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放手⑴
绿色苏铁在风中轻轻舞动,车辆在笔直的柏油马路上川流不息,街道两旁矗立着高矮不一,总体呈深色的居民楼,街道上涌满热闹的人群。
一辆黑色雪佛兰行驶在马路正中。
“八子到得真晚!”
标致性的爽朗声音,直树坐在主驾驶位上双眼直视着前方。
“恩。10小时飞机。”
奈奈微笑,淡淡的声音带着几分寂寥,海藻般的长发被藏在布帽之后,灰色风衣紧紧裹住娇小的身材。
“奈奈为什么会穿得一身灰?看起来很像黑手党哦。”
“黑手党?在飞机上穿成这样比较方便。”
“听说日本出了黑手党事件,那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大清楚。”
“是这样啊。。。八子学会什么新菜了吗?”
“我。。。”
直树不停地发问,奈奈则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
放在黑色方向盘上的手悄悄握紧,直树面向前方的眼中带着几分焦虑。
拓实怎么没来?发生什么事了吗?
为什么她不这样问,为什么。。。她一句也不问?
微微恍神,直树已再想不到任何话题,热闹的车厢在一瞬间沉寂下来,轻微的呼吸声在车厢内盘旋着,静谧的空气缓缓流动,渐渐的,仿佛即将凝结成慑人的坚冰,异常的平静让直树感到诧异。
终于。
“拓实他。。。”
终究是忍不住开了口,直树略微颤抖的声音打破异样的沉寂。
“恩。”
栗色双眼自始至终平静地望向窗外,外界的景物随着车速飞快地向后退,起唇,直树所得到的是简单不过的单音节。
皱眉咬住嘴唇,直树再度开口,前言不搭后语,
“因为。。。有点事。。。”
车厢内,奈奈的面容显得十分苍白,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嘴角浮现出一抹苦涩的微笑,栗色双眼却仍是如同澄澈的蓝色湖泊般平静,淡定。
“恩。”
手心开始冒出虚汗,这样的八子太过平静,平静得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那是种,仿佛曾经那个温暖的人已经不复存在,而现在面前的人只是失去灵魂的空洞木偶的恐惧。
终于,他不再说话。
黑色雪佛兰在马路上快速行驶,眼前一片绿色树林一闪而过。
“等等。”
“恩?”
“停在这里。”
走下雪佛兰,奈奈对直树抱以歉意的微笑。
“我在这里走走,你先回去吧。行李。。。”
“行李交给我!”
几乎是用夺,奈奈手中的黑色皮箱转移到雪佛兰空旷的后备箱。
“恩。谢谢!”
转过身,奈奈自公路旁踏上堆砌着红色瓷砖的街道。
直树并未立刻开车,打开车门,只手插进绿色裤袋,帅气地靠在雪佛兰泛着耀眼黑色光芒的车身上,绿色发丝在风中轻轻飘荡。
看着奈奈缓缓地向前走,他放心地拍拍胸口。
没什么事啊。
正欲开车离开,却在打开车门的一刹那惊怔。
慢慢地转过身,嘴唇保持着吃惊张开的弧度,映入眸中的,在那一刻唯有奈奈纤细的身影。
她摘下布帽,海藻般浓密的栗发散下,解开风衣灰色的纽扣,内里深黑色的长裙渐渐显现,紧身长裙,勾勒出小巧却完美的身材。
一阵微风拂来,拂起满地绿色树叶,盘旋着飘向半空中。
栗色发丝在空中飞舞,黑色蕾丝裙尾轻轻摆动,女子美得不可方物。
那是。。。奈奈。。。
修长的手指捂住嘴,他终于明白那恐惧是自何而来,那个曾经笑得快乐无比,那个曾经笑得可爱无比的奈奈已经不在了。
而如今,在那遥远另一边的她,已经出落得如此美丽,已经变得如此冷静,也变得。。。如此的让人琢磨不透。
阳光的少年长长的叹气,然后进入车厢。
黑色雪佛兰缓缓发动,慢慢加速,最终消失在人们视线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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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天花板,白色瓷砖的墙壁,白色的地板,白色的病床。
蕾拉靠在床头,眼睛轻轻闭上,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美丽的卷发垂在身侧,如同孩子般沉沉地熟睡。
白色棉被覆盖住玲珑的身躯,白皙的手臂敞露在外,如玉般的手指紧紧握住另一只大手。
拓实坐在蓝色藤椅上,黑色眼眸凝视着蕾拉,带着几分无奈。
一阵敲门声传来。
看了看自己被握住的右手,叹气,“进来。”
直树慢步走进病房,看着熟睡的蕾拉,放低声音。
“她还好吧。”
“恩。”
调整了一个更为舒服的姿势坐好,拓实回答,然后将头转向另一方,仿佛在隐藏着什么情绪。
“奈奈。。。接到了?”
带着几分踌躇,低沉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不为人知的伤痛。
“恩。”直树回答,双眸掠过那蕾拉那与拓实紧握的双手,眸中明媚的光芒渐渐暗淡,“你放弃的人。。。总是她。”
“恩?”帅气地挑起眉,不明对方话中何意。
“蕾拉很重要。对于大家来说,都很重要。”直树低下头,“对于你,尤其重要。”
“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么八子对于你而言,是什么?”
拓实愣住,握住蕾拉手的右手不惊意间放开,直树嘴边竟然浮现出讽刺的笑容。
站起身。
“那么我先走了。”
轻轻拉开白色病房门,走出病房,脚步忽然滞住,直树背对着沉默的拓实。
“对于小松奈奈。。。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病房轻轻关上,发出细微的声响,拓实闭上眼睛。
窗外吹进一阵微风,白色窗帘如同鸢尾蝶般在空中飞舞。
仿佛什么也听不见,萦绕在耳边的只有那一句冷漠的话。
对于小松奈奈,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对于小松奈奈,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