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青少年的行为特性——试探
当岁月的年轮驶到童年的尽头，13至18岁的青少年已经有了媲美成人的体形。强有力的臂弯，矫健的脚力，敏捷的身姿，已经做好了采集狩猎抵御猛兽，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准备。
相比身体的成长，思想也在发生变化，以适应人生角色的第一次转变，这个变化叫做自我意识的觉醒。从出生至12岁的幼儿时期，你们的思想特点是依赖成人的父母，行为是模仿和顺从。而到了青少年时期，深藏在生命最底层，独立更生的种子开始萌芽成长——这个底层可追溯到几乎所有动物拥有共同祖先的年代。这种思想的特点是突显自我的存在，并且当自持的观点和行为受到外界的压制无法实现时，这种意识还会被强化，叫做叛逆期。所以这个时候很多父母会发现从小到大的乖乖儿怎么变得那么不听话了。
青少年的行为不再是模仿，而是在自我意识的驱使下行动。但是仅凭幼儿时期近十年的时间里，从成人父母处模仿学习到的生存知识，毕竟太有限了。对所处的生存环境和生存技巧了解还很欠缺，无法满足自立更生的需要。所以这个时期的他们喜欢尝试新鲜未知的事物，行为特点从模仿转变为试探。
青少年要实现独立更生，有一种无法绕越的能力，是狩猎获取生活物资，抵御猛兽以求得生存都必备的，那种能力便是暴力。而且暴力没有因为你们战胜了百兽，进入定居的农耕时代而停止，反而为了争夺更肥沃的领地，还有抢夺剩余物资，被愈演愈烈地滥用。无论是战争的规模、频率还是死伤人数，都比采集狩猎时代更大、更多、更密集。
正当我挥动着暴力这根大棒所向披靡、鏖战正酣的时候，我的冤家在公元前18世纪末——进入农耕时代大约七千年后，在中东两河流域的古巴比伦王国，启发了她的使者汉谟拉比王，编著颁布了第一部比较完备的行为规则——法典。这部法典对人的行为进行了明令约束，某些行为——比如暴力被禁止，如果违反将会受到钱物罚取、身体受刑或剥夺人身自由等处罚。
法律——这种行为规范，在人类历史上一出现，我和我的冤家天使之间长久的战争形势立刻发生了扭转，她颇有压倒我之势。不过她的使者还是太稚嫩，法律这种行为规范的漏洞还是太多太大了。大的违法行为，比如暴力窃国不会被惩罚——因为惩戒机构已经被推翻了。小的暴力行为，比如恶口不会被制止——因为没有大到要上刑法。不大不小的违法行为也可能没有被制止——因为发现和惩戒程序会有漏洞。

我的冤家看着一计不成又再生一计，提出了另外一种相反的行为规则，叫做道德。律法是约束人们禁止哪些行为，而道德则是引导人们提倡怎样行为。
公元前五百多年，当地中海北岸赫拉克利特面对着自然界，堪叹万物皆流无物常驻，南亚印度巴特那释迦牟尼在菩提树下苦思着人生苦难时，在东亚黄河流域小城曲阜诞生的孔子，面对着日渐式微的东周、相互讨伐混战的诸侯，苦叹人心不古。
生活在东周末期的孔子，面对的是一个礼崩乐坏的时代，王室式微、诸侯争霸、弑君篡位、父子相残。而遥想当年，武王伐纣、定都洛邑，是何等的风光，那是个君明臣良、宗法严明、社会井然有序的时代。于是，拨乱反正建立一个如同西周初期那样强大昌明秩序稳定的国家，便成为孔子为之奔走一生的理想。
孔子的偶像是西周的周公旦，那个辅佐兄长灭殷建周，代侄摄政治国，还政成王后又制礼作乐，真正实现了“立功、立德、立言”的伟人，被后世称为“元圣”的儒家先驱。孔子对其崇拜到经常梦里相会，以至在暮年时分年老力衰久不梦见周公旦时，还悲凉地感叹“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
孔子梦想像周公旦一样以德礼治天下，恢复西周的礼乐制度，建立一个强大有序的国家。但是周公旦是周文王之子，武王的胞弟。孔子虽说也是生于贵族，但却长于阡陌。没有任何背景的孔子只能依靠自己发奋图强，自叙“十五志于学”。但是现实很残酷，直到二十多岁，孔子只是当上看管仓库畜牧的小吏，距离梦想还是遥不可及。而到了三十岁，终于积累了一些名气，吸引来一些诸侯国君召见问政，但仍是没有被委以重任。孔子遂开办私学，招揽学众，宣扬自己的学说和主张。
