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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灭词之西河》(虐心,兄弟,完结)by巫域(隐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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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佳丽地,南朝盛事谁记?山围故国,绕清江、髻鬟对起。怒涛寂寞打孤城,风樯遥度天际。风樯遥度天际。
断崖树,犹倒倚,莫愁艇子曾系。空余旧迹,郁苍苍、雾沈半垒。夜深月过女墙来,伤心东望淮水。
酒旗戏鼓甚处市?想依稀王谢邻里。燕子不知何世,向寻常巷陌人家相对,如说兴亡斜阳里。

空微是一场扭曲爱情的附属品。
那是一场让整个空叶王朝都卷入混乱的恋爱。
一切的起源,是一场梨花下的夜雨,在一个已经无法具体考证日子的夜晚,叶空王朝第七代君主,在梨花下遇到了那个女子。
那是一个如梨花精灵一般的女子,据说,当时她正伸手承接梨花上的露水,一截雪白的皓腕仿佛是夜色里唯一的光亮,当夜露落到她手掌上的时候,她似笑非笑,眼睛弯了起来,便是绝色。
就是那夜色里一抹流白,让已近不惑之年的皇帝就此疯狂!
如果那是一个普通女人的话,那么一切都不发生,但是,皇帝爱上的那人,是叶家王爷的王妃,也是空叶王朝下一任的皇后。
空叶王朝皇位世代在叶家和空家之间交替,而皇帝爱上的那人,是下一任皇帝所深爱到无以复加的妻子。
于是,无论多么灼热的爱恋,都是不被允许。
于是,这场爱恋引发了长达二年的内战,最后,国破山河在,那叶家王爷的妻子被一乘青轿送入了皇皇王城,怀里是刚刚出世的娇儿,走过的城门上悬挂着丈夫的头颅,那已经开始腐烂的眼睛,到死都无法闭合,眼睁睁看着被自己守护的那人在仇敌身下婉转承欢。
自己朝思暮想到心脏都为之疼痛、无论做了什么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得到的女子终于落在了自己怀里,皇帝欣喜若狂。
只要能把她抱在怀里就什么都不在乎,只要她在身边,就什么都可以。
那女子却日渐凋零,一季梨花尚未开谢成满天的绯白绝色,她便白了一头如丝黑发,整日里披着一头雪白华发,痴痴的看,痴痴的想,却都是那少年初画眉,同心轻绾的男人,皇帝怎样的悉心讨好也无法让她欢笑。
终于有一天,她怀了孕,皇帝欣喜若狂,立刻昭告天下,宣布立她为皇后,她腹中的孩子便是未来空叶王朝唯一的皇帝。
她却依旧没有笑容,足月生产,九死一生,却终于母子均安。
生下的便是空微,把自己所最心爱的女子所生的皇子抱在怀里,皇帝欣喜若狂,立刻立他为太子,全然不顾他其上五名成年的兄姐。
没有人愿意让他来接掌皇位,于是,在空微四岁那年,一杯下毒的酸梅汤让他在生死边缘整整挣扎了半个月,最后终于活了下来。
空微苏醒的那天,也许是孩子本能的对死亡觉得恐惧,他吵着嚷着要去见父皇母后,侍从无奈,把他抱去皇后的住处,却让他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最扭曲的爱情表达。
要害他的人,毋庸置疑,便是他的兄姐,现在,五个兄姐全部被绑跪在庭院里,他的母亲一头雪白华发上压着九凤三龙的珠冠,盛装俨然被他的父亲拥在怀里,以全身抱着,不留一丝缝隙,皇帝不看他,眼里只有怀里那人偶一般的女子,他轻轻在她耳边,那声音低低的,却满是深情,却让才四岁的他莫名惊心动魄。
“扶儿,我知道,为了皇位之争,这些畜生都想取我和你爱儿的性命,今日,我就在你面前处置了他们,看他们还怎么害我们的儿子。”
说完,在她抹着胭脂的嘴唇上轻轻一吻,皇帝拔剑,从空微身边走过,立刻,血雨腥风。
剑光过处鲜血四溅,他的父亲斩杀着自己的儿女,仿佛在切瓜砍菜,没有一点犹豫,那生生凄惨“父皇”、“救命”他全然充耳不闻,毫不手软。
他动都不敢动,叫也叫不出声,拼命想闭上眼睛,视线却一直围绕着那场杀戮无法转移。
心里,已经没有感情的余地,只有呕吐感在四肢百骸游走。
最后一声濒死的呻吟也消失在空气里,皇帝转身,鲜血满身,宛如修罗,他却对她笑着,温柔甜蜜。
“你看,可以伤害我们儿子的人,都不在了。”
他走过去,长剑落地,从空微身边走过,看都不看吓软在地的儿子,只是到皇后面前,那染满了自己儿女鲜血的指头抚摸而上,在她雪白面颊上留下血痕,她却依旧动也不动,世界崩溃也与她毫无关联。



