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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迷龙扫残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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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善良的牙
  • 远征精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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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我的团长我的团》,书里的大结局很残酷,也很真实,这世界本就是善与恶、美与丑、好与坏、光与暗共存的一团混沌。
草是绿的,水是清的,做儿女地要尽个孝道。你想娶回家过日子的女人不该是个土娼,为国战死的人要放在祠堂里被人敬仰,我这做长官的跟你说正经话时也不该这么理不直气不壮。
这样的理想世界只能是偶尔存在的昙花一现,向有梦想,勇敢追求,为国奉献捐躯的远征军致敬!向龙妖死了死了致敬,向小太爷烦了烦了致敬,向东北爷们迷龙致敬,向川军团全体包括狗肉和上官致敬!
向继承先烈遗志,始终不忘为人民服务,不忘初心、砥砺前行的人民解放军致敬!
第一页,敬天地,敬鬼神,敬百度,希望本帖能一直顺利!


  • 善良的牙
  • 远征精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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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龙妖祭旗坡装神弄鬼
1944年9月17日星期日(农历八月初一),宜祈福、修坟、祭祀、远行;忌结婚、动土、安葬。
阿译说:“那天早上的晨曦很漂亮,天气转凉了,从祭旗坡向东北望去,除了黑漆漆的焦土岗,就是远处看不清的山。”
烦了说:“漂亮个屁,像川军团那面丧门旗,好好的寿布上染了一块血了呼啦的色。”
而此时的龙文章正对着那个手上锁着镣铐,用一只脚从祭旗坡炮灰团小帐篷里跳出来的迷龙。他刚刚换上了一身新洗过,看起来还挺体面的旧军装,用拷在一起的双手含糊别扭地对付着半敞衣襟上的扣子。
他的身后跟着总是沉静、端庄却让人无法忽视的上官戒慈,那个埋葬了公公,带着儿子,跟着迷龙从缅甸到南天门,又过了怒江来到禅达,义无反顾嫁给他的漂亮老婆。
迷龙老婆看了这边围着的一圈人,竟然一点也不惊讶。她抬头盯着龙文章说:“团座对不起。我来给迷龙送个饭,换洗下衣服,这就走。”
龙文章头也没抬,就盯着脚上那双沾满泥土、几乎要磨掉底了的马靴,然后挥了挥手,有点不耐烦,却让人觉得这才有了几分团座该有的样子。
等上官戒慈拉着儿子走远了。龙文章好像是突然恢复几分神采,转过头小声地说:“迷龙,我知道你为什么喜欢别人叫你迷龙,你觉得自己就是那条走迷路了的秃尾巴黑龙,黑龙江里的秃尾巴龙。”
“别扯那些没用的,迷龙就是阴间的赌鬼。”迷龙的脸色现在变得非常阴郁:“这赌鬼死了又活了,跟家里人说烧几十万纸钱就能跟阎王买回命。到了是骗了几十万赌本,死得不回来了。”
龙文章说:“以前在南天门我能带你们一千多人找到魂,今天我也能给你这条迷路的秃尾巴黑龙,指一条找回家的路。”
迷龙听了这话,睁大了黑白分明的两只牛眼,费力系扣子的双手也停了下来。
龙文章点着了根香烟,自己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后把烟屁股插进了迷龙因惊讶而张开的嘴里,继续说:“迷龙,我知道你不怕死,却是个负责任、有担当的爷们!死了死了,一死百了。打今个起,你媳妇就是我嫂子,你儿子就是我儿子。要是想回东北老家黑龙江、松花江看看,你就要听我的。听我先给你讲个家里祖辈老人传下来的故事。”
清末道光朝,一个贵州人在四川犯了事,判死刑,要杀头。很巧,执刑的刽子手刚好是这名死刑犯最要好的朋友。死刑犯对这位朋友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总要帮我一下。”
刽子手说:“你是死罪,我怎么帮得了呢?怎么办?这样好了,到了刑场,我帮你。”
“到刑场?你要杀我了,你怎么帮我?”
“我教你,当我的刀一下之后,我喊走,你就拼命跑。”这位刽子手朋友不得已,只好如此哄骗他。其实,刀一下,头就断了,哪里逃得了?