又经过十几年，年近五旬的孔子声明在外，鲁国的实际掌权者阳虎终于不能无视孔子的存在。一次路上相遇，阳虎劝告孔子出仕，阳虎原只是是鲁国贵族季氏的家臣，却擅权自重，背礼僭越，为孔子所不齿。但是拒绝这难得的机会抱负又不得以施展，矛盾的孔子面对阳虎的建议不置可否。随后孔子便被委以高职，过了几年，更是升任权力中枢，代理相事。
孔子终于在年逾五旬时得以施展拳脚，推行自己的治国主张。据说效果还不错，这引起了邻邦齐国的警惕。齐国施计腐化鲁国国君，孔子劝告无效，君臣之间矛盾日益加剧，最后掌管权柄仅两年的孔子黯然离开了鲁国。
这时的孔子已经五十五岁，在那个医术落后的年代已属高龄。但是孔子还是毅然为了梦想而奔走，带领徒众开始了持续13年跌宕起伏历尽艰险的旅程，周游了十余个国家，宣传自己的主张和学说。但是在那个诸侯争霸的时代，孔子听起来很美的治国之术并不能让国家迅速强大起来，所以诸国对待孔子均是敬而不用。
六十八岁时孔子只得回归故国，开展整理修编文献和继续教育工作。修编了《诗》《书》《礼》《乐》《易》《春秋》六经，加上后来弟子及再传弟子整理成书的《论语》，成为儒家思想和教育的经典，而儒家也成为你们这个国家延续至今道德的代名词。
如我前面所说，律法之于行为代表禁止，而道德则恰恰相反代表倡导，一禁一倡，规范着人们的行为。律法画出行为的最底线，道德则画出行动的最高线，两条线之间就是人们可以涉足的区域。

我的冤家看着一计不成又再生一计，提出了另外一种相反的行为规则，叫做道德。律法是约束人们禁止哪些行为，而道德则是引导人们提倡怎样行为。
公元前五百多年，当地中海北岸赫拉克利特面对着自然界，堪叹万物皆流无物常驻，南亚印度巴特那释迦牟尼在菩提树下苦思着人生苦难时，在东亚黄河流域小城曲阜诞生的孔子，面对着日渐式微的东周、相互讨伐混战的诸侯，苦叹人心不古。
生活在东周末期的孔子，面对的是一个礼崩乐坏的时代，王室式微、诸侯争霸、弑君篡位、父子相残。而遥想当年，武王伐纣、定都洛邑，是何等的风光，那是个君明臣良、宗法严明、社会井然有序的时代。于是，拨乱反正建立一个如同西周初期那样强大昌明秩序稳定的国家，便成为孔子为之奔走一生的理想。
孔子的偶像是西周的周公旦，那个辅佐兄长灭殷建周，代侄摄政治国，还政成王后又制礼作乐，真正实现了“立功、立德、立言”的伟人，被后世称为“元圣”的儒家先驱。孔子对其崇拜到经常梦里相会，以至在暮年时分年老力衰久不梦见周公旦时，还悲凉地感叹“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
孔子梦想像周公旦一样以德礼治天下，恢复西周的礼乐制度，建立一个强大有序的国家。但是周公旦是周文王之子，武王的胞弟。孔子虽说也是生于贵族，但却长于阡陌。没有任何背景的孔子只能依靠自己发奋图强，自叙“十五志于学”。但是现实很残酷，直到二十多岁，孔子只是当上看管仓库畜牧的小吏，距离梦想还是遥不可及。而到了三十岁，终于积累了一些名气，吸引来一些诸侯国君召见问政，但仍是没有被委以重任。孔子遂开办私学，招揽学众，宣扬自己的学说和主张。
又经过十几年，年近五旬的孔子声明在外，鲁国的实际掌权者阳虎终于不能无视孔子的存在。一次路上相遇，阳虎劝告孔子出仕，阳虎原只是是鲁国贵族季氏的家臣，却擅权自重，背礼僭越，为孔子所不齿。但是拒绝这难得的机会抱负又不得以施展，矛盾的孔子面对阳虎的建议不置可否。随后孔子便被委以高职，过了几年，更是升任权力中枢，代理相事。

孔子终于在年逾五旬时得以施展拳脚，推行自己的治国主张。据说效果还不错，这引起了邻邦齐国的警惕。齐国施计腐化鲁国国君，孔子劝告无效，君臣之间矛盾日益加剧，最后掌管权柄仅两年的孔子黯然离开了鲁国。
这时的孔子已经五十五岁，在那个医术落后的年代已属高龄。但是孔子还是毅然为了梦想而奔走，带领徒众开始了持续13年跌宕起伏历尽艰险的旅程，周游了十余个国家，宣传自己的主张和学说。但是在那个诸侯争霸的时代，孔子听起来很美的治国之术并不能让国家迅速强大起来，所以诸国对待孔子均是敬而不用。