1楼2010-04-16 16:05回复

    在皇帝的命令下,新上任的大司祭没有按照一般的惯例去管理帝国内三大神庙之一,而是留在京都,负责祭祀宗庙。
    这是相当显贵而清高的地位,西家的掌门人对这个安排也毫无异议。
    权力,只要是身在高位的人,谁不想获得?
    西河对于这个命令,只是温柔的笑着沉默。
    他总是笑着,对任何人都很温柔,他喜欢抱着膝盖坐在树下,天空中飘过的云彩、草地上抱着松子跑来跑去的小松鼠都会让他会心一笑,露出温暖而柔和的眼神。
    他笑着包容一切的不平,但是生活里一点点的快乐都可以让西河愉快的笑起来。
    他笑着,在他的生命里,一切都是温暖而美好的,但是这样的认知不是出自天真,而是出自一种宽容以及温柔善良的本性。
    对于空微而言,西河是他的生命中从未出现过的存在,只要看到西河笑,即便只是唇角微挑,那样一个愉快的表情,都能让他觉得这个世界是温暖的,他也会高兴起来。
    他喜欢跟在西河身边,他喜欢坐在草地上靠在西河肩膀上处理那些永远也处理不完的公务,听着周围青草微微被风吹动,闻着花的味道,他便觉得世界都美妙了起来。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有西河在身边的缘故。
    因为西河是唯一可以让他觉得很暖和的人,如果是为了西河,那么他可以压抑下身体内所有的不稳定,如果西河希望他成为一个好君主,他就做一个好君主。
    只要,那是西河的愿望。
    空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西河看得如此重要,他也不想去深思这个愿望背后的东西,他只要知道,自己愿意为了这样的西河而努力,就一切都足够了。
    摆脱了极其不稳定的精神状况,空微在登基为王的第三年里,终于展现出了自父亲那里继承而来的天生的政治才能。
    在大臣们的眼里,沉睡了三年的凤凰,最终还是向上天展开了无比华丽的羽翼。
    而时光缓慢的流逝,他已经是十八岁的青年了,不复少年时代的稚气,但是在西河面前,却还是当年会在梨花林里抱着他痛哭的孩子。
    这天,又是一个晴朗的秋日的午后,和西河坐在水榭里,西河在读书,空微在批阅奏章。
    炉子里焚着佛手,轻烟在空气里袅绕着,触目所见碧水无边,一丝丝的荡漾着碧蓝的水纹。
    天气很好,风也很舒服,空微一抬眼,就能看到西河的长发在风里飘荡,而看到这样的西河,他就会觉得莫名其妙的安心,继续低下头来做自己的工作。
    就在这时,有女官快步走了过来,跪在他面前,“禀告陛下,泌月宫的兰妃已经确定怀有身孕了。”
    这本来是喜事,但是空微却还是拧了下眉毛;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让西河知道关于这方面的事情。
    那会让他觉得……奇怪。
    女官也奇怪这样天大的喜事主人居然没说什么。看看脸色阴晴不定的空微,她识趣的离开,也发现到了不对,西河放下手里的书,笑着看向他,“陛下,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啊。”他怎么不高兴呢?现在他后宫一共有六位妃子,膝下一共三位皇女,在空叶王朝历史上,女子的继承权在男子之后,除非空、叶两家有继承权的男子死绝,不然女子无权接替王位,换言之,现在的空微还没有子嗣,现在又有妃子怀孕,自然是喜事啊。
    “……你喜欢孩子?”他对孩子没什么感觉,即便那是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存在,他也只能把对方当做一个不相干的个体,而完全无法体会父亲的感觉。他看着西河,眼神复杂。
    “嗯,我喜欢小孩子。”西河笑了笑,修长的指头按在书卷上,眼神淡淡的,“虽然……我不会有孩子……”
    空微也默然。
    西河是大司祭,而且在未来一定会成为国内地位最高的大神司,这样的他,注定了一辈子与家庭无缘,自然也无法看到属于他的血脉的孩子。
    不喜欢孩子的自己做了父亲,而那么温柔的西河却一辈子不可能拥抱自己的孩子——或许,这就是老天的玩笑。
    沉默了一下,西河笑起来,淡然而恬美的温柔出现在那张白皙的清雅面容上,他问道:“……这胎应该是位皇子了。”说道这里,他忽然想起自己的妹妹,和无所谓的自己截然不同,有着强烈执著的妹妹到现在为止,虽然是宫里地位最高的女性,但是没有所出,又不是皇后,那样聪慧而冷静的女子,会焦急成什么样子呢?
    


