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哦

【冬日里最盛大的灯火便只能在此处看见了。】
【我随着熙攘人群汇成的急流，穿梭在热闹的缝隙间，燃烧的灯火、拥挤的人流将周遭空气都蒸腾的暖了起来，严冬的寒冷只能被灰溜溜地隔挡在无形的屏障外，丝毫侵入不进来。我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只觉人潮拥挤处实在闷热得很，偏偏出门前听信了春花儿的建议，换了套并不常穿的男式着装，虽便捷，走起来却总觉不很习惯，别扭得紧。】
【索性从人潮中退出来，寻了茶摊定定坐着。春花儿也扮作小厮随我身边，她倒是对此如鱼得水，自然得令我不禁怀疑，她莫不是趁我没在意的时候常如此溜出来玩儿。五彩斑斓的花灯并不能牵住我的眼光，如此盛会，最有趣地该是观察街上神色各异的人和不为人关注的某些角落里发生的故事。茶摊最是做这等事的好地方，我端着茶杯小口抿着，一面趴在靠路边的栏杆上，看得不亦乐乎。】
【忽而瞧见什么不同寻常的，我微微瞪大了双眼，不肯移开眼神，只伸手去招呼春花儿一起来看。】
“春花儿你瞧，那俩男子衣袖下竟然牵着手诶！”
【不仅牵着手，似乎还是十指紧扣的。灯影攒动，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花灯和杂耍上，似乎并无人在意这件小事。世人或许都觉得，似十指相扣这般亲密又带着些许暧昧情愫的动作，只该存在于男女之间，即便是女子与女子作此动作，大家也只会叹一声姐妹情深，偏偏是两个男子，那微妙的氛围霎时就变得不同寻常了】
【我招呼了半晌，直至俩男子没入人群不见了，也不闻春花儿凑过来看，我不解，转头去寻她，正巧对上一人目光，稍显震惊地打量我这一身装扮。我平素确未作此打扮过，难免招来熟悉之人的惊疑，只好从嘴角扯出一个笑来，故作轻松地打了招呼。】
“芙姐姐，好巧，你也来看灯会？怎的没同我姐姐一道......”【一面说着一面往她周身瞧了瞧。】

（江宁的雪是梅上风骨，而北京的雪是铁马金戈，我常疑心这样烈的风霜下，可还有勃勃的春机？阿芷小姐却教我从斑斓灯火里撷取热意。待我学成出师，她却没入阑珊里，徒留我踽踽独行在鼎沸人潮。如尔便是在这时候闯入眼眸的，厚重冬衣下也隐约可见其纤弱身形，更不必提她别扭的行姿。）
：嗯...灯会很漂亮（又将小兔灯的提竿握紧了些，掌心久攥，已微微发汗。默了良久，把唇舌掩在迷离光色中，才不情不愿地续言）你姐姐——（知她所指自然是亭亭的三格格，却横心要逗她一逗，亦是对阿芷小姐苍白又倔强的反抗。红腮温软，白雾散在肃风中）你哪一个姐姐呀？
（杏目又将她一身男儿装打量，唇稍抿，眼睫轻眨）：倒是尔尔，你这是...可别是躲着你额娘逃出来啦？

“自然是芷姐姐。”
【我有些不解张家的芙姐姐为何这样问我，往常我每每瞧见她，都是同芷姐姐一道的，此时、此处，最是应该与伴同行的光景，而她偏偏独身一人，好教人疑惑。于是，问她是出于常理，她反问我，反倒是有违常态，不自然得紧。】
“才，才不是偷偷出来的呢……”
【话音未落，便因心里有虚而渐渐弱了声调，我刻意这般打扮，配上这般解释，实在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只得有意躲开芙姐姐的眼神，瞥向涌动的人潮，又抬手拢了拢领口以遮掩心虚。（直到事后某日想起，才懊悔为何不能是仅仅觉得行路方便才作男式装扮，偏要强调非偷逃出府来玩耍，我实在不善于应付这等场面。）】
【却又蹙眉，细细回味方才那一来一回的简短对话，只觉得芙姐姐故作反问、又岔开话题的样子，似在掩饰什么。联想我看过的数不胜数的话本子，要好的两人忽在旁人面前刻意回避对方相关，大抵是二者关系出了岔子。作恍然大悟般转回眼神，凑近她跟前悄声试探。】
“你该不会和我姐姐闹别扭了吧？”
【垂睫瞧见芙姐姐手里提的小兔子灯，玲珑小巧，心生喜欢。】
“姐姐的灯也是可爱得紧，何处买的？我回去时也想买一只。”

（尔尔不过是同我一般大的女孩子，被戳破心事时也要羞怯，两腮微红，辨不清是灯影还是皮肤下涌聚的暖热。目光追随她半晌，欲将其打趣，竟被她捏住了心思。轻轻摇了摇头，俏皮地眨眼）
：这话打哪儿说起？我同你姐姐可是最要好。
（不欲再纠缠这话题，便牵来她软乎乎一只手，将提竿放入她掌中，细心嘱咐）：你若欢喜，我赠予你便是，只一点——（卖了个关子，等她抓耳挠腮，方笑出声）不许告诉你姐姐。