六十八岁时孔子只得回归故国，开展整理修编文献和继续教育工作。修编了《诗》《书》《礼》《乐》《易》《春秋》六经，加上后来弟子及再传弟子整理成书的《论语》，成为儒家思想和教育的经典，而儒家也成为你们这个国家延续至今道德的代名词。
如我前面所说，律法之于行为代表禁止，而道德则恰恰相反代表倡导，一禁一倡，规范着人们的行为。律法画出行为的最底线，道德则画出行动的最高线，两条线之间就是人们可以涉足的区域。

孔子没能实现如同偶像那样摄政治国，便退而求其次整理修编蕴含周公旦思想的西周典籍，周公旦在立功立德外的一个重要成就是制礼做乐。礼乐的重要性是生存在你们这个时代的人难以体会的，只有像孔子生活在礼崩乐坏的年代，看着诸侯混战、弑君篡位、手足相残，黎民百姓牵连其间流离失所，才会有至深的感受。
孔子“继往圣之绝学”，将西周礼乐制度修编成《礼记》一书，并用之教书育人传世，以期“开万世之太平”。礼有“别”，乐则“和”，礼制规定了中央诸侯、长幼嫡庶之间尊卑贵贱的秩序区分。如此社会的各阶级之间“别”中有“和”，便形成一个有序稳定的结构。
孔子在继承了周公旦绝学的基础上，还创造性地发展了礼制的内容，提出君敬臣忠，父慈子孝，兄良弟悌，夫义妇听，长惠幼顺等具体的行为规则。如此大到国家，小到家庭，一个人在社会关系中所处的全部角色，所面对的所有交往对象都有了由道德提倡的行为理念。
而通过《诗经》《乐》两部典籍的修编，孔子整理了自西周初期以起约五百年的诗歌乐曲三百多篇。诗乐本是人们情绪抒发的作品，孔子以诗乐教授弟子，使其静心调和，陶冶情操，去除戾气。
信而好古的孔子说自己只是“述而不作”，这当然是过谦之词了。孔子除了继承西周礼乐制度和思想外，还提出了一个重要的思想，它是整个儒家学说的核心，叫做“仁”。孔子对“仁”有诸多的阐述，比如“克己复礼为仁”，比如“仁者爱仁”，在其弟子整理成文孔子语录《论语》里对仁有上百次的记录，但都只是举例说明怎样做是仁，而没有对仁给出一个明确的定义。

“或许不是孔子不能，而是没有意识到要对仁作出定义。”我评论道，“这也是东西方思维方式的区别之处。如果时间和空间可以穿越，孔子遇上苏格拉底，在后者著名的精神助产术的启发下，或许仁的定义就产生了。”
“我对仁的定义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我看了看魔鬼先生，待其做出“请讲”的示意后继续说道，“仁者，即待人如己也。”魔鬼先生听了点头微笑，继续说道。
你的定义很不错，言简意赅一语中的。待人如己，自己想要的就谦让给他人，比如利；自己想要避开的就别施加他人，比如害；如果你是一国之君，或者身为人臣，换位思考便知道做君要敬为臣须忠。同样在家庭关系中，为人子时当考虑自己想要子女如何对待自己，做人父时又考虑做人子时理想中的父母模样，如此便晓得了做父要慈为子须孝。以此类推，也就得到了兄良弟悌，夫义妇听，朋友有信……。根据仁在不同角色的运用，又可延伸出孝、悌、忠、恕、礼、知、勇、恭、宽、信、敏、惠、义、廉、耻等内容。
“一个仁字便道尽了道德的所有内容”我感叹道，“不愧是流传了两千多年还经久不衰的学说，不愧是道德的代名词，不愧被评为世界十大历史文化名人。”

虽说“仁”言简意赅包罗万象，但是怎么才能引导大众依仁而行，个人修行又如何成仁成圣？虽然孔子对此有诸多论述，也被弟子编述成《论语》一书传世。但是以此就想教化天下黎民百姓，还是显得势单力薄后继乏力。为了弥补仁教的不足，孔子诸多的后传弟子对儒学进行了继承和发展，在两千多年的历史长河中，出现了几位值得一提的儒学大家。
孔子既殁，儒说在传世一百多年后，迎来了第一次发展。孟轲有着与孔子相似的人生经历，他以“仁政”游说多国想要实现自己的治国抱负，但是奔走一生也未被采用。待到晚年时回到故乡，从事教育和著述工作。
孟轲通过对儒学的继承和对人性的思考，认为人心是向善的。比如人都有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心，而个人修行的方法就是要扩充这四端之心。孟轲认为性本善，是窥见了人性中我冤家的身影，而同样是儒学大家的荀况却恰恰相反，认为人性本恶，则是发现了我的存在。
