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秦惠文王驾崩后，由其子嬴荡继位，其母芈姝一下子由差点被废的王后升级为惠文后，并且由新王特别准许摄政。
芈月安坐在宫中，一个叫穆乙的太监过来传话：“芈八子，惠后有请。”
“容我更衣。”芈月平静地回答。她早就料到，芈姝会找她，该来的，躲不过。
芈月随穆乙来到椒房殿正殿，路上，昏黄的火苗在灯罩里随风飘摇，明灭不定。她一步一步靠近正殿，来到了那扇门前。之前也不是没来过，可这次，芈月觉得，这条路，仿佛走了一年；这扇门，好像重达千钧。因为里面的女人，将决定她与稷儿的未来。
芈月轻呼一口气，该来的，躲不过，自己又不是没有朝臣支持。随即推开了那扇门。
“参加惠后。”芈月盈盈一拜，不失礼数。
芈姝头也不抬：“过来。”
芈月走到案前，和芈姝对坐。芈姝终于抬起了头，看着芈月，轻轻地拍了拍自己左侧的空地：“坐到我身边来。”
芈月依言坐了过去。芈姝看着芈月，目光深邃，正当芈月想发问时，芈姝突然吻了芈月的唇。
“唔、唔——”芈月想要推开芈姝，但是芈姝抱住了她，抱得很紧，芈月只能闭上眼睛，任由芈姝乱来。
良久，芈姝终于放开了芈月，芈月的两颊已经染上了红晕，她料想过，芈姝可能会呵斥，可能会发怒，甚至芈姝直接扇她一巴掌，但万万没想到，芈姝会亲她。
“惠后这是何意？”声音仍然平静如水。
芈姝带着一丝失望：“难道我对你，只是惠后吗？”
芈月摇头：“不，你还是我姐姐。”
芈姝似乎更失望了，但随即笑了起来：“不逗你了，说正经事。”芈姝拿出一个盒子，慢慢地从里面取出一封帛书：“先王临终前，曾封你儿子为蜀侯。”
芈月只能行礼：“多谢先王，多谢惠后。”
芈姝又露出一抹难以捉摸的微笑：“而且我知道，先王还留下了另一道遗诏，立你儿子为王。”
“这，我怎么不知？”芈月骇然，心里大呼不好，芈姝怕是不会放过她和稷儿。
谁知芈姝只是漫不经心地说：“没事，有的话你收好，反正你也翻不了天。”随即将那份封赢稷为蜀侯的诏书，在火上烧着。
“惠后！”芈月惊呼。
“蜀地，太偏远了，管起来又复杂，实在不算好地方。”芈姝不屑地摇摇头，“等稷儿长大，我就把离咸阳最近、最富饶的封地给他。”
其实芈月觉得，蜀地很好了，但是芈姝居然看不上。不过芈月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惠后说，等稷儿长大，那稷儿成年以前，该去哪？”
“留在宫里呀，可以多学几年，以后也可以平安度过一生。”
芈月盯着芈姝：“惠后突然如此，定是有什么条件。”
“没错。”芈姝笑着看着芈月，“用你来换。”
“我不换！”芈月站了起来，坚定地说，“不管你想干什么，我都不会用自己来换。”
“不考虑一下？这可是你儿子的未来。”芈姝也不着急，只是托着脑袋，用充满诱惑性的声音问。
“我不靠你，一样能过得很好。”芈月不想依靠芈姝，不想屈服于她，只想要自由自在的生活，“你休想将我关在‘笼子’里，我不会受制于任何人。”
又是这副她最讨厌的样子，为什么，芈月总是不愿低头。芈月是个很有原则的人，这原则，从来不会为芈姝改变。
“没关系。”芈姝站起，缓缓地靠近芈月，凑到她耳边，“如今我拥有一切，你，只能臣服，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乖乖听话。”
“来人，将芈月关进灼华殿，公子稷继续居于椒房殿西偏殿。”芈姝走近芈月，伏在她耳边，低声威胁道：“如果你不乖，我可以让你的稷儿替你受过哦。”

又睡晚了

好哒，谢谢

好的

第二章