但是,这个死刑犯求生欲望强烈,把他的话当真,深深记在心里。行刑当天,死刑犯很有信心,也不难过。难过的倒是他那位刽子手朋友,晓得非杀头不可。行刑时,犯人跪下,刽子手准备下刀,先拍一下他朋友的头说:“注意唷!”然后刀一下,喝道:“走!”头就掉下来了。
此时,这个死刑犯记住刽子手的话,就拼命跑,一路跑,由西川跑到东川,在那个地方还做了小生意,更妙的是,还娶了老婆,生了几个孩子。
事隔二十年,这位刽子手因公事到东川,调查一件刑案。来到一家酒店吃饭,一看这位店老板不是被我杀了头的朋友吗?还有老婆、孩子?真是吓住了。这位店老板看到刽子手也愣住了,也认得这位救了他的老朋友,不过,不敢打招呼,他是逃出来的犯人,想办法请到里面,然后跪下来向这位刽子手道谢:“多谢当年帮忙,现在我在这里成家了,开了店,做个小生意,谢谢救命大恩!”搞得刽子手莫名其妙,不晓得这是怎么一回事?
迷龙:“这是真事?后来咋地了?”
龙文章:“再有个把时辰天就亮了,咱们赶时间。后面那些事你都别管、也别想。一会我送你上路。我说:‘注意!’,你就瞄着东北,我推你一把,再喊说:‘走’。你就只管往前跑,什么都别想,千万别回头。”
龙文章扭过头看着身边跟着的军装笔挺的传令官小猴说:“把钥匙给我。上路前,把这**玩意身上捆的铁链子、手镯都卸了吧!”
小猴的表情有点犹豫且为难,但还是挺讲究仗义地点了点头。
龙文章接了小猴递过来的钥匙,打开了迷龙手上的镣铐——他知道这二货肯定是死了也不愿意带着那些东西的。
迷龙抖了抖膀子、又摇了两下头,那双莽撞率直的大眼睛又燃起了希望的小火苗,但他还是犹犹豫豫地盯着那条被龙文章用四根劈柴打断的瘸腿。
龙文章又扯了嗓子喊:“克虏伯,去给迷龙倒碗好酒。烦了!你拿火柴过来,争点气,把我这张祖传的宝贝点着,TMD白白便宜这***了。”
随即他从裤兜里掏出张巴掌宽半尺多长皱皱巴巴的黄表纸,上面用朱砂画满了是谁都看不懂的鬼画符。
小太爷烦了顶着不知多久没洗的茅草头,瞪着那双好奇的小眼睛,居然破天荒的头一次划燃了火柴,把龙文章手里的黄纸符箓点燃了。
龙文章一把抓过克虏伯递过来军绿色搪瓷杯子,把那冒着青烟的符箓所烧成的灰一股脑的丢进了酒里。然后对麻龙说:“喝了这杯壮行酒,兄弟你就想一口气跑回东北老家。其他的啥也别想,往东北老家去,一路别停下,别回头!”
迷龙接过杯子,一仰脖咚咚一口气把这一茶缸子泡着纸灰的半斤多白酒灌了个精光,然后把搪瓷杯子往地下一丢,微微红着脸,满嘴酒气地对龙文章说:“全听你的!送我回老家吧”。
孟烦了、阿译、丧门星、克虏伯、张立宪、余治、小猴……这些人在祭旗坡坡顶围成了个半圆,前面几米远的地方龙文章掏出腰间的勃朗宁手枪,打开保险,右手握枪抵住麻龙的后心,左手扶着麻龙的肩头,然后间隔两秒喊出了:“注意了!”、“走!”。
只见龙文章左手用力一推,随着那声枪响,迷龙高大的身躯,溅起一朵血花,居然诡异地飞出了两米多远,恰好扑在郝兽医的坟头。
龙文章呆呆的望着前方郝兽医的坟头和上面静静躺着的迷龙,过了几秒才回过神来紧紧地闭上了双眼,手里的枪不知不觉的掉在了地上。
众人中最先反应过了的还是孟烦了,他光着一条小腿拉着阿译冲上前去,两个人不由分说架起迷龙流血还未僵硬的尸体。
也许是因为黎明的寂静里突然爆出的那声刺耳的枪响。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后,从祭旗坡底下冲上来十几个顶着德式钢盔,军容严整,装备精良的战士。
带头的军官是名少校,他板着一张扑克脸、不屑一顾的对上山的人喊:“所有人原地待命!兄弟奉军部命令来提审“恃功自傲,抢械行凶”的杀人要犯迷龙。
小猴跟着张立宪两人打着招呼,喊着“冯长官!冯长官劳您大驾!”边迎上前去。
听了张立宪和小猴的话,那冯长官神情越发严厉说:“好大的胆子,你们居然敢包庇罪犯。”,他狠狠地瞪了龙文章一眼,对着身后的纠察队员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把麻龙的尸体带走!”
