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式

9

（新年伊始，皓皓白雪，覆盖大地。恰逢安南朝觐。行至午门。攘来熙往，马咽车阗，与民同乐，好不热闹。这样的场景，少之又少，往人堆里扎去，见策式的身影。向其靠近，至身后拍拍策式右肩。）
你也在啊，还以为你不会来凑这个热闹。
（策式自是泼皮，但是这样的宴会。我以为他是宁愿蹲在贝勒府守银子的。便是打趣道。）
不怕府里的银子飞了。

（五六片角剔透而晶莹，一层覆着一层直至落满紫禁城，虽裹着大氅，风起时仍会觉着寒冷，眼前周一踩出的脚印里，落着朵浸了水的绒花，绒花的大小约是哪个未出阁欢快蹦跳的小囡不慎落下的，望着出神的时候，被策章打断了神思，倒吸了一口凉，抱在怀里的暖手炉有些凉了，我伸手递给周一。）
“一年也没几天被白雪覆盖，难道不值得出来走走？”
（我对这雪景没多大性质，有意的是安南朝觐，我好奇珍宝多于它背后的因素。）
“有小白打点着，一时半会儿飞不了。”

（紫禁城的冬天，最是飞雪久长。即便是春分初回。仍是雪花飞舞。若不是他国归顺，此时的午门一定是清清冷冷的。）
彼时你在四所时，不是也有小白嘛，何以令那银子飞进了我的荷包。
（一边打趣起策式，一边眼神四望，生怕错过了甚。我的确是抱以好奇的心态。何以去年的秋天，两国之战，如火如荼。不过几月竟是令安南国主。俯首称臣。）
我看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别怪今儿十五兄没提醒你，安南进贡的奇珍异宝。你可别打主意，别是宝贝没捞着，还落下了笑话。
（寒风刺骨的冷，就策式以往的例子。巴不得闭门不出。就守着火炉。若不是有他中意的宝贝，十头牛都未必能拉的出来他。）

“你连哑巴都欺负。”
（我信任小白多过周一与小陆并不是因为他跟随我最久，仅仅因为他是个哑巴，所以我才能安心将府里一切都交给小白打点。惦记贡品这事可大可小，多是只敢在心里绘绘罢了。）
“你今是疯了么？这话也敢当街说出口？”
（我将他的嘴捂住，直抵到了一处朱红梁柱上，而后对着他小腿肚子就是一脚，目露惊恐的四下打量了一番，索性午门肆虐的寒风将他的话打碎蹂在风里。）

何以见得是我欺负他，况且我还不至于去欺负你八景轩的一个奴才。
（对于他的话嗤之以鼻。四所里住了诸位兄弟。却没有一个同策式这样选了个不会说话的奴才。总之他也不是一件两件同旁人不一致，久而久之也习惯了。）
（只是话还没说上，一阵疼痛从腿肚子席卷而来。口鼻被捂。惊讶之余。几欲挣脱，一个过肩。将人反擒。）
我看疯的不是我，是你才是。你想谋杀亲兄。动嘴不动手。
（策式下脚可真重，现下腿酸痛的紧。方才我可是有注意身边并无朝廷之人。方以出口。不过经提醒后。亦觉欠考虑。复将人带起，松了手。）
看你这意思，莫不是叫我说对了。

“咳。”
（本就受不住这股子风寒，现又叫人这么猛的一摔，有些呼吸不畅，咳出了声，方才觉着好受一些。）
“咳，谁杀谁都未可知，你这一下是真当陪练的安达摔了。咳……”
（自小文武皆不如众兄长，早习以为常，可我唯一胜一筹的约就剩下嘴硬，咬死了不认，不服。叫他一把拉起，总好过躺雪堆子里。）
“半分真假，我仅仅只是猎奇，还没胆大到不要命的时候。话说回来，你户部这些年油水颇丰，怎你就是没多长出四两肉？”

抱歉，下手重了些。
（策式下脚忒重了些，是以忘记了他还是个孩子。之前举动确实是重了些。只这样想的时候，顿叫他后边的一番话，气的是眼冒金花。当真是不留余地的反击。一巴掌拍上他的脑门子。）
你可闭嘴吧。这要让人听去了，指不定要去皇阿玛跟前弹劾我。
（户部掌银钱是真。可我左不过是历练行走。银钱的面都没见着。若叫有心人编排了，说我贪污，岂不是很冤枉。）
即便我刚刚的话不好听，可只是有伤大雅，况且你嗜钱如命，众所周知。

“你也知道你下手多重？”
（身上没点几两肉，非让他给我摔残了不可，大氅上沾了不少皑皑白雪，雪化时根根毛发攒成团，我能想象到小白打理时的辛苦，以及周一那时不时的虽嘴皮子，总是要叨叨上几回，说到底，是我太过于对他们放纵，纵的他们连我都敢打趣两声。）
“你这都快给我摔残了，你就不怕挨训斥？”
（谣言一张嘴，辟谣跑断腿，谁叫他先编排出真实的我呢，嘴上不讨几句甜头便宜来，今晚上怕是难以入眠了。）
“看破不说破还是好兄弟，依我看，咱两应该做仇人，午门口互捅刀子。”

本能反应而已。
（抬手抚过衣裳的皱褶，关于策式的控诉，只一语轻描淡写带过。）
你的体质向来就好，况且雪地里摔不残你。即便被训，你以为你能脱身？
（笑策式的无知，不过人在危险下的自保而已。即便真有人说道上头去。左不过我二人都难辞其咎。毕竟是他动手在先，我不过是反应的强烈了些，道破这一层，想他也不会将这事儿捅出去。毕竟对谁都无好处。）
有这般严重吗？不过是寻常兄弟之间的相处方式而已。在我看来，如此更是真实。
（只因我们生在爱新觉罗氏，便注定要斗个你死我活么。许是策式是这般想的，而我不过是觉得寻常百姓家兄弟，应是这般。）
得了，你踢了我一腿，我摔了你一跤，扯平了。若真有人在这事上大做文章，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嗨，没个五十两，你别想完。”
（开始打起小算盘珠子，大氅清理费可要同他算上一算，那一下的确给我摔得有些懵了，一时间竟然忘了多要几百两雪花银，抬头看天，那片阴云之中，许是布满了荆棘，皇室的情感太过于薄弱，弱到你未来得及察觉它就已经随风而逝了。）
“行了，走了十五阿，你是要在这儿矗成冰雕么？”

“嗨，没个五十两，你别想完。”
（开始打起小算盘珠子，大氅清理费可要同他算上一算，那一下的确给我摔得有些懵了，一时间竟然忘了多要几百两雪花银，抬头看天，那片阴云之中，许是布满了荆棘，皇室的情感太过于薄弱，弱到你未来得及察觉它就已经随风而逝了。）
“行了，走了十五阿，你是要在这儿矗成冰雕么？”
（也不知是不是因着安南来朝，午门的风吹的要比寻常时候更为肆虐，夹杂在风里的白絮，悄没无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