第二天，芈姝陪着芈月走进灼华殿，路上，芈月一直不搭理芈姝。两人相对无言，直到行至灼华殿。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灼华殿外就有一大片桃花林，恰逢桃花盛开，满园都是粉色的飞花，如同天边的晚霞，重重叠叠，亦虚亦实。在几棵桃花树下，有一张石桌，两个石凳，可以对酌。后院就更精彩了，院子中央有一棵参天大树，又粗又壮，一个树杈上吊下来一个树藤编织的秋千，树干上钉上了楼梯，浓绿的树冠下，有一个小阁子，上面摆了一张桌子和一张床，白天可以坐在这里观景看书喝茶，晚上可以休息；院子的一角里种满了各种花，有的鲜红，有的明黄，有的艳紫，周围还种了几棵浆果树，都是矮矮的灌木，与花朵相得益彰；另一角则是一块菜地，里面种着碧绿的菜，锄具就靠在旁边，为整个小院增加了一分活力，菜地里的水，由一处清泉引入，顺势开凿了溪流，一座小桥架在溪上；旁边还有一个水车，清泉源头处，假山做的倒是精巧，空地上还有一个凉亭；围墙边种了一片竹子，给背景增添几分淡雅。
殿内的布置鲜明活泼，又不失朴素，芈月喜欢的书籍被摆了一书架。芈月不得不承认，这里的布置是用了心的。
“月儿，你要是心情不好，就先在这坐会儿，或者去院子里玩，我先走了，有事让人叫我。”芈姝温柔地说。
芈月的回复却是极其冷淡：“哦。”仿佛一个字不愿多说。
芈姝回了椒房殿，开始批阅奏章。每到这是，芈姝的心里总是不住地暗骂秦王：这个老流氓，喜欢芈月，嫉妒芈月对我亲近，就各种刁难苛责我，还陷害她，让芈月认为我要害她和她的孩子，为了让赢稷继位，早早地把荡儿从我身边带走，说我教子无方，却故意把荡儿教成一个莽夫，若不是他走的早，自己非要被他害死。真是的，荡儿实在没有能力管理朝堂，就只能让自己摄政，否则，哪个大王的母后要批阅奏章，干这么多事？
珍珠为芈姝摇着扇子，兴奋地说：“那张仪之前老是跟惠后作对，今天倒是挺识相，主动辞官了。”
“张仪自己走了也好，苏秦可以派上用场了。”芈姝前些年在得知孟嬴喜欢苏秦，却要去燕国和亲后，偷偷用自己培养的人把孟嬴换了出来，让她如愿以偿和苏秦在一起，并安排他们住在楚国。这样，不仅苏秦孟嬴对自己感恩戴德，更是让燕国王后为自己控制。至于后来被秦王禁足，又算得了什么？苏秦和张仪主张相似，是代替张仪的最好人选。
想到这，芈姝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轻声说道：“我会一点一点地拔掉她的爪牙。”
“惠后，您说什么？”
芈姝还没来得及回答珍珠的话，就听见穆乙告诉她甘茂来了。甘茂行过礼后，便向芈姝报告：“惠后，咸阳城外兵马调遣甚急，尤其是魏冉，他们恐怕会因为芈八子造反！”
“甘相不必着急。诸公子心不齐，成不了气候，光内斗就可以把他们耗死。至于魏冉，”芈姝轻轻地敲击着案几，“司马错是忠良之臣，不过我们这些年不是没有培养厉害的将领，暂且安抚他们吧，慢慢分散他们的兵权。”
“是。”甘茂得了命令，立刻去做了。他一开始只是选择依附于王后和公子荡，但是这些年他感觉，芈姝越来越深不可测了，什么事情都能准备周全。
芈姝又让嬴荡去学习如何管理朝堂，嬴荡今天倒是乖巧了些，芈姝心情大好，打算去看看芈月，但是她先去了西偏殿。
“拜见母后。”嬴稷朝芈姝行了礼，似乎有些唯唯诺诺地站在一旁。
见状，芈姝温和地笑了笑：“稷儿莫怕，我只是来看看你，更何况我若是伤了你，该如何向你娘亲交代？”
赢稷仍然小心翼翼地看着芈姝，嘴上应付着她，芈姝只好拿了一块令牌给他：“稷儿可否想去藏书阁？我陪嫁的书简和秦国原来的书简都在那里，稷儿学习之余可以去看看。”
“真的吗？”赢稷的眼里终于露出了一丝渴望，但还是不敢上前。
“自己过来拿吧。”
赢稷鼓起勇气，走过去接过了令牌，芈姝顺势抚摸了一下他的头：“相信我，我不曾害过你和娘亲。”又和赢稷说了一会儿话，芈姝准备去见芈月了。