他们一行人带着那个装着东北爷们迷龙尸体的那只麻袋,来去匆匆的离开祭旗坡,返回军部向大人们交差去了。
龙文章黑着一张“鞋拔子”脸,使劲的用力摇醒了还盯着军部纠察队远去背影发呆的小猴,说:“小猴!这是笔算不清的糊涂账,别的我都不说了。你帮川军团的兄弟们,带句话给虞啸卿!我们已经把那个活蹦乱跳、大命不死却该死的迷龙给他了!他还欠我们一个死了的完整的迷龙!请师长尽力保全,把迷龙的尸首从军部要回来。”
然后,他就头也不回,迈着蹒跚的步子,走进了那个几乎已经要被他和“狗肉”拆光、弄碎了的团部。然而,黑狗“狗肉”却没有像以往那样,一瘸一拐地出现在门口迎接他。
龙文章进了门,似乎早就知道的从地上抱起那一堆毛茸茸的东西。他眼含热泪地把整张脸埋在了还残存着热度的“狗肉”身体上。它也走了,是陪迷龙一起走的,它要去帮迷龙指引回家的路。
龙文章此时更加僵硬了,僵硬的也像一具尸体,直挺挺地躺在行军床上,怀里是他的狗,他的“狗肉”。
孟烦了曾经开玩笑地对他说过:“死了死了!看你收服的两条忠犬,一模一样!迷龙是人形的‘狗肉’,‘狗肉’是狗样的迷龙,他们一样强壮、凶猛、忠诚、能干!”
现在龙文章好像被抽干了身上所有的力气和活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像行尸走肉了,因为他的两条忠犬“迷龙和狗肉”都走了。龙文章知道他们俩在东北方还没有走远,是结伴而行的,这样在路上这两只桀骜不驯的**就都不会孤单了。


2025-07-18 00:0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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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黑犬跨山海指引迷龙
话分两头,再说东北爷们迷龙一仰脖,一口喝干龙妖递过来的那加了神符纸灰的大碗壮行酒,顿时感到血脉膨胀,浑身热得发烫,就好像整个人在东北水温42°的大澡堂子里泡了几天,如果没有天灵盖罩着,怕是整个人都要飞起来、飘出去。
此时,龙文章突然大喝一声“迷龙,注意了!”他那只放在迷龙肩头的粗糙大手猛地一推,居然把感觉已经飘起来的迷龙一股脑地从那具旧衣服似的身体中拍飞了出来。
脱离桎梏的迷龙,就那样傻乎乎地悬在半空中愣着神,突然听见了熟悉的狗叫声,他不用低头去看,也清楚地知道那一样浮在半空中、在他脚边飘着的黑狗,是跟着突击队在南天门树形堡垒里与他们同生共死坚守了38个日夜的“狗肉”。
除了龙文章外,这条又倔又凶的傻狗最喜欢巴结的人就是迷龙了,它好像天生就讨厌烦啦烦啦那样热爱思考、犹犹豫豫不干不脆的拧巴人,所以一得机会就追着孟烦了一通咬。在它心里敬爱佩服的是那些凶悍勇敢、直接有力向龙妖和迷龙这样的人。
本来就瘸了一条后腿的“狗肉”,此时就那样随心所欲地凭空撒着欢,在围着迷龙炫耀、愉快地跑着圈,还张开嘴咬住迷龙的裤腿子使劲拉扯他向前进。
这时龙文章慢了半拍喊出了:“跑啊”这约定里最后、最重的两个字。迷龙不需要动脑去思考,也不再迷茫和犹豫,他像一根早就绷紧压缩的弹簧,一施放就轻松地向前方弹射而去,那两条强壮有力的大长腿正飞舞着,跟在“狗肉”后面倾尽全力地向东北方跑去。
