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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转载】《黑日》BY冰心横世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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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转载道友冰心横世态的佳作《黑日》,教众们不看可是会抱憾终身哦~
转载自http://36-rain.inetfile.org/read.php?tid=29795


IP属地:天津1楼2010-04-19 15:50回复
    黑日
    (上)
    他架起了弦,微偏过头,曲肘撑扶在没有人的半空中,努力的拉著想发出点声音。
    鲜血自唇畔缓缓流淌而下,染透青丝白发,雪花在半空中无声无息的飞跌,而后融进了温热的血流中,失去颜色。
    很多年了…他已经有很多年都没有梦。
    夜里睡著后,是漫无边际的黑,只有微微的光线,像是日蚀后自日轮边透出的淡光,依稀勾画著不清楚的景象,似有若无。
         
    他一次次在夜里,看到自己自高台摔跌而下。急速坠落的速度带来的压迫,似一只用力将他压进水底的手,他在黑暗的夜空里如断线的纸鸢般,无头绪的扑跌了几次,重重摔进无底的深夜中。
    他一度以为自己死了。却在惠比寿无良的用力一针刺醒他全身的痛觉的同时,发现他又再一次被阎罗王踢出鬼门。
    於是他撑扶著像是要散掉的骨肉,无视於全身包裹的布条,勉强坐起身,朝瞪大眼想骂人的惠比寿和泊寒波伸出了奇迹似的没有受伤的手掌。
    「给吾一口烟吧。」
    他启唇重重叹了口气,寒冷的落下孤灯,随即将他的气息化成一口白烟。
    他困难的抽著气呼著几口气息,贪恋的看著半空里的白烟,活脱脱一个到死都离不开烟的老烟瘾样。
         
    鬼梁天下的步伐声缓缓靠近,他心底明白必是料定他必死无疑。
    很想再听见的弦声,让他不死心的将弦自断去的琴架上取下,用力缠在自己的指上,再度用力拉扯著,却只听得一声重重的「磅」响,琴弦被寒风冻得生硬,耐不住操磨的断去,他倏地软了身往后瘫去,没有太过冗长的摔落,他旋即摔躺在雪地之上。
    鬼梁天下急步走上前,开始在他耳边吼著一连串的话,碎断的神智听不见,他只看到鬼梁天下不相衬的眼神,自雪花的那头冷冷的照来,失神的刹那,他以为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他觉得自己被用力抱起,而后甩上了背,背著他的人努力的跑著奇怪的缓速,他感觉身子一分分的沉重,像是随时要沉到水底,他甩了甩头,勉强问道:「鹿台的夜路…长吗?」
    鬼梁天下微微一僵,似乎没听懂他的问题,於是他又问了一次,「要多久的时间,才追得到过去的脚步?」
    沉默了片刻,鬼梁天下终於说道:「慕少艾,没有人追得到过去。」
    「喔,了解。」他慎重其事的颔首,「你看过过去的模样吗?」
    鬼梁天下沉默不语,只将这荒谬的问话当做是他死前的呓语,却忽听得慕少艾低低笑道:「很多人一辈子都只活在过去,不用追,因为根本没有离开,也走不了。南宫神翳是,认萍生也是。地狱的模样,吾花了一生的光景去看,到如今已看到了底处…」
    「世上根本没有地狱。」
    「黑日。」
    勉强对上鬼梁天下回头的一眼,慕少艾淡淡一扯唇,「你会很快就明白。」
    不理会鬼梁天下惊疑不定的注视,慕少艾深吸了口气,唱声道:「今夕何夕兮…搴洲…水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一直到慕少艾的声音消失在夜空之中,鬼梁天下才犹如被解开禁箍一般,大梦初醒的回过神,正想举步往前走,眼前银白色的月光下,赫然出现身穿长袍的南宫神翳,如蛇般的长发在夜空中嚣张的翻飞,留著尖细的指片的十指如枯枝般大张,朝他诡魅的一勾手,却在下一瞬消失了踪影。
    是错觉? 


    IP属地:天津2楼2010-04-19 1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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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力一摇头,再度拾步往前,眼前却瞬间出现了重重的茧道。
      白头的宫女坐在廊下,大张著无牙的嘴,空洞的双眼茫然的痴望著远方,咿呀咿呀的唱著,已绝丝竹的深宫,重重的茧道,回荡著碎不成音的字句,宛如招魂。
      萍生…萍生…
      「喝!」
      【初】
      月光下,河水潺潺的响声,在耳畔不断的流淌。
      慕少艾坐在水畔,低头看著清澈得可以直接见到水底游鱼与碎石的河流,看著血红的花瓣在水面载浮载沉。
      第一次见到南宫神翳,是慕少艾一群人同时见到的。
      以能唤死回生的诡异邪术崛起,翳流在短暂的时间内迅速红遍武林。
      那时他们都还不够老成世故,行事常常是一个念头就去做。笏政的一句话,让慕少艾与泊寒波有了亲眼一见的兴趣,於是他们其他人便理所当然的做陪。
      听闻到南宫教主将例行前往南访苗人,他们坐在市集中的小楼上,选了个视野颇佳的地点,等候一见传说中黑派教主的队伍。
      没有其他武林中的教派出巡的嚣张声势,只一顶深青色的软轿,在四名足不点地的高手扶持下,飘行於飞舞过半空的丝线上,软轿的四周全是神情严肃的武者,各自端著做为见面礼的奇珍异宝。
      非常的安静,原本热闹的市集在刹那间绝了声响,像是一座死城。
      慕少艾与一旁的惠比寿互看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同时起身大步往栏杆前而去,只见软轿飞行过下的行人全都停下,青青紫紫的脸色,像是被冻住了一般。
      注视著眼前的一幕,心底暗自一震,慕少艾抬头正想问身畔的惠比寿,不期然瞥见轿中斜倚著软榻的人,正似笑非笑的冷冷睨著宛如死城的景象。
      视生命如玩物的冰寒神情,让慕少艾瞬间一窒。
      「少艾…慕少艾。」
      猛然回神,看见的是笏政担心的神色,以及欲言又止的惠比寿。
      是了,他想起自己一口气也没换的抓著惠比寿就冲向忠烈王府,向笏政说明他的打算。
      「你真的决定这样做?」
      抬头看向笏政,他扬起一惯平稳的浅笑。「吾已经做好准备。」
      他猛然伸手探入水中,握住了水面上漂流而过的花瓣,寒冷的河水立时不留情的冻红了他的手掌。
      「认兄弟倒是颇有雅兴。」
      抬眸,看向在一旁悠然坐下的醒恶者,慕少艾缓缓伸开手掌,「拘那。教主不也是风雅之人?」
      「南宫所取的是它的毒。翳流上上下下皆不似你,没有这等怜花赏花的风雅。」
      「欣赏美丽的事物,是人之常情。」
      「比之美丽,或许权力才是真正迷人的存在?」
      微微一哂,慕少艾不露喜怒的淡道:「认萍生是闲散之人,争不来权力,只会耍弄些花花草草的小把戏。」
      「就是这种花花草草的小把戏,才让人无可提防。」
      微掩眸,慕少艾似笑非笑的接道:「恶者所言甚是,认萍生受教了。」
      眯眼盯著眼前的青年,醒恶者还想再说些什麼,忽听得一声冷魅的低笑。 