芈月在正殿里来回走，自顾自地生气，突然门被推开，吓了一跳，正好撞进了芈姝的怀里。芈姝搂住芈月，笑着说：“怎么，这么想我？”
芈月一把甩开芈姝，冷冰冰地说：“惠后想多了。”
芈姝也不生气，径自走到主座上坐下，玩着自己的指甲：“嗯，我想得挺多，我觉得你今天肯定一直在骂我，所以我今天也一直在想，怎么折磨你的儿子。”
“你！”芈月气急败坏，大吼，“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我就是想让你乖一点儿，你生气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可爱。”芈姝一脸无辜地看着芈月，看起来委屈巴巴的。
“我才不会成为你的玩物！我的人生，我要自己做主。你如果真的在乎你我的姐妹情谊，就放我和稷儿去蜀地。”芈月来到桌前，和芈姝对视。
“月儿～你为何如此倔强，我只是想保护你……”芈姝话还没说完，芈月就一把掀翻了桌上的东西：“够了！保护，保护，你永远都以保护为借口，把我变成听你话的玩偶，你说你我是姐妹，你何尝把我当过姐妹？我就是你的玩物，玩得好，千好万好，玩不好了，就费尽心机害我，天下哪一对姐妹像你我这般？”

第三章
芈姝拉着芈月坐到树屋里，二人一起眺望远处的风景。芈姝指着远处的一片集市说：“月儿，你看，那块是集市，每个月十五都会有夜市，你记得我们小时候在楚国逛夜市的事吗？”
芈月对上芈姝的目光，笑了一下，说：“当然，那次是你第一次去逛夜市，看见什么都新鲜，看见灯会上猜灯谜的奖品，就拉着我让我给你赢回来。”
“对呀，那是一只小兔子灯，我现在还留着呢。”
芈月又陪着芈姝说了会儿话，芈姝准备走了。临走前，芈姝抚摸了一下芈月的头发，轻声说道：“月儿，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气，但我现在只能用这种方式。你别怕，我说过不会伤害你和孩子的。”
芈月坐在椅子上，望着芈姝离去的身影，呢喃着：“我才不怕你……”
芈姝回了椒房殿，听着嬴荡分析朝局，点了点头，严肃地说：“对，这些天的学习已经初见成效了。但是还要继续学习，这几天就别跟那几个力士厮混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初见成效？”嬴荡惊呼，“母后，儿臣这几天学得够累了，您就不能让儿臣休息一下吗？再说了，儿臣和几位力士角力，那是要与部下同甘共苦，拉拢人心！”
芈姝眼神凌厉，吓得嬴荡不敢再说话。芈姝叹了口气，说：“大王，你如今要承担的，是整个秦国，你学的东西还太少，连稷儿学得都比你认真。你说你是拉拢人心，那你拉拢的是什么人？现在朝堂上，芈月有大量势力，尤其是军队，秦国最厉害的将军，当属司马错、魏冉还有白起，他们要是反叛，你那几个力士能挡得住吗？你现在交往的人，最多也就给你当个侍卫，你礼贤下士的气度，能用到贤良之才身上吗？”
“当然！”
“那你觉得，那些清高的才子，愿意和莽夫受一个待遇吗？”
“这……儿臣明白了，您是说，我要更加礼遇那些贤才，对吗？”嬴荡恍然大悟。
“还不算无可救药。你这些年跟着你父王，什么长进都没有，到我这里就不要蒙混过关了。你要告诉天下人，你连几个力士都能如此礼遇，对那些真正的有才之人，只会更加优待。”芈姝又勉励了嬴荡几句，就去找甘茂了。
“惠后，如您所言，我们已经让咱们的人领兵了，消减魏冉的兵权的命令已下，只是他恐怕不会服从。”
“他当然不会服从。”芈姝轻轻地吹着茶杯里的茶水，说，“司马错的兵权不用消减，让他明白，我们没有把他当成芈月的人，免得他狗急跳墙；白起的军队规模不算太大，而且他的性格更难控制，先不着急对付他；至于魏冉，让他来宫里见我。”

“什么？”甘茂拍案而起，“您这是引狼入室！那魏冉狼子野心，万一他进宫对您不利……”