一声清脆的枪声,划破了黎明的寂静。奔跑的迷龙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那里好像穿过了什么,破碎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龙文章枪口里射出的颗子弹,穿过绽放的血花,一往无前射出祭旗坡飞往东北。它从迷龙和“狗肉”的脚下滑过,在黑夜与黎明交替的山林里、天空下划出一道银色的轨迹,那根银线既连接着地理上的滇西南和东北,又割裂扯碎了这片完整的空间,震荡着周围的空气,打开了传说里通向远方的虹桥。
桥的那边有迷龙念念不忘的东北老家,有条在黑龙江里撒欢洗澡的秃尾巴黑龙,有大江大河的氤氲雾气,有铁树银花凝结的雾凇奇景,有棒打狍子瓢舀鱼的荒野丰饶,有松花江畔漫山遍野的大豆高粱……
迷龙被眼前看到的一切迷住了,他分不清那里是真实,那又是虚幻,也不知道这是现实还是梦境。13年家乡这魂牵梦萦的山水、风物、人情曾一次次出现在他的梦里,又一次、又一次地被阵地上的隆隆炮声震碎,一次、又一次被那些失魂落魄、慌乱撤退、无助逃跑的脚步声踏碎,一次、又一次被山河破碎风飘絮,兄弟袍泽倒在血泊里的残酷现实撞击得粉碎。
那一刻,迷龙热泪盈眶,嚎啕大哭。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死在他背上失魂落魄的东北老乡李乌拉。也许李乌拉最后一眼看到的也是——东北魏巍的白山黑水、林海雪原,还有躲在青纱帐里穿花袄的大姑娘,还有那漫山遍野的大豆高粱……
这一闪念痴痴的想,眼前闪过的一张张面孔,让迷龙不自觉地放慢了如飞的脚步,他们都来自东北,都有一腔保家卫国的热血,都和他迷龙、李乌拉一样高大强壮,都有对那片黑土地无比真挚深沉的爱,都有对日本鬼子刻骨铭心的仇恨。
跑在前方的狗肉,发现迷龙的异常,伸着舌头急乎乎地跑回来,对着恍惚发呆的迷龙狠狠地叫了两声,再一次扯着他的裤脚,拉着他一路向前。
在“狗肉”的嘶吼拉扯中,迷龙缓过了神来。他想起了龙文章这个妖孽最后的叮嘱“什么都不要想,一直往东北老家跑”。于是,他放下了所有的想念,把对李乌拉和那些回忆大踏步地踩在了脚下,以更快的速度追着“狗肉”冲向虹桥的彼岸。
像鸟儿一样凌空飞掠,摆脱了身体束缚的轻灵自由,让迷龙感受到了超越极致,追逐一切的快感与冲击。这一人一狗快若流星地攀上了虹桥的最高点。
祭旗坡上,小太爷烦啦烦啦(孟烦了)正拉着半死不活的死啦死啦(龙文章)走出没了“汪、汪”狗叫,失去最后一点生机活力的川军团团部帐篷。
烦啦烦啦(孟烦了)用手扯着半死不活的龙文章,抓住衣领使劲的摇晃着,他用嗓音哽咽嘶哑地问:“死啦死啦,今天你说个明白话,麻龙和“狗肉”到底怎么了,他们是死是活,你给个痛快话?”
死啦死啦(龙文章)梦游般地说:“‘狗肉’跟迷龙走了,迷龙需要它带路,枪响之前他们的魂魄就离体跑掉了,能不能顺利回到东北我不知道,要看他们的运气了,还要看老天爷的心意。”
烦啦烦啦(孟烦了):“你给迷龙讲的那个刽子手和他倒霉死鬼朋友的故事后来怎么回事,有没有结尾?”