    5楼2010-04-16 1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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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里,他眼神黯淡了一下。
      空微是何等聪明的人,脑子一转念,立刻知道他在想什么,便轻轻笑了起来,他安抚似的按上他的指头,微笑,“……我一定会让西妃成为皇后的,你不要担心,下一代的皇帝,一定会从西家的血脉中诞生。”反正如果一定要有孩子的话,那么,就不如是西家的皇子。
      如果是西妃生的孩子,留着和西河相同血缘的孩子,想必会和西河相似吧?如果是那样的孩子,他有可能,会去爱他。
      西河看他,末了轻轻一笑,眼神淡然而温柔。
      “这个啊,继承皇位的到底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人是否有才能。”说道这里,他象是对待弟弟似的摸摸空微的头,微笑,“如果下一代的皇帝能象陛下这样,就好了。”
      空微抿住了嘴唇没有说话。
      象他一样?那不是太可怜了?而他不能确认自己的下一代能不能遇到西河这样的存在。
      笑着,他不再说话,只是疲累似的把头靠在了西河的肩上,微微的闭着眼睛。
      好暖和……好温软……这便是能让他唯一觉得安心的所在了。
      他会让西妃成为皇后的,也会让流着西家血脉的孩子,就此登上王位的……
      这,是他的愿望。
      闭着眼睛,不再说话,他只是抬起指头,想去抚摸他背上的黑发,最后,指尖迟疑半晌,还是落下。
      那,不是他可以碰触的。
      结果,从那日起,西妃便集了三千宠爱,专宠在身,六宫不得进御,这般浓情蜜意夜夜笙歌,终于,在年关将近之日,西妃终于怀孕了。
      朝野上下全都注意着这个女子。
      她是皇帝最宠的妃子,她是西家的女儿、她是神庙祭的妹妹,只要是她生下的皇子,那么毫无疑问,必然是空叶帝国唯一的继承人!
      在那年年尾,三天三夜的阵痛,西妃终于诞下了空微唯一的儿子,虽然难产,却也是母子均安!
      看着女官笑意盈盈的把小婴孩抱到自己面前,看着大红锦褥里那软绵绵的小娃儿,他眉毛轻轻的拧起。
      不爱,即便这是自己的继承人,也依然不爱。
      无法去爱。爱情在他的心里就是干涸,无论如何也无法去爱。
      缓慢的闭上眼睛,压下心中的失望,他勉强笑了出来;宫庭历练,他不再是那当年会把圣旨抛下御座的孩子,压抑情绪。伪装出其他的情绪,便是他最拿手的伎俩,现在,也一样。
      他笑,“等孩子足月之后,就把册立皇后和册立太子的仪式一并举行了吧。”他淡然说道,转身离开。
      女官抱着孩子紧跑了几步,“陛下,这小皇子您要起什么名字?”
      “名字?”他愣了一下,抬头,想了片刻,甩出一个字,“……就叫庭吧。空庭。”
      说完,他转身离开。
      离开宫殿,到了宫里深处的神庙,挥手让正欲行礼的侍从们不要做声,他轻轻的踏了进去。
      大殿里珠帘轻垂,香烟袅袅,一片庄严肃穆里,正对着开国皇帝的灵位,西河跪在那里,一身雪白,长长的衣摆拖曳在画了各种神秘花纹的玉石地面上,仿佛是雪白的河流一般蜿蜒。
      他无声的走进,从侧面看着西河的脸。
      从西妃开始阵痛那天起,到现在,他不吃不睡不动,一直跪在这里祈祷,空微看去,只能看到他干裂的嘴唇微微的蠕动,无声的说着什么,
      他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下垂,在呈现淡青色的眼睑上投下深重的影子,即便已经经过了三天的时间,他依旧将脊背挺得笔直,决不弯曲。
      那样的西河,让空微看了觉得心都有些疼痛。
      他有多累了?他有多困了?却还在这里强自为他的帝国他的儿子祈祷着。
      站在他身后,伸手,颤抖着的指尖轻轻触到了他的肩膀,却在碰触的一瞬,仿佛被烫到似的收回了手指。
      疼,从指尖蔓延开来的疼。
      握起手指,他微微惨笑,最终,笑着开口,“西河,不必这么拼命了,西妃已经顺利诞下太子了。”
      听到他的声音,前面跪着的西河身体猛然一震,随即,他慢慢转头,漂亮的黑色眼睛看着他,然后微笑。
      “真好。”他笑着这么说,“ 也不枉费我在这跪了三天。”说罢,他想起身,缓慢而摇晃的支撑起身体,空微见状立刻扶起他,感觉他信赖的把全部的体重都放到他身上。
      就在身体接触的一瞬间,某种东西在身体内滋生开来。
      不只是被信赖的感觉和一贯的温暖,那其中,还有着不能说出口的,属于黑暗的欲望和负面的情感。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这样黑暗的情感就在胸膛里沸腾着,现在,那被他用尽了一切能力压抑的情感,无法控制的生长开来。
      可是,那是不可能得到回应的感情。
      看着那人倒在自己怀里的肩膀,他发现,原来,自己已经比西河要高了。
      是啊,他今年二十岁,还是正在成长的青年啊……
      当年可以抱着自己哭的人,如今,却倒在他的手腕上。
      指头扶着他的肩膀,小心的,一点一点的收紧,随即,枯涩的情感也从身体接触的每一个细胞注入进来,如同熔岩也如同毒药,一点点注进他的身体,在平静的外表下掀起巨浪!
      现在,他和他如此之近,只要一伸手,他的身体就会完全被他抱住,他却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不会伸出手去。
      因为,只要抓住那人纤细的手腕,一切,就都会在瞬间分崩离析。
      不想让自己变得象父亲一样疯狂,也不想让对他那么温柔的人变成母亲一样,所以,他只能远远的走开,然后,不听不问不看。
      只有这样,才能维持现况,只有这样,他才能对他微笑。
      这,便是他一生唯一的一点奢望。
      所以,永远不会让西河知道他的心意,所以,永远不会让西河察觉,所以——永远不要离开他。
      心脏里沸腾着无法说出口,比火焰热比冰水冷的情感,最终,在走出大殿的瞬间,他一根一根的松开自己扶着他肩膀的指头,然后,把有他体温的指尖握在掌心。
      完全没有察觉到空微的动作,西河忽然回头,笑着看他,神态里疲倦又满足,温和如春风,“陛下,小皇子叫什么名字?”
      “……叫空庭。”他听到自己空洞的回答。
      


