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羁绊
一
一
左轮总说汤小米没有良心,离开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想过入梦去看看他去,哪怕一次。
上天垂怜,在他复员后第一个晚上,他见到了汤小米。
准确来说,是看得到、摸不着的她。
“诶,左轮,你还挺厉害,我不在的这些年里,你得到的奖章还不少诶”
“一等奖两个、二等奖八个还有三等奖……”
汤小米如同发现了新大陆,对着左轮打拼数年得到的一面墙的荣誉上下打量。
末了,似乎觉得太过于夸赞对方了,她又加了一句“要是我在的话,肯定不比你差。”
见到了已经去世了很久的人,对于任何人来讲,这都是一件很荒谬的事情。
要是给别人知道,一定会先拉着他去看看精神科。
“嗯。”左轮刚刚睡醒,半睁着眼看着远处的人,语气闷闷的应了一句。
这么多年都在刀尖上行走,突然的松懈反而让他感觉浑身都疲惫的不得了,他勉强睁着眼睛注视着心心念念的人,却还是抵不过汹涌的困意,沉沉睡去。
也许是接受了荒谬的事情,左轮这一觉睡得很踏实,等到他在醒过来的时候,黄昏的光芒透着玻璃窗洒了进来,倒是有一副岁月静好的感觉。
“我说,你也太能睡了吧,我怎么喊你你都没醒来。”
汤小米的身体是半透明的模样,她穿着一身简单的T恤衫配长裤,模样与记忆中无二,甚至连微表情和小动作都是一模一样。
“你,一直等着吗?”
许是黄昏的暖光发生折射,重重的光影交错下,他罕见的察觉到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羞涩。
“怎么可能”
汤小米的样子总会让他联想起了炸毛的猫咪,对比上汤小米的脸和小动作,左轮露出了些许的笑意。
“真的很像。”为了防止某个鬼魂继续别扭,他只能在心里继续补充着。
“左轮,这些年……大家都怎么样了?”汤小米靠在墙边,声音很轻。
该怎么说呢?
应该算好吧。
他的喉咙里像堵着什么东西似的 ,到嘴边的话却怎么说不出来。
好在汤小米并没有过多纠结这个问题,瞬间又被别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看着熟悉的身影在房间里里外外的走动,罕见的他的眼眶也变得有些温热
挺好的
他听见自己说。
二
“诶,左轮,你确定木子她们真的会来吗?”
左轮仔仔细细的清洗着餐具,头也不抬的回复着“嗯,我确定”
即使汤小米已经就着这个问题问了很多遍,左轮也不厌其烦的回答着,一遍又一遍。
聚会的地方土豆班长开的饭馆,这么些年,大大小小的聚会几乎都在这里举行,对于他们来说,这里总归是不一样的。
第一个到的果然是洞洞拐和木子。
他俩复员之后,将精力更多投入到家庭之中,虽然日常也会吵吵闹闹,但这么多年感情依旧稳定的很,恩爱如初。
洞洞拐无比自然的准备挨着左轮坐下,看到洗好的餐具还不忘挑眉调侃“不愧是我的好队长,连餐具都帮我洗好了”
“这里有人”
洞洞拐刚要伸出的手指一僵,看着自家队长的脸色不似作假,只好退而求其次的坐到下一个位置。
还没等洞洞拐开口询问,包间的门突然被推开。
“好呀,连林木子都被叫来了,看来是有什么大事要宣布呀”潇薇自然的靠着林木子坐下。
接收到对方询问的眼神,潇薇只能一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后面陆陆续续的来了夏夏、姚池、毛小洁、典宁……
平时因家庭和事业而不能常常相聚的人都聚在了这里,大家总是有聊不完的话题,气氛一下子变得活络起来,唯独这场聚会的号召人却从她们进来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
终于,在场有人憋不住了。
“队长,你叫我们来不只是为了吃饭这么简单吧”
不怪他们这么想,自从那件事发生后,左轮已经很少和他们出来聚会了,更别说是主动的邀约。
房间热闹的氛围随着这句话瞬间沉寂,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落在左轮的身上,等着他开口说下一句话。
屋顶的灯光落在玻璃桌上,细碎的灯光落在他的眼睛里,他突然想起来前天刚见到汤小米时的场景
对方就像凭空出现一般,踏着黄昏时的暖光缓缓靠近他,嘴角挂着狡黠的笑意
“左轮,好久不见”
意气风发的样子一如当年
收起发散的思维,左轮感觉背后已经被汗浸透,将呼吸缓了一下,他缓慢的看向在场的所有人,轻轻开口道:“我看见汤小米了”
三
“队长,你是不是……做梦了”洞洞拐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尽量用与平常无二的语气回复着。
林木子的眼睛早已经在听到那三个字的时候就红了一片。
“她现在就在这里”
左轮再次开口,说出的话却像在平静的湖面投入又一颗炸弹。
夏夏最先反应过来,给了典宁一个眼神,多年养成的默契使得对方心领神会的开口道:“左轮,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导致……”
出现幻觉了
后面的几个字典宁却是再也说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