死啦死啦(龙文章):“很多事可以去做但绝对不能说,一说就破,就会出事。故事里的那个刽子手就是这样。他很纳闷地回到成都,向朋友提起这件怪事,再去坟场把尸体挖出来看,没错,都已化成白骨了,真是咄咄怪事!这件是就慢慢传扬开来,结果,最后传到死刑犯那里。 他听到此事一愣,晓得自己真被杀死了,然后心散了、完了,整个人化作一滩血水。”
听到这个结果,孟烦了直直地盯着龙文章,那张脸像写满了大大小小几千倒霉的词,都是“真TMD的丧”。
龙文章不敢再看孟烦了,他对这场法事没有把握,也不确定迷龙会去哪,会有怎样的结局。所以他特意的扭过头,盯着从地平线里升起的太阳,鸭蛋黄一样橙红橙红很漂亮的太阳,一边看着那一道道无比柔和的晨光穿破云层,一边扯着公鸭嗓唱起了小调《五哥放羊》:“九月格里秋风凉,五哥那个放羊没有衣裳。小妹妹我有件哎哎小来袄袄,改来一改领那个口,你里边儿穿上……”
当朝阳跃出地平线的那一刻,迷龙和“狗肉”的四周响起了似有似无、又此起彼伏的鸡鸣,就好像他们两个无意中冲进了农家的养鸡场,而那些准备了一晚上,憋着劲要打鸣的雄鸡,又因这突如其来的惊慌,同时杂乱无章地扯着脖子对着东方初生的太阳大声叫了起来。
虹桥上,那一人一狗还在做着最后的冲刺,如果没有那沉浸在回忆里的片刻恍惚和停顿,此时他们俩已经冲下了虹桥,冲进了那条波涛汹涌的大江、冲上了那长满大豆高粱,长满向日葵的山岗。
然而,现在已经来不及了,雄鸡齐鸣太阳正在升起来。鸡叫的催促夜里四处飘散、四野游弋的孤魂野鬼藏身,阳光会驱散那些黑暗里见不得光的鬼魅伎俩。
支撑着迷龙和“狗肉”飞奔的虹桥和四周的七彩云霞正在阳光里融化,溃散的云雾在流淌,虹桥也像冰雕雪塑一样接连断裂,从祭旗坡那边向东北这边不停的崩塌,很快就追上了迷龙和“狗肉”。他们失去了脚下最后的依托,尖叫着挥舞着四肢,从万丈高空的云端,直直地飞速坠落。
在即将通过虹桥、家乡在望的那刻失去了即将到手的一切,就像迷龙以往每一次挣扎追求那一点点光亮,那几乎快要熄灭了的希望。迷龙张开了双臂,轻眯着眼睛,不可奈何地享受着从高处跌向深渊的快感。这就是真实的迷龙,那个好赌成性,既能接受赌赢,也能面对输光的迷龙。
在禅达那个溃兵收容站里,为了参加远征军微乎其微赢小日本一把的希望,他把经营黑市好不容易攒下的小仓库和所有物资拱手相让送给那个满脸油腻、肥头大耳的收容站长;从缅甸回国的路上,为了赢得山巅雪莲般的上官戒慈和宝儿也许会接受他这个豪爽粗鲁东北爷们的奢望,他又一次倾其所有,不顾成败的堵上全部;为了给妻儿一个最好的家,他用尽全身解数,偷、抢、霸蛮,甚至拉着全家和兄弟当着房主耍无赖,又是不顾一切、孤注一掷的一场豪赌。
赌就是迷龙的性格和底色,他会感谢龙文章装神弄鬼、倾尽全力,为他赢得的这个瞒天过海、偷天换日回东北老家的机会。这又是一场赌局,一场神奇得让迷龙终身难忘的赌局,这里他几乎就要回到了东北老家,他看到了这13年来他一直朝思暮想,却只能埋在心底无力追求的希望,为了这点希望他哪怕再一次输光了裤衩也无所顾忌地一头冲上去。
迷龙是个爷们,是个好战士、好丈夫、好爸爸,是个在赌桌上也一诺千金绝不反悔的纯爷们,他既赢得起,也输得起,既能享受大赢带来的无限风光、无比尊荣,他也能面对大输的打落谷底。在他的眼里没有过不去的坎,TMD爷爷一跌到底,大不了重头再来。
那一天的黎明,初生的太阳像一团橙红的烛火,融化了迷龙和“狗肉”脚下的七彩虹桥,完全不顾这对倒霉家伙垂死挣扎的尖叫,把他们直挺挺地抛下了天空和前途未卜的命运之中。
迷龙首先结束了尖叫,缓缓睁开了双眼,他看到了挂在腿上飘在空中的“狗肉”,居然忍不住“噗嗤”地笑了出来。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条凶猛的黑狗,怕成个熊样。
“狗肉”盖住眼睛的眼皮在不停的跳动,曾经弯如镰刀的尾巴,伸得笔直像第五条腿,紧闭的嘴巴死死咬住迷龙的裤脚不放,喉咙里还传出呜呜的低吼。
幸亏这身半新的军装足够结实,还能经受住迷龙的大骨架和“狗肉”的这身皮包骨的坠落拉扯。