      6楼2010-04-16 1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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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神像前焚上一炉沉香,安静的礼拜,然后去净水池洗干净手,小心用丝巾把指尖最后一滴水也擦干净,这便是做完了他身为宗庙司祭的任务了。
        其实宗庙的司祭,只要不遇到逢年过节,其实很是清闲的。
        西河本身也不是很好动的人,安静下来的时候,捧着一卷书,看着头顶上方的天空,他就能悠闲的看上一点,这样不用牵扯到什么的日子,他过起来最是愉快了。
        今天,他提着小小的茶篮向后面的亭子走去,宗庙的后面有湖,小小的湖结了冰,在灿烂的阳光下反映出一片亮银色的雪白,走到自己对湖的房间里,推开窗户,冷冽的空气就飘了进来,混合着房间里淡淡的伽楠香,带了点锐利的温柔。
        小心替自己泡了壶茶,西河小口小口的喝着茶,凝视着窗外一片银川,安静的享受被温热的液体滋润咽喉的感觉。
        浮生半日闲,却偏偏想到了那人。
        想起几日前在一树枯干梨花下承接住自己身体的那人,西河轻轻弯起嘴唇,淡然的牵扯出一丝看不出是苦笑还是轻笑的笑容。
        现在,轻轻闭眼,那人那双琉璃色仿佛的眼睛便安静的浮现在一片黑暗中,静静的凝视着他,欲语还休,然后,他全身上下所有的感情就如此沉淀,再也说不得碰不得,只是在一片永远不会停歇的风里安静的荡漾着。
        而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虽然再看不到那双在风雪里清寒得让人觉得怜惜的眼睛,心里那一日种下的风雪去永不停息,反而越来越剧烈。
        胸膛里,有了个无法填补的,奇妙的洞。
        想到这里,西河轻笑,摇了摇头发,不让自己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举起杯子,放在嘴唇边,把温暖的液体送进咽喉。
        就在这时,一片反映日光的湖面上有个人正翩然而来,一身雪白,和着冰面的反光,仿佛银子打造的人似的。
        西河稍微侧了下头,仔细看去,却看那人似乎是嫌从桥上绕过来费力气,直直便从冰面上过来。
        “……小心!冰面不结实!”虽然没看清来人是谁,西河却还是探出身子大声叫到,雪白的指头在袖子下快速的结印,以防万一可以立刻救人!
        那人听到他的喊声,笑了一下,衣袂翩飞,足尖一点,整个人就轻飘飘的腾身而起,一个起落,就翩然落在了他的窗外,赫然是空叶帝国年轻的皇帝。
        浑身裹着雪白的裘皮,空微笑着,白皙的的容颜上一双细长的眼睛带着笑意凝视着窗子里的西河。
        “陛下。”看到他安全落地,心里的石头才去了一块,西河摇头,觉得刚才自己浑身都发软,那声陛下里,隐约带了几丝责备的意思。
        知道他在担心自己,空微俊美容颜上的笑意也就越加浓厚了起来,他伸手,放在他面前,似乎是想西河讨茶,实际上不过是看他面容的影子落在自己掌心,就连这一点冰凉都让他心里欢喜。
        看他一幅不在乎的样子,西河摇头,从肩膀上取下披风披在他身上,倒了杯茶给他,小心的递给他,“陛下,要不要进来坐坐暖暖身子?”
        “不了,我还要去前面的大殿,不过是顺路绕过来看看你,今天晚上是册封皇后之前的私宴,你要来哦。”带了点撒娇的成份,皇帝趴在窗子上,细长的,带了点妩媚眼色的深黑眸子凝视着他。
        那眼色里带着孩子似的撒娇,让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拒绝,他只好摇头轻笑,“我妹子封后,也算是西家的喜事,我去还不成?”
        听他点头答应,空微笑的灿烂,拉紧了身上的披风,朝他摇摇手,“下午还有使臣要接见,我先离开了。”
        不能在他身边太长时间,怕的,是自己无法控制心里那沸腾的情感。
        而那以理智作为菲薄栅栏的堤坝,禁不起一次又一次的冲刷。
        他知道,只要自己伸出手去,那必定不会让他有逃离的可能,但是,那样被他闭锁的西河,不会幸福……
        那,不是他要看的,他想看西河笑,想看西河温柔的眼神,所以,他只能安静的在他身后,任胸膛里的情感一点一点的淤积,直到化为剧毒,把心脏烧成灰烬,连灵魂也腐烂。
        于他,西河是那唯一想要,却永远也碰触不得的存在。
        最后从黑色发丝的缝隙之间看了西河一眼,对他温柔笑了笑,便转身离开,却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忍不住回头,看他对自己摇了摇头,声音在寒冬的空气里分外的遥远,“您要小心,千万不要从湖面上走过去了,此外,您小心刺客。”
        