【那兔儿灯着实可爱，圆满的身体，前端竖着玲珑的双耳，缀有两粒红豆般的眼，最令人称绝的是那尾巴，并非同灯体一般是宣纸糊的，而确确实实是毛绒质感，随着提竿一下一下颤着，很是灵动。】
【故而在芙姐姐把灯递给我时，我未作推脱，盈盈道了声谢。只她欲言又止，我念其后文如何，簇了眉投去疑问的目光。】
【原是要我莫将此事告知姐姐，我已受了人家恩惠，她有条件予我，亦不好拒绝，沉吟片刻便应允下来。】
“好，便不告诉姐姐。”
“芙姐姐不如同座来喝点茶？点得多了些，我那丫鬟也不知跑到哪处快活去了，我一人可喝不完。”
【续了杯茶，又将兔儿灯细心置于沾不到茶水的地方，佯作不提前言，专心饮茶，心底里却是思绪翻涌，总觉芙姐姐提及我姐姐的样子不同往常。便冷不丁冒上一句。】
“这兔儿灯莫不是我姐姐予你的罢？若是如此，即便我回去不同她说，她见了这灯也该知道发生了甚么。”

（一路行来确有几分乏力，受其相邀，欣然落了座，两弯月牙儿蓄满清辉。只是聆闻后言，足尖有一搭没一搭地点地，犹似揣摩。）
：可别猜啦，家里有位老嬷嬷，技法高超却脾性古怪，我赔了好多笑脸才取到的小灯呢！
（许是想起了彼时的软磨硬泡，不禁鼓起雪腮，嘟嘟囔囔）：嬷嬷惯会数落我，出门前还叮嘱我可千万别又弄坏啦。（又侧首望向她，笑吟吟）：如今我予你啦，算不算为你两肋插刀？好尔尔，可千万要爱惜。

【我也不算那般爱刨根问底的人，既然芙姐姐已明说了小灯的来历，且我听来的确不容易，心中便生出些感激来。】
“这小兔灯予了我，也不算弄坏了，姐姐回去且向你家嬷嬷如实说了，我相信她必定通情达理，不会数落你的。”
【这番话一出，我便也无心再去问她与芷姐的事儿，况且太过于紧逼的追问，有时反而适得其反。尽管天生的好奇心使这桩事儿如悬在心上的绒毛一般，时不时的往心尖儿上挠一下。便随它挠罢，无非是忍了一时，等这好奇的劲儿过去了，便也就罢了。】
【我伸出指尖去拨弄小兔灯的尾巴，那尾巴的确逼真可爱，颤巍巍的仿佛有灵一般。】
“你家嬷嬷这手艺也算罕见了，若是在节里来灯市摆个摊，怕是排队的人要从街这头排到那头。”
“不过你也说了，她脾气古怪，或许并不愿意出来抛头露面，只可惜一点，下回我大约再也碰不上这样精巧的灯了。”

（她可算是不再追问，终可舒浊气。出来时久，虽落座休憩，仍觉疲惫，软软伸了懒腰）：她是仙子，才不入凡尘呢，得乖乖甜甜地哄她。
（笑着睨她，越瞧越觉着这白禅的女儿娇憨温软）：尔尔可爱，若是你去央求，她定然欣然教授你。（目光落在兔儿上，忽起了另外的主意，黛眉微扬）再不然...我们自己做一盏花灯吧！不比别处求来的珍贵有意义？

【只三言两句，可将我对那仙子般嬷嬷的兴趣勾到了极致。若有机会，定要好好与她讨教讨教这灵动的花灯是如何制作出来的。】
“那改日可要登门好好拜访一番啦！”
【我平日除了与书籍笔墨为伴，闲暇时候素爱折腾些小玩意儿，虽说往往只在一时兴致，过了三两日便淡下去，便只那一日极致的兴趣，能教我彻夜未眠地钻研进去。芙姐姐的提议，着实戳中了我心意。】
【便欣然道】
“可再好不过了！只是今夜已晚，灯火昏黄，不宜做这些手工活，不若我明日备好材料登门，顺道也向那手艺绝佳的嬷嬷取取经罢。”

（本就是自个儿想做花灯，苦于无伴才赖上了尔尔，见她爽快应下，膺中不胜欢喜。忙亲昵揽住其手臂，撒娇似的摇晃）：那说好了，我邀尔尔来做花灯，你可别想撇下我！咱俩得一起的！
：我想想，那时候我便不要做小兔啦，尔尔你见过天上虹么，我想要一盏大大的，五彩斑斓的花灯，像虹一般...（又吃了一盏茶，灯火渐阑珊，方提着裙子各自回府去。）

（本就是自个儿想做花灯，苦于无伴才赖上了尔尔，见她爽快应下，膺中不胜欢喜。忙亲昵揽住其手臂，撒娇似的摇晃）：那说好了，我邀尔尔来做花灯，你可别想撇下我！咱俩得一起的！
：我想想，那时候我便不要做小兔啦，尔尔你见过天上虹么，我想要一盏大大的，五彩斑斓的花灯，像虹一般...（又吃了一盏茶，灯火渐阑珊，方提着裙子各自回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