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被拆穿的谎言
那一天，几个雾隐法师偷袭木叶的伤病营，掳走了正在给伤员疗伤的琳。那时卡卡西刚好负责后方的巡逻，遇到了正在撤退的雾隐法师。他让另外两个小队成员通知其他人，自己孤身一人追了上去。
雾隐的法师以擅长水系法术著称。他们掌握着一种秘术，能在水雾之中隐身，由此衍生出的一系列法术使他们成为追踪与反追踪方面的大师。卡卡西几乎使出了全部的本领才顺着一缕极淡的魔法痕迹追上了他们。
卡卡西以为自己赶上了的。他利用偷袭的优势杀死了一名雾隐法师，趁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直接抢回了琳。在写轮眼的帮助下，他解开了琳身上的束缚法术，带着琳一起突破了雾隐法师的包围。他与琳努力向着木叶的据点跑，将追赶的雾隐法师甩开了一小段距离。一切都很顺利，卡卡西有信心把琳安全地带回木叶营地。
——直到琳告诉他，自己中了血影蚀心术。
血影蚀心术是从上古流传下来的强大精神控制法术，它能够给予被施术者非常强大的力量，甚至能使一名普通的高级法师获得传奇级以上的力量但被施术者会失去自我意志，沦为傀儡。与强大的效果相对应的，是苛刻的施法条件。施展血影蚀心术必须依靠法器“血影盘”，在施展法术的过程中，要将血影盘的能量导入被施术者体内来激发法术的力量。一旦使用，血影盘就会失去能量，直到被施术者死亡后体内的能量回归，血影盘才能够再次使用。血影盘是上古流传下来的法器，各国也不过收藏有一两件而已。一直以来，血影蚀心术都是作为战略级法术被各国小心使用的。
卡卡西不敢相信，雾隐村只有两个血影盘，他们怎么会将这么珍贵的武器用在琳身上？
然而，琳坚定的话语没有给他留下质疑的余地。“这是雾隐的阴谋。如果我回到村子的话，一定会被控制攻击村子的。所以，卡卡西，请杀了我吧。”
血影蚀心术一旦施放，无法逆转。法力强大者可以依靠意志暂时抵抗，但最终还是会被侵蚀神智，从来没有例外。琳显然不愿意迎来这样的结局，并且，她还有其他盘算。
“我听说写轮眼可以控制血影盘的能量。我能够感受到它在我的体内，如果我们俩人合力，或许能阻止我体内的能量回归血影盘。这样的话，对雾隐的实力会是很大的削弱。”
林间刮起大风，将琳的短发吹得凌乱。她目光炯炯地盯着卡卡西，棕色的大眼睛里面流露出认真与坚定。卡卡西偏过头，刻意不去回应她的话语，用狂暴的魔法迎上追赶而来的雾隐法师。
在那天之前，卡卡西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爆发出这么强大的力量。没用多久，他就在琳的帮助下杀死了所有的敌人。然而，当法术激起的喧嚣停息之后，琳却说什么也不肯再跟他一起离开。
她注视着卡卡西，坚定地重复：“请杀了我吧。”
卡卡西沉默地看着她，不知道怎样才能解开这个困境。
——一定会有办法的。只要我们回到村子，一定能找到能解开血影蚀心术的人。
——但是那样的话，就陷村子于危险之中了。
——那样或许你就不用死。
——去赌那么渺茫的希望，不如趁现在夺得血影盘的能量。这样，我的死也算有价值。
多年的同伴，无需赘言，卡卡西就能明白她的想法，就好像琳也知道他会怎么劝说她。他们都知道，从村子的立场来讲，最优解就是杀死琳，截获雾隐的血影盘能量。琳也愿意为此牺牲。从这方面来讲，他和她其实是同一种人。
看出卡卡西的犹豫，琳提醒他：“卡卡西，这是你我身为木叶法师的职责。从当上法师的那一天起，我就有这样的觉悟了。”
卡卡西倔强地说道：“不，我答应了带土，我会保护你的。”
“对于你答应带土的，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一直以来，你总是在战斗中护在我身前，就算自己身受重伤，也要保护我安然无恙，对此我十分感激。但是，你不要忘了，我也是一名成熟的中级法师，也能独立的面对战争中的流血与死亡！这一次，我不希望自己会失去理智，去伤害我关心的村子。所以，为了我，也为了村子——卡卡西，拜托了！”
风渐渐停息，时间仿佛凝滞。男孩和女孩相对而立。
卡卡西看着琳坚毅的脸庞，渐渐被她的决心说服。琳一直以来都是十分优秀的法师，不，不只是优秀，而是出类拔萃。在这一届的光法师中，她隐隐已是领头人。她的才华如玉一般温润，不与钻石争夺光辉，只是默默地散发着柔和光彩。她本人也像玉一样，温和却坚强，看似柔弱，却有自己的傲骨。这样的她，必然希望自己能够死得有价值。所以，他应该成全她的心愿。
琳鼓励他：“血影盘的能量集中在心脏处。卡卡西，加油。”
卡卡西的左手处聚集起电光，暴烈的雷电能量劈啪作响。
琳温柔一笑：“卡卡西，对我而言，能死在你手上是很幸福的事。”
碎发之后，血红色瞳孔若隐若现，抬起的左手迟迟不肯挥出，直到远处再一次出现雾隐法师的身影。
……
……

“后来我还是杀了她，在雾隐法师包围我们之前。”卡卡西的语气还算平静，只是眼神有些黯淡，“琳的计划进行的很顺利。我用千鸟暂时切断了琳体内的能量与血影盘之间的联系，用写轮眼控制住了它，将它传送到了木叶的情报部。”
卡卡西仿佛能够看到琳那双通透而明亮的大眼睛。在他的手穿过她的胸膛的时候，那双眼睛中有的是全然的信任与鼓励，只有最后一刻，那双眼睛才猛地睁大，流露出了一丝惊惶。只可惜，他没有听清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他只看到她的双唇微微蠕动，声音却已经归于虚无。
听着卡卡西讲述琳死亡的场景，带土看似平静，衣袍之下的手却紧紧握起了拳头。他原本想以此刺激卡卡西，但听着听着胸中却燃起了怒火。为什么卡卡西可以这样平静地讲述这一切，就好像只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还“计划顺利”？琳已经死了，谁管你有没有控制住血影盘的能量！
卡卡西微微低头：“十分抱歉，我没能遵守我们的约定。”
带土的怒火被这句话触发。他怒吼：“你以为一句抱歉就可以获得原谅吗！琳用她的光魔法为我们治疗了多少次伤口，没有她你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了！你曾经打算放弃她也就罢了，再来一次仍然对她见死不救！”
卡卡西默然。他从没想过要获得原谅，他所做的事情如何配得上被原谅呢。
带土看着卡卡西平静的表情，失控地大喊道：“琳……她其实一直都喜欢着你啊！非常非常喜欢你！你怎么可以对她做出那种事！”
卡卡西睁大眼睛，没有想到带土会说出这样的话。是这样的吗……他为何从未察觉过。但仔细回想，他也能想起一些蛛丝马迹。如果真的是这样，琳当时是带着怎样的心情请求自己杀了她的呢？想起琳最后看着他的眼神，卡卡西再也维持不住面上的平静，表情中透露出满溢的苦涩与痛苦。
看到卡卡西这样，带土内心升起一种隐秘的快感。看啊，琳死了，这个世界成为了他的地狱，卡卡西作为造成这一切的凶手，怎么可以独善其身？他就是要他痛苦，就是要不停提醒他，他做过怎样残忍的事！只有这样，他才能疏解内心深处无处释放的悲痛。
带土语气转冷：“我说过，我活着的目的是为琳复仇。卡卡西，你准备好为你做过的事付出代价了吗？”
卡卡西低声说：“啊，你要为琳复仇，也是应该的。”
“既然这样，就休怪我不念旧情。”带土左手狠狠一挥，几道黑色枝条从衣袖中长出，刺破空气向卡卡西而去。
在距离卡卡西的胸膛只有毫厘之远时，枝条骤停。带土说：“你不躲？”
卡卡西嘴角微扬，目光中透出些许带土琢磨不透的情绪：“你不是要为琳复仇么？”
枝条试探着向前压去，刺入卡卡西的皮肤，在黛蓝色衣袍上留下一道蜿蜒而下的血迹。带土看着纹丝不动的卡卡西，冷声说：“枝条刺入心脏，你就会死。你是做好准备要为琳抵命了？”
卡卡西凝视着带土，嘴角流露出一丝苦涩，又转瞬隐去，眼神只剩一片清明。“其实，你真正的目的不是复仇吧。”
“什么？”
“如果你只是想杀我，根本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而且，在银锦林见到我时，你开始根本没有杀意。闯入法师塔在先，抓走小巴在后，一边索要白牙，一边掳走纲手。你费了这么多功夫，定然另有目的。”
被看穿了？带土觉得卡卡西平静的表情格外刺眼。明明是被质问的一方，明明要害被别人掌握，他怎么还可以挂着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冷静地分析事情的利害？“你就这么肯定我不会杀你？!”
“如果你真的想杀我，完全不必等到今天。”
带土恼羞成怒，手上用力，黑色枝条刺入卡卡西的身体，又很快抽出。
气血瞬间剧烈翻涌，一口鲜血逆流而上，卡卡西用力将它咽了回去，但还是有一些鲜血顺着嘴角流出。鲜血从伤口中流出，染红了衣袍。卡卡西用手捂住伤口，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微笑。剧烈的疼痛从伤处传来，但在此刻痛楚已经显得无关紧要。黑色枝条刺入时避开了血管与脏器，留下的伤口看似很深，却不会致命。看来，他的推测是对的，带土虽然恨他杀了琳，却并没有打算杀死他。按道理来讲，他现在应该要觉得庆幸吧？但他却没有感到丝毫放松，只感到一种无可奈何的沉重。
带土狠狠地盯着卡卡西半晌，突然拂袖：“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一边去别妨碍我，要么我真的会杀了你！”
卡卡西毫不示弱地看着他：“你到底要做什么？掳走纲手又抓来小巴，有什么目的？如果你要做的事对她们有危害的话，我不会袖手旁观。
带土冷笑：“呵，目的？说起目的，这个世界上最不应该阻止我的人就是你！”看着卡卡西面上流露不解，带土一字一句说道：“因为我的目的是，复活琳！”
卡卡西睁大眼睛，消化了几秒才说道：“这不可能。死去的人是不可能被复活的。”
带土微微笑了一下，牵动脸上狰狞的疤痕，显得有些可怖：“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知道能让琳复活的方法。”
沉寂多年的心并未被轻易牵动。卡卡西当然希望琳能复活。如果那样的话，他曾经犯下的错可以得到补救，罪孽也能获得救赎。但是，真的有能让死去的人复活的方法吗？他当年也不是没有试图挽回过，但翻遍了木叶收藏的所有典籍，都没有找到任何可行的方法。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是什么方法？”
带土张开双臂：“狱。传承自第一次魔法师战争的强大法器。它的强大法力能够影响整个世界的运转，将使用者的意志投影到世界之上。只要我想，就可以令冬夏颠倒，让死者复生。”
卡卡西皱眉：“‘狱’？我并未听说过这个法器。它凭何突破自然和生命的法则？”
带土说：“魔法的世界何其浩瀚，自然会有你想象不到的力量。狱有着迄今为止我见过的最玄妙的法阵部署，又配以最精纯的七系元素能量，它的力量足以撼动天地法则。所以我需要光明祝福。你最好乖乖把它给我，那样的话我放了纲手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只要有足够层次的光能量，用什么都无所谓。”
卡卡西皱眉：“原来这就是你为什么绑架纲手。可是光明祝福的力量层次虽然很高，但也只能短暂地突破世界的法则。若要长久的颠覆世界法则，那不是凡间的力量能够达到的。就算如你所说，集齐和光明祝福一个层次七系元素能量，按道理来说也不应可以影响整个世界的运转，最多也只能开辟出一个不受世界法则影响的空间——”
“够了！”带土打断他，“我不是来听你的质疑的。现在方法就在这里，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完成了。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问你：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复活琳？”
卡卡西紧紧盯着带土：“琳，我当然希望能复活。但在此之前我必须确定你说的方法是可行的。魔法的力量只能赋予身躯生机，琳的灵魂你如何找回？又如何让死去的灵魂重新与身体结合？”
带土不耐烦地说道：“我说了，狱可以将使用者的意志投影到世界之上，只要我想要琳活着，她就可以复活。”
“‘将使用者的意志投影到世界之上’，”卡卡西皱眉思索，突然想到刚才经历的幻境，“难道……是幻境？你是想创造一个以你的意志为准的幻境？”
带土看了一眼卡卡西，随意地说：“看来你已经体验过虚域幻境了。虚域幻境可以探查到人内心最深处的愿望，让陷入幻境的人看到自己最向往的世界，在幻境中成为自己最渴望成为的模样。你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有没有看到活着的琳？”
卡卡西回忆幻境中的经历，他确实在里面看到了琳。幻境的世界确实与真实十分相像，几乎让人分辨不清真实与虚幻。“但是，那只是幻境。”
“虚域幻境只是一个仿制品，与完整的狱不可同日而语。完整的狱是世间一切美好的愿望的集合，可以创造没有死亡、没有战争、真正的和平的世界。所有的人都会被拉入狱的世界中，在里面生活。到那时候，狱的世界就是现实。”