“没事，大王养的几个力士可以派上用场了。魏冉是聪明人，要恩威并施。”芈姝一副轻松的模样。
芈姝先去了西偏殿找赢稷，赢稷这几天过得很好，也不用担惊受怕，脸色比以往红润了许多，听见芈姝来了，赶紧跑出去行礼：“拜见母后！”
“快起来，”芈姝扶了一下赢稷，揽着他走进殿内，“今天休息一下，咱们给娘亲做点儿点心。”
“真的吗？太好了！”赢稷蹦蹦跳跳地跑进厨房，现在的赢稷，像极了这个年纪无忧无虑的孩子。芈姝教赢稷和面，赢稷学得十分认真，突然，他发问：“母后，今天我们是不是能见到娘亲？稷儿想她了。”
芈姝蹲下来，轻轻地用袖子拂去赢稷脸上的面粉：“现在还不行，不过我会告诉娘亲，这个点心是你做的，你放心，娘亲现在很好。稷儿真棒，学得很快，以后稷儿可以给葵婆婆做了。”
“嗯，稷儿也可以照顾别人了。”赢稷笑嘻嘻地说，十分骄傲。
芈姝和赢稷端着点心走到大屋，正赶上魏冉急匆匆地进来，赢稷见到魏冉，冲过去抱住他：“冉舅舅！”
“魏将军来了，我们刚刚做完点心，要尝尝吗，这是稷儿做的。”芈姝一边包着给芈月的点心，一边招呼魏冉。
“惠后叫我来，不是为了让我吃东西吧？”魏冉抱住赢稷，冷冷地说。
“不然呢？”芈姝一脸无辜，“魏将军以为我要干什么？”
芈姝又接着说道：“魏将军这些天辛苦了，来宫里看看稷儿，也当是休息一下。”
魏冉仔细地打量赢稷，只见赢稷面色红润，又长胖了一点儿，脸上也挂着笑容，双眼有神，不像是被虐待的样子。
“我要去给月妹妹送点心了，魏将军请便。”芈姝说完就要走。魏冉赶紧叫住芈姝：“我也要去！”
“好啊。”芈姝一点儿也不惊讶，“你们姐弟多日不见，也该见见了。”
赢稷又跑过去抱住芈姝，一脸委屈：“母后都不带我去……”
芈姝只能安抚赢稷，摸了摸他的脸：“稷儿乖，下次，好吗？下次带你去。”说完芈姝就带着魏冉去灼华殿了。
芈月此时正坐在院子里，一个人发呆。芈姝带着魏冉站在一处高地，指向院子：“看见了吗？她很好，只是你们还不能见面。”
“为什么！”魏冉十分愤怒，“你拦不住我！”说完就要走。

“我？我当然拦不住你，但是也不是没人能拦住你。”芈姝话音刚落，就有几个力士从树林里走出来，魏冉是沙场征战之人，本来应该注意到他们，可是因为心里惦记芈月，一直没有发现。
“魏将军，你也看见了，月儿她很好，她只是还不太习惯，现在，你是她在朝堂上最大的依靠了，你要做好自己的事，她才能好呀。”
魏冉听出了芈姝话语里的威胁之意，愤怒地说：“少冠冕堂皇！你是想要收走我的兵权，这样就方便你伤害姐姐和稷儿了！”
“我从来不会伤害他们，也不会解除你所有的兵权。魏将军，你是良将，我仍然希望你能在朝廷里做事。只是我和月儿之间还有很多事要解决，我不希望你给我节外生枝。”芈姝又换上了柔和的语气，“好了，我要去给月儿送点心了，魏将军愿意，就再去和稷儿待一会儿，不愿意就回去吧。”
魏冉只能去找赢稷。赢稷直接扑了过来：“怎么样，冉舅舅？看见娘亲了吗？”
“看见了。”魏冉不太高兴，真的只是“看见了”，他越想越气，抱住赢稷，对他说：“稷儿，我带你出宫，咱们不在这个破地方受气！”
“怎么了？宫里不好吗？”赢稷眨着大眼睛，望着魏冉，“这里有藏书阁，母后还答应下次带我去看娘亲，我还可以让葵婆婆吃我做的黄米糕。”
魏冉一愣，的确，是他冲动了。
芈姝轻轻推开院门，坐到芈月对面，把点心推了过去：“吃吧，有你爱吃的栗子酥。”
芈月木然拿起一块点心，轻轻咬了一口，栗子的香气缠绕在舌尖，芈月笑了一下：“真好吃。”
“是吗，稷儿做的，我回去告诉他你喜欢他的点心，他一定很高兴。”
“真的？”芈月想要拿过那盒点心，芈姝眼疾手快，先一步抢了过去：“试吃结束，现在吃要收费了。”
“姐姐～”芈月无奈极了，“多少钱？”
“嗯～稷儿是秦国公子，他做的点心应该值多少钱呢？恐怕你买不起。”
“那你想怎么样？”
