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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邻居言和很会做饭。
她家每一天都飘出很香的气味,像是糖醋排骨,鱼香肉丝,回锅肉和酸菜鱼一类。我常常仔细地翘起鼻子闻着,从此叫外卖的时候也小心了很多——大抵是有点惭愧吧, 如此勤快的厨娘竟有这么一个四体不勤的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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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邻居言和很温柔。
一来二去,她也撞见了很多次我拿外卖,她时常对我微笑,可竟在某一天敲门叫我去吃饭了。感激于她的好心,我推辞无果只得前去,又想到这多出来的一份菜大抵要付钱。
她按住我的手,轻轻地摇头。
“不用啦。"
末了。又轻轻地叹息。
“谁吃不是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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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邻居言和有点怪。
熟识之后,我常去她那里。吃着她精心调制的菜肴,和她开着不轻不重的玩笑。
一次闲暇,我问她,两个人的菜要多做吧?
她说没有。
”以前的时候,做多只好扔掉。“她说。
”可为什么不少做些?“
她没说活。我看见她的手攥紧又松开。
“习惯了。”她笑着。
笑的时候,狼狈地转过身去抹眼泪。
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是惟一次见她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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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邻居言和一直都做两人份的菜。
她说,搬来之前她和另一个女孩在一起。那女孩很能吃,天天吵着她做好吃的饭。
她说,从那时候她就习惯做两人份的菜了。
她说,然后我搬来了。
那女孩呢?我问完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而她显然不在意。
"关系公开,父母阻挠,社会歧视。“她叹气。
”她受不了。“她说。
后面的故事顺理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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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邻居言和很悲伤却无处排遣。
然后她搬离了女孩,顺从了父母,从电话号码到发型全都重新开始。
但是仍改不了做饭的二人份量。
她说,每次多出来她就会倒掉,心里很难过也有点快感,好像连同”梦样的过去”也被丢掉。
如果没有无数的彻夜不眠的话,我真的可以**自己。她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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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邻居言和并不坚强。
从那之后,我常常提前拜访她,看她围着炉灶打转,一丝不苛地揉面,很小心地剥笋,把胡萝卜丝切到最细。
因为只有在做最繁琐的细小事情时,她才能够不去想她的女孩。
”有时我宁愿去想她已经和相亲对象吃饭了,也不敢回忆以前和她的点滴。”她说。
有时回忆远比疼痛来得更加汹涌。
我从未见过那女孩的照片,尽管她早已在言和的种种描述中鲜活无比。
言和说,她不想再被打扰了。
我曾经问她,还想再开始吗?
她苦笑,说,再说吧。
那一刻,我想告诉她,一定要坚定地走下去。可是我找不到说的立场——我是为了什么呢,为了“正义”,还是仅仅逞口舌之快?
我一向是自惭形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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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邻居言和要被同化了。
那一天我照旧拜访她,吃她炖的西红柿牛腩,喝黄瓜汤。
那时她走到厨房去接电话,回来时神色迥异。
怎么了?我问。
"昨天的相亲对象,今天约我去看电影。”
我想找出点苦闷与厌倦。
可她眼底波澜不惊,一碧万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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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挺好。”她说。“你看我穿什么衣服好看?”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