“现实是不可替代的。狱的世界再接近真实，也改变不了它虚假的本质。就算琳在狱的世界里复活，复活的琳也只不过是依托于愿望而存在的虚幻，并非真实。”
“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假？”带土的语气里多了些嘲弄，又夹杂了些许冷意。
“生死便是真实。已死之人不能复生。”
“那么我呢？你看到的自爆之后死去的我是真实的？还是现在活着的我是真实的？”
卡卡西看着带土，眼中流露出些许黯然：“你现在是真实，是因为你原本就未曾死去。但琳不同。琳，已经死了。”
“闭嘴！”带土怒喝，他不耐烦了，“琳是不会死的。我可以活下来，琳也可以！”
卡卡西抿唇，不知道怎样才能劝说的了带土。他最后尝试：“你原来不是告诉过我吗？我们不应该因为过去而拒绝未来。如果所有人都活在狱的世界里，你相当于切断了所有人的未来，也包括你自己的。琳不会愿意看到你这么做的。”
“不许你提琳！”带土的眼中有怒火升腾，黑袍随着身上的魔力波动而飘动，“你给我记住，琳没有死！因为，在我心里，琳是不会死的！”
空间中有风开始呼啸，呼应着带土狂怒的心情。
“我之所想即为真实！”带土身上的魔力波动越发狂躁，表情逐渐扭曲。
“对我而言，死去的琳是虚假的。没有完成和我的约定，杀死琳的你，也是虚假的。酿成这个惨剧的法师们——甚至整个世界，都是虚假的！我对于这个虚假的世界，已经彻底失望了！”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一阵风旋从带土身上爆发，将他身周的一切推了开去。杂物堆里的物品哗啦翻滚到一旁，桌子上的实验器材叮当作响，书卷被吹到半空。
“啪”的一声，一个小小的相框掉在地上。卡卡西余光扫过，却顿时睁大了眼睛。
相框里是一张残破的照片，一张和他桌子上的照片相同的照片。照片里，黑发男孩和栗发女孩开心地笑着，栗发女孩的另一边却被人粗暴地撕了下来，只留下一片空白。
带土顺着卡卡西的目光看去，扭曲的神情突然愣怔。一时间，狂暴的旋风停歇了。

第二十章 殊途
黑白分明的世界，酝酿着压抑的沉默。无风、无树、无光，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
两道视线同时落在照片之上，里面蕴含的情绪却各不相同。
可能过了很久，也可能只是几秒之后，带土弯下腰捡起相框，小心地放回桌子上。再开口时，语气已经恢复平静。“其实，在看到你杀死琳时，我是想杀了你的。”他拂去照片上的灰尘，继续说，“但现在我已经无所谓了。”
卡卡西在带土开口时就看向了他，此时他敏锐地捕捉到带土话中的细节：“你看到？”
带土转回身，面含嘲弄：“是啊。当我终于能够正常活动，兴奋地回木叶的那天，刚好就看到了你用千鸟洞穿了琳的胸口。”
卡卡西惊讶地睁大眼睛。他回想琳死的时候的场景，一个曾经被忽略的细节突然变得清晰。琳在死亡前乍然睁大的眼睛，以及她最后淹没在唇中的话语……现在想来，那个张大的嘴形不就是“带土”的第一个音吗？难道琳那个时候就看到了带土？
卡卡西失神地后退一步：“原来你那时就回来了。原来琳已经看到了，但我却不知道。如果我知道，如果我那时候就知道……”
“你说什么？”带土高高在上的表情顿时崩裂，“琳已经看到了？这是什么意思？”
卡卡西苦笑：“琳……在死前应该看到了你。”
“这不可能！”
“她当时突然眼睛聚焦在某处，并且，她还喊了你的名字，只是我没听出来。”
带土瞳孔猛缩，脸上全是不可置信的震惊。命运流转，因缘际会，他原以为命运从他自爆开始就已经崩坏，指引着他和琳走向了两条完全相反的道路，却没想到在他未曾留意之处，命运曾经相交，在奔向两方之前流连着画出一个婉转的句号。越是婉转，越显遗憾。悲痛与遗恨交缠着涌现，令带土的心如同被万千蚂蚁噬咬。疼痛之余，一直以来的执念更显坚定。他的表情逐渐变得冷厉，自言自语道：“已经没有区别了。”
接着，他猛然看向卡卡西，冰冷地说：“其实，我知道琳是自愿死在你手上的。”
卡卡西一惊。
不等卡卡西有所反应，带土又说：“我还知道，琳的死亡是有人故意策划的。
卡卡西再也控制不住讶异：“是谁？”他曾怀疑过琳的死亡另有蹊跷，也曾经暗中调查过，但都没有结果。没想到带土知道其中内情。
“宇智波斑。”
“宇智波斑？那个木叶的创立者？”
“对。”
“他竟然还活着？！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哼，那个老家伙，是想让我对他死心塌地。只可惜，他选错了方法。”
三言两语，卡卡西已大致明白了其中的前因后果。“他隐世不出，有什么目的？你既然已经知道了真相，他可有对你怎样？”
带土看了眼卡卡西，哂笑道：“你该问的，是我把他怎样了。他对琳做出这样不可饶恕的事情，我不可能放过他。你放心，他已经不会有威胁了。因为——我已经把他杀了！”
卡卡西睁大眼睛，却沉默下来。出乎预料的消息太多，便不再会感到惊讶，因为理智会开始怀疑消息的真假。
半晌，他问道：“宇智波斑在世时便有着赫赫威名，后来隐世不出，却能突破时间的束缚活到现在，实力定然非同小可。你真的把他杀死了？”
“你怀疑我？”
“我不是怀疑你，只是担心他还留有后手。你是如何杀死他的？”
带土皱眉，不愿意就此多聊，“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你只需要知道，我已经为琳复了仇，也不再是按照谁的意志行事。现在，我只会做我自己想做的事，那就是复活琳。”
卡卡西还想说什么，但带土打断了他。“卡卡西，我知道你还在内疚，对不对？”
带土目光紧紧盯着卡卡西，一字一句地说：“你一直内疚于亲手杀死了琳，内疚于没有完成和我的约定。对不对？”
卡卡西默然不语。
带土说：“其实，我也无法忘记琳死在我面前的画面。就算琳是自愿被你杀死的，我也无法原谅你。因为你答应过我的约定没有做到！”他顿了顿，继续说:“但是，只要琳能复活就没关系了。当狱发动时，狱的世界会取代现实世界，所有人都会活在狱的世界里。在那个世界里，一切悲剧都不会存在。琳会活着，我们三个人之间也能回到过去。这不是你一直渴望的吗？这不是你心心念念想改变的吗？在琳的墓前，在我的墓前！”
随着带土的话语，熟悉的痛楚再次在心中翻滚。内疚，听起来多么美妙的一个词，仿佛只要有了它，加害者就可以变成被害者，造成悲剧的人反而可以得到同情。然而，这不过是懦弱之人的自我美化罢了。若是仅凭内疚就可以抹平一切，那些造成的伤害如何弥补？那些死去的冤魂又如何瞑目？
所以，卡卡西从不曾期待能够获得什么，无论是一时的原谅还是彻底的救赎。他眼神归于平静：“我确实希望你和琳都安然无事，但我不会用幻境来逃避自己的罪孽。当大家都进入狱的世界之后，现实中就相当于一直昏迷了吧。这样，你会毁了琳用生命守护的木叶的。”
带土毫不在意地说：“木叶？木叶恐怕已经不存在了。”
“什么？！”
“对了，还要谢谢你把小巴带到木叶，省了我再跑一趟的工夫。”
卡卡西死死盯着带土：“你派人攻打木叶了？”
带土表情随意：“琳的死，木叶一样有责任，我只不过是让它付出应有的代价。”
卡卡西的心逐渐下沉。他迎着带土的目光，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毫不在意的轻慢与不顾一切的疯狂。“看起来，我必须阻止你了。”
“你真令我失望，卡卡西。”带土的眼神冷了下来，“既然你不愿意与我联手，那我也只好杀死你了。”
话音落下，带土身上涌起磅礴的魔力波动，数不清的怨魂从地上钻出，扭曲嚎叫着，直欲摄人心魄。以此同时，他吟唱咒语，暗元素从法杖顶端喷涌而出，凝聚成一个恶魔般的巨大影子，向卡卡西扑来。
不再有说话的时间，卡卡西迅速施展气定神闲抵挡怨魂的影响，又一个闪现躲过恶魔之影的扑击。在恶魔之影转身的一瞬间里，他法杖点地，默念咒文，地上出现一道闪耀的蓝圈，玄奥的法阵纹路一闪即逝。一声清鸣，一只浑身缠绕着雷电的青鸟从中飞出，扑向恶魔之影。
魔法呼啸之后，两人的眼神隔空对上。所有的痛苦、犹豫、愧疚与希冀都冰消雾散，只剩下冰冷的杀机。
这里不是一个战斗的好地方。对带土而言，他要小心不要波及到旁边堆放的物品。尤其是漂浮在空中的黑色水晶球，那是制作狱的重要部件，绝对不能被卡卡西毁了。而对卡卡西而言，小巴和纲手都在这里，他要尽力避免她们受到伤害。
只要攻击黑色水晶球，带土必然要全力防护，会因此被牵制住手脚。
只要用纲手和小巴威胁，卡卡西必然投鼠忌器，难以发挥全部实力。
只是——
四目相对，写轮眼对上写轮眼。在那猩红色的眼眸中，两人都看到了对方与自己相同的想法。
——这一次，要堂堂正正地打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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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异空间内的两人针锋相对的同时，甬道内木叶与晓的战斗还在继续。
在狭小的空间内，各系魔法的光芒充斥了视野。也不知甬道里固定了什么防御法阵，在这样激烈的战斗之下依然完好无损，不见被破坏的痕迹。
场面一时僵持不下，虽然木叶占据了人数优势，但是蝎的傀儡法术与绝的分身术都让他们拥有以一敌多的能力。就算木叶的人互相之间配合默契，也无法简单地突破晓的防线。
这样下去不行。自来也和大和交换了一个眼神，共同决定要改变战术。对方只有三人，只要先让其中一人失去战力，局面就会像己方倾斜。
隐蔽地打了几个手势，其余人瞬间心领神会，阵型悄然改变。
一股旋风在迪达拉身前出现，卷起飞沙走石，遮蔽了视线。不用看也知道，这种程度的旋风绝对能把被卷入的人撕成碎片。迪达拉一边后退一边施法，大大小小的石块凭空出现，如暴雨一般落下，压制住了风势。他嘴角微扬：“不要小瞧我哟，这样的魔法对我来说不过是小儿科罢了。”
“这句话奉还给你：不要小瞧我们。”笼岛法杖一点，旋风突然发出淡紫色光芒。无数雷电喧嚣着将石块击碎成粉末，连着旋风一起袭向迪达拉。
“什么？！”迪达拉连忙伸手向前，许许多多的白色小鸟从他衣袖中涌出飞向前方，在碰到雷电时轰然爆炸，在空中形成一层由爆炸组成的墙壁，将雷电阻隔在外。
“好险好险。”迪达拉后退几步躲开雷电的范围，看着小鸟爆炸的火光不禁有些心疼。这一下消耗了三分之一他储存的爆炸小鸟，剩下的不知还可以应付几轮。虽说他一开始信心满满，觉得对付这几个木叶法师不成问题，但很快他就发现他最拿手的法术在这里根本无法发挥。像刚才这样引发一些小爆炸还好，要是他使出更刺激的爆炸法术的话，难免会波及到祭坛，到时候不用木叶的人动手，绝也会杀了他的。想到这里，他不禁觉得自己过得好苦逼，不仅要对付外面的敌人，还要小心来自同伴的迫害。这种悲愤的心情很快就变成了杀人的欲望。他张开双臂，数不清的白色蜘蛛从他身上涌出。“你们这群不懂得欣赏艺术的庸人，让我来告诉你们魔法的最高境界吧！”
笼岛等人脸上都显现凝重，纷纷施展法术防御。白色蜘蛛飞速地向他们爬来，一个接一个地爆炸，引动整个附近几米之内魔力紊乱。
迪达拉露出一个张扬的笑容：“伟大的艺术是无敌的。来，最后一炸——砰！”
伴随着迪达拉的配音，笼岛的魔法护盾被蜘蛛炸开，她口吐鲜血，被炸飞倒地。
“哈哈哈，下一个——”
“迪达拉，你在干什么！”绝愤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绝怎么会离自己这么近？迪达拉一惊，闭眼再睁眼，眼前的木叶法师们变成了绝和他的分身，它们被刚才的爆炸炸得七零八落。一个白色孢子狠狠地扎在他的肩膀上，让他的肩膀渗出了血。绝的声音就是从孢子中传来的。
“迪达拉，你给我认真一点。”绝正和自来也激烈交战，被迪达拉这么一搅和，一时落了下风，不得不错开几步躲过地上冒出的红莲之火。
“可恶，是幻术。”迪达拉回头，看到诗织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一旁的杉山刚好结束吟唱，几个灼热的火球迎面而来。他连忙吟唱咒语，一阵风包裹住他的身体，将他从火球笼罩的范围内传送走。但不等他喘口气，又是一阵闪电从天而降。
迪达拉一边施展法术抵抗，一边心中盘算。眼下他被四个人围攻，应付起来还是有些吃力，最好有人一起配合，才能先干掉他们中的一个。他往旁边看去，绝正全心全意地和自来也对抗，试图扳回场面；另一边，蝎一个人控制两个傀儡，但大和不知道用了什么奇特的法术，让一大片区域中全部长满了树木与藤蔓，蝎的傀儡根本无法从中突破。
“喂，你们把四个人都留给我对付，虽然我很厉害，但再这样下去我也会吃不消的。快点把你们的对手干掉来帮我啦。”迪达拉一边说着，一边放出一个空气波推开燃烧到身前的火焰，而火焰两侧，两排风刃飞速向他袭来。
蝎操纵傀儡切断生长到身前的枝蔓，回应道：“自己小心，我这边对手有点难缠，还需要一点时间。”
不出所料的回答。迪达拉轻哼一声，手中捏出一团爆炸黏土，双手分开向前一甩——
一道土墙瞬息之间从地上升起，挡住了所有黏土。
“糟糕！”迪达拉原本打算用爆炸黏土挡下风刃，现在再想办法已经来不及了。
这时，诗织眼神一动，突然大喊：“小心！”
话音未落，一只巨大的三齿镰刀飞射而来，斩落了飞向迪达拉的风刃。同时杉山口吐鲜血倒飞而出。在迪达拉身前，一个蒙着下半边脸的人闪现而出，有细细的黑色触手从杉山刚才所在的位置收缩回来，藏入了他的袍袖。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场上突然的变化。大和失声道：“是之前袭击卡卡西前辈的人！”他连忙施法，在诗织等人面前召唤出一层摇摆的藤蔓，警惕着来人可能的攻击。诗织和笼岛趁此机会跑向杉山，查看他的情况。