      IP属地:天津3楼2010-04-19 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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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恶者倒是好大的雅兴,竟对吾的花匠有了兴趣?」
        回过头,只见身著白色软袍外覆赤橙色的纱袍的南宫神翳,缓缓走向两人。
        醒恶者起身迎上前道:「你不是在前殿忙著?」
        笑而不答,南宫只是转头看向一旁仍维持著坐姿不动的慕少艾,「认萍生,随本座到前殿听封。」
        抬头看了南宫一眼,慕少艾一掸衣袍,缓缓站起身,「是。」
        行过醒恶者的身畔,忽见醒恶者神情微异的瞧了他一眼,而后转身离开。
             
        【转】
        步出前殿,慕少艾依旧在思索著醒恶者离去前的神情,冷不防撞上抱著花篮的宫女,篮中的花洒了一地。
        「抱歉。」
        「没事。你无恙否?」弯下身子替宫女将一地的花一一拾回花篮中。
        宫女见状连忙阻止他,「首座大人,这种事让奴婢来做即可。」
        首座大人?是谁?
        脑海中模模糊糊的闪过一些景象,似乎有不少恭贺的赞言,对了,他是首座。由一个毛遂自荐入翳流的花匠,一跃而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座,只不过是顷刻间的事。
        收回神,握住宫女被花枝割伤的手,他掏出随身的布条,「这花有毒,不尽速处理会在手上留下痕迹,让吾替你处理吧。」
        宫女闻言微粉了脸,觑著慕少艾的脸嗫嚅的说道:「多谢。」
        迅速替宫女处理过伤口,慕少艾松开她的手站起身,踩著一惯不疾不徐的脚步往前走。
        首座?猝不及防的加封,虽然对於他潜入此处的目的有所助益,但是却也同时代表他即将面临的杀戮。
        他还想再多演一段时日的,就做一个镇日与花草为伍的花匠。
        但是他无可选择。
        心头陡地一颤,他猛的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竟踩进了及腰的河流中,茫然回头四望,滚滚的流水不断将拘那如血的花瓣冲至他的身上,黏附了他一身,像是点点飞溅而上的鲜血。
        黑日(中上)
        【困】
        虽然做了翳流首座,认萍生依旧是认萍生,还是一派闲人的模样,镇日没事时就在花花草草间,翳流的事,都让暖风隔绝在姹紫嫣红外。
        在花丛外停下脚步,南宫神翳不露喜怒之色,弯身看向倚在花架下小憩的认萍生,看著他有一口没一口的抽著烟,袅袅的白烟,徐徐蒸腾而上,模糊了认萍生的容颜。
        与慕少艾一同望去,烟雾蒙胧间,位於翳流高处的小院可望见的翳流全景,全隐在若隐若现间,似真似幻。
        「萍生,好看吗?」
        「萍生,不好看。」
        唇淡淡一掀,慕少艾懒散的抬了下眼看向南宫,没带太多的敬意的回道。 


        IP属地:天津4楼2010-04-19 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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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座要的可不是你的忠心。本座要的是你的感情,你只对本座一人的心。本座是如此的爱你,就是将你一点一点的吃入腹中也不够。」
          「教主对萍生的厚爱,萍生一直铭记在心。」
          「那不是本座要的。」
          冷淡的眼眸与南宫神翳直接对上,透著不为所动的笃定,「教主所要的感情,灭绝五伦的萍生本无,如何能给?」
          眯起眼眸,南宫神翳微动怒气的说道:「好一句如何能给。本座能起死回生,又岂会要不到区区一个认萍生的感情?」
          与南宫神翳对望一眼,无惧於他瞬间笼罩而上的寒气,慕少艾缓缓扬起笑容,「是吗?吾,拭、目、以、待。」
          与慕少艾挑衅的眼神对望了片刻,南宫神翳没有被激怒,反而抚掌一笑,「萍生,你动怒了。」
          哑然看向笑得开怀的南宫神翳,慕少艾没有开口,却见南宫神翳一掸衣袍站起身。
          「记住本座的话。」
          看著南宫势在必得的眼神,慕少艾摇头一笑,「教主,人心是没有办法强取而来的。任凭教主有天赋异能,亦是无法勉强。就如同纵然奇术能操来一时的云雨,却无法永远掩住烈日。」
          「是吗?在翳流,本座就是天;在当今的武林,本座亦是一方之霸。」南宫弯下身子与慕少艾平视,冷魅的勾唇而笑,「云雨确实无法永远遮掩烈日。但是只要一日有翳流存在,天上将只有黑日。认萍生,趁早认清你自己的处境吧。」
          语罢,南宫神翳猛然握住慕少艾的下颔,在他的唇上狠狠一咬,而后直起身,踱著缓步从容而走。
          一直到目送南宫神翳远走后,慕少艾抬手抹去唇上的血迹,终於松懈精神的蹙起双眉,自我解嘲的低喃,「呼呼,再这样下去,药师吾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吓,啧啧。」
          撑起身子正想走回屋内,忽然觉得眼前一黑,伸出在半空的手来不及掌握半分,被乏力的冷寒深深捕获。
          *       *       *
          一片漆黑中,处处是鲜血的味道。慕少艾蹙紧双眉,身为医者的本能直觉的想跨步向前,却听到南宫神翳的寒嗓冷冷响起。
          「萍生,这次若是没有你,本座难以轻易取得想要的离魂草。」
          欲跨出的步伐蓦地止了,慕少艾瞠目瞪著南宫背著光线的身影,看著他对脚畔倒地的断首无动於衷的一步步踩过,半空中随著言语而摆动的手腕,白皙得像是怨灵的枯爪,慕少艾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南宫神翳却将仍带著血的离魂草凑到了他的眼前,身上的气势逼得他不得不伸手接下。
          「萍生,这都是你的功劳。」
          掌上的离魂草,巴掌大的叶面上交错如支流的叶脉,因为吸食了遍地的鲜血而透著醒目的鲜红,慕少艾屏著呼吸看著它,却见纤细的枝叶忽地激烈的发颤,鲜血像是泪水一样的喷洒,一滴滴落在他的身上,都是无法洗去的印记。
          「萍生,这都是你的功劳。」
          「若不是你,本座无法轻易取下离魂草。欧阳府一族上下百口,都是因你之计而亡。」
          「百条命…」
          手中的离魂草像是被煮得发红的铁,慕少艾翻掌就想抛下它,却被南宫神翳握住手,用力阖上他的手掌。
          「它是你的了,萍生,你的赏赐。本座天下无双的首座。」
          离魂草叶上的细绒像是一根根的倒钩,深深陷入掌心,烙进他的血中,一个真正的黥印。 


