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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端午，阳气旺盛，天地纯阳，正气汇聚，万物至此皆盛，阴邪之气避而走之，时采杂药，可治百病。
——流雪同我如是说道。岁时广记亦有所载。
自然，这都不是主要原因，我也并不相信所谓可治百病的说法。但父亲日前赴约而去仍未归府，我嫌家中无趣，倒不如出门走走。
金乌晖光正盛，但并不炽烈，遂攀香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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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霄澄澈，青霭皆净，山色葱茏，蓊翳翠屏，天山共色。时逢端阳，此日蓄药，以蠲除毒气。苑中需挂艾草菖蒲，纵使不能包治百病，防疫驱邪，求得心安亦是好的。虽则紫阙中亦有所供，到底非是亲自采摘的，总觉得不甚新鲜。）
（恰逢休沐，遂出琼宫登香山去。曜灵温柔和煦，拂过素颊，藕臂挽一竹篮，徐然漫步逶迤山路。芳草萋萋，实宜采撷。觅相熟玉颜，跫音渐近，清眸酿清浅笑意）：明栀，你也在。可寻到艾草和菖蒲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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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淡云闲，鸟去鸟来。
夏日里的香山还没有染上殷红的浓烈，林深叶静，树木翁然，山色遥连。碧宇澄彻，风也温煦，眨眼就教人忘记来时初衷，而耽溺山景清幽。
沿径上，徐步至山腰，乍见玉颜迎面，如是也绽笑意，“这样巧呀。”
“还没呢……”复闻其询，一时微赧，“我不大认得，正愁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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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浑明净，鸟雀呼晴。薰风清暑，林木葱郁，苍翠弥望，蔚然深秀。素来惫懒，不欲在非时令时费脚程登山。入夏的香山，初次细凝，褪却红枫如火的缀饰，香山更显清幽，另有一番风景。）
（梨涡浅露，与伊人总有相逢的缘。虽则山景秀丽，眼下却非单纯沉溺其中的良机，端阳将近，还是尽快采得香艾与菖蒲为妙。韵音入耳，芳草葳蕤，长得亦十分相像，难怪伊人不大认得。若非每年皆往采摘，我也分辨不清的。）
：没关系，那我们一起沿路再看看。这小草呀，都长得像，仔细分辨，才能认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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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幼时没有所谓端午的认知，后来抵京，则一切都不需要我来操心。真正开始体会“过节”的乐趣抑或烦琐，还是自这两岁始。
显然，采药这件事，尚不在我了解的范围内——事实上，今日之前，我只负责在清单上记录：悬挂艾草与菖蒲，自会有人安排妥当。
不过既遇佳人，大抵便是缘分了，遂与之同行，轻喟，“惯常在门楣上见时，还以为已经够眼熟了，没成想一上山来，竟觉得遍地都是一个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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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荫成幄，秾芳依翠萼，烂漫山间。莺啼婉转，蝉鸣深树。碧色弥望，消解暑气。）
（畴昔客居表亲府上，总不好事事麻烦舅母为我筹备。艾草与菖蒲，亲手在山中采摘的才最鲜美，故愿往附近小山一转。）
（闻话，确是如此，艾草、菖蒲挂在门楣上，或入了香囊，或入了酒，是每年都会得见的，总算最熟悉的草药了，可是一登山采撷却又陷入迷茫。遍地长得相像的芳草太多，一不留神便分辨错了。）
（掩帕一笑）：可不是，所以采草药的时候还要仔细一闻，靠气味来分辨，如此便不易出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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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尝自诩见过众生疾苦、历过人间百态，如今回想起，秦地的那几年，其实也并没有懂很多事。
先时尚有母亲为我安排妥帖，后来父亲也会多加过问，但而今，我听他话中之意，大抵是，我总会有我自己的生活。尽管我私心里并不情愿。
“元是如此，我受教了。”敛回思绪，向她回以一笑，又扯下两根眼熟的草茎，递予她看，“这是艾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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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摘草药，我亦是一知半解，懂得这些，盖因以前曾糊涂地辨错了草药的缘故，方才领悟的。伊人这般道，脸颊微红，羞怯一笑，只言。）：哪里哪里。
（闲步山壑，要寻觅藏匿芳丛中的数株香艾与菖蒲，实属不易。秋瞳细察，唯恐错失。话入耳畔，素纤接过她递来的一株草茎，置琼鼻底细闻。杏眸澹沲，的确是艾草的香息。弯了眉眸，绛唇勾勒绚丽笑意。）
：是了，可算找到了。
（碎步顿身靠近她身畔丛中，柔荑轻柔折之，置入篮中，分些给她）：你也闻闻，可感觉到熟悉的香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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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静谧，徐风拂面。
矮身摘下几株相似的草茎，仔细看却与先前一株并不完全一样，信手弃过，再接过她递来的，垂目细察。
艾蒿气如薰，叶片碧绿脆嫩，背披绒毛，茎叶像是挂了一层薄霜，散发着草木的清新气息，置在鼻下细嗅时，又隐约可闻一丝清苦，是于门楣下闻过的熟悉。
如是点头，眉眼弯如新月，“果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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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壑幽静，林木蓊翳，绿浓为幄，清风相随，野芳幽发。）
（芳草萋萋，皆甚相像，蹲身丛中，皙荑采撷，秋瞳仔细分辨，兼闻艾香，方送入篮中，以免辨错。）
（香山艾草鲜嫩，晨曦玓瓅润泽，安身避瘟的功效定较内务府分发的好。虽则山路逶迤难走，能得这些，也算值得了。素纤掂量篮中艾蒿分量，感觉亦足够了。腰间锦帕拭去手上少许泥土。藕臂相挽，再寻菖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