对面，迪达拉终于松了一口气；“飞段、角都，幸好你们来了。”
“这么热闹的场景可不能少了我呀。”镰刀回转，被飞段握于手中。他飞身上前，刷刷挥舞镰刀，将大和召唤出的藤蔓砍得四分五裂。
大和见状，一边召唤出更加坚固的木条对付飞段，一边目不斜视地喊道：“自来也大人，这两个人不好对付。”
“了解了。”自来也一眼扫过，已知情况不妙。现在已经是五对五的局面，木叶在人数上不再具有优势。而且，晓的每一个人都很难缠，再打下去很可能会落败。看起来，必须使用那招了。
打定主意，自来也当机立断。他把法杖放回身后，双手迅速结出数个法印。只见他须发贲张，玄妙的气流从他身上喷涌而出，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内。莹白气流之内，他的白发竟渐渐变长，脸上的两道红印延伸蔓延，绘出玄奥的纹路——
“仙人模式，开！”

第二十一章 孵化
狂风呼啸，电闪雷鸣。从未有过的喧嚣洗刷着黑白空间的静默。原本就稍显昏暗的空间此时已经被一片黑暗笼罩，黑暗之中时不时划过闪电的光芒，映照出两个战斗的人影。地面早已被魔法肆虐过几轮，留下坑洼的痕迹。仔细看去，那些坑洼之中还有接近凝固的血迹，不知道是卡卡西的还是带土的，亦或是两者都有。
一声悲鸣穿透黑暗，雷光缠绕的青鸟用尽全力撞上恶魔之影，与之共同消散。与此同时，两道人影一触即分，一道光芒与一道黑暗交错而过，两串血珠飞洒。人影分离即站定，同时开始吟唱。数秒之后，笼罩一切的黑暗忽的开始坍缩，凝固有如实质。黑暗之中，乍现一团青蓝雷光轰然炸裂，释放出满目雷电。
雷电划破黑暗，黑暗消融雷电。
空中飘落一角黑色布片，还未落地，就烧成灰烬消散于空中。
一切法术都停息了，只有最初召唤的怨灵穿过了一切电击、火光与黑暗，仍在这天地间游荡哀嚎。呼吸之间，地面上魔法留下的痕迹迅速消退，没过多久，黑白空间就变得如最初一般简单、干净，只有两人略显残破的衣袍和上面的血迹昭示着之前的战斗是多么凶险。
卡卡西和带土都拄着法杖喘息，两人的胸口都一道暗红的伤口，血液顺着衣袍滴落。一番交手，竟是不分高下。此时，他们的魔力与精神力都已经消耗殆尽，都在抓紧时间恢复精力。怨魂们围绕在两人四周，用尽全力尖叫哀嚎着，试图将他们拉入黑暗的深渊，
在精神力透支的情况下，卡卡西发觉这些怨魂十分恼人。它们的声音满载愤怒与怨恨，一声一声回荡在脑海，也传入了他的心中。死去的琳和少年的带土的面容交替在眼前浮现，画面之上是挥之不去的血色，血色之后，是更多在他生命中离去的人。内心之中一股愤恨蠢蠢欲动。如果父亲被中伤的时候有人阻止，如果学院的老师们没有把那样幼稚的他和带土分到一队，如果琳被劫持时能有人相救……
目光无意识地落到带土面无表情的脸上，卡卡西心思飘忽，所有愤恨尽数化作自嘲。据说怨魂是针对灵魂的攻击，越是有执念的人越容易受到怨魂的影响，心志不坚者甚至会因此失去理智，陷入疯狂。按理来说，带土执念深重，正是怨魂最喜欢攻击的对象，但为什么他看起来好似全然不受影响呢？是因为他早已疯魔，所以不会再受影响？亦或者，其实自己才是执念最深的那个人？
就在卡卡西恍惚之时，带土突然发出一声轻笑，笑声中带有渗入骨血的冷漠：“呵，我果然还是没有赢。从小到大，我就从来没有赢过你。”
卡卡西回过神，不知道带土想说什么。
“只是，卡卡西，你空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又抓住了什么呢？权利？财富？亲情？友情？你的一生反复多变，从来不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所以你才什么都没有抓住，只能孑然一身，躲在偏远的法师塔里。在我看来，你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罢了！”
“不，你错了。”卡卡西声音低沉，却很坚定，“我一直都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带土讥讽地说：“如果你真的知道，现在又何必站在木叶那边。曾经抛弃过的东西，现在又想要追回，不嫌太晚了吗？”
卡卡西平静地说：“我从未抛弃木叶。我现在离开木叶，过是因为有一件未完之事。木叶永远是我的家。”
“家？”带土语调上扬，面上却只有淡漠，“家是保护大家的地方，而不是让人为它送死的地方！自从木叶没有保护好琳，我就明白了，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所谓的家，所有想要的一切都只能靠自己争取。所以，这些年来，我日夜修炼，所付出的努力何止常人十倍！你们有从小修炼的基础，我却是完全从头开始，不过花了十一年时间，就达到了如今的境界。你虽然被称作天才，在这一点上可能及得上我？”
卡卡西低声说：“确实及不上。”这几年他心神一直不在修炼上，进境不如他人也是自然。
带土嘴角勾勒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所以，没有人可以阻挡我，就算是你也不行！”
随着带土话音落下，强大的魔力突然从他的法杖上爆发，形成一个暗红色的漩涡，散发出强大的吸力。就连在四周游荡的怨魂都经受不住吸引，纷纷卷入漩涡之中，令旋涡的力量又大了几分。
这不可能！带土怎么会还留有这么多魔力？卡卡西顾不上思考，连忙调动几近干涸的魔力试图抵挡，但平时能够如臂使指般调动的元素们此时却仿佛与他有了一层隔阂，不再向他的魔力流动之处聚集。
数秒之内，旋涡成长到数米之高。带土一挥法杖，旋涡就朝着卡卡西倒扣而来。卡卡西不及应对，旋涡已经化作结界将他禁锢了起来。他试图施法突破结界，但身周元素逐渐稀疏，到最后，结界之内元素分毫无存。

看着卡卡西徒劳的尝试，带土悠然说道：“不用再试了，你是不可能打破结界的。这个结界能制造出一个元素真空的空间，你无法在里面释放任何魔法。”
卡卡西又尝试了几种方法，果真如带土所说，结界内不再留有丝毫元素。没有元素的依托，魔法也无法形成。他停下动作，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带土得意地说：“你大概忘了吧，这里是属于我的空间。我汲汲营营十余年，怎么可能对此没做丝毫准备？就算赢不了你，我也可以制住你，让你无法妨碍到我。”
带土留了一半话没有说，其实这个结界原本是用来防备斑的，他从没想过卡卡西能找来这里。不过如今拿来对付谁也没有分别了。
“带土，你——”卡卡西还想再说什么，但带土无视了他，转身走向一旁。他从桌子抽屉里翻出一瓶魔力恢复药剂喝了，待魔力稍稍恢复之后，将角落的杂物统统扫到一边，露出被掩盖的地面。
地面上镌刻着一个银白色法阵，法阵纹路上隐隐有光芒流转，显然是用高级的魔法材料绘制而成。这是一个圆形的法阵，银白色纹路绘出一个倒五芒星。在五芒星的中间，有类似太极图案。
带土拿出之前收集好的风、火、水、土、雷五系材料，放到五芒星的五个角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黑色水晶球放到太极图案的左侧。
做完这些，带土走到小巴身边。他看到小巴的睫毛微微颤动，悠然说道：“已经醒了啊。不愧是天生元素使，昏睡咒在你身上持续的时间缩短了许多。还好我早就用锁魂链捆住了你的手脚，就算你醒了也做不了什么。”他的语气饱含赞叹，仿佛在欣赏一件珍惜的艺术品。
细看之下，小巴的双手双脚上都有细细的黑色魔力缠绕，令她无法动作。
小巴睁开眼睛：“什么是天生元素使？”
也许是因为扫除了最后一个障碍，带土的心情很好，罕见地认真回答：“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人拥有特殊体质。特殊体质可以给他们带来常人无法拥有的能力或特质。元素亲和就是特殊体质的一种。拥有元素亲和的人天生就更容易感受到元素，成为法师后操控元素也会比一般法师容易许多，而且元素对他们造成的伤害或负面影响也比常人少一些。天生元素使，就是最顶级的元素亲和体质。有用这种体质的人天生拥有元素的青睐，是元素的宠儿。其实在我看来，特殊体质大概也是血继限界的一种，只不过它们的特殊能力是以被动形式展现的。”
小巴惊讶地问：“我拥有这种特殊体质吗？”
“当然。你想想看你平时使用魔法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元素的亲近之意？”
小巴回想起她冥想时的感受。在冥想空间里，她总是能感觉到元素们十分雀跃，也能感受到它们释放的善意。她一直以为这是正常的现象，难道这其实只是因为她体质特殊？
带土把法杖背到身后，从桌上拿起一个空的水晶球：“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们村的人都死了，只有你在卡卡西的雷切下幸存？那个战场我也去过，从留下的痕迹看，当时的战斗十分激烈，作为一个一点魔法基础都没有的普通人，你本来是根本不可能活下来的。”
小巴从来没想过这件事，她下意识地回答：“难道不是因为运气吗？”
“呵，运气？运气才没这么好心。你能活下来，肯定是因为你的元素亲和体质。”
这样的解释确实比运气听起来有说服力一些。小巴渐渐相信了他的话，问道：“那卡卡西老师也知道吗？”
“他肯定知道。他不可能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呵，我还得感谢他收了你这么个徒弟，才让我有机会补全制作狱的最后一环，不然特殊体质万里挑一，我又要上哪里去找呢。天生元素使啊，用来平衡光与暗的力量再合适不过了。”
带土的话一下子提醒了小巴现在的处境。其实，她在带土第一次卷起狂风时就醒了，听到了后面所有的对话。在她上次被带土抓走时，她就听他讲过卡卡西杀死同伴的故事，但是今天才知道故事背后有这样的纠葛，也第一次知道面具人的名字，知道他也是故事中的人。
只言片语，隐晦曲折，但足以让小巴勾勒出事情的轮廓。原来在卡卡西老师笑眯眯的外表下，隐藏着这样沉重悲痛的过往。原来带土看似恣睢无忌，为的也不过是复活过去的同伴。小巴感到迷茫，也感到遗憾，明明两人曾经是亲密的同伴，却在命运的捉弄下走到了刀剑相向的地步。只是，琳的死是一条不可跨越的横沟，她也不知该如何化解。
但是，无论她对带土背后的故事有怎样的同情，若说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杆代表着抉择与审判的天秤，那么她的那杆早已倒向了卡卡西。无论是为了她心目中的正义，亦或是仅仅为了她自己，她都不希望世界的将来被虚幻所替代。
她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安与恐惧，尽量镇定地说：“我觉得你的想法是错的。就算所有人都会将幻境当作真实，你能欺骗得了自己吗？如果你只是满足于和想象中的琳重逢，自己创造一个幻境进去就好了，何必拉上所有人？”
带土脸色一变：“你有什么资格质疑我。”他重重地把小巴抛到法阵旁边，恶狠狠地说：“工具就该闭嘴。”
一道魔法的光芒闪过，小巴还想说话，却发现自己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带土，不要伤害她！”卡卡西在结界里看到这一幕，不禁紧张起来。小巴的话虽然有道理，但这个时候带土是绝对不会听得进去的，这些话只会激怒他。
带土完全没有理会卡卡西。他拿起一个空水晶球走到纲手身边，施放法术让纲手漂浮在半空，身体与他齐平。
卡卡西看着带土的动作，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从心中涌现。从三岁开始，他就一直与魔法相伴，早就不记得没有魔法是什么感觉。但如今，他空有一身魔力，却无法释放任何魔法，与不会魔法的普通人无异。他要如何才能阻止带土……
带土右手并指点上纲手眉间的百豪之印。随着他指尖用力，一股纯白的光辉从百豪之印中流出，在带土的引导下注入水晶球中。同时，他左手从衣袍中拿出元素浓缩药剂，拇指微翘将瓶塞打开，将药剂倒向水晶球。带着淡淡的银色光芒的药剂从瓶中流下，与百豪之印的光辉融为一体。纯白的光辉变得更加耀眼，隐隐散发出神圣不可侵犯之气势。
耳畔怨魂嘶鸣，琳的面庞又闪过脑海。卡卡西的心向下沉，和之前一样，他又是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同伴……
水晶球的光芒越来越明亮。当百豪之印中最后一丝能量注入，水晶球已然被纯白光辉填满。纯白光辉明净而圆融，散发出的光芒与黑色水晶球无声相抗，在空间中形成阵阵扭曲。带土撤掉托住纲手的魔力，纲手无力坠地，青丝逐渐变得灰白，显露出苍老的面容。
“带土！”一声喊叫低沉沙哑，隐隐透露出渴望与希冀。
带土不禁转头，看到卡卡西异色双瞳深深地凝视着他，无声地传达着痛苦、渴望、与——恳求？带土一震，那是他从未在卡卡西眼中看到过的东西。但他的动作仅仅停顿了一瞬，就毫不动摇地转回头去。他将白色水晶球放入太极图案的另一侧，接着开始吟唱起一段晦涩玄奥的咒语。在魔力的激发之下，法阵的纹路开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五系元素材料消融成五色的元素能量，在空中汇聚融合。太极内黑暗与光明的能量开始激荡，空间的扭曲变得更加明显。五彩的元素能量在空中盘旋，却被光与暗的争斗排斥在外。