荀况看到了人性“生而有好利焉”、“生而有疾恶焉”、“生而有耳目之欲，有好色焉”，认为“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他在说明性本恶的同时也提出了修行的方法——伪字拆开念，人为也，即善可通过后天努力修行获得。如何修行呢？“人生而有欲，欲而不得，则不能无求；求无度量分界，则不能不争；争则乱，乱则穷。先王恶其乱，故制礼以为之。”
荀况提出其修行成仁的主张，是以“礼”这种外部规则来约束人们的行为。荀况的这种思想对后世产生了重大影响，他的两个入室弟子韩非、李斯发展了这种思想，创立了影响力仅次于儒家的学派——法家。

虽说“仁”言简意赅包罗万象，但是怎么才能引导大众依仁而行，个人修行又如何成仁成圣？虽然孔子对此有诸多论述，也被弟子编述成《论语》一书传世。但是以此就想教化天下黎民百姓，还是显得势单力薄后继乏力。为了弥补仁教的不足，孔子诸多的后传弟子对儒学进行了继承和发展，在两千多年的历史长河中，出现了几位值得一提的儒学大家。
孔子既殁，儒说在传世一百多年后，迎来了第一次发展。孟轲有着与孔子相似的人生经历，他以“仁政”游说多国想要实现自己的治国抱负，但是奔走一生也未被采用。待到晚年时回到故乡，从事教育和著述工作。
孟轲通过对儒学的继承和对人性的思考，认为人心是向善的。比如人都有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心，而个人修行的方法就是要扩充这四端之心。孟轲认为性本善，是窥见了人性中我冤家的身影，而同样是儒学大家的荀况却恰恰相反，认为人性本恶，则是发现了我的存在。
荀况看到了人性“生而有好利焉”、“生而有疾恶焉”、“生而有耳目之欲，有好色焉”，认为“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他在说明性本恶的同时也提出了修行的方法——伪字拆开念，人为也，即善可通过后天努力修行获得。如何修行呢？“人生而有欲，欲而不得，则不能无求；求无度量分界，则不能不争；争则乱，乱则穷。先王恶其乱，故制礼以为之。”
荀况提出其修行成仁的主张，是以“礼”这种外部规则来约束人们的行为。荀况的这种思想对后世产生了重大影响，他的两个入室弟子韩非、李斯发展了这种思想，创立了影响力仅次于儒家的学派——法家。

第三章：中华传统思想的完成——儒释道的融合
孟荀之后，儒学最后一次获得突破性的发展，是已经过去一千多年后的宋明朝代。与孔子同时代诞生的另一位历史伟人的学说，终于越过了高耸入云的喜马拉雅山山脉，穿过西双版纳茂密的热带雨林，来到了两河流域的平原地区。在孔子建立儒学的时候，在印缅边界的释迦牟尼也在菩提树下通过观察人生的苦难证悟成佛。两个伟人，两种学说，经过了千年的时光流逝，穿越了几千公里的距离，终于走到一起发生了激烈的碰撞。
其实佛学早在两汉之际已经传入你们国家，但兴起于魏晋，至唐到达高峰。作为一种外来思想，对本土的儒学形成了很大的冲击。佛学对人欲的剖析，证道的思辨模式，宇宙本体的探究，静坐冥想的修行方式，都对儒学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启发了其新的发展方向和论题。加上本土另外一门学说道教的兴起影响，儒学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它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叫宋明理学，其实是融合三种学说的产物。
理学又分为两个流派，因对本体认识持不同观点，由此基础建立起来的认识论、修行方法都各异，两派的代表分别是程朱的理学和陆王的心学。程朱是北宋五子的程颢、程颐，以及理学的集大成者朱熹，陆王则是南宋陆九渊和明朝的王阳明。
两派的分歧首先在宇宙本体论上。朱熹继承和发展了二程等前人的观点，认为是“理气合一”，其中的“理”即道家的“道”，赫拉克利特的“逻洛斯”，柏拉图的“理念”，亚里士多德的“形式”，近似地理解为宇宙间固有的一成不变的变化规律。“气”则是构成宇宙万物基本的、唯一的、相同的物质，道家认为是“金木水火土五行”，泰勒斯认为是“水”，赫拉克利特则说是“火”，亚里士多德称之为“质料”，你们现代物理则定义为“原子”。朱熹认为是理气合一化生了世间万物。
