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很不喜欢被提起曾经身为白夜叉的事。”
土方拆掉了银时身上所有的绷带,为肩上的伤口止血敷药,用纱布和胶带固定。在他往盆里倒热水时,一直沉默着盯着地板的银时突然说道。
“很多人会觉得,白夜叉是战神,是成为传说的名号。但是对我而言,是失败的象征。”
土方不打算出声打断他,只是专注于用热水擦拭他的后背,盯着那些新旧交叠的伤痕,继续听他讲。
“老师在尸山间捡到了我,给了我一段美好的童年时光。大家一起嬉笑打闹,无忧无虑。后来他被带走了。当时我脑中只想着要不惜一切代价将他夺回来,但是,却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外面很安静,但土方宁愿现在院子里有人在“嘿吼嘿吼”地素振,这样银时所说的每个字就不会如此清晰地砸在自己心上。这太突然了,他意料之外的坦白让自己不知道该做什么。土方认为自己也许还无法面对这样的……将封闭的内心完全剖开的银时。他隐隐想到这些话银时应该还从未和任何人说过。他不确定的是——对于银时,自己的地位是不是如此重要。
坦白那些悔恨旧事的银时,似乎就是想要自己说些话,做些什么来安慰他,带他走出那股糟糕的情绪。但是土方没有自信能承担得起这个责任。他并不是不愿意去做,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自己的做法会不会见效,会不会让事情变得更糟。除了耐心听着,并做好手上的工作之外,他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来处理。
“直到他被处刑,我们为他收殓时才想起来这件事。他临走时嘱咐我,要尽力去保护身边的同伴。这是不可违背的,武士之间的约定。”
“而我让他们跟我一起下了地狱……我苟延残喘至今,只打算用一生去埋葬‘白夜叉’之名,做一个普通平凡的人。”
银时还在继续述说着。他叙述的过程中目光一直盯着地面,就好像在看着深渊中的自己被地狱的业火包围。这样的状态让土方想起他被噩梦困扰的时候。只是这次,土方不知道该怎样唤醒他,甚至不知道是否应该唤醒他。
“直到后来我遇到了一些人,觉得自己有能力去保护他们。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拾起那个曾经被打破的约定,继续向前走吧。我可以做到更多。为了弥补之前的过错,我愿意尽全力去帮助他们,哪怕需要牺牲自己也没有关系。”
听到这里土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察觉到银时这些话和自己之前说的有关。
我说的话对他确实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土方想着,心里有些欣慰。将毛巾投入盆中,继续换药的工作。
“最近,我才觉得白夜叉那段经历不再那么令我难受了。如果我能直面它,就能让自己解脱。同时也能避免让身边的人重走我的老路。”说到这里,银时好像要谈到关键的一点。他直起腰来,深深地吸了口气。
土方没想到的是,接下来他提到了那个知惠空党的事,更不会想到自己当时的话对他会有特殊的意义。“是的……你那时的主张,也是我选择要走的道路。那次不知怎么,好像让我松了一大口气……”
“真的。跟你在一起之后,我改变了许多,也轻松了许多。我知道要为了重要的人保护好自己。”
虽然在身后看不到银时的表情,但是从音调可以听出来,他应该是带着微笑的。土方忙着手上的活儿,心里有种奇妙的自豪感膨胀起来。他很高兴不善于表达情感的自己能对银时产生积极的影响。如果他面前有镜子,他会发现自己也在微笑。
“但是我是个笨蛋,潜意识里还是放不下那些旧事。一旦触及之后就会崩溃似的爆发,控制不住自己。还是会不计后果地冲锋在前,死守着那个落空的约定。结果,因为蛮干反而伤害了很多人。但是好在你们没有放弃我。”
“我觉得现在的我过得很好,以后也会是这样。我能解脱出来。一定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