          IP属地:天津6楼2010-04-19 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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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手刃无辜妇孺的罪人。
            南宫神翳的语调瞬间一转,隐隐含著威胁的怒意,「萍生,你不开心吗?」
            醒恶者的催促,「还不叩谢教主的恩赐?」
            「吾…」
            下意识的想拒绝,却见南宫神翳一步步逼近,修长的魅眸里染上鲜血的红晕,透著疯狂的眼神,「萍生,你在犹豫什麼?」
            沉窒如山的气息罩面而来,慕少艾被逼急的反掌击出沉重的杀招。
            鹿王见状,连忙紧急抓过正专注的施以金针的惠比寿往一旁跃开,并在慕少艾宛如杀人机器一般失控的胡乱挥掌中扬声大吼,「慕少艾,醒来!」
            入耳的大吼,将慕少艾震得脑中一空,眼前自黑暗中浮出数张脸孔,半晌终於清楚的描绘出一张熟悉的脸,而后睁开双眼,却是对上两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熟悉的是生死之交的容颜,陌生的是不曾见过的惊魂未定。
            「吾…」扶著额际坐起身,慕少艾甩了甩头,只觉得头疼得像是要裂成两半似的。
            「真是太危险了。若不是侨装成卖烟草的小贩,察觉你的不对,要我们侨装成小贩进入翳流,只怕你就要默默驾鹤西归了。」
            暗自运气检视著全身的气流运行,慕少艾依旧是天下无事的微笑,「呼呼,药师这不是安然无恙了?」
            「那是阎罗王还不想这麼早收一个人来扰他清静,你才能捡回小命。慕少艾,你还记得当初下暗示时惠比寿说过的话吗?不要用慕少艾的身份去检讨认萍生的行为。否则下场是什麼,你自己也相当清楚。」
            默默听著泊寒波担心的低语,慕少艾扶著头,倚躺在背后的软垫上,却是神情沉重的遥望著窗外漆黑的天空。
            「这是一场戏对吧?」
            「慕少艾?」
            握紧手中的烟管,慕少艾神情迷乱的低道:「吾知道吾顶著认萍生的身份,去演一出戏。但是…在这之中牺牲的人呢?死在吾的手下的人呢?能够因为一句武林正义就洗去吾双手的血腥吗?」
            看著慕少艾难掩憔悴的神色,惠比寿终於忍不住说道:「终止这一切,终止这当初本就是荒唐至极的提议!少艾,你是正常人,再怎样做也演不来杀人魔的残忍!」
            「杀人魔的残忍?」低头看著自己的双手,慕少艾无言的沉默了片刻,南宫神翳这几日反反覆覆的试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埋首在自己的两掌之间,耳畔不绝於耳的哭号,如影随形的跟随,慕少艾心痛如绞的缓缓闭上眼,「确实是不够像…吾应该再努力些…就是为了那些不得不被牺牲的人…」
            这一步踏出,他已经没有回头路。
            就如同脸上罪人的黥印,这一世,他将再也抹不去。
            一旁的泊寒波与惠比寿不解的看著他异常的反应,「慕少艾?」
            缓缓放下双手,慕少艾再度抬起脸,对上两人的眼神,却是两人全然陌生的残酷与冷嘲,没有过往的温雅良善,只有怨世的森寒,「慕少艾,是谁呢?」
            「这…」 


