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特尔觉得,那位炼金师是最好的教育者。他的训斥从来没人能够反驳,因为他口齿实在是伶俐,让人无法反驳。
暮特尔一回到家就找不到儿子,管家见状知道是有要事,赶紧让底下的奴人去把派洛克菲特找回来。
奴人赶到平时少爷喜欢去的酒馆时,派洛克菲特正好拉扯着一个半高人画师,与他推杯换盏。
奴人知道这是一家底层酒馆,老爷要是知道少爷跑来这里和一个半高人画师喝酒,一定会气的病倒。
但奴人又不得不把派洛克菲特拉回去。一路上还听到他在马车上嘀咕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诗句,没多久就看到他把头伸出来,不停地把今天吃下去的东西吐在泥泞的土地上。
暮特尔看到已经醉的不成样子的派洛克菲特,几乎是气的拿起插在花瓶里的藤条,要不是老管家拼命阻止,派洛克菲特那张英俊的脸可能就要多出几道伤痕了。
“不论用什么办法,给我马上弄醒他!”暮特尔甩下这句话,他暂时不想看到自己的儿子,“醒来后,让这个不孝子过来见我!”
参相家的奴人着急的想办法叫醒派洛克菲特。王城的下城区却有个少年在河沟边上飞奔,身后有两条疯狂追他的恶犬,和一个拿着切肉刀的光头壮汉。
这名少年叫烜,打小就在下城区长大,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但在诸多流言蜚语中,烜是被人遗弃在城东的一条水沟里面。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婴儿,被一个年老的徒步者救了。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烜十二岁的时候,那个徒步者就去世了。
下城区的人都认为烜是个灾星,被人丢弃在水沟里是有原因的,会害死身边的人。没有人愿意收养他。那时候的烜已经稍微有点懂事,他知道别人对他的看法,但他从不在意,一开始是靠着偷食存活,长大一些之后他自己找到了一份短工,需要他的时候他就会跑去帮别人送东西,不需要他的时候他就喜欢去惹是生非。
当然,惹恼的对象总是那些喜欢欺负别人的人。
例如这个追在他屁股后面的壮汉。
“停下来,臭小子,看我不把你/撕/烂!”壮汉大声嚷着,烜回头给他一个鬼脸,一溜身钻进集市里边。
集市上人来人往,壮汉一进去就找不到烜,两条恶犬也把鼻子贴在地上一通乱嗅,然而烜有自己的办法,早就隐遁无终了。
“该死!”壮汉气恼地吹了声口哨,带着两条恶犬离开了集市。
烜躲在一条窄小的巷道里边,一双双蓝绿不等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那是居住在这里的流浪者,他们之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是从那些饥荒之地过来的。
他们的眼神不怀好意,但他们又不敢攻击烜。不只是烜,他们看谁的眼神都是一样的。流浪者们只是在心里期望着有人能够施舍点东西,不然的话就会在心里诅咒来来往往的人,希望他们能出点意外,自己能够发达。
外面的人都很厌恶他们,将其称为“臭巷里的食/尸/鬼”,而他们也经常在深夜时候走出巷子,从那些被扔掉的烂物堆里面寻找食物。
烜也不想在这里久留,这里的气味很不好闻,不仅是烂物堆里酸臭的气味,还夹杂着/血/腥和腐/朽的气息,实在令人作呕。
就在烜打算离开的时候,他看到一个少女迎面走来。那个少女有着一头金色的头发,虽然一些发丝黏在一起,脸上也有些邋遢,但丝毫挡不住她姣好的面容。
烜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少女不像是住在这里的人,但他又不可能和她打招呼,只是小心地转过身,假装寻找着什么,可实际上却是在跟随那个女孩。
没有人在意过这个女孩,仿佛她不存在。他们也没有再注意烜,只是锁在角落里,低着头,浑身发抖。
金发女孩来到巷子深处,走进了一间破矮房。说是矮房,其实只是用几块木板围起来而已,连个门也没有,简陋至极。
可就是因为简陋,烜才会被接下来的一幕吓坏。
那根本不是什么女孩。
破矮房里有一堆干草,干草上躺着一个人,由于女孩挡住了视线,烜没有看到那床上躺着的是男是女。只知道女孩直接走到干草堆旁边,坐下来,俯低身子不知在说什么。
接着他听到屋子里传出痛苦的哼声。那个女孩已经伸出一只漆黑的利爪,按住了那个人的头,她俯下去的头/颅不停扭动,让烜好一阵不舒服。
烜知道该离开了,不然等到女孩回过头来就该他完了。他后退一步打算离开,却踢到了墙边的破碗,接连的清脆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回响。
女孩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一瞬间就把头扭向后面,原本还算白皙的肤色已不复存在,只有遍布青筋的褶皱面皮,一双没有瞳孔的白色眼珠摄人心魄,嘴边的獠牙更是让人惊魂。
烜意识到得逃了。他不顾一切地转身逃跑,但巷子里四通八达,到处都是路,即便在此居住多年,也会在这里迷路。
他不敢回头看,身后传来的低吼以及拍击墙壁响起的声音在时刻提醒着他,那个伪装成女孩的怪物会致他于死地。
很突然的,烜被绊倒,整个人摔在地上。那只怪物也追到了他身后,直接落地,在烜翻过身之后压在他的身上,一条血红长舌从那个怪物口中伸出,卷住烜的脖子。
烜知道自己死定了,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怪物的嘴巴咧开,整个下巴向两边分开,滴落黏液的巨口落向他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