起初天上有些围着虹桥漂浮的七彩祥云。它们遮挡了很多射来的阳光,随着时间推移彩云逐渐消融。那些偶尔透过云层照进来的小光斑,印在迷龙身上像火红的烟头烫在灵魂深处非常的痛,充满了死亡的恐惧和威胁。
好在恰好有风从西边吹来了块足球场大的厚厚乌云,既遮住了灼热的阳光,还罩住了这怕光的难兄难弟。黑云很快就被他们的下落击穿,里面冰凉的水汽激得迷龙和“狗肉”恢复了些许精神,也唤醒了迷龙不安分的本能。
他在下落的过程中努力调整着身体,先是顺利抓起了一条狗腿,然后两条长腿又夹住了黑狗的身子,最后顺势抱住了狗头。此刻,这一人一狗终于可以一边凌空俯视山川大地,一边大眼瞪小眼的相面了。
不知道穿越了多少云层,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迷龙视野里的蓝天白云终于被起伏的山丘、葱郁的山林、金黄的稻田、蔚蓝的湖水所代替。
刚刚睁开眼睛的“狗肉”立刻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变色,喉咙里再次发出恐惧与威胁的低吼。然而低吼声很快就终止了,因为搂在一起的人和狗已经大头朝下深深砸进眼前碧绿无波的湖水里,没有溅起一朵水花,也没有荡起一点涟漪。感受着高高坠下那强大冲击力的迷龙,却是受到了超越生死的巨大灵魂冲击,这次他悬浮在水中,非常彻底地失去了全部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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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湖中遇险朱老三重生
迷龙在一阵乱哄哄的吵杂中恢复了知觉,首先入耳的是几声响亮的狗叫,却不是“狗肉”那熟悉低沉的叫声。那吼叫很激烈、坚定、勇敢,却因稚嫩年轻少了最重要的威胁,没能吓阻企图靠近的陌生人。
迷龙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湖光山色和一片刺目的大好阳光。在他身前两米远一条半大的二尺多长虎斑狗正龇牙咧嘴的冲着三个面色不善的猥琐汉子狂吠不止。
如果忽略体型和花纹毛色的差别,光看那恶狠狠的架势到是很有几分恶犬“狗肉”的癫狂神韵。
醒来的迷龙躺在一个胖子的怀里,那胖子一脸悲伤焦急,两只胖乎乎的肉手还努力地挤压着他仍有些鼓胀的小腹。这胖子十五六岁的年纪,穿着一身正在滴水、湿漉漉的粗蓝布衣褂,圆圆的胖脸上有几颗发红的青春痘,配上狮子鼻、蛤蟆嘴、黑豆似的眼睛本就十分招笑,再加上乌黑头发正中顶着那个绿布裹着的丸子头,看起来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迷龙的苏醒让那张胖脸绽开了笑容,就像一朵盛放的白牡丹,小的小黑眼睛几乎要被脸上的皮肉挤扁。在胖子的搀扶下,迷龙晃晃悠悠地站起了身。他一边甩着袖管里的积水,一边嚣张霸道地张嘴问候对面那群来者不善,也顶着可笑包子头的混混地痞。
他虎着一张脸说:“诶妈呀!你们三个瘪犊玩意,这是干啥呢!干啥呢!有话说,有屁放,没事就早点滚球子回家。知道不,你们都知道不?”此时,迷龙的脑袋仍在阵阵疼痛,还伴随着眩晕和恍惚。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后脑勺,居然意外地沾了一手黏黏的血渍。
随着头痛一起袭来的还有这14岁少年单薄的人生记忆,刹那之间迷龙事无巨细地了解了少年朱老三曾沉迷赌博、爱听故事、会点枪棒功夫,跟他哥朱老二去偷看过邻家小寡妇洗澡……等等的全部人生经历。