            IP属地:天津7楼2010-04-19 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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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高台上,白色的毛毯平展在地,在放在地上的碗口大的夜明珠照耀下,延伸至洒落的月光下,融成夜空中一条通往天宫的光道。
              慕少艾怔了片刻,定过神,走入台中,已见到翳流的众长老和分派的干部以及醒恶者坐在两侧。
              躬身一揖算是打过招呼,在宫女的引领下走至一旁的座位坐下,方坐定,一声鼓响蓦地响起,句大的鼓响,震得夜风也骤然转向。
              一片寂静中,淡淡的香气揉进了夜风中,初时几要以为是错认,渐渐得浓郁了起来,而后是数十名身著黑色纱裙,腰间覆以五色彩线织成的饰布以及以银释所制成的铃铛和碎花等为坠饰的腰带,面罩薄纱的女子,在清脆的响声中快步舞出。
              注视著在平台上旋舞的女子,向来喜爱美人的慕少艾虽身处不对时亦是不对地,却也无法不赞叹眼前的景色。
              夜里的山岚深重,平台外的景象在黑夜和雾气下,已蒙胧不清,平台上交错旋舞的女子,在流云似的山雾间,却像是在云上起舞。
              随著音乐的声音一变,眼前的人匆匆往另一旁退去,而后是数名身著大红色罗裙,肩上披著一条纱巾的女子,手挽著手,赤著足踏舞而出,足踝上的铃铛,在夜空中一阵又一阵的响著,回荡著如轻笑般的声音。
              一曲舞罢,只见女子竟放开了交握的手,向坐在两侧的人跑来,并取下纱巾往面前的人的颈上一套。平日里总是杀气凛凛的将领,竟无人阻止。
              而后是一阵突然响起的歌声。翳流的教众多来自中原的西南,因山形阻隔,因此语系甚多。在台上回荡的歌声,数种不认识的语言交错回荡,却不因此而互相扰乱,倒有种奇异的和谐。
              一曲歌罢,有人伸出手握住女子的手,亦有人取下颈上的纱巾归还。
              对於眼前的景象已明了在心,慕少艾收回视线,却冷不防被人圈住了颈项,定神一看竟是一条纱巾!
              好笑的取下颈上的纱巾,慕少艾正想回绝,抬头赫然见到站在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南宫神翳!
              「今夕何夕兮,搴洲水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不曾想过会在此地听到的越人歌赫然入耳,慕少艾在心底暗抽了口气,却是不动声色的看著唱著情歌,却是一样诡谲难测的眼神的南宫神翳。
              这个邀请,应是不应?
              握住南宫罩至他的颈上的纱巾,慕少艾直盯著笑得诡谲不明的南宫,心知所有的教众正看著他,看他要如何做。
              如果他是慕少艾,他必定会避重就轻的解决。
              但是他已不是慕少艾,只是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认萍生。
              於是慕少艾牵起一抹笑,在众人瞠大眼的注视下,弯身抱起明显看得出一愣的南宫神翳,自入翳流后从来不曾开朗过的心有一瞬间的笑意,望著不语的南宫神翳,心情颇佳的笑道:「今日既无上下之别,那萍生就不客气的接受这天外飞来的福气了。恕萍生先行离席。」
              现下,骑虎难下的人,倒变成是纵虎的人了。
              *      *      *
              撑坐起身,身畔的人已不知去向。 


              IP属地:天津9楼2010-04-19 2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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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也有恐惧的时候。
                冷冷一牵唇,却牵动了伤口,引得慕少艾微蹙了下眉,却没有影响他难得的心情。
                或许是没想过玩笑开过头的后果,於是昨夜两人便免不了的在床上大打出手。
                看不惯他将天下事只当做指掌间的玩物的不可一世,想让南宫神翳感受一下出乎意料的感觉,却没想到自己竟认真了起来。
                计画之外的变局,不知道南宫神翳会否在大怒之下将他推出去砍头?
                想过各种南宫神翳可能的反应,对死无惧,因此慕少艾也不甚惊恐,著装后回到房中梳洗,而后等待著南宫神翳的回应。
                一整日,却始终不见传令的使者。
                第二日,南宫依旧不曾召见他。
                一连等了五日,慕少艾决定主动求见。
                等了许久,终於得以进入一见南宫。
                走进宫内,却见南宫神翳神色自若的坐在椅上,与所有想像过的反应全然不同,倒像是他大惊小怪。
                或者是他想错了?
                收起心中的疑虑,慕少艾恭敬的一揖,「认萍生见过教主。」
                翻过手上的竹简,南宫神翳没抬头,阴柔的嗓音亦听不出情绪,「萍生,本座近日有事要前往南方,你随行吧。」
                「是。」
                等了片刻,不见南宫神翳开口,沉窒的气氛压迫得难受,闷著挨打不是他的作风,既然南宫神翳不谈,慕少艾决定主动问起:「那夜的事…」
                「关於此行的一切,就由你负责打点。」
                「萍生不会接受任何惩处?」
                抬起头,南宫淡淡开口,冷漠得像是事不关己,「如你那夜所言,是本座应允你这样做的。」
                与南宫神翳对视了片刻,那夜南宫神翳强隐却仍隐不住的脆弱眼神,和眼前依旧诡谲难测的眼神,难以相连。飞快的思忖,慕少艾决定按兵不动,将心中的纳闷吞下,恭敬的一揖,「是。认萍生告退。」
                直起身,慕少艾转过身,缓缓往门外而走,却忽听得一声叫唤。
                「萍生。」
                停下脚步,慕少艾不回头也不应声,片刻后,背后传来一阵淡淡的轻叹,而后是自背后环抱住他的腰的手。
                「萍生,你让本座该怎样待你…」
                似叹的轻喃,自耳后拂来,慕少艾垂下眼帘,直盯著腰上的手。不同於他丰润的手,南宫神翳的手纤瘦而削薄,不似寻常练武之人四季皆温的手,丝丝的凉意,透过衣衫,直接贴在他的腰上。
                依旧选择沉默。
                「本座为了让你欢喜,镇日里费尽各种心思,甚至在后山筑起鹿台,连尊严也给你,却只换得你一句惩处…」
                