        9楼2010-04-16 1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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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今天高兴嘛。”西河轻轻笑着,微微闭上眼睛,舒服的蜷起了肩膀。
          看看他,拉过旁边的被子盖在他身上,盖着锦褥,空微拍拍西河的肩膀,“你睡吧,我会待到你睡着为止。”
          被子盖住脸,只露出他的眼睛,西河笑了起来,“陛下不在宴席上没问题吗?”
          他轻笑,神色疏懒中带着一点阴毒的狂妄,“我是君主,我决定的,谁敢说什么?”
          这孩子?西河无奈摇头,不再和他说话,只是努力把关于叶析的想法从脑袋里驱逐出去,让自己疲惫的身体和心都能沉入睡眠的长河。
          看着他逐渐睡了,到此刻,空微才允许自己的眼神带出一点温暖的感情,他凝视着被子里包得严实的西河,轻笑,却在嘴唇上弯的瞬间垮了下来。
          笑不出来。
          随着时间的堆积,现在,心里那带着毒的情感,开始缓慢的溢了出来,
          想要占有他,想要得到他,想要把他锁在除了自己之外任何人也看不到的地方,甚至,想要把他撕碎了,喝干所有的鲜血,把粉碎的肉也一丝丝舔食干净,直到他溶入自己的骨血,再也分离不开。
          这么想的同时,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这样的话,西河不会对他笑了。
          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不能让西河察觉自己的爱恋,但是,他不敢保证,胸膛里一日比一日沸腾的情感可以永远被理智囚禁,他不敢想,自己一旦失去理智的控制,到底会怎么伤害西河。
          或许,他应该放手……一想到这里,他就紧紧抓住胸口。觉得从心脏里开始泛出枯涩的寒冷。
          放不开,放不开,只要想到他不在自己身边,就会觉得连眼泪都在心脏里干涸。
          就这样吧,在这个危险的平衡崩溃之前,就这样吧……
          他默默的念着,缓慢的闭上眼睛,手指顺着西河的头发滑过,最后,拈起一丝柔滑的头发,放在嘴唇边轻吻,却在碰到的一瞬迟疑了。最终,还是没有接触到嘴唇。
          空微惨笑,这就是他的极限了,对他而言,西河除了是爱恋的对象之外,还是那不可碰触不可亵渎的存在。
          自己……还真是悲惨啊……
          抓着西河的头发,空微弯下身子,笑着伏在了西河身上。
          其实,他很高兴西河是司祭的,这样,他可以以神的名义永远的束缚着西河。
          他得不到西河,却也没有任何其他的人会得到西河。
          他轻轻笑着,直到那微弱的笑声化做了类似于哭泣的声音,才静止下来。
          而就在屋外,一步之遥,叶析看着发生在自己面前的一切。
          他其实比空微早来,他一直凝视着西河,却没有走进去。
          走进去又能如何呢?从那眼神相交、他率先调开视线的瞬间,便已经失去了那权利。
          西河不知道吧?其实他一直在看他,一直在一片绮靡中凝视着他,不曾转移过视线。
          西河容貌清雅,却算不上什么美丽,他自己的容貌明明就远在他之上,但是却不知为何,看了他,就转移不开视线,只想把有着那么温暖笑脸的人抱在自己怀里,再不放开。
          但是,不能被人知道他胸膛里的情绪,所以,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看到他喝醉,心下便是入骨的疼,不知不觉的就跟着他到了偏殿,压抑住想进去安慰他的冲动,他硬生生压抑住步伐,不进去看他。
          他想走,步伐却移动不得,他就这么安静的看着西河卧在榻上,哭泣似的覆盖住自己的容颜。无法走,无法进去,只能进退两难,什么也做不得,于是,拳头在身体两侧轻轻握住。
          然后,就在此时,空微进来了,他躲到一边,看着房间里的两人,心里却是一阵苍凉。
          好羡慕呢,羡慕空微可以理所当然的这样对待那人。
          最后,西河沉沉睡去,他安静而沉默的看着自己异父的弟弟伏在一床锦褥之上,以复杂的眼神凝视着床上的西河。
          在这一瞬间,他轻笑起来。
          真不愧是兄弟呢,原来喜欢的和看的,都是一样。
          原来,空微抱着和他一样的心思。
          他轻笑,甩袖离开,再不看房间里一眼。
          走回正殿,他直直向正在和西妃说笑的夜千夫人而去,看着他过来,夜千夫人向西妃告退,迎了上来。
          面对夜千夫人,他露出优雅笑容,琉璃色的眼睛微微垂下,“夫人,听说您府上有绝世佳酿,不知小王可否择日去登门领教?”
          立刻会意,夜千夫人以袖掩口轻笑,“什么绝世佳酿倒是没有,不过有几坛二十几年的女儿红还勉强拿得出手罢了。”
          “那便更要尝尝。”他这么笑道,又说了几句,便和大部分的官员一起退出宫去。
          和众人告别,叶析上了马,在抖开缰绳的瞬间,他看着自己的掌心。
          一片血肉模糊。
          他模糊一笑,策马而去。
          三个月后,密王叶析迎娶宰相镇国公夜千夫人之女细姬为正妃。
          


          12楼2010-04-16 1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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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析和空微再次相遇,是在深秋里宗庙后一片繁华落尽,只剩下枝干和枯黄落叶的梨树林中。
            叶析是来为即将诞生的细姬祈求平安的,西河知道,他知道自己应该以最谨慎的态度,来对待这场祈祷,但是,只要意识到自己身边有那人在用一双秋水一般的眼睛凝视着自己,只要想到自己是在为那男人唯一的妻子祈祷孩子的平安,他就不禁觉得连胸膛都在燃烧。
            一辈子,因为放得开想得淡然,不曾知道什么叫嫉妒,如今,这种连肝脏都能呕吐出来,连血液都在疼痛的感觉却在整个身体里蔓延。
            明明没有和那个男人说过几个字,明明只见过那几次面,却一点点,任那琉璃一般清冷的眼色渗透到自己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叶析回眸便是他一生的永恒,也是,永生不能忘怀的伤痕。
            那次,在那人怀里,是最近的距离,再近,是不被允许的,世俗以及权力。
            那是,他得不到的权力。
            如果他是个女人,那么,即便自己是帝王的妃子,叶析也会在如雪梨花树下的那一个回眸之间带走自己吧?但是,他是男人,而且是皇后的兄长……
            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在祈祷里失神,好不容易打点完一场祈祷,他匆忙的起身送叶析出去,叶析却只是让侍从离开,自己却留在大殿里,一双琉璃色的眼睛凝视他。
            西河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安静的把视线投到地面上。
            叶析也不说话。
            不知道这么沉默了多久,西河忽然勉强扬起了笑容,“王爷,我送您出去……”
            “……”叶析沉默,不置可否,只是看着他那微微颤抖着的身体带着随时可能会倒下去一般的脆弱以及环绕着他的,哭泣似的气息,任他向前走去,跟在他身后出了门。
            他在难过么,自己应该伸出手去抱住他吧,但是,那双手却被全身所有的理智束缚着,安静的垂在身侧,无法伸出。
            于是,那一点距离,就成永恒。
            离开大殿里仿佛随时会发生什么的压抑空间呼吸到外面清冷的空气,西河似乎也心情好了些。
            风扬起他的头发,也卷起几片地上的落叶,黑映衬着枯黄,有破败的美丽。
            叶析在他身后看着他,刚才在大殿里,似乎随时都会哭出来的感觉渐渐淡了,但是更加慎重的哀伤却包裹上面前那纤弱的躯体。
            走到了林子的中央,西河忽然回头,定定的看着他,清澈的黑眼睛微微带了一圈蓝色,仿佛是黑夜和清晨的边缘那瞬间就消失的颜色。
            西河语气淡然的开口,“……殿下,细姬如何了?应该还顺利吧,这一两天就是她的预产期,您不陪着没有关系吗?”
            “……她身边有太医。”
            “但是再好的医生也不如让心爱的男人陪在身旁。”
            “……”叶析再度沉默,然后,他慢吞吞的抬头,凝视着在风和落叶中看向他的青年,“……你真的认为,我陪在她身边,会比较好么?”
            听到他这么说,西河瞪大了眼睛,他看着面前问出这个问题的叶析,翕动着嘴唇,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他低头,在片刻的沉默之后,抬头,对面前的男人露出了哀伤的微笑。
            美丽而温柔,洗脱了刚才所有围绕着他的,名为负面的情感,只剩下那种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疲倦似的哀伤,仿佛,被藤树温柔的以细软的身体缠紧了身体,直到死去的前一刻也依旧翠绿的树,虽然美丽,却带着不祥的味道。
            “……身为丈夫,怎么可以不在妻子的身边呢?”他笑着说,眼神里隐约带了丝崩溃般的神色,说完,他身子一晃,靠在了树上,只觉得从气管里感觉到比火焦热比冰寒冷的疼痛随着每一个呼吸涌上,然后,充斥上整个灵魂。
            站立都不能,呼吸也不能,无法再在那男人面前保持着任何优雅的仪态,他慢慢的滑坐到地面上,背靠着树干,笑着,把笑脸藏在了膝盖之间。
            “……别再看我……求你了,别再看我……”别用那双琉璃色的眼睛看他,别让他觉得自己可以为了那双眼睛去牺牲一切……
            别再让他如此深刻的体会,刻画在心脏深处的感情是如此的卑污肮脏,也卑微得仿佛匍匐在泥土之中,那样的微弱……
            