而陆王则认为“心即理，心外无理”、“心即物，心外无物”、“宇宙即吾心，吾心即宇宙”。在王阳明二百多年后的欧洲，哲学家贝克莱也持有相似观点，他认为“物质是虚无，物质是观念的集合，存在就是被感知。”

朱熹根据其本体论观点，得到的认识论为格物致知：“知识应向外求索，求理于事事物物。”，“今天格一物,明天格一物,最终便会豁然开朗。”
起先，王阳明也致力于圣学，学到格物致知时，便对着院子里一从翠竹格了起来，格了七天一无所获，反倒是大病一场几乎死去，从此便对此种求理方法产生了怀疑。后经龙场悟道之后，他认为“吾心自足，不假外求”，明显是吸收了佛学对人心的探讨的成果。王阳明据此再结合了孟轲的学说，提出了认识论：致良知，其实就是孟轲扩充四端之心的加强升级版。良知，知是知非之心也，“人的良知即是天理，不可在良知外求天理”，“是非就是万事万物的变化”。王阳明认为“良知人人皆有，圣愚皆同”，只要致力于良知，就人人都可以当圣人。
对于个人修行，朱熹主张“存天理，灭人欲”。此观点早在儒家经典《礼记》中就有记载，说“人化物也者,灭天理而穷人欲者也。”程朱明显受到佛学里“苦因欲起”，以及追求涅槃（熄灭欲望）的影响，才形成了此观点。后因认知的偏差和统治的需要，变成禁锢人性的理论工具，比如“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人生而有欲，比如饿了想吃，困了想睡，累了想逸……，适度的欲求是合理的必须的，朱熹要灭的是过度的私欲，人正是被自己的过度的私欲所蒙蔽，导致看不到自己的真实面貌，因此不能体悟到天理。人通过修行，灭除过度私欲，才能够明理见性，用二程的话说，叫做“灭私欲则天理明矣”。
王阳明则认为个人修行重要的是“知行合一”。这里面有两层含义，其一是针对朱熹等人的主张“先知而后行”提出的。先要学会理论知识，然后依照理论开展实践行动。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但是“先知而后行”的结果往往是“只知却不行”，重理论而轻实践。就像是你们现在学校里思想品德课考了高分的学生，品格却不见得就出类拔萃。王阳明就是要改变修行中知和行一贯脱节的弊端。其二，王阳明扩大了“行”的范围，重新定义了“行”的内容。在传统的观念里“行”是身体力行，付与实践的行为。王阳明在此基础上扩大到“意”之动，他说“一念发动处便是行”。比如一个人看见别人的钱包，只有伸出了盗窃的手才会被认定是小偷，而王阳明却认为，只要心中起了偷窃的念头便是小偷了。所以在修行时，不要满足于用律法的威慑或道德的规范来捆绑住偷窃的手脚，而要更近一步，从内心上消灭掉偷窃的意念，破除“心中贼”。修行做到这一步，就可以像孔子七十岁时一样“随心所欲不逾矩”。

如此之后儒学在宋明期间，在佛道的冲击和启发下，完成了一次范围广深度大内容多的跨越式发展。由于对佛学思辨形式的吸收，儒学不再只是靠圣人的“微言大义”，而是富有逻辑性，生命力得到极大发展。而通过对佛道天理人欲的借鉴，则扩大了儒学研究对象的范围，丰富了学说的内容，儒学也脱胎成为一种完整的名副其实的哲学。而由此得出的认识论和修行方法，包含了更加丰富具体指导性强的内容，发挥了它指导和规范人们如何行动的作用。
此后的儒学虽经过战火的洗礼，新潮思想的冲击，被反复打倒，又被反复捡起来，经过一段跌宕起伏的漫长旅程，儒学还是作为最主要最重要的传统文化被尊于庙宇，写进课堂，推向世界，成为“道德”的代名词。
不得不说，以孔子为代表制定的行为规则“道德”，是我平生遇到的最大挑战。还记得我和我的冤家天使本性的区别和定义么？我是利己，她是利他（群）。孔子用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仁”字，就阐明了人们追随天使思想的方向，所以我才对他格外的关注，对你讲述了那么长他的故事。