                IP属地:天津10楼2010-04-19 2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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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南宫神翳语气中沉重的绝望微微一震,慕少艾却是不露半点情绪的截去他的话,「教主的厚爱,萍生谨记在心。」
                  「本座要的不只是如此。」紧握住慕少艾的手,南宫神翳低声轻喃:「本座知道感情事难以勉强…那麼至少…答应本座,永远陪在本座的身畔。」
                  看著南宫神翳紧握在手腕上的手,慕少艾没有开口,若这是苦肉计,那麼南宫神翳成功了。慕少艾确实是无法拒绝这样的南宫神翳,因为他到底仍是慕少艾,不是认萍生。
                  「认萍生会永远留在教主的身侧。」
                  难抑心头激动的承诺,却在脱口后才发现,其实这仍究是一个谎言,因为认萍生根本是不存在的,又何来永远?
                  在这个为了毁灭翳流而造的骗局里,什麼都不是真实的。
                  不知不觉间,他已习惯了谎言,更将谎言当做誓言。却不知究竟骗了谁?
                  因为此刻,他竟真的希望去相信,这一个谎言的承诺。
                  ~~~~~~~~~~~~~~~~
                  边做教授的网站边手痒
                  连睡梦里都想著这篇未完的文
                  甚至连出血在等去挂急诊时都还记得这篇未完的文
                  决定趁刚开学把剩余的篇章写完,再乖乖休息念书去
                  特别附注,如果心脏不够强的人
                  下一篇请自动跳过
                  被雷到恕不负责
                  以上
                  冰心横世态谨启
                  黑日 (中下)
                  【极】
                  望著眼前挥袖而舞的众人,转眸瞟向身畔倚躺在椅上,微眯著眼小憩,像是觑闲而发懒的猫,全然不见平日森寒的气息的南宫神翳,慕少艾有一刻的恍神。
                  自南下以来一个多月,南宫神翳镇日就是安排著歌舞表演,不然就是兀自悠悠而眠,醒来的时候,面对他的注视,兴来就是凑至他的身畔与他天南地北的乱聊,或是似笑非笑的盯著他,倒像是将翳流的教务,都抛到九天云外。
                  看了下窗外的天色,慕少艾找了个藉口自大厅中走出,在偏僻的长廊处停下脚步,吹了声口哨召来盘旋在上空附近的信鸽。
                  那是他与笏政联络的方式。
                  取下绑在信鸽脚上的纸条,入眼的是一贯的问好,以及询问。 


                  IP属地:天津11楼2010-04-19 2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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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神翳…回眸瞟向歌声传来处,想著这几个月来的种种,慕少艾忍不住莞尔。
                    先是鹿台,而后是游行馆的歌舞不休,敢情南宫神翳真打算演起为了美人放弃江山的昏君?
                    若真是如此,那倒也没有非铲除翳流的必要了。
                    虽说一开始进入翳流的原因是为了毁灭翳流,但是如果南宫神翳再也不杀人,也不再侵犯中原,他也没有非杀南宫神翳不可的理由。
                    当初抱持著面对令人发指的大魔头的心理准备,以著壮士断腕的牺牲精神来到翳流,迎接他的却是计画内取得的信任,和意料外的深情。
                    人非草木,焉能无情?
                    南宫神翳想讨他欢心的举止,他看在眼底,虽不全然苟同,却无法不感动。
                    他已几要无法忆起,当初是如何在心中立誓非要杀除南宫神翳不可的激荡。
                    想著这几个月来的种种,慕少艾沉吟了下,取出袖中的笔,在纸条上写上,「计画有变,暂缓出兵,待吾回转中原再议。」
                    扬手让信割再度飞回空中,而后旋过身,快步走回大厅,却见大厅中的歌舞,不知何时已止歇,入眼的是分坐在两侧的翳流众长老,以及不知何时前来的醒恶者。
                    这是…?
                    「萍生,你过来。」望见慕少艾出现,南宫神翳指向身畔不远处的位子,阴魅的脸上,扬著抹淡得如新月勾痕的笑意。
                    依言走上前,方坐下,却见南宫神翳一挥手,数名宫人抬著一只只巨大的茧,出现在大厅之上。
                    待宫人走近将茧放下,赫然发现每一只茧正在缓缓扭动,随著茧扭动的动作,青色的液体不断的流出,散发著刺鼻的恶臭,诡异又令人作呕的景象,令慕少艾只觉得浑身的毛孔都像是让人扎进了冰针似的,几伶伶的打颤。
                    轻勾纤指,因长年接触毒物而透著红紫色的指甲,滑过慕少艾的脸颊,极度亲密如唤情人的低喃,「萍生…让你猜猜,那是什麼?」
                    压住心底莫名涌起的恐惧,慕少艾微微一哂,不露情绪的回应,,「教主的用意,萍生不明白。」
                    「认首座是好友最推崇的智者,怎会看不透个中玄机?」
                    望著噙著抹冷笑的醒恶者,心知他有意挑衅,慕少艾不动声色,扬起惯常的微笑,「恶者过奖,认萍生到翳流不过是这阵子的事,承蒙教主厚爱,予萍生首座一职。对翳流,到底是比不上恶者的明白,还是让恶者为萍生解惑吧。」
                    「好了,你们两人就别再互相推辞了。答案,马上就揭晓。」躺回椅中,南宫神翳懒散的一摆手,支颐看著大厅中蠕动的越来越激烈的茧,像是在等一出戏。
                    在数个激烈的蠕动之后,茧的尖端渐渐融出了一个缺口,而后是浑身皆是黏液的人,自茧中行动僵硬的爬出,双手弯成爪,锋利的指甲,在大理石打磨的地板上,随著爬行的动作,割出一道道的痕迹,发出刺耳的刮磨声。
                    随后探出的脸,上仰的眼,翻出的白眼,全布满鲜红的血丝,脸上的青筋暴露,狰狞的表情,让慕少艾在心底暗暗蹙眉。
                    「萍生,你知道这是什麼吗?这便是你带回的那些西南部族的战俘,全让本座植入了虫蛾,用毒液和虫蛊培养成蛾人。他们有翅,能飞,更能随意抓附在任何物品之上,将是翳流最得力的杀人武器。本座已派人将数百个茧放至中原的各处密林之中,待茧中的蛾人孵化之时,那一场弥漫在中原上的血雨,便是是本座送予你的礼物。本座给你的这个惊喜,你可有满意?」
                    压抑住心底一瞬间窜上的冷意,慕少艾淡淡问道:「礼物?教主为何突然想送萍生这样的大礼?萍生受宠若惊。」
                    「萍生,你忘了鹿台上,你亲手接下本座予你的定婚信物了吗?」
                    微微一怔,慕少艾紧盯著南宫神翳,似是想确认这是不是一个突如其来的玩笑。
                    一旁的众长老和醒恶者,已识趣的先行离席,偌大的厅中,只剩下两人在无声的对望。
                    扯动僵硬的唇角,慕少艾故作轻松的开口,「教主这个玩笑,让萍生几要错以为真了。」
                    敛去眸中的笑意,南宫神翳沉下脸,「本座可没有将婚姻大事做儿戏的心情。萍生,你既已当众接下本座的纱巾,就由不得你反悔了!」
                    被南宫神翳语带威迫的话挑起了心底的怒意,慕少艾挑衅的回道:「认萍生从来不遵礼法。」
                    「不能为本座破例?」
                    望著南宫神翳罩著霜寒的艳容,慕少艾一勾唇,躬身状若恭敬的一揖,却是不留情的嘲弄,「教主,这就如同由男变女一般,只是一个荒唐的空想。」
                    冷冷哼笑,南宫神翳眯起眼,「你以为本座不能吗?」 