            17楼2010-04-16 1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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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密王府邸被抄,乃至于府中之人被杀戮殆尽,是一场没有任何人预料到的,事前毫无预兆的噩梦。
              大家都知道密王和皇帝不合,但是大家想着毕竟是一个母亲生的,即便是空微,也多少要顾忌一些,但是,谁知道,在一个深秋的夜里,叶家被满门杀戮——
              虽然在死士的掩护下,叶析逃出了京城,但是刚刚生产的细姬却惊吓吐血而死,至于那个刚生下来的孩子,叶家王族唯一的男性继承人,没有人知道,那个孩子在哪里。
              本身的价值观就异常的扭曲,空微只在乎叶析的死活,丝毫不在乎叶析儿子的下落,但是也知道什么叫斩草除根,不想等到十多二十年后有人找自己报仇,他一边下令全力缉捕叶析,一边搜寻那个孩子。
              等这个没人知道发生理由的事情到了第三天的时候,宫庭明发诏书,以谋反罪夺叶析的王爵,全国通缉,而坐在叶析的丈母,夜千夫人连坐,赐罢免致仕。
              空微一系列的快速动作迅速而雷厉风行,尤其是查抄密王府,之前风声毫不走漏,可以说是先斩后奏,就算是朝野有所清议,折子还没写好,事情就已经盖棺定论了,再加上空微这次手段实在狠毒,所以,也没多少人敢冒这个险去贸然上奏,结果,这个可改变政治格局,动摇朝野上下的案子,几天之内干净结束,硬是没有人敢说些什么。
              没有太强烈的反对,空微继续搜寻着自己的目标物,结果,叶析在离开京城之后就踪迹全无,而关于那个孩子,也没人知道线索。
              在整个京城中,只有西河一人知道,那孩子的下落。
              因为叶家唯一的男性继承人,就在他的身边。
              当叶析突围的时候,细姬已经去世了,带着一个孩子杀出城去明显是不理智的行为,但是又不能把这刚出生的,自己唯一的子嗣就这么丢到乱军中去,当他正没有办法的时候,带着西河的意旨,属于宗庙的侍从在混乱中和叶析一行人接触上了,听说对方是西河的上,他立刻放心的把孩子交托了出去,自己也突围而去,带着孩子,宗庙的祭司们离开了,借着太医要进宫给西河疗伤的机会,把小小的,刚出生,眼睛还没有睁开的孩子带到了西河那边。
              当西河用完好的那只手把小小的婴孩抱在怀里的瞬间,他以几乎是复杂的眼神看着那个兀自睡得香甜的孩子,心里涌生起了异常奇妙的感情。
              他多少能了解一些空微对自己的感情,看着这算是被自己牵连的孩子,带着些内疚的情感从心底的某个角落窜生了起来。
              是叶析的孩子啊……看着那红彤彤的笑脸,他抬眼看跪在自己面前的侍从,“密王有没有说,要给这孩子起个什么名字?”
              “……密王殿下说,这孩子生在逆臣之家,命贱如土,就叫叶尘。”
              “……”逆臣之家、命贱如土么……这就是叶析自己的想法?苦涩的笑容从他的唇角开始蔓延,最后,他小心的看着孩子,低低而温柔的说话,“小尘儿……我一定会把你安全抚养长大的……”
              因为,你是叶析唯一的儿子……
              小婴孩在这个时候苏醒了过来,小小的手指四处乱挥,落到了他掌心,柔软的触感让西河一惊,原来,这就是孩子的感觉啊……
              西河直到此时,才微微露出一点笑容,他轻轻抚摸着小婴孩的指头,然后把头埋在孩子柔软的身体上。
              我一定会让你幸福快乐的长大的……
              他如此发誓。
              无聊的坐在后宫的庭院里,空微批完一个奏折,向下丢一份,御花园略微呈现青黄色的地面上,被他丢的到处都是奏折。
              披着一直拖到地上的杏黄色披风,旁边是几名受宠的妃子,或轻笑抚琴、或为他斟茶送水,俨然便是一片温柔乡里好帝王的模样。
              顺手又把一张奏折丢到了地上,远远的,他看着西妃抱着快满两周岁的小皇子过来,不禁轻笑起来,远远的,他朝自己的妻子招招手,“西妃,还不过来?”
              “……”看到他召唤自己,本来想当做没看到就这么走过去的西妃低头叹气,走了过去,到他面前,西妃轻轻屈膝。
              “陛下万安。”
              “万安吗?我一向觉得不怎么舒服啊。”他笑着说,轻轻伸出指头,示意她走近自己,轻轻抚摸她一头丝缎般的秀发,然后眷恋的埋首在他肩膀上。
              