“这样，你亲我一下，我就给你。”芈姝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芈月没办法，亲了芈姝一下，然后翻了一个白眼。芈姝却笑了，把点心盒子递了过去。芈月把盒子抱在怀里，好像抱着价值连城的珠宝一样，这可是她的稷儿给她做的，她怎么舍得吃？
芈姝看出了芈月的心思，说：“吃吧，吃完了我再带稷儿做嘛。”
芈月的脸上滑过两滴清泪：“稷儿的伤好了吗？他的伤还没好就要干活……”
芈姝抚摸着芈月的头发：“放心，他很好，伤早就好了。”
芈月抽泣着说：“他，也和他的娘亲一样，被关在笼子里吗？”
芈姝用手擦拭着芈月的泪痕，打趣道：“你就别操心他了，他过得可比你开心多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让自己高兴起来。你看看，哪里有这么好的笼子？”
“再好也是笼子。”芈月有些气鼓鼓的。
“好，你要是无聊，我下次十五带你去逛夜市。”芈姝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宠溺。
“真的？”芈月短暂的高兴后又垂下了头，“我不想只是待着秦宫，待着咸阳，我想周游列国，看遍天下风光。”
芈姝宠溺地刮了一下芈月的鼻子，笑着说：“这秦宫之中，就属你最野。”

度娘老说我有敏感词，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能一点点拆着发

慢车预警

第四章
日子平静地过去，因为芈月在芈姝手里，魏冉不敢轻举妄动，再加上芈姝的部下迅速成长，司马错也不希望打乱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朝局，魏冉只能放权。
而秦军攻打义渠时，白起选择和义渠一起，所以被驱逐出朝廷。芈姝发布过政令，不仅鼓励耕织，还对那些发明出新的器具和改良生产方式的人进行重赏，有一个人制造出了一种火弩，发射速度极快，滑道上有打火石自动点火，这次战役就使用了这种武器，大败义渠。
宣室殿里，樗里子在向芈姝和嬴荡汇报战果，并请示下一步的行动。
嬴荡大喜：“火攻果然好用！这样寡人就能灭了义渠这个心腹大患了。”
芈姝轻轻叩击着案几，摇摇头说道：“火攻固然好用，但是我们要的不是一片焦土。我要让义渠，成为我大秦的牧场。”
樗里子心下一惊，问道：“惠后有何打算？”
芈姝笑着说：“解铃还须系铃人，用胡人打胡人，最好不过。”
没过多久，秦国联合义渠周边的几个部族打败了义渠，分到了大量土地，秦国有了一个巨大的马场。
芈姝心情大好，把曾经芈月赢的兔子花灯找了出来，仔细地抚摸着，一边又自言自语道：“虽然我知道你是什么样子，但月儿拿给我的那一刻，我还是觉得你是个惊喜。”
珍珠就在旁边，为芈姝扇着扇子。珍珠一直跟着芈姝到现在，她知道芈姝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惠后，虽然过去了这么久，但奴婢还是觉得大王走得好险，若是大王晚些薨逝，那惠后和大王……简直不堪设想！”
芈姝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是啊，大王走得好巧，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呢？还是需要人来谋划呀。”
珍珠大惊：“难道惠后，曾经做过什么吗？”
芈姝没有回答珍珠的问题，而是看着她的眼睛，说道：“记住，那样的男人嫁不得。”
芈姝带着赢稷去往高地，芈月正坐在秋千上，赢稷远远地看着芈月：“娘亲看起来好孤单。”
芈姝蹲下来和赢稷对视：“我知道，但是她必须经历这个阶段。母后向你保证，很快就能让你和娘亲见面。”