带土左手一挥，将小巴隔空抓到法阵上方。以此同时，吟唱的咒语突然变得高昂，光与暗的能量在五彩元素的裹挟之下共同注入小巴体内。小巴的表情瞬间变得痛苦万分，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却因为带土的法术而无法嘶喊出声。她的身上冒出时黑时白的光芒，可见黑色与白色互相吞噬转化。最后，它们与彩色奇异地融合在一起，丝丝缕缕的灰色雾气从小巴口鼻中冒出，在法阵上空盘旋。
结界内，卡卡西眼神中的希冀消失了。他轻轻闭眼，左手狠狠插入胸前伤口。在疼痛的刺激下，怨魂的尖叫声仿佛小了很多，思绪重新获得清明。不知是因为旧事的冲击，还是怨魂的影响，他竟然变得懦弱了。刚才他都在做些什么？徒劳的喊叫，是想唤起往日那微不足道的情谊？还是在祈求对方的怜悯？自己什么时候堕落到这个地步了。卡卡西睁开眼，眼中不再有丝毫的动摇，只余坚定。
为今之计，必须想办法打破结界。

第二十二章 狱
山壁深处的宽阔大厅中，黑雾已经彻底消散。在大和等人离开后，大厅就恢复了寂静，散落在地上的石像鬼尸体也不知何时消失了。
突然，空间一阵扭曲，带土拿着制作完成的狱从中出现。狱乍一看外表十分普通，就像一颗装满灰色雾气的水晶球。但如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灰雾在不停地幻化出各种事物的幻影，时不时有黝黑或银白的光芒从中一闪而过。若是法力足够高深的法师看到，就会惊讶地发现其中光与暗的力量达成了微妙的平衡，甚至隐隐有融合的感觉，与常理相悖。
带土走到大厅中间的恶魔雕像旁，身体漂浮而起，把狱放到恶魔雕像向上并拢的双爪之中。
顿时，雕像的眼眶中燃起两朵暗红，一股夹杂着鲜活与冰冷的气息扩散开来，整个大厅被强大威压笼罩。大厅轰隆作响，四周一共十八根大理石柱从地面升起，引起整个山洞隐隐震动。这些大理石柱上都绘满了玄奥的魔法纹路，有魔力流遍其中，使纹路散发出暗红色的光芒。
带土悬浮在半空中，伸出双手将魔力注入狱中。随着魔力的注入，有灰色雾气从狱中散出，在雕像头顶形成一片灰雾的海洋。狱在半空中缓缓旋转着，其中灰雾淡薄，反而显出了一些流光溢彩。恶魔雕像眼中的火焰已经比之前大了一倍，散发出邪恶妖冶的光芒，为灰色雾气打上一层暗红的光。四周十八根大理石住的光芒与之呼应着，一明一暗的缓慢闪烁，如有呼吸一般。
带土期待地看着空中的灰雾逐渐扩大，已经覆盖住了三分之二的祭坛天空。快了，他所期待的新世界就要到来了。只要等到灰色雾气覆盖住整个祭坛……
突然，身后传来一丝不和谐的衣料摩擦的声音。带土猛然转头，看到卡卡西一手提着小巴，一手扶着纲手从空气中现出身形。
带土脸色大变：“卡卡西？你怎么能打破我的结界？”
卡卡西将小巴和纲手安置好，看向带土：“没什么不可能。你忘了，那个空间也有我的一份。”
“你怎么做到的？”
“你的结界确实很巧妙，既隔绝了所有元素，也阻断了空间的联系。但是，你无法切断血继限界。”卡卡西猩红的左眼中繁复花纹闪耀着冰冷的光芒，漆黑的右眼闪过一瞬间的温柔，“你给我的这只眼睛是空间的核心，通过它，我可以直接操控空间的底层规则。”
带土愣怔一下，第一次对年少时的决定产生了后悔的感觉。黑白空间是他的写轮眼附带的能力，卡卡西有他的左眼，也就相当于空间一半的主人。所以就算那个结界对其他人来说都是死局，但卡卡西可以通过相同的写轮眼找到一线生机。只是，带土没有想到卡卡西能够这么快找到控制黑白空间的诀窍。
卡卡西走向前：“带土，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没有和他纠缠的时间了。带土表情凶狠，抽出右手对准卡卡西，魔力涌动之间，许多漆黑的能量球在空中显现，如流星坠落一般砸向卡卡西。他完全不吝惜魔力，能量球形成一股洪流，铺天盖地，势不可挡。
卡卡西法杖前伸，张开一道水幕抵挡。就在这一瞬间，灰色雾气填满了祭坛上空最后一丝空间。一声恶魔的咆哮穿透空气，在所有人脑海中响起，十八根大理石柱光芒大盛，暗红色纹路延伸到空中，彼此连接，在祭坛周围形成一圈无形的屏障，隔绝了祭坛内外。
灰色雾气在上空盘旋回环，形成一个漩涡。随着恶魔的咆哮，雾气猛然收缩，又迅速膨胀，仿佛炸裂开一般，穿透祭坛四周的暗红色屏障，争先恐后地涌入通道之中。

与此同时，通道中的战斗也到了关键时刻。
激流与火球相撞，散成满天水雾。黑色触手破土而出，刺穿胸膛带走生命，又飞速地缩回土中。土地化作坚硬的岩石，层层隆起，追逐着黑色触手，却只斩断了短短的一节，眼睁睁地看着触手缩回主人身上，和它的同伴一起在风中肆意摇摆。
“笼岛！”里奈的声音极尽凄切，但被叫到的人已经无法回答。笼岛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墨绿色的头发无力地漂浮在血泊中。
对面，角都已经不再是人的样子。他脖颈之下一片漆黑，胸膛之上露emmm出四张怪物的脸，浑身长满了黑色毛发与触手。此时，四张脸已经有两张闭上了眼睛，但还剩下两个仍旧虎视眈眈地看着木叶众人。
自来也猛吸一口气，吐出一片灼热的火海，将迎面而来的法术全部燃烧殆尽。此时此刻，他脸上的红纹只剩最初的三分之一不到。
笼岛已经死亡，杉山早已重伤，仙人模式也持续不了多久了。自来也心知局势不妙：“不能久战，准备撤退。”
大和用魔力凝结出片片绿叶，绿叶如刀锋一般向飞段打去。“可是卡卡西前辈——”
“他已经不在这个空间了，我们留在这里也没用。我来断后，大和你带其他人走。”自来也语气笃定，没有留下质疑的余地。
大和目光转为坚定：“我明白了。前辈你的消耗太大了，我来断后吧。”
“没关系，”自来也闪现到大和几人前面，“我还有最后一招没有用呢。”说着，他双手再次结印，全身开始泛起耀眼的白光，“这一次，就让我……”
突然，地面一阵震动。伴随着轰隆的响声，有隐隐约约的机括声从甬道后方传来。
一时间，晓的几个人动作都或多或少地停顿了一下。迪达拉兴奋地看向木叶众人身后：“是祭坛的方向。”
绝停下了吟唱的法术，嘴角露emmm出笑容：“仪式——开始了。”
瞬息之间，灰雾弥漫而来，时间倏然停止。所有人的动作在一瞬间静止，未完成的法术失去控制，消散于空中。
世界陷入死寂。
下一秒，卡卡西发现自己站在木叶的大街上。头顶艳阳高照，天空通透得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月光石。目极尽处天空与山脉相交，洁白的云朵就从那里长出来，轻轻地飘荡而来，散满整个天空，为一片蔚蓝点缀上了清新的色彩。身边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家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街道繁华又热闹，此起彼伏的招呼声与行人们的谈笑混合在一起，交织出一副祥和欢乐的生活画卷。
这里，就是狱创造的幻境吗？
这是他记忆中的木叶，却又不完全是。一切他曾经看到过的哀愁沉重都消失了，曾经死去的人也鲜活地出现在他眼前。仿佛是记忆中所有美好的、温暖的、明亮的部分被组合到了一起，一切悲伤的、黑暗的、阴沉的部分都被剔除掉，形成了一个超越他所有想象的木叶。明媚可人胜于三月阳春，安宁平和仿若世外桃源。
卡卡西环顾四周，大家似乎都不知道自己已经陷入幻境，眉眼之中尽是无思无虑的轻松，只有他一人身上带着挥之不去的沉重与忧虑，与这一切格格不入。
卡卡西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可以保持清醒，但无论如何这是好事，他可以在这里寻找破解幻境的方法。卡卡西有种直觉，离开幻境的关键在带土身上。那么，他首先要找到幻境里的带土。带土最大的愿望是复活琳，他希望能回到过去快乐的时光，那么现在他应该在承载着他和琳或者他们三人美好回忆的地方。以此为思路的话，就可以列出有限的可能。
带土的家、魔法学院、樱花园、花火会场、木叶后山、火影岩、东边的训练场、南边的小树林……少年时的足迹竟然遍布了整个木叶。转过许多地方之后，卡卡西才在村外的南贺之川旁看到了两个并肩而坐的熟悉身影。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曾经死在他面前的少女。少女仍旧是他记忆中的模样，穿着淡紫色的法师袍，栗色的短发随着微风轻轻飘荡。她正坐在草坪上，双手在背后撑地，仰头看着天空，脸上带着明亮的微笑。从卡卡西的角度看去，阳光洒在她的侧脸上，为她镀上了淡淡的金辉。一层似有似无的光晕笼罩着她，美好得近乎梦幻。卡卡西不禁放慢脚步，屏住呼吸，内心翻涌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激动。
琳看到了他，挥着手喊道：“卡卡西！”
看到她的正脸，卡卡西发现她与记忆中相比长大了许多。她的脸上少了许多青涩，多了些成熟，正是他想象中琳如果能平安活着现在会有的样子。桃李年华，明眸善睐。她的笑容和原来一样温柔而开朗。被这样的笑容吸引着，卡卡西一步一步走到她身边。
琳拉住卡卡西的胳膊，让他坐下来，开心地说道：“太好了，卡卡西也来了。”
卡卡西侧过头看向她，却因为不经意间看到了带土的模样而吃了一惊。带土的脸狰狞依旧，但上面的表情尽是温柔。他身上穿的不再是代表着晓的黑底红云纹袍，而是简简单单的藏青色长袍——那是他曾经在木叶时的打扮。带土从头到尾都一直看着琳，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卡卡西的到来。他的眼中有温情脉脉，似水柔情。这一眼，与之前的凶狠疯狂判若两人。
琳恢复了刚才的姿势，惬意地微微仰着头。“呐，卡卡西，我们正在讨论星星呢。”
“星星？”卡卡西下意识地重复。
琳的声音甜甜的，仿佛八重樱飘落到清茶之中，将万般苦涩化作了回味甘甜。“是呀。星空对于法师而言一直代表着神秘与未知，有一种迷人的魅力。我听说一些高阶的魔法可以借助星空的力量，但从来没有人清楚星空的力量到底来自什么。”
卡卡西顺着琳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一望无际的蓝色天空。他目光悠远，仿佛在出神，又仿佛在沉思。片刻之后，他低声说道：“星空么，确实很神秘。但是对一般人而言，星空实在太遥远了。”
琳伸出手，仿佛在比划着天空中的星系：“水火风雷土五种元素相生相克，流转不息。正是因为它们一直处于不断的变化之中，才蕴含了无尽的能量与可能。星空却与它们不同。星空的存在仿佛亘古不变，镌刻着永恒。就像虽然现在是白天，没有星星，但星星其实一直在那里，只是我们看不到而已，它们本身从未有过改变。这样的存在，与我们平时所接触的全然不同。真的很有意思呢～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将来能成为一名研究者，去探索星空的奥秘。”
卡卡西一时有些恍惚。时间太久了，久到他似乎已经记不清琳平时的样子了。一直以来，只要一想起琳，他脑海中浮现的就是她死前的模样：睁得大大的却逐渐失去焦距的眼睛、苍白没有生气的脸庞。原来，曾经的琳是这样的吗？阳光、平和，有着极富感染力的活力与青春无畏的理想。
深埋的记忆破冰而出，褪色的画面恢复鲜活。眼前的琳渐渐与记忆里的人影重合，卡卡西眼眶一热，竟有一种流泪的冲动。他连忙闭上眼睛，只在心里叹息——是的，琳就是这样的人。她有着坚定的信念和高远的目标，并且会为之努力奋斗。她就像是草原上无畏地绽放的风铃草，虽然乍看之下娇小不起眼，但任何走近她的人都会在不知不觉中被她的美丽所震撼。这样的她，不该死亡在刚刚绽放的年纪。
卡卡西凝视着琳的面庞，心中有什么在翻涌。此情此景，就算是他那颗层层封印的心，也忍不住挣扎跳动起来。如果说这一切都是镜花水月、海市蜃楼，那在这梦幻泡影消散之前，至少让他短暂地沉溺一场。
“琳，对不起……”
对不起，我当年没能救下你。对不起，我亲手杀死了你。
琳讶异地看向卡卡西，眼中有明显的疑惑。但她很快把讶异化作一个笑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但你的心意我感受到了。无论是因为什么，我都接受你的道歉，因为我不认为卡卡西会做什么我无法原谅的事。”
卡卡西心里淌过一阵暖意，暖意与一直充斥在心中的苦涩相杂，混合出一种半甜半苦的心情。琳，谢谢你对我的信任。曾经的我没有看清自己的弱小，所以辜负了这种世界上最宝贵的情感。但现在的我不会了，我向你保证。

第二十三章 丢失的约定
带土突然把手插到卡卡西和琳之间挥了挥。“喂喂喂，卡卡西，你在搞什么呀？莫名其妙的。刚才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卡卡西看向带土，青春单纯的表情与饱经风霜的面庞在他身上奇异地融合在一起，仿佛身体还留在现在，精神却已经回到了过去。“嗯？你刚刚说了什么？”
带土不满地说：“我说，琳一定可以找出星空的奥秘。而且，我和你都会帮忙的。对吧，卡卡西，你会帮琳完成她的梦想的吧？”
卡卡西看了一眼琳。琳的梦想，是追寻星空吧？