              19楼2010-04-16 1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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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象啊……以前还不觉得,现在,觉得她和西河简直是一模一样。
                一样的容颜,神似的气质,就连头发的味道都是一样的……想着想着,他忽然笑了起来,微微的笑着,把额头靠在她的头发上,他就着这种极其亲昵的姿态,轻轻的问道:“……你刚从西河那里回来?”
                西妃浑身一震。
                西河在密王府邸被抄的当夜受伤的事情,她很清楚,暗中也传来了太医,从太医模糊的词句里得到零碎的证据再以自己的聪明才智组合了一下,她就大致了解了发生了什么,生在权贵人家,对宫廷里种种丑恶早就见怪不怪,但是即使是这样,猜到了大半真相的西妃还是一阵战栗。
                别人的事情可以是笑谈,但是当那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呢?陷入了这种恶劣情绪的西妃,在见到了憔悴到仿佛是个破碎娃娃的兄长,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在嘴唇的惊讶和心疼过后,她迅速的调整情绪,在深思熟虑之后,发现装作不知道是最好的办法,西妃保持沉默,而现在,皇帝却主动问了起来。
                “……是的。”
                “他说什么?”空微问道,状似悠闲,其实却全身都紧绷起来。
                西妃看着他,迟疑了一下,开口犹豫的说道:“……哥哥说……”
                “叫西河。”听到她叫西河哥哥,他冷声道,抓着她头发的指头猛的收紧,让西妃觉得头皮一阵剧痛!
                忍耐着疼痛,西妃开口:“……西河说……他希望陛下可以允许他出任边境神殿神官的职务——”说完这句话,她立刻跪下,也不再说话,只是安静的跪在当地。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跪在地上的皇后,也全都立刻跪下,谁都不知道,刚才还和睦亲昵的皇帝夫妇为何忽然反目,没人听到他们的对话,所以,在场除了一片寂静之外,还是一片茫然。
                “……他这么说?”空微稍微笑了下,表情看上去高深莫测,让人不知道他是在生气还是在怎样。
                偷眼看他,这样的表情却让西妃觉得由衷的害怕。
                不过空微似乎没有向西妃发火的迹象,他只想了想,冷笑一声,丢下满园的人,向西河所在的宗庙而去。
                到了宗庙的门口,他刚要进去,却被祭司们拦住,“陛下,西河大人正在睡觉。”
                本来就心里不舒服,听到这话,空微冷笑起来,“难道,他在睡觉,我就要等么?”
                怎么也想不到平常在西河面前那么温和的皇帝会这么说,侍从吓了一跳,眼睁睁看着空微走进了内室。
                从那夜之后,西河一直在发烧,断断续续的高烧一直持续到现在,今天也是一样,当空微走进他卧室的时候,他正在熟睡。
                坐上他的床边,看着被包在被子里,只露出一把头发和小半张脸的男人。
                然后微笑。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还是要离开他吗?无论如何,都是要逃开他……西河啊西河……
                本来是一腔怒火要来兴师问罪的,但是看到他的一瞬间,所有的火气都消失了,只有名为疼痛的心情在胸腔里沸腾着。
                自己还真是很彻底的没用啊……
                心里涌起的感觉不知道是疼还是快感,空微觉得有些痛苦的低头单手压着胸口,疼痛从按压着部分喷薄而出,一丝丝渗透入血脉。
                疼……疼得入骨。
                明明应该不疼了啊……在那个紊乱一般的夜里,当他撕扯开西河身体的时候,就应该一切都不在了,当时的自己,万念俱灰,恨不得一切都消失了也好,现在,那已经疼死了的心又开始阵痛,只因为看到了西河。
                西河西河,他上辈子欠他多少爱情,才能在今日里如此一次次痛苦?
                西河苦笑,轻轻把锦褥朝下推,看到他露在外面的手腕,虽然已经拆了石膏,但是那微微垂着的手腕,还是给人一种细弱的,随时都会被折断的奇妙感觉。
                那是他做的呢……那夜里毫不留情的折断他的手腕……
                觉得心疼,空微瑟缩着伸出手,轻轻的想要去碰触他的手腕,却在即将碰到的一瞬,听到了西河低低的声音。
                “别碰我。”
                “!”他一惊,立刻缩回了手,循着声音看去,只能看到西河一双眼睛正看着他,没有丝毫笑意。
                心里,开始发冷,冷得连血液也冻结。
                一时间,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
                


                20楼2010-04-16 1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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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完了呢,话说第十章要审查,恩。。。。我也不知道好不好看。。。。只是因为想看这篇文家里又不能看,所以变相的把它存手机里了如果不好看的话请多包涵,鞠躬~~~~