这是一个出身卑微、游手好闲、受尽歧视、经历屈辱,可内心依然火热,敬佩光武帝刘秀,渴望像他建功立业、封妻荫子的可怜少年。他那狡黠滑头、饱含耻辱的短暂人生,醍醐灌顶地给了迷龙多一世的人生经历,让他万千感触涌上心头,更觉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不知不觉之间他那双如孩童般清澈、调皮的眼睛,变得越发温柔而湿润,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迷龙附体的朱老三在脱离恍惚的瞬间,伸手抹去脸上的英雄泪,然后满脸阴沉、严肃地望向对面刚刚误杀朱老三的一群凶手。虽然不能贸然出手弄死这群没人性的“瘪犊子”,但暴锤他们一顿发泄发泄两次经历生死、回家希望破灭的郁闷,为刚刚死去的朱老三出口恶气,还这具身躯一份人情,却正合迷龙的心意。
该出手时就出手,想到就做、敢想敢做的才是咱们的龙爷。他站稳身形,一个健步挣脱了朱老二的胳膊,像只敏捷的黑豹毫无征兆的冲过去直接对着领头的那人猛地一膀子糊上了他的下巴,突如其来的猛击,一股大力把那厮抽向半空,竟被直接打得昏死过去。
后面两个跟班急走两步堪堪接住了领班大哥,却被那身体上的怪力累得“噔噔蹬”倒退了三、四步。没等他们立稳身形,旋风一样冲过来的高大青年,先是下蹲挥腿扫倒了一个混混,然后顺势起身抱腰掀翻了最后一个家伙。
朱老三一波组合拳的疯狂输出,瞬间就放倒了三个空有力气的乡下混混。这得势发疯的东北猛虎,对着倒地滚做一团的三人不顾头脸的一顿疯狂猛踢。只见他力道奇大、速度又快、脚脚生风,不消片刻刚刚耀武扬威、持强凌弱的家伙已被踢得狼狈不堪、惨不忍睹了。
那条刚刚与众地痞对峙吼叫的半大虎斑犬也早憋足了劲,就在朱老三放到三人之后冲了上来对三个倒地葫芦不分轻重的一顿猛咬,那真是血肉横飞,令人胆寒心惊。
旁边发呆的朱老二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心想弟弟今天难不成是煞星附体了吗?怎得这般凶悍神勇。这条不知谁家跑来的虎斑犬端端也是个惹祸精,这回兄弟俩与西门大官人赌坊算是结下了天大的梁子。
他虽然胆小却是心思细腻,转念一想今天也多亏了这条扁毛**,没有它跳入湖中帮自己一起救起头破血流的弟弟,今天老三这条小命怕是要交代在这里。“哎!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只能回头问问大哥,再从长计议。”
朱老二缓过神来,急匆匆地跑过去拉住了迷龙附体的朱老三,大喊:“住手啊老三!够了够了,可不敢打死人啊!再打就出人命了。到衙门里吃官司,要杀头掉脑袋的,快跟我走吧。”
于是,老二拉着老三这对难兄难弟带着“勇斗歹徒、见义勇为”的虎斑犬,以最快的速度跑路离开了秋高气爽、风景宜人的龙湖。
一刻钟后,跑在前面的胖仔朱老二虽然额头鬓角已经见汗,但速度竟然一点不慢,硬是以两条圆圆的萝卜腿跑出了万马千军的精气神,看来也个跑惯了的主。他身后占尽先天优势身高腿长的三弟,体力更胜一筹不紧不慢的跟着朱老二,还有余力对着那条虎斑犬打着呼哨、挤眉弄眼,开心的傻笑。
那条狗居然也龇牙咧嘴、伸出紫黑色的舌头,全力地配合着朱老三,还是不是地从他两条交替迈开的长腿之间钻过来又钻过去,一副劫后重生、满心喜悦的狗腿样。
朱老三现在可以确定这披着虎斑皮毛的家伙就是龙文章的心头肉,舍命陪自己一路穿越过来的忠犬“狗肉”,刚刚也是它帮着胖子把借尸还魂的自己从龙湖里拉上了湖堤。
以前迷龙就不喜欢“狗肉”这个丧气尴尬的破名字。他曾半开玩笑地对龙文章说:“你听听‘狗肉、狗肉’这是个啥玩意,你这木鱼脑壳是咋想地,好好的一条黑狗,就起这么一个膈应人的破名字。”
所以,喊了两声别扭的“狗肉”,旧瓶换了新酒的朱老三就耍起了小聪明,开口不停地喊“二虎,是条好狗!”“二虎,二虎!”“咱们以后就叫二虎了!”
却说狗这动物最是忠诚,也最是现实。主人在身边,就听主人的话,谁也领不走。主人没在身边,它就跟认识的人亲,特别是在陌生的环境,熟人就是它的主子,它是绝对的听话顺从。
这虎斑犬听朱老三叫“二虎”开始还有点二糟糟地摸不着头脑,才过了一会它就反应过来,这是它的新名字,比“狗肉”威风好听的新名字。
只听朱老三:“二虎、二虎,是条好狗!”