星空确实有迷人的魅力，只可惜，他并没有追寻这样遥远的事物的资格。对他而言，太过遥远的事物不过是一种奢望，他能抓住的只有眼前——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必须抓住的眼前。
他毅然转向带土：“琳已经死了。带土，你还沉溺在梦境中不愿意醒来吗？”
带土疑惑地看向卡卡西，在接触到卡卡西的视线之后露出思索的表情。很快，就像突然醒悟什么一般，带土脸上柔和的线条突然变得僵硬。一切单纯美好的气息刹那间消失，黑暗、扭曲、疯狂重新占据了他的躯壳。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厌恶与恚忿：“卡卡西？！你还要阻碍我！”
卡卡西无畏地看着他：“你应该知道，这里……”
“带土，”琳打断了卡卡西的话，她略带责备地看向带土，“你不应该对卡卡西生气，他没说错呀。”
带土看向琳，表情明显柔和了一些。他有些疑惑地问：“琳，你说什么？”
琳耐心地重复：“卡卡西没说错呀，我已经死了。”
卡卡西和带土都惊讶地看向琳。带土愕然说道：“你在说什么？你怎么会死了呢，你不是好好的坐在这里吗？”
琳的声音温柔甜美：“你心里清楚的，我已经死了呀。”
春日暖阳柔和地照射在带土身上，他却无端打了个寒战。一种不祥的预感擒住了他，眼前美好的世界似乎蒙上了一层阴影。他带着希冀说道：“不，你没死，你还活着呢……”
天空中艳阳高照，在河上反射出粼粼波光。绿草随着清风摇摆，散发出春日的清香。琳坐在其中，声音温柔却坚定：“我已经死了。”她的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呀”这种最普通不过的话。
带土开始慌张起来。他伸出手想抓住琳，却又在碰到她的衣袖前一瞬倏然收回。“不，你没死，你怎么会知道……不，你怎么会死了呢，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琳的眼睛清澈坦荡，泛着明朗的亮光。若是平时，琳这样的神情最是令人安心，但现在这一切只让带土感到不安。
慌张、不安、想逃避、想离开、不想面对、不想承认……
可是似乎在狱的世界里，一切掩饰都被削弱了，就连他一贯很擅长的自我欺骗（当然，带土是不会承认的，他只会说他相信的就是真相）都失去了作用。也许是因为狱可以准确地探知到人内心深处的情感，也许是因为琳就在他的面前，带土清晰地意识到他在深渊的边缘摇摇欲坠。
明明说好了的，一切梦想都可以实现，一切真实都由他定义。他对此深信不疑。可是，内心这种涩涩的感觉是什么呢？让他想想……是恐惧，还有不甘……哈，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他可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怎么会有让他恐惧的事情呢？
脑子这么想着，心却不受控制了。带土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情凄意切得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你明明可以好好活着……不，你明明好好活着的。这个世界多好，没有战争，没有纷扰。你可以不用担忧同伴的生死，无忧无虑地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你不是想成为研究者吗？在这里你可以放手去做呀！为什么……为什么要说自己死了……为什么不好好活着呢……”
琳依然是平静坦然的样子，嘴角甚至挂着一丝微笑：“带土，你我都清楚，我已经死了不是吗？”
还是……无法面对这样的眼神啊。带土痛苦地将头深埋进双手之中。不，他不承认！在他心里，琳是不会死的！是哪里出错了……为什么在这里还要有人来提醒他早已被他否定的现实……
是什么柔软抓住了他的手，把它轻轻地放下来。带土睁开眼睛，琳的脸占据了他的整个视线。她的眼睛里多了些温暖与柔情，她轻轻地说：“我知道的，你的心意我知道的。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很感激。”
情况……好像失控了……和以前的每一次一样，当琳坚持什么的时候，他都无法反驳她。是因为他对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也是因为……她总是对的。
心中有什么在崩塌。带土看向琳，眼睛里是刻骨铭心的痛苦和深入灵魂的恐惧。他的声音颤抖着：“你不能死。”
琳没有回应他，反而问道：“带土，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约定？带土愣怔。
脑袋还没有拐过弯来，带土怔怔地看着琳的眼睛。琳的眼神带着笑意，笑意之下是温柔的陪伴与支持。好熟悉的眼神……是他曾经见过的……不，不只是见过，更是他曾经放在心里的……
琳的棕色眸子仿佛一汪深潭，吸引着带土沉溺其中。在那深潭之中，隐隐有过去时光的画面浮现。
夏日，林荫，蝉鸣。
手上缠着一卷厚厚的绷带，上面还有琳的温度。
琳在对面，眼中的神色与现在一模一样。
她那时说了什么呢？
——“你答应过我要当上火影。”
对，就是这句。接下来呢？
——“你听着，我也真心想阻止这场战争，拯救世界，所以我决定要在你身边好好的看着你。”
但是，你没有做到啊。明明说好了要一直在我身边看着我的，为什么就抛下我一个人走了呢？
——“你不是说救你就等于拯救这个世界吗？”
啊，我还说过这种话吗？想来那个时候我还梦想着成为拯救世界的大英雄呢吧。
——“加油啊，带土，让我看到你成为木叶最强法师，拯救世界的帅气身影吧。我们约好了！”
！
——“我们约好了哟！”
小指与小指相交，拇指相对。诺言许下。
带土的眼睛慢慢睁大。是了，他和琳约好了的，他要拯救世界给她看。现在，琳在看着他，可是他都在做什么？与其说拯救世界，不如说他是在毁灭世界吧。“既然琳已经不在了，不如毁了这个令人绝望的世界，自己创造崭新的世界吧。”怀抱着这样的想法的他，与当年许下的约定渐行渐远。
但是，他不是最讨厌背弃约定的吗？如果他也背弃了和琳的约定，他又有什么立场去恨卡卡西？
一直以来，带土都在心里建立了一套专属于自己的逻辑：世界是假的，卡卡西是该死的，琳是活着的，自己是正确的……无关真相，无视事实，只遵从心之所向。但如今，这套逻辑遇到了一个小小的矛盾：如果他背弃了和琳的约定，他就不再是正确的；如果他实践与琳的约定，琳就无法活着。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逻辑轰然崩塌，一溃千里。溃败之后，留下的只有苍白的现实，与二者不可得兼的选择。
“琳，我……”带土脑中一片混乱。
琳轻轻地伸出一根手指，阻止了带土后面的话。“现在正是需要你拯救世界的时候，来完成我们的约定吧。”
“可是，琳不能死……”
“就算你见不到我了，但我也在一直看着你的哟。”琳的笑容极富感染力，嘴角微微翘起，在脸颊处留下两个小小的酒窝，“我知道带土是一个英雄，一定能做到的。我也希望能够看到你拯救世界的场面呢。”
感觉……内心被触及到了呢……仿佛心被打开了一条缝，露出层层布满尖刺的坚硬外壳包裹之下的柔软，随着透入的丝丝清风的安抚而缓慢摇摆。记忆如走马灯般浮现……
他与伙伴们嬉笑吵闹，扮演着长大成为大魔法师的家家酒；他一个人在小树林里偷偷练习魔法，汗水在地上浸润出小小的斑点；他在台下看着火影发表开学致辞，阳光打在火影的斗笠上，让帽子上火红的“影”字闪闪发亮；他怀里抱着村里老奶奶家走失的白猫，神气地向卡卡西炫耀；他与琳和卡卡西背对背迎战敌人，默契的配合让他们以少胜多；卡卡西面无表情地嘲讽他太弱小，他气急败坏，心里发誓将来一定要超过他；他终于通过了中级法师考试，开心地把合格证甩到空中；他在老师、琳和卡卡西面前自信地用大拇指指着自己，说将来一定会成为火影……
那是他年少轻狂时对琳许下的诺言，是还没有被现实打击时无所畏惧的豪情，那是他的志向与理想，是他的单纯，他的热血，是他为了复仇与挽回早已抛弃，是他以为自己早就没有了的，是他堕落过、疯狂过、偏执过、不顾一切过，却最终发现依然静静藏在心底的——对世界的善意。
是啊，善意，对现在的带土来说听起来多么可笑的一个词。可是，一旦有了缝隙，带刺的外壳就再也合不上了啊。那些曾经被他死死地封闭在内部的、属于原来的带土的东西都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就快要把那带刺的外壳融化掉了。
内心的天平早就有了倾向了……比起自己偏执的心愿，还是完成与琳的约定、不让她失望更重要一些。对了，还有卡卡西，如果选择这样的将来的话，没准他还可以有和他并肩的一天……
所以，尽管不甘，尽管不愿——
“我会的。”
我会完成和你的约定，让你看到我拯救世界的画面的。
琳双手在胸前合十，开心地笑了。她站起来，一手拉起带土，一手拉起卡卡西，把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卡卡西也是，请帮助带土拯救世界吧。我相信，只要你们俩个在一起，就会无所不能。”
卡卡西自琳插话开始，就一直沉默不语。琳的话同样带给了他很大冲击，可是一切都被隐藏在平静的外表之下，就算有细微的情绪外露，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的带土也绝对不会注意到。所以，他刚才的所思所想将会永久成为他一个人的秘密。
在琳拉住他的手之前，他的眼底有淡淡的忧伤，但很快，他睫毛低垂，将眼底的情绪全部掩盖，只用平静地声音轻轻地说：“琳，我答应你，我会一直帮助带土的。”
带土用鼻子“哼”了一声：“他都没有保护好你。”
琳抱歉地一笑：“不要怪卡卡西，那不是他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自己，对不起啊。”
带土连忙摆手：“不不不，这不是你的错，我没有在怪你，我是在说……”
“那就好了。”琳语调轻快地打断，“你会继续和卡卡西做同伴吧？”
同伴？虽说他也不是那么需要，但有的话……听起来也不错。带土瞥了一眼卡卡西：“唔，勉勉强强可以吧。”
琳嘴角漾开明亮的微笑：“那就这么约定好了！带土和卡卡西会一起拯救世界给我看。”
带土看着琳的笑容，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温暖，传递到脸上变成不带丝毫杂念的真诚笑容。
与最初的笑不同，这个笑清澈、真实，是真真正正发自心底的、有真实的回忆与情感支撑的笑容，就算在带土半张布满狰狞伤疤的脸上也丝毫不显违和。
带土声音柔软，应和道：“嗯，说好了，我会……”
突然，胸口传来一阵剧痛。带土低下头，看到原本是心脏的地方破了一个大洞，灰黑的黑暗魔力残留在伤口上，飘飘摇摇地随风散开。
顾不上自己的伤势，带土很快地抬头看向琳。他还没说完呢，那句对琳的承诺……可是气息卡在喉咙里，一张口，只呕出一口鲜血。
琳依然甜美地笑着，但他的视野迅速被黑暗占据。在他眼前，琳的笑容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他心中那句未说完的诺言——
“琳，我们说好了，我会拯救世界给你看！”

第二十四 章黄雀在后
天旋地转，日月颠倒。如同绢布浸入油潭一般，初春的景象一下子变得粘稠、僵硬，就像一副拙劣的临摹画，不管落笔的人多么努力，最后得到的也不过是一团团抽象又凌乱的色块。
很快，色块重新排列组合，抽象化为真实，阴冷、昏暗的祭坛显现于眼前。
卡卡西感觉有些头晕。脑海中还存在着上一秒的记忆：三个人的手交叠在一起，在记忆里蒙尘的约定被拾起，带土信誓旦旦地向琳许下诺言。但突然之间，一道黑影穿透了带土的胸膛。
这道黑影来得如此迅捷，如此悄然，他们三人都没有察觉。
那一刻，卡卡西条件反射般地把琳拉到身后，张开魔法护盾，寻找袭击者。
随着带土意识的消失，天地迅速失色。在一切景物退化为模糊的色块之前，卡卡西只来得及看到一片夹杂着点点朱红的漆黑，在这明媚的午后河边划出一角格格不入的冷峻。
而今，他又回到了山洞里的祭坛，看来狱的幻境已经被打破了。卡卡西猜想这是因为幻境里的带土被杀死，幻境失去了主阵者导致的。
他撑着地站起来。
四周暗红色屏障仍在，十八根大理石柱散发着阴沉的光芒。灰色雾气丝缕不绝地从狱里飘浮到空中，穿透屏障，通过甬道散向四面八方。看起来法阵仍然在运转。
祭坛内的人陆续醒了过来。纲手一手撑地一手扶额，眉头紧皱着，似乎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小巴在纲手身边，刚刚睁开眼，眼睛里尽是迷惘。带土一动不动地独立在雕像面前，背影流露出沉郁萧瑟的气息。
“真是令人感动呀～分离了十几年的小情人终于又重逢了。只可惜，她似乎和你不是一条心呢。”喑哑怪异的声音响起。这声音尖尖细细的，仿佛有人故意捏着嗓子说话。
在场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声音的来源。只见绝从雕像背后走出，脸上带着轻佻的笑容。
带土脸色一沉：“绝？你怎么会在这里？”
绝信步走近：“我早就在祭坛内埋下了分身，就是防着你自作主张。”