“娘亲一定不喜欢被关着，母后为什么还要关着她？”赢稷的大眼睛里写满了不解。
芈姝轻轻地笑了一下，回忆道：“我和你娘亲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那时候我们天天在一起玩，是最亲密的伙伴。可是后来，我发现，她过得很辛苦，她要养她的弟弟们，而她自己那时候比你还小，还要瘦。我就想，我是姐姐，我应该照顾我的妹妹，应该保护她，不让她那么辛苦。可是她太要强了，从来不让我帮她，可是玩还是心疼她，为什么我们都是公主，她却要过得那么艰难。我就偷偷地帮她，绞尽脑汁地想办法不伤害她的自尊心，在这个过程中，我也在成长。后来嫁到秦国，我们面对的环境更险恶了，我只能让自己变得更强，才能守护妹妹，守护她的自由。我喜欢看着她在阳光下，自由自在地奔跑，我可以在她身后默默为她遮风挡雨。可是我们面对的对手太强了，我只能让自己不断变强。没想到，最后她憎恶的，反倒是我，我成了禁锢她自由的人，她急着要逃离我，我只能把她关起来。我想守护她的自由，最后竟然要用囚禁的方式……”
赢稷的表情里满是迷惑，他还没办法理解这么复杂的感情。良久，他才摇摇头，说：“我不明白，为什么对一个人好，还要这么复杂，复杂到彼此憎恨。”
芈姝凄然一笑：“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也不知道是说赢稷，还是芈月。
芈姝悄悄走到芈月身后，芈月坐在秋千上正发呆，芈姝轻轻地推了一下秋千，芈月吓了一跳，转过头，看到了芈姝，却又把头转了回去，淡淡地说：“姐姐来了。”
芈姝却兴致勃勃地对芈月说：“月儿，再过几天就到十五了，我们出去玩呀。”
芈月平静地点了下头：“好。”
芈姝却拉起芈月的手，跑到菜地里拔菜。芈姝从小金枝玉叶，没怎么干过农活，反倒芈月很熟练，很快就拔了一篮子菜。芈姝又拉芈月去厨房做饭，二人做了几个小菜。
“这些日子都是有人给我送菜，好久没有自己做过饭了。”芈月心情很好，看向了芈姝做的菜，随即惊奇地开口，“姐姐做的菜，跟这些天我吃的菜，怎么风格类似？”
芈姝没有回答芈月的问题，只是自顾自地端着盘子往外走，把准备往桌子上放菜的芈月晾在一旁：“姐姐，姐姐！你要去哪？不在屋里吃吗？”

芈姝把盘子摆在前院的石桌上，还拿了两个酒杯，倒了一点果子酒，二人相对而坐。她们一边吃，一边对酌，期间，芈姝笑着问芈月：“酒怎么样？我自己酿的。”
芈月点了点头：“很好。”
芈姝又笑着对芈月说：“月儿，我这里还有一坛，咱们把这坛酒埋到桃树下吧，来年春天，咱们再喝。”
芈月抬了下头：“好啊。”
芈姝撅起了嘴，可怜巴巴地看着芈月，好像在撒娇一样：“月儿～你就不能多说几句吗？每次都敷衍我，哼。”
芈月只好笑了一下，说：“那姐姐希望我说什么？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姐姐说吧，我听着就好了。”
芈姝突然站起来，缓缓地靠近芈月，将芈月逼至一棵桃树下，芈月紧张极了：“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芈姝的笑容里带了一点儿妖媚，缓缓伸手，抚上芈月的脸，同时将自己的脸贴近，伏在芈月耳边，轻声引诱道：“没关系，不说话也行，但是咱们总得干点儿什么。”芈姝温暖的吐息，吹得芈月的耳朵里痒痒的，而芈姝的手，正从芈月的脸往下溜去，顺着脖子滑到肩膀，又顺着胳膊往下，一直到手。芈姝又把芈月的小手攥在手里，久久不愿放开。
芈月的脸很快就红了，她想制止芈姝，但不知道为什么，这种麻麻的感觉让她不想停止。最后，芈月感觉自己双颊发烫，好像要烧起来了，才推开了芈姝。