                  31楼2010-04-16 1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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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眼泪都没流啊……”空微小声的说着,刚牵了下唇牵扯到了破裂红肿的嘴角,一丝尖锐的疼痛传递上了大脑,让他一皱眉。
                    下地,赤足接触到冰凉的地板,一点从脚底蔓生起来的寒意慢慢的爬上身体,空微随手拣起地上一件红纱,披在了肩膀上,轻纱的凉滑覆盖在还带着人体余温的身体上,仿佛是第二层皮肤。
                    随意在腰间扎上一根青色的带子,就着一层轻纱,空微走出了房间。
                    走到门外,他有趣的看着从他把西河拖进房里开始,就一直在门外守着他的宗庙祭司,带着一身情色味道的帝王有趣的轻笑,修长的指头拨弄了一下垂在肩膀上未束的头发,黑色压在白色的锁骨和红色的轻纱上,分外触目,“随便去找个在宫里当值的太医吧,看看里面你们的主子。”说完,他也不理他们,就径直向外走去。
                    外面夜风清凉,他安静的走着,血红色的纱衣裹着白皙的四肢和赤着的足,踏在宫殿里的金砖上,他在月光里投下的影子是一种斑驳的苍白。
                    以漂浮般的步态在广阔的宫庭深苑里缓慢的行走,仿佛是夜空里无主的魂灵似的,他一路走到正殿,登上御座,敲响了景阳钟!
                    片刻之后,日夜枕戈以待的禁卫士兵们就集结在了正殿之下,正殿御座上,他们的帝王一身血红的轻纱,正站在御座旁边的黑暗里,听到身后铁甲磨擦的声音和脚步声,他回头,比夜色还要漆黑的眼睛扫过那群向他俯首叩拜的人们,轻笑,有着鲜艳颜色的嘴唇在白皙如雪的肌肤上弯出一个弧度,那样凄厉的笑容,然看了的人都觉得别样惊心。
                    他也不说话,慢慢绕到王座的前方,从来没看过似的打量了下那盘龙腾云的作为,轻盈一个转身,血样的颜色一个翩飞之间,他便坐在了号令天下,无人不为之疯狂的宝座上。
                    长发未束,一身血衣覆盖住大半雪白肢体,即便是这样的姿态,却除了近乎让人窒息的妖艳之外,还有某种不可思议的,诡异的压迫。
                    空微坐在王座上,并不着急对自己的臣子们发号施令,他只是单手托着下巴,右手里镏金的鼓锤被他捞着血红的丝绦,悠闲的晃荡着,时不时碰到御座的扶手,轻轻几声脆响,在夜深人静的宫殿里远远的传了出去,让人觉得没来由的觉得心里发冷。
                    他看着殿下的士兵,微笑,“今夜之内,封闭九门,关闭所有的栅门,清抄密王府,至于王府里的人……全都杀了吧,只要记得把叶析的头提到我面前就好。”
                    说完,他不在看下面的人一眼,只是在御座上安静的闭上了眼睛,听着轰然一声应和,士兵们鱼贯而出。
                    片刻之后,这殿上又只有他一人,他依旧不言不动,在一片华丽的黑暗中,被血红的颜色包裹着,安静的沉沦。
                    已经没有什么是重要的了,那么,还有什么是不可毁灭的?
                    啊,终于,可以把从小就夺走他所有的人,就此抹消了。
                    当空微离开之后,在非常长的时间里,在一声到来之前,西河只是安静的躺在床上,根本动都不动一下,仿佛一具尸体一样。
                    自己,大概是被强暴了吧?
                    西河极其冷静的思考着,想着想着,忽然就想笑了。
                    算是报应么?
                    因为自己喜欢上那个人,所以,有这样的报应。
                    所以,有今日这样,一点点痛入心扉万劫不复。
                    嘴唇微微弯了一下,却弯不出任何类似于笑容的角度,最终,从心脏里涌出来的枯涩湮灭了一切。
                    该责怪谁呢?应该是空微吧,但是看到那孩子即使在抱着他的时候也仿佛随时都会哭出来的表情,却又觉得痛哭,但是不责怪的话,被侮辱的身体和被撕裂的灵魂,到底该怎么愈合?
                    这个时候,忽然又想起了叶析,但是,却不想见他,如今自己这样子,能去见了谁?
                    就算是叶析来了,又能怎么样?
                    他苦笑。
                    如果,自己早点离开,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不过,现在有这样的想法,又能如何呢?
                    过了不知道多久,有太医来了,只听外面自己的宫人责怪太医,说太医来得慢,太医小声解释,说今天晚上密王妃临盆,大半的医生都招去那边,自己也是刚脱身回来,听到这个消息,西河没有表情,只是黯淡的转头,看向锦褥里自己呈现奇怪角度的,被折断的手。
                    片刻,医生进来,刚一检查,就立刻大惊失色,这样的伤痕,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但是对方是西河,到底如何,太医可不想知道,他只好装作什么也没看到,认真给西河包扎。
                    西河也不说话,只是配合医生的嘱咐,一时之间,宫里的气氛非常的沉闷。
                    就在这时,他的一个年轻侍从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跪到他面前,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西河一直都是漠然的表情,在此刻忽然大变!他似乎想立刻下床,但是想一想,又忍耐住了,让侍从退下之后,面无表情的重新靠回了枕头上。
                    这种时候,太医进退为难,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快速包扎完之后,快速离开。
                    等太医一走,西河就立刻召唤进来自己的侍从,低声用嘶哑的声音吩付道:“现在立刻派人去密王府邸查看情况,有了消息,立刻告诉我。”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33楼2010-04-16 1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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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能在这看到这篇文章,真亲切,我也喜欢这篇文呢


                      34楼2010-05-26 0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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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是兄弟啊?!又不是空微和叶祈,


                        35楼2010-11-03 1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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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弟文,马克


                          36楼2010-11-03 18:57
                          回复
                            我很喜欢空微,所以我很想问一句西河到底爱过空微没啊???


                            IP属地:四川37楼2011-04-22 0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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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其实3P神马的是最好啦,结局改改呗!!!


                              38楼2014-10-15 1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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