不过庆幸的是，道德还是太稚嫩了，对我还形成了不了太大的威胁，至少在这个时代是如此。虽然至今它已经诞生了二千多年，虽然它在距今一千年前的宋明期间完成了一次蜕变，由一门学说上升成为哲学，但是此后的一千多年再无像样的进步，可以拿出来与茶同品。
还是拿古希腊哲学来对比，这个由泰勒斯、赫拉克利特发端，至苏格拉底、柏拉图获得长足发展，到亚里士多德基本完善，再由康德补上最后一块拼图后。在公元十七至十九世纪的两三百年间，孵化出上百位留名史册的伟大科学家，创造了令人目眩的物资财富，成就了生命历史上最伟大的壮举。
而你们现在道德的发展程度，在自然哲学的衡量标尺上不过是柏拉图的水平。而且只是说明现在的完善度，不代表两千四百年后，道德就能到达现在物质文明的发展水平。
“也或者不需两千四百年，就能到达这样的高度。”我微笑着说道，看着魔鬼先生天真无邪。
那就祝你们好运吧，魔鬼先生继续说道，至少在这个时代，我有太多的办法用来对抗我冤家这柄名为“道德”武器。
首先在这个时代，大众的理性水平还是很低，加上道德的稚嫩，推广教育方式的低级，人们对道德的认识浅薄，就算是在学校里专门学习、考试高分的学生，对道德也没有至深的感悟，品行未见得比常人高尚多少。
其次，一个仁、义、礼、信、谦、俭、让的人遇到一个不道德的人，在双方交往中，吃亏和受伤害的必然是讲道德的人。道德就像是一根被两个人拉长的橡皮筋，后放手的那个受伤。因此经常看到的，刚步入社会的学生，在刚走出校门时都还是谦谦君子天真女孩，几年过去经受社会的毒打后，都变成了一个曾经讨厌的自己。
最后，是我隐藏的一把杀手锏。这是一个以物质文明发达为特点的时代，物质文明由科技这个硬件和经济制度这个软件结合而创造。经济制度的核心功能是调节资源配置，而实现这个功能的，正是我之前向你述说过的市场那之无形的手。这只手之所以有如此大的能量，正是来自天下苍生那颗“利己”的心，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利己”助推了物质文明的发达，物质文明的成功又反过来坚定了人们“利己”的决心。
只有在遇到一些“傻瓜”的时候，我才会落败。他们有一些叫做“原则”、“责任”“良心”的东西，在义利面前会作出“舍生而取义”的行为。但是总的来说，这场较量以我输少胜多落下帷幕。
“那只是暂时的”我说道，“时间站在我们这边。”
至少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证明你正确的证据，魔鬼先生回答我，未来的故事是如何发展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13-18岁的青少年通过行为试探，确定个体与同类群体之间的行动范围和边界。而个体要想获得独立生存的能力，还必须学会处理与另外一个对象的关系，那便是——自然界。为了让你们获得这种能力，我俩在你们的基因里设置了一种特性——好奇心。
这种心理特性其实从你们出生起就与生俱来，并且出生就是巅峰，直至成年后虽有所减弱，但由始至终会与你们相伴终生。凭借着这种特性，在采集狩猎的时代，我们教会了还处于青少年的你们采集果实捕获猎物的技巧。在农耕时代，则让你们积累了耕种技巧和风水气候知识。而到了公元前六百多年左右，经过几千年的知识积累，加上这种心理特性催化——对自然界的好奇，终于触发了人类发展历史上的重要拐点——哲学的诞生。
凭借着哲学这把强大的工具，你们对自然界的探究获得了爆炸式海量知识，知识的积累、分析和应用又催生了智慧。不过，知识与智慧是一把双刃剑，既可以被我冤家所用，也可以受我驱使。在民智未开之时，我已经对我的冤家获得了压倒性的优势，所以没必要再冒这“智慧”的风险，正如老子说的“民之难治，以其智多”，我开始阻止你们获取知识。