芈月发疯似的跑了起来，跑的小溪边，用凉水糊了自己一脸，仿佛这样能洗去脸上的红晕似的。可恶，为什么自己这么留恋那种感受？
芈姝也慢慢地走过来，窝在墙边，用手抵住下巴，小声说了一句：“吓着你了？”
芈月的心里很乱，她大口地喘着气，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有。姐姐，能陪我在院子里走走吗？”
“好啊。”芈姝还是像往常一样温柔地笑着。
芈姝回到了椒房殿，嬴荡正在里面等她。看见芈姝来了，嬴荡急忙行礼：“母后。”
芈姝在主位坐下，又恢复了往常的王者气质：“何事？”
“母后，儿臣打算亲征，去东周看看九鼎！”
芈姝头也不抬：“东征劳民伤财，就为了看九鼎吗？”
“当然不是。儿臣打算挟天子以令诸侯。”
“胜算呢？如果秦国失败，会遭到六国的讨伐，雪上加霜。你这些天的书，都白读了吗？”听芈姝的声音，她已经动怒了。
“儿臣以为，秦国已经具备了问鼎中原的能力。”
“诸国皆有问鼎之意，秦国已经和义渠打了仗，需要休养生息。”
“可是我们在义渠得到了许多马匹……”
“那你就用马打仗，别用人。”
“那……”嬴荡低下了头，“儿臣便装出行，只是去看看九鼎，行吗？”
芈姝叹了口气，说：“九鼎在朝堂上，不是谁都能看的，你若是真想去看，就以朝见天子为由去吧。”
嬴荡大喜，急忙施礼：“多谢母后！”
没过几天，就到了十五，芈姝准备了寻常的衣服，带着芈月出了宫。集市上热闹非凡，有许多赶集的，做生意的，还有单纯来看热闹的。芈月兴奋极了，拉住芈姝跑来跑去，芈姝默默地看着芈月，她们穿的衣服，是芈姝特别吩咐，和小时候穿的那件一模一样的，芈姝看着芈月脸上的笑容，也笑得很开心，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芈月买了两串糖葫芦，兴奋地递给芈姝一串，芈姝拿着那串糖葫芦，小口小口地咬着，生怕吃得太快吃光了。
秦国的夜市不似楚国那般热闹，也没有灯会，但是有人搭了一个舞台，在上面演奏秦乐，鼓声铿锵有力，周围的人都随着鼓声起舞。
芈月看着那群人，感叹道：“果然西北之地多豪迈之风，而楚国的舞蹈，大多是山水鬼神，不知道别的国家的舞蹈，会是什么样？”
芈姝笑着说：“月儿，我相信，我们终有一天可以看见的。”
芈月低声默念：“你，真的能放下权力吗……”
日子平静地过去，芈姝跟芈月又继续着那种不好不坏的关系，芈姝有时会带来赢稷做的点心，有时会跟芈月回忆过去的时光。但她们不知道这样一句诗，叫“山雨欲来风满楼”。
有一天，樗里子和甘茂匆忙冲进椒房殿，芈姝还没来得及问，二人就大声喊道：“惠后，大王在回来的路上遇袭失踪，如今诸公子个个拥兵自重，他们要造反！”
“什么……”芈姝的手微微颤抖，但她很快恢复了冷静，“传旨，派人全力搜索大王的下落，秘密动用我们在诸国的势力，让各个将军整顿好自己的军队，随时准备迎战内外敌人，各地交通运输，一定要保证畅通！”
“是！”二人冲出殿去，芈姝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穆乙又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伏在地上，声音颤抖。
“惠后，不好了，芈夫人失踪了！”

第五章
芈姝震惊，但她很快反应过来，随即冲出椒房殿：“快，快去看，稷儿还在不在！”
赢稷此时正站在院中，看见芈姝来了，立刻跑过来行礼：“母后！”
“稷儿，娘亲呢？”芈姝拉着赢稷，焦急的情绪尽现于脸上。
“娘，娘亲？我不知道。”赢稷摇摇头。
“不应该呀，那、那……”芈姝心里闪过一个不好的预感，芈月不会被人劫持了吧？
芈姝回过头，焦急地喊：“快传魏冉进宫！”