                    IP属地:天津12楼2010-04-19 2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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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态自若的对上南宫神翳透著逼人杀意的注视,慕少艾扬起灿烂得刺目的笑容,刻意一字一句缓缓说道::「若教主真能由男变女,认萍生便立刻娶你。」
                      未料南宫神翳却不见恼意,只是神色诡谲的瞟了慕少艾一眼,「记住你的话,萍生。」
                      待南宫神翳拂袖而去后,方才的恐惧一瞬间涌上,深知时间刻不容缓,慕少艾连忙找了个藉口离开翳流,设法联络笏政的人。
                      *       *       *
                      虽然笏政派出大队的人马尽全力搜捕翳流放出的茧,奈何地广林多,费了数天的工夫,仍是无法全数搜出茧,却让已迫不及待孵化的蛾人,杀得一片鬼哭神号。
                      收到忠烈王府传来的消息后,慕少艾难掩颓丧的坐在椅上,沉默的猛抽著烟,一整个上午,就在烟雾袅袅间消磨去。
                      他怎会天真的以为南宫神翳会放弃杀戮?
                      究竟是什麼时候疏漏了,如此耗大的工程,他怎会全然不知?
                      南宫神翳刻意瞒他,真的只是为了讨认萍生欢心?还是其实南宫神翳根本不信他?
                      思忖了许久,仍是想不出答案,慕少艾放下烟管,抬头却见到姬小双神色紧张的奔入。
                      「首座大人!」
                      「发生何事?」握住急著一把扯住他就要跑的姬小双的手,慕少艾蹙起眉。
                      是什麼事让一向镇定的翳流大将急得六神无主?
                      「教主…教主的状况不对,请首座大人快随小双前往!」
                      「教主?」心知事态严重,慕少艾转过身大步往南宫神翳的寝殿而去。
                      *       *       *
                      快步走入寝殿,只见宫人全都手足无措的站在床边,偌大的床上,床被满是激烈挣扎所留下的痕迹,床的一角,青色的长发凌乱的披泄在床沿,包覆住不断发颤的人。
                      「教主发生何事?」
                      虽然心冷於南宫神翳的残狠,但是心知此时南宫神翳出事,对他并无好处。慕少艾收拾凌乱的心情,冷静的转向一旁吓白了脸的宫人。
                      「教主这几日都闭门练功,谁也不见。今晨我们依著教主交代的时间,将汤药送往教主的房内,却见教主痛得浑身痉挛,在床上不断的打滚。」
                      慕少艾闻言立刻坐上床,挪身至南宫神翳的身畔,同时问道:「教主练什麼功夫?又喝下什麼药?」
                      「教主练的是逆行经脉的阴功,并要我们每日依时辰送来他亲自配的药,我们也不知道那是什麼。」
                      靠近南宫神翳,撩开激烈翻滚后缠附在身上的长发,才发现南宫神翳已痛得晕了过去。
                      握住南宫神翳的手,慕少艾抬手向宫人一招,「将药端来给吾。」
                      「是。」
                      宫人方转身跑出,南宫神翳一蹙眉,豆大的冷汗又再度开始急冒,却猛的睁开眼看向慕少艾。
                      「让…她们…不用去了…本座服下的…全是至阴的药…不碍事。」
                      「至阴的药?」
                      正想再追问,却见南宫神翳闷哼一声,缩起身子痛苦的紧咬著唇,浑身急剧攀升的热意,连坐在他身畔的慕少艾也感受到了。
                      「你到底练了什麼功父?」
                      让眼前怪异的景象弄得一头雾水,慕少艾蹙眉问道,却听得一声喀嚓的响声,像是骨节错动的声响,让他蓦地一怔,还在想,又是一连串的响声,像是将一根根的骨头,全都拆下了似的。 


                      IP属地:天津13楼2010-04-20 1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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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
                        心中猛然窜上的念头,慕少艾猛地握住南宫神翳的衣袍,用力扯开,入眼的赫然竟是身骨正在剧变的模样!
                        「你…」
                        「记住你的话…萍生…」知道慕少艾已明了他的做为,南宫神翳扯唇一笑,旋即再也撑不住的昏厥。
                        *       *       *
                        在南宫神翳的床畔待了七日,看著南宫神翳在反覆的痛楚中一次次的昏厥,而后终於不再听见骨节移动的响声,眼前的人,也由男身,赫然变为女体。
                        自进入翳流之后,面对一连串匪夷所思的情景,慕少艾以为自己已见怪不怪了,但是眼前的情景,却仍是让他又惊又恐。
                        南宫神翳…
                        他万万想不到,南宫神翳竟真会为了他一句话,由男身变为女体!
                        南宫神翳是真的爱他吗?
                        他已找不到否认的话。
                        这般极端的手法,强烈的让人不能忽视的情感,却让他自心底深处发寒。
                        他错了,南宫神翳不只只是一个作为让人发指的魔头,根本是一个狂魔!
                        思忖间,南宫神翳已醒过来。
                        「萍生…」
                        回过神扶起南宫神翳,慕少艾忍不住嘶哑著嗓子低问:「这样做,值得吗?」
                        「若能换得你在本座身畔长伴,这不过是小事一件。」
                        望著神情透著令人惊骇的执著的南宫神翳,慕少艾沉默了许久,最后疲惫的微掩眸,带著叹息的低问:「婚礼在何时举行?」
                        握住慕少艾的手,南宫神翳虽是一脸苍白,却仍不减脸上瞬间绽放的光彩,语气愉悦的说道:「择日不如撞日,就明日吧。」
                            