首先，在一万年多年前，那个知识匮乏的时代，你们对火怎样被点燃，石器木棍如何做成趁手的工具充满好奇。在农耕时代，你们对种子怎样播种才能茁壮成长，河水什么时候会泛滥淹没稻田的知识如饥似渴。但是在现在这个知识爆炸的时代，海量的知识已经远远超出了你们的好奇心，学习知识不再是一种渴求，一种乐趣。而只是在社会分工的竞争中，抢占更高位置的一把工具，学习知识成为一份负担，一份煎熬。学海无涯苦作舟，但是在这个舒适如温室的时代，很多受到父母庇护还没经历过生存压力的青少年，经受不了学习这份人生路上的第一道苦难。我恰如其分地诱惑他们知识无用，那个谁成绩优秀但大学毕业后连工作都找不到，而那个谁小学没毕业现在都当上老板了。

在这个时代坐在明亮教室里读书的人，鲜有知道知识的来之不易和极其珍贵。回想几万年前，付出了多少族人的生命为代价，才总结了哪些是毒蛇会致命的生物知识。几百年前，经过多少次重复试验才改良了蒸汽机，开创了科技革命，创造了这令人目眩的物质文明。
我一面用苦来遏制他们，一面又用乐来引诱他们。游戏，是我们给生物设置的另一种与生俱来的特性。一窝同胞而生的小狗通过追逐打闹的游戏，练习使用敏捷的动作捕获猎物。狩猎时代，人类通过驯养狗宠玩乐的游戏，建立实用的共生伙伴关系。到了农耕时代，你们还以骑术射艺为乐，传承着追逐捕捉猎物的技能。到了你们这个时代，游戏更加丰富多彩了，有如体育类的篮球、赛跑、射击等，以提升身体的体能和技巧为竞技目标。有如棋牌类，以锻炼人的逻辑与分析能力来分出高低。
游戏是对现实的模仿，通过模拟现实生活中的挑战，提升人们应对解决挑战的身体素质和技巧，获得更高的生存力。甚至幼如孩童，也会通过玩家家的游戏，掌握组织家庭抚养后代的能力。所以游戏起初是一种受益匪浅的活动，为了鼓励人类等生物在闲暇时候多点开展，我俩设置了一种奖赏制度。当在游戏挑战中获胜，游戏者就会感觉到喜悦，这样他们就会乐在其中欲罢不能，重复着一场接一场的游戏乐此不疲。
玩心也和好奇心一样，从生至老，由强减弱。我诱惑在无涯学海里的青少年，苦舟不值得留恋，游戏让人可乐。在这个理智不全自制力孱弱的年纪，他们很容易就接受我的诱惑，荒废了学业，沉迷在以网游为代表的游戏中。在几百年以前，我的手段还是比较单一的，不过是“声色犬马”而已。而到了这个年代，游戏搭上了物质文明发展的快船，种类如同雨后春笋般迅速成长。单是你们国家，2020年网游市场规模就预计达到蔚为壮观的3000亿，得有多少人沉迷于其中才贡献出如此巨大市场。而且游戏这种习惯还会保留到成人以后，导致无心工作，不思进取，沉迷于游戏虚构的世界中，不顾或者躲避生活。原本是模拟现实的游戏，竟反客为主取代了现实。

第四章：成人的两大使命之一——独立生存
经过18年的行为模仿和试探，积累的生活经验初步设定了一个人的个性和生存理念，而再经过接下来一个阶段的历练后，个人的秉性将定型，30岁后再难改变。
从18岁成人伊始，将迎来了宿命中等待已久的角色：从被父母或族人庇护转为独立自主自力更生。而在主观方面“自我意识”被强化，和已接近整个生命周期顶峰的身体素质，将帮助你们完成角色的转变。随着此次角色的转变，你们的信仰将会逐渐强化成型，无论你们是我的信徒还是我冤家的使者，将再难改变。
但不用再被管束的你们，在欢天喜地跨过成人礼时很快就发现，自力更生是在人生路上遇到的最大一件难事。它远比父母的说教现实，更比再无人遮挡的风雨残酷。
一万一千年以前的采集狩猎时代，在一个饥饿难耐的深夜，你们在反思着下午与同伴狩猎时不够团结一致，才让已陷入围困的小鹿趁乱逃脱，致使整个族人的晚饭没了着落。大雨滂沱的傍晚，浑身湿透的你们躲在被雨水渗透的大树底下，瑟瑟发抖地舔舐着伤口，后悔着在刚刚结束的洞穴保卫战中不够英勇冲锋在前，导致自己和部落失去了可以遮风挡雨的温暖居所。
饥饿、寒冷、伤害……这些给予你们真真切切感受的生存压力，比起通过模仿和试探形成的行为规范更让你们感触良深。在那个采集狩猎的年代，它如同一根强有力的纽带将你们捆绑团结在一起，我的冤家正因如此压倒了我主导了那个时代。
但到了公元前9500年，你们进入了农耕定居时代，形势发生了转变，我第一次战胜了我的冤家，主导了那个时代。那时的你们刚战胜了自诞生起便如影随形的敌人——百兽，却又迎来了宿命中最大的敌人——同类。为了占领更加肥沃的耕地，或者抢夺仓库里存放的剩余粮食，你们与不同的部落和国家展开了旷日持久、惨绝人寰的战争。在这漫长的历史中被同类在战场上杀死的人类约40亿，这数量远比被猛兽杀死的多，翻开你们的历史书，人类的历史就是一部战争史。
