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向讨厌武昌连绵不绝的梅雨季,食物易受潮,衣服也晒不干。这种厌恶感在陈信死后积累到了顶峰。我时常会梦到出殡那天,天下着瓢泼雨,连纸钱都点不着。
葬仪在梦境反反复复地重演,我疑心是陈信问我要钱,可正主儿一次都没入过梦。
偶尔我会忘记陈信已经死了的事实,有时是饭做多了,有时是错拿了碗筷。老太太的脸色就会变得难看,继而用鄂地的土话骂我,我听不太懂,想来无非是克夫、丧门星这么几句。
我只听着,但老太太、前任婆婆,好像有点疯,总不知道什么时候该闭嘴了。
只好我替她结束话题。
“比不上你哦,死了相公又死儿子。”
老太太先被我唬得一怔,反应过来,又用更粗劣的语言嚎叫着。我知她过得不易,但老早我就打定主意,没必要搭上自己的一辈子陪她。
她又似咒我,我耐心听了一嗓子,不外乎是老一套:大清律,改嫁者,夫家财产及原有妆奁,并听前夫家为主。
没关系,我说:“都留给你啊,老太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