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喂狗

后来的日子也是过得惊兢。眼看着日本人逼着当地大户买天桥。没几天就听闻谁谁又让人打死了。在那个人命不如草的年代，没钱的挨饿，有几个钱的也是数着日子过活。要是让日本人盯上花钱买命都得谢谢中间人给活命的机会。太爷带着刚结婚的爷爷奶奶基本不敢出家门。生意小，雇不起掌柜，就两个伙计在前面。生意没有人撑着，慢慢的吃饭也成了问题。

就这么靠着吃老本可下算是不打仗了。太爷的胆子也给磨没了。再后来我家定了地主，好在给留了一个小院子，也够全家住着。当时医疗条件不好，太爷没多久就去世了。爷爷奶奶经历了这些后就越发的胆小和老实，从我印象里从来没见过爷爷发一次脾气。奶奶从来都是告诉我说，出门在外受点委屈没事，只要是人在，比啥都强。

我有两个大爷，两个姑姑。我爸行三。家里疼小的，老儿子总是特别受宠。两个大爷当时没儿子，我又是家里长孙。老话说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我小的时候真可以说是蜜罐里长大的。可现在想起来有些事还真是不好解释。

记得九一，九二年左右，那时候我五六岁刚记事。有一个串胡同的算命瞎子。胡同门口抓着我让我找家大人出来。我当时就吓哭了，一个埋了吧汰老头子拄着个破棍子还翻着白眼。可能哭声太大，道边邻居出来问完咋回事领着瞎子上的我家。当时都上班，就我跟我奶在家。我奶看我让瞎子抓着以为我给人撞了。刚起身给人赔不是，瞎子赶忙把话接过去说:“大姐，这孩子没撞我，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这孩子你们家不能这么养。”

“大兄弟，你可别说了，我家小门小户的也没有啥。我就这么一个大孙子，你要是不嫌弃我给你拿一块钱你就走吧。”虽然改革开好久了，我奶也不敢和这些人来往，毕竟成分不好，怕是真的怕。
瞎子听到这话有点来气:“大姐，我不要钱，你记住。要是想好，让这孩子赶一个好天，带着香烛吃食找一颗50年往上的大柳树拜柳树当干娘。不然这孩子父母扛不住！”

我奶又是点头又是陪笑的送走了瞎子。回头就自己念叨:“哪来这么个瞎老头子，胡诌八扯。”又回头跟我说:“你可别听这老头子瞎咧咧，这样的都是扯犊子的，没一句准话。”

转眼又过了几年。家里也一直就我一个独苗，幼儿园都没舍得送我去上。就一直呆到了六岁多跟我大姨去了油漆厂学前班。因为我大姨是油漆厂的审计，在厂里也算是头沟的人物，连带着我在厂里也有人愿意着照一眼。

记得有一天大雨，那雨下的都看不见人了。我正等着我大姨接我去他办公室楼下坐班车。结果刚到门口就看到一个人披着雨衣等在门口。雨衣很大，看身形应该是个女的，她只要再一步就能进屋里了，可她就是再门口站着。

这时候老师从后面过来了直接跟我说:“你大姨今天有事，这是你大姨同志，来接你去你大姨那，你跟她走就行。”说完门口那人把雨衣掀起来一个角，刚好我能钻进去。我记得很清楚，她致使至终都顶着雨，并没有往前走一步到屋里来。

虽然过去了三十年，我还是清楚的记得那天的情形。因为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害怕。在那个雨衣里的那个味道是我第一次闻到。如果形容的话可能有点像稀释了的福尔马林加上点黄纸灰，总之很奇怪。

我进到雨衣里变成了我在前面，从老式雨衣的中间扣子缝隙里可以看见前面的路。那天的大雨能见度最多不超过两米。雨衣的空间并不大，可我也没有觉得很挤。走了一阵子我的裤子已经湿到了大腿，加上雨衣里刺骨的冷，很快我就受不住了。

“我有点冷”那个时候叫人对我来说很害羞。
“再挺会吧，等会就到了。”那个人说话有一些慢，就好像自言自语的感觉。
这事的我已经冻的不成样子，不停的打着哆嗦。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只想快点到大姨那，跟着就跑起来。身后的人有没有跟我跑不知道，从始至终都没有感觉到过雨衣前后扯着的感觉。就像我们两个时刻能保持匀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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