                        Re:09.20 黑日 上~下(之一),7F
                        黑日(下)
                        (之一)
                        【怀珠】
                        慕少艾坐在大殿之上,木然的看著来往走动的人,是婚礼的主角,却像是摆错位置的人偶。
                        「萍生…萍生…」连唤两次不得回应,南宫神翳用力握住慕少艾的手,逼著他回过头来。
                        看著戴著头冠,身著大红色的喜裙的南宫神翳,慕少艾淡淡问道:「结束了?萍生先行告退。」
                        语罢,竟真的起了身,在众人瞠目的瞪视下,大步走下阶。
                        南宫神翳走下王座,提起裙摆快步走上前,拦下慕少艾,「你还记得你的承诺?」
                        望著眼前难得明显见出在盛怒之中的南宫神翳,不同於平日喜怒难分的诡谲,变为女体后扫去男身时总觉得不太协调的过份阴柔,本就清艳绝伦的容颜更添媚色,慕少艾微挪开眼,压下一瞬间的动摇,淡淡回应,「萍生已依言娶了教主。」
                        「本座要的不是虚应的形式,你当了一整日的空偶,你以为本座眼盲,看不出来吗?」
                        无视於南宫神翳的怒气,慕少艾勾起唇角,心情颇佳的提醒,「教主不也说过,人的感情,无法强求。」 


                        IP属地:天津14楼2010-04-20 1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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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清脆的响声顿时响起,南宫神翳紧握著被捏为碎片的酒杯,神色阴鸷的盯著慕少艾。
                          「教主若无事,那萍生便就此告退。」
                          一揖身后旋过身大步走向大门,带著杀气的碎片已飞射过他的周身,割破大红色的礼袍。
                          突然的变化,让殿中的人全都噤若寒蝉。带著杀气的碎片飞扫过慕少艾的衣角,射穿一旁以桧木做成的灯柱,登时倾了下来,突然的变化,令站在灯柱下的舞姬吃了一惊,吓得软了腿,竟是只能待在原地看著灯柱导下,慕少艾连忙将她拉至一旁。
                          方站定,只听得一声锵响,银冷的光芒在眼前一闪而过,慕少艾急忙推开跟前的舞姬,同时出手拦下。
                          「教主?」以烟管拦下再度劈向舞姬的一剑,回眸看向持剑者,竟是不知何时抽出一旁的护卫的长剑的南宫神翳。
                          「让开!」
                          冷冷低喝,南宫神翳抬手又是一剑,舞姬虽是吓得脸色苍白,却也不敢闪避,只能待在原地,看著慕少艾与南宫神翳两人。
                          「教主为何要杀她?」
                          「让开!」见慕少艾频频拦截,南宫神翳心火骤提,这次催动了真气,重重劈砍而下,烟管顿时一断为二,同时砍中了舞姬的手臂,顿时血涌如柱。
                          见南宫神翳又要挥剑,慕少艾情急之下连忙握住南宫神翳的手,挡在痛得冷汗直冒,却不敢吭声,只是恭敬跪下等著领死的舞姬的面前,「为何执意要杀她?她做了什麼?」
                          「好一个灭绝五伦的认萍生!小小一名舞姬的命,竟让你看得如此重要?不惜冲犯本座也要保全她的性命?」
                          心头猛地一惊,慕少艾敛住心神,冷静的回道:「萍生只是认为今日是教主的大喜之日,不宜动武。」
                          「哦!你倒是在意了起来?」冷冷一哼,南宫神翳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反手甩过长剑,又要再度出招,慕少艾连忙挡住南宫神翳。
                          「教主就是要赐死,也请让她死一个明白。究竟她犯了什麼错?」
                          绛色的唇冷冷一挑,淡淡哼道:「她犯了什麼错?就只是分走了本座最心爱的眼神,就够她死万次来赔。」
                          入耳的答案,让慕少艾蓦地一怔。
                          就只是因为这样?
                          说不出心底的感觉是什麼,「萍生明白,教主可以动手了。恕萍生先行告退。」语罢拂袖而去。
                          *       *       *
                          回到房中后,慕少艾挥退所有的宫人,独自坐进卵形椅中,抚著发疼的眉心,拿著宫人另制的烟管,吞吐著烟雾。
                          不到片刻,果然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而后是绣著金线凤凰的红履,映入眼帘中。
                          在一旁坐下,南宫神翳放下手上的玉盘,拿起盘上的酒杯,将其中一杯递至慕少艾的手中,软声道:「萍生…今后你在世间上最亲的人,就只有本座一人了。本座知道你对教众的爱惜,也不与你计较方才之事。」
                          微掩眸,没有看向南宫神翳,慕少艾扬著事不关己的淡笑,淡淡的回答,「教主,萍生此生无系,如萍而生。何来最亲之人?」
                          抬眸看向南宫神翳恼意横生的艳容,慕少艾无惧的等著南宫神翳的反应。
                          虽然心知惹恼南宫神翳并无好处,但是这段日子以来被扰乱的心思却让他无法自抑的想要激怒南宫神翳。 