带土冷冷地哼了一声，声音中流露出警告的意味。
于是绝停下脚步，一手抚上恶魔雕像：“有了祭坛内的分身，只要你开启狱，我就可以在狱的世界里保持清醒。这样，只要杀死狱的世界里的你，我就可以在这里醒来。”
卡卡西听着绝的话，明白了许多事情。原来他能在幻境里保持清醒是因为他身处祭坛之内，这样看来，其他人应该都不知道自己陷入了幻境。但是，幻境因为带土的死而崩溃，这时候他们应该也已经清醒了。另外，绝和带土看起来不是一条心，也许带土也是被人利用了。
复杂的想法只是一瞬间就形成了清晰的思路。卡卡西一边关注着绝的行动，一边趁此机会向纲手传音解释发生的事情。
带土听到绝的话变了脸色：“幻境里偷袭的人是你？所以琳的状况也是你做的手脚？”
“琳的状况？”绝思考了一秒，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你是说她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吗？这可不是我做的手脚。让她这样的人，恰恰是你呀。”
带土皱眉：“我？”
绝勾起嘴角：“狱主的意识会影响狱中的人与事物，尤其是琳这种死而复生的人，她们是依托狱主的意志而存在的。所以，你心里知道她死了，她也就知道了。啧啧啧，欺骗他人容易，欺骗自己却很难呢。”
“什么？！”带土捏紧拳头，“这么说，狱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
绝说道：“怎么能说是骗局呢？你如果按照我的安排，乖乖地让我来开启狱，琳就不会拥有任何外界的记忆，你就可以在狱的世界里无知却幸福地和琳生活在一起。可惜啊，你偏偏要自己开启狱，造成这样令人遗憾的结果，啧啧啧……”
带土脸色灰败，全身忍不住颤抖。绝说得好听，他却听明白了，他执着地想通过狱复活琳不过是一厢情愿而已。
听到这一番对话，纲手若有所思。她已经听卡卡西讲了前因后果，但卡卡西并没有就带土的事情多说，此时她才知道其中有这些曲折。
小巴却没有听明白绝在说什么。事实上，她看起来有一些心不在焉，虽然也警惕着绝，但眼神时不时的就飘到空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头顶上灰色雾气飘飘荡荡，诡谲莫测，仿佛阴魂不散的幽灵，又仿佛变幻无常的命运。
带土紧紧抿着嘴角，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阻挡痛苦漫出身体、淹没理智。
卡卡西警惕地看着绝：“是你诱导带土制作狱？你的目的是什么？”
绝说：“目的？带土应该跟你说了吧。我的目的是创造一个没有死亡的世界呀。”
卡卡西皱眉，绝的话不可信。他还待继续问，带土却突然喝道：“你不是绝，你到底是谁？”他几次提到“我的安排”、“我的目的”，这不是绝说话的语气。
绝嘴角的弧度加深了：“真是敏锐呀，但你还是想错了。我是绝，不过你也可以叫我——宇智波斑。”
带土皱起眉头，声音里透出几分冷意：“宇智波斑已经死了。”
“哦～你确定？”
“我亲手杀死的他，不可能有假。”
“哈～终于不装斑的乖乖手下了吗？”绝的笑容更深了，嘴角仿佛咧到了眼角，露出森森的白牙，“只可惜你杀死的只是斑的本体。像斑这样狡猾的老家伙，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留条后路呢？他早就把一部分灵魂放入了我的体内。所以，我既有着自己的意识，也继承了斑的意志。只要我还在，斑就不算真正的死亡。”
“什么？斑这个老狐狸。”带土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没有多想，法杖上流转起魔力：“既然这样，那就必须杀死你了。
绝依旧不慌不忙，甚至没有施展法术对抗的意思。他神情随意地环视了一圈祭坛内的人：“杀我？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这个能力吗？”
卡卡西心中一凛。在场的几人中，小巴只是初级法师，派不上用场；纲手被强行抽走了百豪之印里的光能量，现在正处于虚弱状态；自己在和带土战斗之后一直没有机会好好恢复，现在只有最低限度的魔力；己方就剩一个带土仍有一定战力，但开启狱消耗了他不少精神与魔力，他的状态也远远称不上完美。而绝对这一战早有预料，必然之前一直在保留实力。但是，他们并非没有一战之力。人数优势在他们这边，只要以带土为主，做好配合，在实力上他们并不会处于劣势。那么现在的问题是，带土会和他们寻求配合吗？卡卡西目光微凝，实在不行，也只能他们主动配合了。
带土却似乎对局面的优劣毫无意识，自顾自地继续施展魔法。在恶魔雕像头顶、诡谲灰雾之下，一片黑色箭雨逐渐成型。他声音冷酷：“斑都不是我的对手，你何德何能，觉得自己能打败我？
绝收回目光，看向带土，咧嘴笑道：“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杀死斑的，但我不会和他犯同样的错误。”
话音刚落，绝伸出左手，手上骤然闪过一道黑色光芒。带土只觉得浑身一阵剧痛，双腿一软，半跪在地上。即将成型的法术被打断，空中的黑色箭雨无力地消散。
众人俱是一惊。卡卡西脱口而出：“带土，你怎么了？”
带土想回答，但一张嘴却吐出一口鲜血。他双手撑地，鲜血一口接一口地从嘴里呕出，很快就在地上形成了一滩小小的血泊。
小巴双手捂住嘴，好不容易才压回去了一声惊呼。她从未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带土全身都开始渗出血液，整个人就像刚从血池里捞出来一样。纲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以作安抚。
看着带土狼狈的模样，绝的笑容里带上了些看好戏的意味。他两只又小又皱的眼睛看向卡卡西，声音浮夸：“他没跟你说吗？难怪你不知道他怎么了呢。哎～别急，难道你不想知道我对他做了什么吗？”
卡卡西停下施法的动作，看向绝。
绝继续说道：“带土没说的事就让我来告诉你吧。当年我和斑遇到带土的时候他可是凄惨的很，身子只剩下半边，魔力脉络也全毁了。我们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救回来。原本他魔力脉络全毁，就算活下来也无法使用魔法。是我给了他特殊的半身，斑在此基础上给他重塑了一条黑暗魔力脉络，才让他能够使用暗魔法。”
说到这里，他脸色一沉，声音变得冷酷：“他的身体都是我们赋予的，我们自然留下了制衡的手段。他没有背叛的权利。现在，我已经引爆了埋在他身体里的法术，摧毁了他全身的魔力脉络。既然选择背叛我们，这就是他要付出的代价。只可惜他对斑动手的时候我不知道，不然他绝不会有机会杀死斑。”
带土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鲜血仍在不停从他身上流出，让人担心他体内的血会不会就此流干。祭坛四周的红光阴沉沉的，仿佛是血腥气化为了实质。
卡卡西轻轻闭眼，不想让绝看到他眼中的情绪。关于带土这些年的经历，他确实一无所知。他只猜想带土定有奇遇，让他治好了自爆的伤，却不知道治好他的人就是绝和斑。难怪他成为了黑暗法师，难怪他加入了晓，原来从一开始，摆在带土面前的就只有扭曲过的选择。
绝看向卡卡西，语气又轻佻起来，就仿佛他身体里存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格，互相之间随意切换。“现在，带土已经没有威胁，只剩下你们几个了。”他饶有兴致地观察卡卡西的表情，“你在想什么呢？哦～让我想想，是在心疼带土的遭遇吗？还是在自责自己当年的力量太过弱小，没能阻止悲剧的发生呢？”
不等卡卡西说话，他接着说：“有趣。当年琳死的时候我就跟在带土身后，同样也目睹了全程哦。那个场面我至今仍记得很清楚呢。飞溅的鲜血，配上绝望的眼神，真是再精彩不过了。两个万花筒写轮眼同时开启，这样的盛景可是难得一见的。”说着，他又摇摇头，“啧啧啧，那样深入灵魂的绝望与悲伤，却又伴随着强大力量的获取，真是讽刺呢”
面对绝的话语，卡卡西不为所动。他睁开眼，所有的情绪都被掩藏，眼中只剩下一片沉静。“所以，琳的死果然是你和宇智波斑所策划？”
绝看到这样的眼神只觉得无趣，他撇撇嘴，“我是觉得那个小姑娘还挺有潜力的，可是斑想要她死，谁叫她是带土心里的人呢，也只能说是她不幸了。”
卡卡西握紧法杖。原本他还在想找机会毁了狱带着带土离开。但如今，新仇加上旧恨，他想试试看能不能杀死绝。
纲手一直很安静，此时开口说道：“卡卡西，不要被他的话影响。”
卡卡西冷静地回答：“嗯，我不会的。”
绝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真是扫兴的女人。既然这样，就先杀了你吧。很快，无论是痛苦、自责，亦或是懊悔，什么样的情绪都不会有了。你们，都去跟琳团聚吧！”
随着绝的话语，数根黑色尖刺在他身旁凝聚成型。
卡卡西见状也调动魔力，空气之中响起刺啦的雷电声。“我会阻止你的。”
绝轻蔑道：“带土如今已经没有威胁了，就凭一个你和纲手两个魔力全空之人，拿什么阻止我？”
却在这时，一个嘶哑的声音传来：“谁说——我——没有威胁！”这声音虚弱喑哑，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又透出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然。
绝愕然向带土看去，只见一团血红色光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袭来。他匆忙张开魔力护盾抵挡，但那光影竟然毫无阻碍地穿透了护盾，扑到他的身上。瞬息之间，空间裂开一道血红色的口子，将绝吸了进去。裂口随即关闭，只在空中留下一道细细的裂缝。
卡卡西向带土看去，正见到他支撑身体的手臂一软，整个人砸在身下的血潭里。卡卡西一个闪现术移到带土身边，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坐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纲手也过去查看带土的状况。只是一看之下，纲手眼中就浮现出不忍。眼前的这具身体内部已经完全被破坏了，就算她处于巅峰状态，也难以施之治疗。带土的身体现在就像一个筛子，什么也留不住了。这样下去，很快他就会死。

一旁，看着各自恢复的卡卡西和带土，小巴也感到松了口气。一放松下来，自己的思绪又占据了脑海。
在狱里，她回到了出生的村庄，看到了父母和熟悉的邻居们。很难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上一秒她还是双亲俱亡、除去师父之外举目无亲，下一秒却看到满桌热腾腾的饭菜，父母都坐在桌边，母亲笑吟吟地给她夹菜。
一切陌生又熟悉。三年的时光如流水般逝去，除了让父母的脸上多了几道细细的皱纹之外，并未在这个村庄里留下痕迹。大家对待她的态度都和原来一样亲切熟稔，仿佛她一直在这里，从未离开过。
如果不是仍旧记得在奇异空间中听到的关于狱的对话，她几乎就要以为在法师塔中度过的年岁不过是大梦一场，这里才是她原本的归宿。
这里如梦如幻，美好得如同人间仙境。她为之痛苦悲伤过的人们全都回来了，再也没有爱别离苦，也不必忍受风木之悲。
只是不知为何，她越是看着父母鲜活的面庞，双眼就越觉得酸涩。内心有一种压抑不住的情感，是欢喜也是哀伤，夹杂着些许怅恨，又带有两分委屈。一千个日夜以来的孤单与思念涌上心头，化作眼泪夺眶而出。最终，她靠在母亲怀里，泣不成声。
就算这一切只是梦幻泡影，她依然感激这次重逢。曾经的她还没来得及意识到自己拥有的东西有多珍贵，就在眨眼之间失去了一切。逝去之人已不可追，但这一次，在幻景消散之前，她有机会与记忆中的美好认真道别。
于是，小巴收拾好心情，认认真真地走遍了村庄的每一个角落，和每一个熟悉的人打招呼，将一切入眼之物牢牢记在心中。最后，她回到家里，坐在床边，和妈妈讲她做的长长的、跨越三年的梦。梦里有一个独自求学的小女孩儿，有一个神秘又温柔的大法师。小女孩儿跟着大法师学习，学到了许多超出她的想象的知识，也见识到了种种曲折复杂的故事。
小巴越讲越平静，心思前所未有的澄明，许多困扰她许久的疑惑渐渐如云消雾散。原来，问题的答案早就藏在她的心底，是她被表层的情绪蒙蔽，从来没有认真叩问过自己的内心。
只是她没等她将梦讲完，幻境就突然崩塌，她又回到了现实之中。
祭坛之中形势突变，她半蒙半猜，也大致了解了发生了什么。带土倾尽所有去追寻的希望到头来只是一个谎言，而卡卡西呕心沥血数年只是为了换得带土一个欲火重生的机会。这两件事，都对她造成了冲击。联想起自己的遭遇，小巴脑海中的一个想法越发清晰。
这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巴收回思绪，发现纲手正站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她并不认识纲手，只知道她是卡卡西老师的朋友。
纲手说：“你就是小巴吧。”
小巴说：“是的。您认识我？”
纲手微微一笑：“不用这么拘谨。我听卡卡西说过你。听他说，你已经是初级法师了？”