芈姝把事情告诉了魏冉，毕竟在芈月的事上，她最信得过的只能是魏冉。芈姝让魏冉去找芈月，并且芈姝派了自己信得过的手下保护赢稷，把守宫里的出入口，严查出入人群。做完这一切，芈姝虚脱地坐在了主位上。荡儿怎么样了？芈月，还好吗？到底是谁劫持了她？
这时，魏夫人和魏颐来了，芈姝以为是她们劫持了芈月，但她们却带来了另一个消息：“惠后，颐儿有喜了！”
“哦？大王刚刚失踪，王后就有喜了？”
“哪里？这几天颐儿不舒服，让太医检查，发现有喜两个多月了。”魏夫人解释道。
芈姝笑了笑，说：“那真是太好了，等大王回来，就可以看到自己的妻子有孕了，我会派最好的太医照顾王后，而且这些日子不太平，我也会让人去保护你们，魏夫人可以放心。”芈姝不大相信，不仅要派太医验证，还要控制住魏夫人，诸公子里为首的就是嬴华，魏夫人在她手上，也可以牵制嬴华。
魏颐年轻，沉不住气，说道：“母后，如今夫君生死未明，应当立下太子，防止诸公子和其他诸侯国有什么不该动的心思。”魏夫人闻言，皱了一下眉，芈姝心思深沉，她也是这两年才领教到，魏颐把话挑明，对她们没有好处。
芈姝则是笑了笑说：“那若是大王回来了，这王位又当如何？更何况离王后生产还有大半年的光阴，且不说生男生女，我也是生过孩子的，这妇人产子，就是过了一道鬼门关，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在魏颐眼里，芈姝此刻的笑容诡异而残忍，她不禁捂住自己的肚子往后退了一步，这可是芈姝的亲孙子，芈姝难道会杀了他？
是夜，魏颐心里七上八下，在院子里坐着。芈姝明天就会派太医来查，现在院子周围已经有芈姝的人马了。虽说她吃了魏宫秘药，可以使人的脉象如同怀孕，但是真的能瞒过芈姝吗？正在她出神时，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她一扭头，看见芈姝穿着一袭黑衣进来了。
芈姝问道：“你真的怀孕了？”
魏颐很奇怪，芈姝大半夜来找她，只是问这个？但她还是回答：“对，太医说已经两个月了。”
芈姝一挥手：“你不用解释，明天太医自会查验。只是这妇人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其中的凶险实在太多了。”
魏颐脸色铁青：“母后这是何意？”
芈姝笑了：“既然是我儿的血脉，我自然不会伤害他。只是，这宫里和孩子没有血缘的人很多，他们就不见得会在意孩子的死活了，而且，这世上分娩的产妇，母亡子留的太多了。”
魏颐心里害怕，往后退去：“什、什么母亡子留？我听不懂。我是大秦王后，谁敢害我？”
“我也曾是大秦王后，你的姑母照样可以害我。同理，她也可以害你。”
“你、你胡说！我姑母为什么要害我？你是在挑拨离间！”
“魏颐，你也不小了，你自己好好想一想，是让你肚子里的孩子继位，公子华当摄政王比较好，还是过几年让孩子暴毙，公子华依据遗诏继承王位好？到时候，你这个没有利用价值的母后，还是死了比较好，免得你护着自己的孩子和权力？”
“你，你瞎说！我姑母对我很好，华哥哥也不是奸佞小人，你就是担心大权旁落，所以才如此不顾大局，坚持不立新君！到时候秦国大乱，罪魁祸首就是你！我要告诉姑母！”
“无妨，我还希望你告诉你姑母，这样，就在她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你就能早死一点。你想想，你说我放不下权力，难道魏夫人会认为，你就能放下？魏夫人知道我跟你说了这些话，她又怎知，你心里会不会怀疑她？”
“你想怎么样？”
“只要你迷途知返，我会给你指一条生路。要快点考虑，否则，等事情无法挽回，我也帮不了你了。”
“鬼话！”魏颐跑回了殿内，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