                          IP属地:天津15楼2010-04-20 1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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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晌午已过了两个时辰,炎日才消了几分。
                            夏日过盛的阳气,对以自身的功体护住胎儿南宫神翳而言,是一场搏命的战争;而闰七月所造成被延长了的夏日,更拉长了这场逼命的战争。
                            随著盛夏的逼近,南宫神翳已由一开始的少食,到最后的完全无法进食。每日自破晓开始,一整日直到日落的催命的消耗让南宫神翳筋疲力尽,就只是要维持胎气不受侵扰,就耗尽了他全部的精神。
                            即使是日已西落,但是盛夏的阳气却不曾因为日落而消失,依旧强势。不分日夜的消耗,短短不到数天,南宫神翳几憔悴得几要无法撑住衣袍。
                            心知如此下去南宫神翳必然撑不过这年的夏季,因此醒恶者让翳流的高手,用勾魂术唤来邻近的几个村子和城里,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少女,以纯阴之血为药引,让南宫神翳一日连喝六次,补充南宫神翳修练阴功所需要的气,总算是稳住了南宫神翳的情况。
                            「各位姊姊,夫人喝药的时间又到了,又要麻烦你们了。」
                            梳著双叉髻,年龄不过十一二岁的宫女,拿著一只瓷瓶,快步来到宫殿后的小院,扬声叫道。
                            因为不想惊吓被勾魂术招来的女子,所以醒恶者特别找了十余名年龄在十一二岁间的小宫女来负责照顾负责供血的女子,不让翳流中的其他人出现,并谎称南宫神翳是染上怪病到偏郊来养病的官夫人。
                            「青儿,夫人的状况还好吗?」
                            听到宫女的叫唤,住在第一间厢房的少女,推开木门快步走出。
                            「小婉姊!」见到穿著粉色衣裙的少女,青儿笑吟吟的上前去,拿出绣花针,在小婉的指尖扎了下,以瓷瓶接住流出的鲜血,「夫人的状况已经好了很多,大夫说再过一个月,夫人就不用喝药了。届时各位姊姊也能回家了。夫人要青儿向你们说,很抱歉让你们为了她的病离家至此,她一定会好好的答谢你们的。」
                            「不用了…」小婉闻言,连忙直挥手,「这三个月来,夫人已给过我们太多东西了。我们每个人轮著隔十天就能回到家中去一次,待个几天再回来。每次要回去时,她又赏给了我们不少的银两,她对我们已经很好了…」
                            「小婉!」
                            一名身著鹅黄衣衫的少女,自长廊边走过,见到正在交谈的小婉与青儿,忽地快步冲上前拉过小婉,「别再给血了!你不知道外面现在都在传什麼吗?我这次回家时,听说前几日在附近的树林里,找到一名全身的血都被喝乾的女尸。你知道那是谁吗?那个女尸就是十天前半夜突然胡闹想要回家,然后就逃走的蓉儿!」
                            「全身的血都被喝光?我们的血不是只是做为药引,只需要一点点就好了吗?」瞠大眼,小婉纳闷的问道。
                            「谁知道他们这些当官的说的话,是真是假?」
                            忿忿不平的说著,而后她猛的扯开嗓子大叫,「大家快走吧!这里的夫人是喝血的妖怪!再待在这儿,大家都会没命的!」
                            「紫彤姊姊!」青儿没料到她会这样做,先是一愣,连忙上前拉住紫彤的衣袖,「别这样胡乱说话,夫人听到了不知有多伤心!」
                            其他的姑娘听到了紫彤的大叫,皆从厢房中纷纷走出,围著三人,七嘴八舌的问著。
                            「紫彤,你说的是真的吗?」
                            「好可怕…」
                            「我要回家!」
                            被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问得无措,青儿正在慌乱间,其他的宫女听到骚动已赶了过来。
                            「大家快走!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紫彤见状,连忙大声嚷嚷著,同时冲上前去用力撞开迎面而来的宫女,就往外头跑,其他的女子见状,亦跟著四散往宫外而跑。
                            「不好了!」见一屋子的人全跑光了,青儿吓白了脸,连忙跟其他被撞倒的宫女一起四处追寻著逃跑的女子。 


                            IP属地:天津21楼2010-04-20 1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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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翳流的教务暂时交由寰宇奇藏代理后,慕少艾便离开翳流的主坛,前往南宫神翳所在的行馆。
                              方靠近行馆,便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而后是数名少女提著裙摆,脸色发青的飞奔而来,慕少艾连忙拦下跑在前头的少女。
                              「发生何事?」
                              被拦下的女子,看了慕少艾一眼,见他眉眼皆隐隐透著一股正气,不似恶人的模样,便紧抓著他的衣袖道:「请救救我们!」
                              「救你们?是什麼事?」
                              尚未听到回答,只听到行馆内传出,「还有紫彤跟晓柔,和小婉…快!别让她们跑了!」
                              「他们要我们的血!已经有数个姑娘被抓了回去,求你救救她们!」
                              扶住急著就要下跪的少女,慕少艾蹙起眉,「为什麼要你们的血?」
                              「他们用我们的血下药…已经有一个人被喝乾全身的血死了…」
                              闻言,慕少艾顿时脸色一变。
                              眼前似又出现那日在大殿上破茧爬出的蛾人,刺耳的刮磨声,震得慕少艾脑海一空。
                              还在震撼之中,行馆内的宫女已冲出门口,欲抓住冲出宫门的三人。慕少艾见状,连忙出手拦阻。
                              「住手!」
                              「你是谁?」行馆的宫女,尚不曾见过上任不久的首座,不知慕少艾是何身份,只当他是上门来寻衅的,登时杀气骤起。
                              「用人血为药?当真有此事?」不理会宫女的大喝,慕少艾只是沉声问道。
                              「与你何关?让开!不然便摘下你的项上人头!」见慕少艾意欲阻拦,青儿一把抽出剑,身畔的
                              数名宫女亦同时甩出剑,齐向慕少艾攻来。
                              旋身避开宫女直杀而来的剑招,看似年幼的宫女,每一式却都是凌厉狠绝的杀招,让慕少艾不由得暗蹙眉头。
                              这不是一般的打杂宫女。
                              不想多做拖战,慕少艾催动真气,以烟管在眨眼之间击中宫女的大穴,定住了她们的行动,而后快步走入行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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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绕过屋前的回廊,又点住数名宫女的穴道,慕少艾一路如入无人之境的闯向主屋,而后便见到守在门前的姬小双。
                              见到慕少艾突然出现,姬小双虽是纳闷,却还是上前一揖,「首座大人。」
                              「教主现在在屋内吗?」
                              「是。需要小双前去通报教主吗?」
                              「不用。吾只是担心他的状况,所以前来一看。你先下去吧。」
                              草草交代过后,慕少艾大步就往屋内而走。
                              走入屋中,只见南宫神翳正坐在躺椅上,闭眼小憩。
                              听到脚步声,南宫神翳睁开眼,难掩诧异的看向大步走至面前的慕少艾,「萍生…你怎会突然到此地?」
                              「这段时间,你杀了多少人?就只为了稳住胎儿,就牺牲其他人的性命?甚至饮人血…你还是人吗?」难抑忿怒,慕少艾难得失去惯常的镇定,几乎是咆哮著质问。
                              「杀了多少人?是谁胡言乱语?」蹙起双眉,收起笑容,南宫神翳站起身,阴著脸缓缓说道:「数月不见,一见面就向本座问罪。认萍生,本座容你,不是让你任意撒野,记住你自己的身份。」 


                              IP属地:天津22楼2010-04-20 1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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