小巴点点头。
纲手说：“这样的话，你或许可以帮得上忙。”
小巴说：“诶？我能帮上什么忙呢？”她今天见到的人一个比一个厉害，她深感自己还是太弱小了，在战斗中根本插不上手。
“我希望能借你的身体一用。”
小巴没有听懂，疑惑地看着纲手。
纲手解释道：“待会儿我们和绝之间必定有一场恶战，但是我长年累月来积累的魔力都被带土抽走了，现在身体处于虚弱状态，一时半会儿无法恢复，不能释放高级法术。不过，我知道一个法术，可以借助他人的身体施法。如果有你的帮助的话，我应该可以用出一次高级光魔法，帮助卡卡西恢复状态，从而增加我们的胜算。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这个忙？”
小巴连忙说道：“当然愿意！需要我怎么做？”
纲手沉吟：“有件事要提前说明。你只是初级法师，魔力有限。虽然有元素亲和体质会好一点，但强行释放高级法术还是会些勉强，可能会对你有一些损害。”
小巴摆手：“那有什么关系，只要能帮上忙就好。”
纲手说：“那好。待会儿我会连通你和我的精神力，你放松精神，不要抵抗我的引导。”
纲手走到小巴身后，将手抵上她的背心，低声念诵起法咒。小巴闭上双眼，放空思绪，她感觉到有一股精神进入她的身体。这股精神柔和却有力，引导着她自己的精神，带动她体内的魔力按照特殊的路线流动。
空间中的光元素被唤醒，雀跃着聚集在小巴身前。她的身体散发出柔和的白光。
卡卡西感受到光元素的波动，惊讶地睁开眼看过来。
就在这时，纲手低喝一声：“大恢复术！”
一道明亮的光芒从天而降，笼罩卡卡西的全身。如久旱逢甘霖一般，干涸的魔力迅速恢复，身上的细碎伤口纷纷愈合。卡卡西感到精神焕然一新，全身仿佛充满了活力。
光芒消失之时，纲手放下抵住小巴后背的手，捂着嘴咳嗽了两声。小巴略略有一些恍惚，她体内的魔力被消耗一空，全身涌起一阵乏力感，而且还有一些头疼，可能是精神力消耗过度的缘故。但除此之外，她并没有什么其他不适。
卡卡西站起身，走过来扶住纲手，声音有些无奈：“您也太拼命了，身体已经这个样子了就该好好休息。绝交给我和带土就好。”
纲手闻言一笑：“没想到还有你劝我休息的一天。好了，不用照顾我了，我也没那么虚弱。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接下来就靠你们了。”
卡卡西点点头：“交给我吧。”
他观察了一下吞噬绝的裂缝，很快又将目光投向带土。
带土全副心神都被体内翻天覆地的改变所占据，完全没有注意到外界发生的事情。药剂的力量流遍全身，所有陈旧的、残破的血肉都被烧尽，取而代之的是崭新的身躯。新生的血肉蕴含着无穷的潜能与生机，一条全新的魔法脉络从中诞生。渐渐的，剧烈的灼烧感褪去，恍惚之间，带土发现自己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掌控权。他抬手，亮红的光芒从指尖出现，眨眼间滑到掌心，“噗”的一声，一朵火苗在手掌上方浮现。火焰欢快地跳动着，仿佛火元素们在欢迎他的回归。
带土凝视着掌中之火，一时间心情激荡。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验到被元素眷顾的感觉了。十二年来，他感知的世界里只有死气沉沉的黑暗，所有的风火雷电、水木光华都避他而去。他都快忘了这多彩的元素世界原来是如此的鲜活，如此的——激动人心。
他抬头看向卡卡西，眼中不知为何有些湿润。“谢谢你，卡卡西。”
卡卡西回以一个微笑，弯弯的月牙眼仿佛夜中萤火，令带土心中漾开一阵温暖。
这时，空中的魔力突然剧烈波动。卡卡西和带土向空间裂缝看去。只见血红色的裂缝扭曲膨胀，裂开一道漆黑的口子，隐隐可见裂缝之内的破碎虚空。
看起来，绝就要回来了。
卡卡西和带土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这一次，他们不再是对手，而是并肩而战的同伴。

第二十六章 重新燃起的火焰
下一秒，裂缝猛然炸裂，绝从中大步迈出，空间在他身后恢复正常。他脸色阴沉：“不管你是怎么做到的，这点小手段对我没有用。狱注定是我的，你改变不了结果。”
带土嘴角勾起一个弧度：“那么这个呢？”
他一挥法杖，狂怒的火焰从地面升起，将整个祭坛映成了火红色。瞬息之间，绝身周十数米已成一片火海。
绝惊愕：“怎么可能？！你为什么能使用火法术？”
虽然惊愕，他手上动作还是很快，熟练地撑起一片暗能量屏障包裹住自己，把火焰隔绝在外。
带土不给绝调整的机会，两颗灼热的火球紧随而至。
绝不及再思考，集中精力吟唱法术。在火球撞上暗能量屏障的同时，一层灰色的力场从他身上张开，所至之处火焰凋零，腐朽衰败的气息在空中弥漫。
带土冷哼，再提魔力，又是一颗火球发出。然而火球一进入灰色力场中就缩小了一圈，原本横冲直撞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慢悠悠地向绝靠近。绝见状放下心来，手上亮起新的法术光芒。
突然，火球之中炸开一道湛蓝雷光，携雷霆万钧之力，划破暗色屏障。
这道电光巧妙地隐藏在火球之后，气息内敛，等到绝察觉到的时候早就为时已晚。雷光毫无阻碍地劈中绝的身体，绝气息为之一乱，手中光芒顿时熄灭。
这一下施法被打断，绝十分难受。他暗自咬牙，这道雷电的气息与带土截然不同，看来是卡卡西的把戏。
而此时，卡卡西已经开始吟唱下一个魔法。他将法杖高高举起，口中诵起晦涩的咒文。伴随着他的吟唱声，祭坛的上方有乌云凭空出现，半空之中隐隐响起隆隆雷声。
以卡卡西传奇法师的水准，需要他长时间吟唱的法术级别只会是传奇往上，威力绝对不小。感受周围雷元素异常活跃的波动，绝明白绝不能让卡卡西把这个法术释放出来。
他心念一动，几颗暗之孢子悄无声息地落下，朝着卡卡西身上的几个重要魔力节点飞去。只要这一招能成功，凭借孢子的威力，再加上打断施法的反噬，至少能消去卡卡西的大半威胁。
一团熊熊烈火横空而至，将孢子们烧成了灰烬。
带土右手横举法杖，左手叠在右手之后，催动体内魔力。一条凶猛的火龙从法杖前钻出，咆哮着向绝窜去。“有我在，你休想伤害到卡卡西。”
绝不得不将精力放在带土身上。带土本来天赋就不差，又是斑亲自教导的，在晓之中也算实力数一数二。此时他不计魔力消耗地疯狂攻击，令绝一时无法分神对付卡卡西。
半空中雷云缓缓聚集，一股令人战栗的威压出现，仿佛亘古以来的强大存在睁开双眼投来目光，所有人都感到心中一沉，只觉得自己的存在前所未有的渺小。
绝却依旧无法突破带土的攻势。
他突然抽身后退，招来一股黑色雾气覆盖住身体，转眼间，黑雾就扩散成几乎与恶魔雕像同样大小。黑雾散发出深渊般的可怖气息，所有打在上面的火焰都破碎凋零。绝的声音从雾气之后传来：“就算你能使用魔法，也无法阻止我。狱，定然是我的！”
同一时刻，卡卡西的法术吟唱完毕。
“天雷审判！”
磅礴雷光从乌云中劈下，如天光乍泄一般将昏暗的祭坛照亮。雷光绵延不绝，一道接一道向黑雾中心劈落。在与黑雾接触的一刹那，震耳欲聋的轰隆声充斥耳畔，耀眼的光芒闪烁，映照得整个祭坛亮如白昼。
爆炸的光芒太过刺眼，一旁的小巴不禁用手遮住了眼睛。等了足足十几秒，待轰隆声停息后，她才放下手向爆炸发生的地方看去。
硝烟与黑雾共同散去，露出一个白色的茧状物体。茧的表面坑坑洼洼，周围散落着一些白色丝线，丝线上还有电光刺啦作响。
在众人的目光中，茧壳从中间裂开，露出一个全身漆黑的诡异人形。它睁开眼睛，露出灰绿色瞳孔，瞳孔中的神色却与之前大不相同。它扭扭脖子，从茧壳中走出。白色茧壳缓缓蠕动融合，最后变成一个相貌相同的白色人形。
卡卡西和带土不知道这两个人形是什么东西，谨慎地没有立刻攻击。
黑色人形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又毫不在意的收回目光。他活动了一下手脚，说道：“这幅身体虽然长得有点吓人，但用起来比原来那个灵活多了。”
听到这句话，带土瞳孔猛缩，声音中满是惊疑：“斑？”
卡卡西听到带土的话，带着凝重向黑色人形看去。
黑色人形没有理会带土，只是自顾自地活动着躯体。虽然人形简单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从他的姿态就可看出一股傲然睥睨的气势。
白色人形上前两步与他并排而站。“出现了一点计划之外的波折，所以提前唤醒你了。简而言之，狱已经开启了，但带土叛变了。”
黑色人形终于把目光投向带土。“既然唤醒了我，说明本体已经死了。是因为他吗？”
白色人形回答：“是的。”
黑色人形目光冷漠，言语之中似是不耐：“绝，你怎么连他都解决不了。”
白色人形，也就是绝，撇撇嘴。“我明明引爆了他的魔力脉络，谁知道怎么搞的，他竟然又被治好了，还能使用魔法。”
黑色人形眼神有所波动，似是感到意外。
观察着黑色人形的行动，带土眼中的犹疑变为了肯定。他的脸上顿时浮现愤恨狰狞的表情，仿佛变回了进入狱之前的模样。他的法杖闪耀起红色光芒，暴躁的火元素向法杖聚集。他低声自语：“无论你能复活都少次，我都照样会杀死你。”
炽热的红莲凭空盛开，在一片昏暗中炸开一方明亮。
斑伸手划开一道弧线。不见他有所吟唱，红莲之火就被一片灰白淹没。他看着带土，淡漠地说：“我很遗憾，你背叛了我。”
带土闻言一哂：“我们只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谈什么背叛。”
斑抬起右手，虚握拳头。空间中的暗元素一阵剧烈波动，凝聚成一根通体漆黑、缠绕着黑色雾气的法杖。法杖顶端是一个恶魔头颅，恶魔眼睛处闪耀着猩红色的光芒，仿佛有呼吸一般一明一灭。“宇智波的后裔啊，你选择了错误的一方，唯一的结局只能是死亡。”
带土握紧法杖，斩钉截铁地说：“不，死的会是你。”
上天入地，只有一个人是他拼着抛弃性命也要杀死的，那就是现在站在他眼前的人——宇智波斑。
斑露出一个笑容，在带土眼中显得格外傲慢。“那就让我看看你要怎么杀死我。”
暗黑色的雾气从他身上涌出，在他身后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影子，似熊非熊，似狼非狼，仿佛无数种野兽融合而成的巨大怪物。一股无形的威压扩散而出，所有人都感到从灵魂深处传来战栗，体内魔力的运转也跟着慢了几分。
带土不甘示弱地催动魔力，一朵朵火焰于空中绽放，在他周围浮动跳跃着，与黑色巨影隔空对峙。
看到带土和斑针锋相对，卡卡西自觉地盯上了另一个对手。玄奥的咒语一瞬即逝，一道巨大的旋风当头罩下，形成一个圆形力场，将绝与斑分离开。
同一时间，漂浮的火焰骤然射出，一朵接一朵打上巨兽之影。每一朵火焰打上，巨兽之影就颤抖一下。很快，巨兽之影身上就挂满了火焰，仔细看去，巨兽之影的身形正随着火焰的燃烧缓慢缩小。
“只有这点能耐么？”斑念诵咒语，一股散发着堕落与腐朽气息的能量注入巨兽之影。顿时，巨兽之影发出一声低沉的嚎叫，身上附着的火焰纷纷无力飘落。它张嘴一吸，飘落的火焰全部被吞入腹中。斑仿佛享受一般眯了眯眼睛，身后的巨兽之影也涨了一圈。“真是美妙的感觉，你的魔力将会成为我的养分。”
带土冷哼一声，更多的火焰在他身旁浮现。“你借体重生，必然要付出代价！”
斑挥动法杖，指挥巨兽之影向带土扑去。
带土身边的火焰猛然涨大，交织成一片火网，向着巨兽之影当头罩下。
在被旋风立场笼罩的另一边，无数魔法的光芒闪耀，风火雷电交相辉映，释放出仿佛极光一般绚烂的色彩。然而绚烂之下隐藏的却是重重杀机，谁若陶醉于这绚烂之中，就会不知不觉丢了性命。
绝分明知道这些绚烂光芒的危险，却难以完全摆脱。卡卡西在大恢复术之下恢复了巅峰状态，而绝刚才硬受了天雷审判，又用秘术分离出了斑。此消彼长之下，竟被节节压制，找不到还手的机会。最令绝吐血的是，卡卡西没有释放任何高威力的大型法术，选择的都是火球术、风刃、雷电术这些释放快、耗魔少的初级法术。这样的法术，不管是他还是卡卡西，使用起来早就轻车熟路，不会留下丝毫破绽给对方。唯一打破压制的方法就是用一个威力较大的法术直接打乱节奏，然后在混乱中找到机会扳回局面。然而，卡卡西的法术实在是太令人难受了。每一道风刃都卡在他最难以闪避的地方，而每当他想调整节奏反击，总会有一道闪电恰到好处地落下。几轮交手，他根本找不到反击的机会。
一旁，小巴扶着纲手，担忧地看着场间。带土与斑的战斗跌宕起伏，两人施展的法术与展现的技巧几乎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直看得她眼花缭乱。然而当她把视线投向卡卡西这边，却不禁眼前一亮，越看越入迷，几乎忘了这场战斗还关系着无数人的生死。
卡卡西使用的魔法都是初级法术，没有一个是她不会的，但那些法术在他手中却与她自己使起来全然不同。魔法的威力先不提，截然不同的是使用魔法的时机与魔法之间的配合。简简单单的法术，通过精心挑选的配合，竟是搭配出了高级法术一般的效果。比如刚才那一波火球，本来已经被绝躲开了，但经过旋风术的时候方向产生了变化，又向着绝躲避的位置飞了过去，逼得绝用暗魂波对抗。
原来魔法的战斗还可以这样，不是靠力量的碾压，而是凭借精湛的计算掌控场面的局势。就算是魔法学徒都会使用的初级法术，在真正厉害的法师手上也拥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原来强大的不是力量，而是能最有效地利用力量的能力。