在厮杀了万年后，到20世纪到达了顶峰，两次世界范围的大战，涉及人数35亿人，导致死亡人数约9000万人。正当我意气风发带领着信众在战场上肆意驰骋之际，你们人类却怯懦了，退缩了，你们终于被眼前血流成河、生灵涂炭的情形吓坏了。而我的冤家也趁势大声疾呼“和平与发展”，一时间信众如过江之鲫，而我这件人类历史上最高的杀戮艺术也在此消彼长中落下帷幕。

“*****”是你们这个时代引以为傲的文明标志，但恕我直言，你们如此选拔出来的不一定就是能够福泽天下的人才。因为根据你们对“明君”的定义，只要在**时提出比对手更多恩惠措施，你们就会感恩戴德趋之若鹜纷纷送上**，得到大多数人的拥护上位。
“使大多数人获益，不正是刚好符合了‘利他（群）’的标准么？”我插话说道，“正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如果不能让所有人受益，能够让大部分人得利也比只有小部分人获利好吧。”
魔鬼先生听了我的话笑了，说道，你说得不无道理，但是放到你们这个时代为背景下则不见得明智了。这个时代只见眼前利益是大多数，能看到长远的却是寥寥无几。比如某位被**人承认当选后提高社会**，降低**，**人一看有利可图纷纷转投麾下。但是该政策会增加国家财政负担，同时减低国民劳动积极性，从长远看是饮鸩止渴，不利于国家经济的可持续发展。正所谓唇亡齿寒，整个国家经济下行，作为个人的**又岂能安好。所以**素质如果还普遍低下，赋予他们太多的**并非是件好事。
大到国家是如此，小到个人生活方方面面也一样，已把“利己”作为判断一切错对的“是非观”。一个****户对****要求狮子大开口，到了近乎敲诈勒索的程度，却还敢把**插满窗口阳台，把自己当作是不畏强权维护****的“正义勇士”，集体利益被个人利益踩在脚下无立锥之地。一对爱子心切的父母，看到自己的孩儿与同学或他人矛盾打斗，不问是非已怒火中烧对着他人大打出手，施以十倍百倍的暴力。自己的孩子就如同珍宝见不得受一点委屈，视他人的孩子就如同草芥刍狗一文不值，还自以为自己是关爱子女的慈父良母。一个商人缺斤少两以次充好赚取暴利，还自认为经商有道。作为公司职工，工作中拈轻怕重偷奸耍滑，却认为是处世有道。一个企业老板，只要肯提高待遇多发福利，他就会被认为是一个“好”老板。.一个同事工友，只要够慷慨大方，那他就是个“好”同事。作为儿女只要能够挣得钱财让爹娘把清福享，就被认为是“有本事”，就算是来之不义。作为朋友，当同伴与他人争端，只要统一战线同仇敌忾，便被认为是义薄云天，不管同伴是否有错。当和他人沟通、交涉乃至争辩时，有利与自己的则当作己方观点而持有，不利与自己的则否认，尽管很多时候是违心之言。因此你们不用调查也无需证据就会轻易深信水表、电表被供水、供电公司蓄意调快，移动通信发射塔对人体辐射危害大，碘盐可以预防非典……
“如此说来，从公元前9500年到公元2020年的今日，人类走的是一条下坡路，我们的精神文明退步了？”我惊讶不止地说道。
“前进还是退步，要先看你们以什么为方向？是充当我的信众还是追随我冤家的步伐……”魔鬼先生说道。
“当然是后者了”我打断魔鬼先生的话干脆地说道。
“那确实是退步了！”魔鬼先生肯定地回答我。
“那不应该啊，公元前9500年以前，那是个蒙昧未开的时代。而在公元前五百年开始，我们历史上诞生了近百位圣人，他们如同火把明灯，照亮万古长夜……”我难以置信的说道。
“以‘利己’和‘利他（群）’为标准，你们不仅是退步了，甚至还不如一窝蜜蜂或蚂蚁，它们的团结互助胜于你们，而互相争斗夺利更是远少于你们。正所谓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你们的圣人诞生，宣传着仁义忠孝，恰恰说明了大道已废，大伪横行六亲不和，而你们的呼声有多大也反过来说明了缺失就有多重。”
我听完这一席话，不禁感叹道：“凭这巍巍文明，尚不及那一窝蜜蜂一群蚂蚁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