了些，我很心疼——心疼手里那支紫毫的毛顺，往后写出字还会不会顺畅。）
但是哥，你裤子脏了。（我看看那滴墨，又看看他，眼神之中徒生些怜悯，我的珩哥看起来竟是很好欺负的。又低下头去，深吸一口气，豪气又快速的挥笔——“岁岁平安”几个字儿。又举起来给他看。）
这总成吧！真诚真挚又真心，还有很大一块儿能画画呢！

不要紧，袍子一遮又看不出来。
【墨汁晕成一小坨，这样的天气之下很快就会干掉。此时已再没有别的词儿可编，只盼她早点儿写完，好去和成哥汇合。圆圆还是很好讲话的，她心里绝不是没有自己的想法，却很会权衡，在适当的时候停下，给彼此一个台阶。】
我看成。
【她的字儿自有些可爱又无畏的风骨，我看了也没什么好挑剔。】
那你画好，我帮你挂到最高的地方去！

（他话是说得很敞亮的，又随意，像话本子上说的不拘小节的好汉。而我心里，多半在想着要不要将珩哥的吉祥话告诉舒娘娘，纠结半晌又败下阵来，算啦算啦，当一个乖妹妹罢。看在他为我垫了这么久许愿牌的份儿上。而很自然地，也是所盼已久：他刚说声成，我就如蒙大赦般将牌子拿起来，长长出了一口气。）
马上就好！（对了，这会儿是真的马上，在木牌儿周围画上几条波纹，还有一个小人，高高兴兴递给珩哥，又不住催促他。）其实也不必很高的——我们不是还要去找六哥还有六嫂么？
（说起吉兰泰，嘴上不虚，心里发虚：希望她不要将我诓她买月饼时的话，尽数告诉母亲。）
（后话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