虎斑犬:“汪、汪、汪汪汪……”的一通贱兮兮地互动,人喊犬吠其乐融融、无比温馨。
在唐末宋州萧县山林野外的秋色里,朱老二燃烧了不少脂肪,七转八转地带着兄弟和狗来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山谷。一侧的山璧布满斑驳的青苔,流水潺潺从山上顺着岩壁滑下,淅淅沥沥地在岩壁下方汇聚成了溪流,水帘的下方有一个深不见底、碧波荡漾的深水潭,潭边水草摇曳,映衬着漆黑的玄武岩,自有一种沉静深邃的美感。
水帘左侧是能容一人弯腰通过的石洞,洞口长着疏密相间的水草和杂草。那洞的上方刻着三个巴掌大的字,不是“水帘洞”,而是“皇藏洞”。
原来这片山谷就是当年汉高祖刘邦躲避秦兵追捕曾经藏身此间的“藏皇峪”,此洞因庇护高祖皇帝有功,受了皇封得名“藏皇洞”。这片黑黝黝的潭水传说也沾染了人皇之气,千百年后竟然有一条黑色鲤鱼的修成正果,越上山崖,跳过龙门,抗过了雷电交加的九九天劫,化作一条黑龙白日飞升,从此这泓深潭被当地百姓称为“黑龙潭”。
停下脚步的两人一狗,配合默契地动了起来。朱老三三下五除二地脱掉了跟胖子同款的湿漉漉粗蓝布家丁套装;胖子朱老二手脚麻利的抱出洞里不知何时早就备好的一堆枯枝,熟练的升起了一堆火,还在火堆旁支起了可以晾晒衣服的架子。
无衣可脱、心有灵犀的虎斑犬“二虎”,不甘寂寞的一头扎进幽幽的深潭,径直往潭底潜去,不多时就从水里浮了上来,嘴里还叼着条巴掌长的肥美白鱼,看得全身几乎赤裸仅在关键处裹了块兜裆布的朱家两兄弟目瞪口呆。
见猎心喜的朱老三,索性学那虎斑犬一般爽利,一把扯掉那不知是什么劳什子的兜裆布,连同衣裤丢给这个感情复杂,既熟悉又陌生的敏捷胖子,自己不管不顾地纵身跳下潭去。
却说那“二虎”与朱老三,在这片“黑龙潭”里兴风作浪的胡闹,刚刚半个时辰,就抓了十四五条肥鱼。多数是先前半尺多长的无鳞白鱼和鲫鱼,也有三条是一尺多长黑灰色的鲤鱼,也不知这里有没有那条飞升黑龙的后裔子孙在内。
尽兴之后,朱老三带着“二虎”跃上潭边一块卧牛状的玄武石。人枕着交叠的手臂仰天而望,狗半眯着眼睛安静地卧在主人的脚边,一人一狗听着林间的鸟叫蝉鸣,各自想着心事,尽情的享受着午后秋阳的日光浴。
一会仰头看着蓝天白云,一会又翻过身看看幽幽清澈的潭水,朱老三想着禅达、缅甸、南天门、祭旗坡,老婆上官、孩子宝儿、战友们和那与日本鬼子的一场场血战,昨天以前的真实世界仿佛从今天黎明那声枪响以后就像一只断线的风筝越飞越高,离他越来越远。
而这短短半天之中不管是踏上云端的虹桥,还是借尸还魂成为14岁的古代青年,这些前所未有的奇异经历,充满着不真实的魔幻色彩。突然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朱老三记忆里的一首诗。那是朱家大哥朱全昱最喜欢的诗,也是他教给三弟的李商隐那首《锦瑟》: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我是谁这个古老的问题,不再是“庄周梦里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梦里变成了庄周?”,而是眼前真实无比的“我是穿越的民国川军团炮灰机枪手、东北老爷们迷龙,还是这个古代欠了赌债被地痞流氓失手打死的可怜青年朱老三?”
在禅达那所溃兵收容站里,最不像长官的阿译长官曾经说过句是人听不懂的屁话,好像是:“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我是谁”的思考像一道电流激活了这个不知道是自己是谁的大脑,一个柔和不可抗拒的声音直接出现少年心底:“宿主寄生成功!开始初级灵魂融合,“平衡之道”任务系统被激活。请宿主尽快完成主线任务:探求朱老三的身世。(时限1天,奖励青铜技能复制卷轴两张)支线任务:替朱老三偿还赌债(时限2天,奖励可支配属性点3个)。”


  • 善良的牙
  • 远征精锐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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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吧主大大的支持,给加了精品,争取继续写好这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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