看着卡卡西老师的法术，小巴感受到了一种纯粹的快乐。不是因为获得了新的理解，也没有任何功利性的考虑，仅仅是单纯的因为看到了赏心悦目的魔法而感到快乐。这一刻，她清楚地意识到——抛去缠绕着魔法的一切血腥与争斗，回归魔法本身，它是美丽的，美丽又迷人。它的玄奥与神秘深深吸引着她。
横在心中的迷障悄然散去了。小巴心中升起明悟，原来她厌恶的从来不是魔法，而仅仅是对力量的滥用。无论是魔法，武力，或是其他的力量，她厌恶有能力者凭借超越常人的力量肆意伤人。她厌恶的是强大者肆意欺压弱小，是自恃能力者漠视他人性命，是个体用足以移山倒海的力量打破维持社会运转的公理与道德，令世间退回冷冰冰没有温情的、弱肉强食的社会。罪恶的根源不是力量，而是人们心中的残忍与恶意。魔法本身是纯净的、无罪的，它的善恶只取决于使用它的人。
心中迷茫尽去，前路前所未有的明晰起来。小巴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内心对魔法的向往。不过如今，这向往不再是源于对强大力量的渴望，而是源于对魔法之玄奥的赞叹。她依然希望能够成为厉害的法师——不再是为了利用魔法的力量复仇，而是为了探寻魔法的奥秘，为了利用魔法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第二十七章 并肩
在小巴出神的时候，场上的双方仍在激烈战斗。卡卡西正耐心地用低级法术一步一步蚕食绝的躲避空间，不料绝突然化作一滩白色液体，穿过法术轰炸的间隙，急速向卡卡西冲来。他的速度太快了，一眨眼的时间就冲到卡卡西身前。小巴紧张地倒吸一口冷气，却见卡卡西一个闪现出现在绝的背后。他原本站立的地方轰的燃烧起火焰，将绝笼罩在内。
然而下一秒，白色液体从火焰中冲出，好似没有受到伤害。液体分裂成三道，沿着不同的路线冲向卡卡西。
雷电术！寒冰箭！泥沼术！火球术！地刺术！卡卡西不慌不忙，一边用法术干扰绝的移动，一边有节奏地后退。各色光芒闪烁着，交织出一片魔法的风暴。
突然，卡卡西在混乱的魔法爆炸声中捕捉到一声细细的闷哼。
是带土的声音！
卡卡西连忙转头，看到带土脸色苍白，左臂上冒出一个白色泡泡。只是一眼的时间，白色泡泡就长到脑袋大小，接着“噗”地破裂开。粘稠的白色液体从中喷出，沿着肌肤飞速蔓延，一下子就包裹住带土整条左臂。

带土的动作顿时停滞，身边环绕的火焰渐次消散。巨兽之影失去了牵制，毫无顾忌地扑向带土。
“带土！”卡卡西连忙施放雷电咆哮，耀眼的蓝光以千军辟易之势斩出，将巨兽之影拦腰斩断。
斑不慌不忙地念动法咒，一道道锁链凭空出现，交缠着向带土卷去。
卡卡西下一个法术就要出手，突然心生警兆，一个抗拒火环反射性地撑开。下一秒，他感到背后一痛，整个人被大力向前冲撞，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原来是绝趁他分神，突破了魔法的封锁撞上他的背后。好在抗拒火环也发挥了作用，将绝弹了回去。
绝在弹回地面的瞬间变回人形。他没再继续进攻，站在原地露出胸有成竹的表情：“哎呀，惨了惨了，带土竟然中了我的孢子。他的身体与我同源，是绝对无法摆脱的，很快就会被孢子同化。你救不了他了呢。”
与此同时，斑已经操控锁链将带土缠绕起来。锁链上燃烧起惨白的火焰，侵蚀着带土体内的魔力，发出若有若无的嘶嘶声。带土神色痛苦，努力与白色孢子对抗。在他的反抗下，孢子蔓延的速度变得缓慢，但仍在一点一点地侵蚀带土的身体。

卡卡西再次念诵起咒语，准备试试能否切断锁链。但就在这时，他感受到一道充满威胁意味的视线。随着视线而来的是一道冷酷的声音：“你再动手，我现在就杀死他。”
卡卡西不禁身体一僵，停下了动作。他不了解白色孢子是什么魔法，因此也无法确认斑是否有实现威胁的能力。但万一——
斑收回视线看向带土：“既然你背叛了我，那么这身血肉【生气】【生气】【生气】【生气】便还给我吧。”
带土咬着牙，满脸冷汗，努力与束缚他的力量对抗。孢子中流出的白色粘液渐渐铺满了他的左半身，依然咕噜咕噜地流动着，想继续扩大自己的地盘。同时，缠绕着他的锁链不断吸收着他的力量，淡红的魔力顺着锁链输送到斑体内。腐朽堕落的气息萦绕，带土就像砧板上的鱼，看起来已经逃脱不了被宰割的命运。
是他失算了，卡卡西暗自自责。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控制住了场面，无论绝出现什么异变都可以做出有效的应对。现在看来，是他过于自信了。背上传来腐蚀般的疼痛，那是绝留下的伤口，提醒着他失算必须付出的代价。
他全力催动写轮眼，试图找出解救带土的方法。但透过血色瞳孔，他只看到带土身体内的魔力流转一片混沌，已经与孢子完全融合在一起。他完全没有发现绝是什么时候施放的法术，也看不出孢子的作用方式是什么。
脑海中闪过无数种方案，却又一一被否定。无法看破孢子的魔力流动，就无法找到破解这个魔法的方法。
一股久违的，或许可以称之为惶恐的情绪涌了上来。卡卡西面上依旧是冷静的表情，内心却早已无法镇定。就算是之前被带土关在结界里，看似束手无策，他也没有慌张，因为他至少知道结界的原理，知道可以用什么思路去尝试。可是这次，就算他能够想到尝试的思路，代价却有可能是带土的生命。
隐藏在宽大袍袖下面的手下意识地收紧。一次……最多只有一次试错的机会，否则，局面就会瞬间崩溃。
就在这时，带土突然低笑了一声。
笑声打断了卡卡西的思考。卡卡西突然意识到，自己又犯了一个错误。
很久很久以前，水门老师曾经摸着他的头对他说：“所谓同伴，就是在战场上可以托付后背的人。卡卡西，人力终有尽时，每个人都有做不到的事情或顾及不了的时候。不要总是试图一个人解决所有问题，相信同伴会让你变得更加强大。”
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理解这段话的意义来着？大概是在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之后吧。
现在，他又差点犯了过去的错误，试图自己一个人解决问题。然而，他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还有带土在。
所以，这一次，就相信带土吧。从情报方面讲，他对这两个敌人的了解比自己多，理应更明白该如何对付他们。自己应该相信他不是原来那个吊车尾了，相信他知道该如何摆脱困境。
想到这里，卡卡西瞳孔微缩，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建立在对带土的信任之上，以“带土已经成为一个令人放心的强大法师了”为前提重新推导的话，有一个逻辑上的漏洞便无法绕开——
带土和绝共事了这么久，对绝的能力肯定有所了解，怎么会这么轻易就中招？
带土抬头直视斑。尽管身负锁链，他的眼神依然充满攻击性。“自从我知道琳死亡的真相，我就一直在观察你、琢磨你、日思夜想如何能够打败你。算起来已经有三年了……你不知道我有多了解你——从一个敌人的角度。”
他的语气很平静，里面却蕴含着刻骨铭心的恨意。
“所以，我早就猜到你会用什么法术。就算有绝的孢子你也不会放心，一定会想办法亲自控制我。你也一定不会放过我身上的魔力，毕竟魔力是维持你的生命的唯一养分。所以，灵魂锁链是你唯一的选择。”
斑冷淡地说：“就算你猜到又如何？没有人能够摆脱绝的孢子和我的灵魂锁链的双重控制。”
带土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其实，你并不是真正的斑。”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有所震动。斑的眼神也有些微波动。
带土没有停顿，接着说道：“从你说第一句话开始，我就看出来了。你，不是完整的斑。让我猜猜，你大概只是复制了斑把你这份意志分离出来放入绝体内那个时点的状态。也就是说，斑之后经历的一切对你而言是一片空白。”
火焰燃烧的嘶嘶声突然变大，在卡卡西的耳畔变得十分清晰。锁链上的苍白火焰突然窜高，变得更加活跃、猛烈，好像要一下子烧尽带土的肉体，魔力与灵魂。
但带土仿佛完全没有感受到痛苦，嘴角的弧度反而更深了：“所以，你不知道我是怎么杀死你的！”
话音落下的同时，一道风刃在他面前生成，精准地穿过锁链的间隙，落在尚未被白色粘液覆盖的右手手臂上，划出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血液飞溅，仿佛遁入虚空一般毫无障碍地穿过苍白火焰，一半飞洒在锁链上，一半溶入了白色粘液。
绝失声道：“不可能！你怎么会还能施放魔法！”
抓住这个机会，卡卡西动了。湛蓝的雷电从天而降，向着绝和斑当头劈落。绝连忙化成液态躲开雷电。斑的头顶爆开一团黑雾，将雷电尽数挡下。对峙的局面顿时被打破，此起彼伏的吟唱声响起，魔力在空中激荡。
带土完全没有在意身侧亮起的魔法光芒，也没有回应绝的话。他的全副心神都投入了吟唱之中。不知他使用了什么魔法，染上血液的锁链似乎松动了不少，白色粘液也变得凝滞起来。
带土的法杖上方浮现出一轮皎洁的弯月，衣袍无风自动。低沉的吟唱声响起——
存在于永恒时空中的元素精灵啊，请聆听我的呼唤，
以我的血液，我的身躯，
以血脉中流淌的古老力量，
唤醒星光下徘徊的身影，
指引冥月中迷失的精灵，
打开真实的门扉，
重建亘古的通道，
展现绝对的规则之力，
建立不灭的命运之环。
以此残躯为祭，重新定义初始与终结！
弯月渐渐升高，皎洁的光芒洒遍祭坛。一阵宁静悠远的氛围弥漫，盖过了森森鬼影与蒙蒙灰雾。带土左眼的写轮眼飞速旋转，繁复花纹浮现。随着吟唱的进行，纹路颜色渐深，直到整只眼睛都变得猩红一片，仿佛要滴出血一般。
绝和斑纷纷发动攻击，想要中断带土的吟唱，但呼啸的风和跳跃的雷电构筑起世界上最坚固的屏障，将一切黑暗的力量阻挡在外。
洁白的月光变得越发清澈空濛，渐渐覆上了一些神秘邪恶之感，迷蒙雾气从地面升起，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从弯月中心散发。
不详的预感从卡卡西心中升起，但此时此刻，他没有犹豫的余地，只能挡在带土身前，替他阻挡斑和绝的攻击。
随着咒语最后一个字落下，弯月的光芒突然变得无比耀眼，明亮仿佛初升的朝阳。在这昏暗的石室中开辟出了一方光明。绝和斑发现身体失去了控制，心脏生出黑色枯枝，穿过血肉，刺破皮肤，将他们像树一样定在地上。迷蒙雾气中，一片散落着枯树残枝的荒野的幻象若隐若现。
斑神色震惊：“这——难道是残月天心？你疯了？！”
带土微笑：“疯？我当然没疯。上一个你就是这么被我打败的。今天，你和绝就共同葬身于此吧！你再也不会有重生的机会了。”
斑和绝受到控制，卡卡西也停下了动作。他一黑一红的眸子里半是不可思议半是悲伤。残月天心是黑暗魔法中的一种禁术。施术者召唤出邪恶的残月，以自身寿命为代价抹去受术者的寿命。这是一个两败俱伤的法术，就算在黑暗法师中也很少有人会使用，因为施术者要付出的是受术者剩余寿命的双倍寿命。
带土，原来你之前是这么杀死斑的……
带土的身上同样开始长出黑色枯枝，在白色粘液和苍白锁链的映衬下，整个人显得清冷又漠然。但他血红色的眼睛在雾气中依然明亮，仿佛两团燃烧的火焰，要将自己连同视野里的一切燃烧殆尽。
渐渐地，迷蒙雾气弥漫了整个祭坛。雾气没有对卡卡西造成任何不适，但从他的角度看去，带土等三人的身形在雾气的笼罩之下变得模糊。
绝试图化出分身逃脱枯枝的束缚，但无论怎样隐蔽的分身都在残月之下无所遁形，在月光的照耀下纷纷长出枯枝钉在原地，就好像大地之上生长了一串串年糕一般。
斑几番尝试都无法摆脱枯枝。带着三分惊恐和七分狠毒，他狠狠地说道：“就算是残月天心，你也并非必胜！我已经吸收了你的一半力量，比生命力先死的会是你。”
带土闻言，轻蔑地勾起嘴角。“斑，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傲慢。不过这样也好，正好给了我机会。这个法术，我做了一点小小的修改，原本只是准备用来对付绝那种怪物的，不过既然你不肯安心去死，就只好顺带把你也捎上了。和我一起——燃烧吧！”
随着带土的话音落下，三人脚底仿佛有无形火焰燃起。斑骇然发现他的脚开始消失，焦黑的烧痕沿着双腿缓缓向上攀爬，所过之处身躯化为虚无。
“该死，这是什么！”斑疯狂地调动魔力，想要修补被破坏的躯体，但魔力刚刚有所响应就尽数被枯枝吸收。绝同样拼尽全力抵抗无形火焰，然而焦痕仍旧缓慢却坚定地沿着大腿攀爬。
带土看着斑和绝在禁术之下束手无策，所有身体上的痛苦都化作了宿仇得报的酣畅淋漓。他仰头大笑：“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给我的这半副身体。以同源的血肉为引，借助禁术的力量，可以在我们之间建立起牢不可破的联系。和一般的残月天心不同，这将是完完全全的生命共享。”
“同生，或者共死！”带土露出了疯狂的神情，“当然，你们没有选择前者的机会了。我在术式中加了一把火，与我一起，享受被复仇之焰焚烧的快感吧！”
转眼间，无形的火焰已经燃烧到了膝盖。带土眼中再也没有其他，只剩下斑和绝的身影。尽管他曾经入了歧途，好在现在一切又回到了正轨。他将和斑与绝一起，在这无形的火焰中化为灰烬。这是他百转千回寻求的结果，几经求索选定的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