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简短的前言：
本次晒戏希望是听雨走向正轨的开端，算是以群像作为故事的开篇。听雨建立的初衷，就是愿望有一群互有羁绊的少年人，以各自的方式，经历一生。
前排感谢人美心善的@78582 的漂亮图图

晒戏共10篇，将按时间顺序展述
壹·嬉笑怒骂一转眼，喜怒哀乐弹指间
贰·同来玩月人何在，风景依稀似去年
叁·絮飘纷纷人疏远，空对日迟迟
肆·且就洞庭赊月色，将船买酒白云边
伍·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陆·无题
柒·那人拈得，吹向钗头住。不定却飞扬，满眼前、搅人情愫。
捌·弃本却逐末，只守一场呆
玖·记得当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
拾·酒盈杯，书满架，名利不将心挂

【壹】二月初五
傅窈
[眼望着众人拥着外祖父母进了大门，真是连一刻都不能、也不愿等了，硬生生把大哥从马前拽进车厢里，不待他作出反应，就急急倾吐心中不满]可算是启程归家了！你都不知道，我在后院简直是受难：笑不能笑，哭不能哭，走路不能好好走路，吃饭不能好好吃饭，这有这的规矩，那有那的讲究，一条条一件件似五岳全压下来，可把我累坏了，心里又憋屈的很。只我还能同大哥说，表姐妹们怕是提一个字都要浑身打颤。外祖父同府中的几个舅舅舅母都是那样的脾性，就是不说话也够有威严的了，她们竟过了十来年，我想到这个，心里实在佩服极了，心疼极了，可又庆幸极了——我不过是外孙女儿，不是嫡亲的孙女儿，不然除了年节，还要日日被管教约束——哎，不能提了！
傅策
[傅策负手站于人堆里，目送着一家子人进去了，正打算先扶着傅定江和姜母上车。不妨被自家小妹一拉，眼瞅着人一副欲哭急切的模样，傅策反而咧嘴笑着去拉开了半角窗帘，见前边已扬鞭上路，才慢条斯理地转回了目光]哪年不都这么忍过来的，今儿个是有谁惹你了？
傅窈
[性子向来比大哥急些，也最看不得大哥慢吞吞的乌龟做派，虽说一番倾吐后心里畅快不少，可——狠狠拧了把他的胳膊]谁许你笑了，我还是不是你亲妹子！好么，你到外祖家倒是如鱼得水了，表姐妹们温柔体贴，表兄弟们个个都捧着你，不知今夕是何年了？哼。[仿着他的语气]哪年不都这么忍过来的？好轻巧的语气哇！照你的意思，非要是有人招惹我，不然就只能忍着咯？要我说，还能有谁招惹我？你招惹我最多！
傅策
[到底是练过些年拳术的人，哪能轻易被人拧疼。想到养在后厨的大白兔子，只要一不顺着毛摸，立马就急眼跳起脚来。与这跟前不停扑腾手脚的小妹一样，忍不住大笑了两声]姑娘家家的，你声音再大些，我看车子顶盖都要被掀翻了。[转念一想，却又觉得她开头的话也并不全错，外祖家确实是有些人说话尖酸过头了。于是微微正色，坐姿随之方正了些]下回实在忍不住就来找大哥，自己窝气对身子也不好，啊？
傅窈
我，[不肯真应了他的话，一个我字稍拔了音调，立即就低下去]我哪有。这可是我的马车。[言下之意，是不许他再说些不好听的话，否则就要赶他下去——这会的确忘了，是谁硬拉他上的马车。没松手，仍有些不解气的]我每回同你说什么，你都要先笑话我一顿，再这样，我就告诉犀姐姐，你究竟都藏了些什么东西在柜子里，还上锁了呢。
傅策
[不大自在地挺了一下脊背，眼睛直直的]你几时看见我有什么东西在柜子里，还要上锁！？
傅窈
[嘻嘻一笑]秘、密~

【贰】三月十五
傅窈
[此前虽与舅家分居两地，往来不便，心中却很是亲近，乍闻小舅母逝世，当即大哭了一场。好容易叫兄长哄住了，又忧虑起表妹的去处——小舅常年在外经商，家中种种都靠舅母操持，若是再续一房，怕不能尽心照顾，若由外祖接回姜家，规矩实在严苛。左思右想，巴巴求了爹娘出面，遣兄长将人接来家中作伴。是日得到消息，亲侯在府门前迎了表妹，又陪着见过爹娘，就拉她到房间说话]路上辛不辛苦？要不要歇一歇？床褥都备好了，有什么睡前惯用的香，也让她们给你点上。等你睡醒了，再看看屋里摆设喜不喜欢，用不用的惯，有什么缺的、少的，只管和我说，千万别委屈自己。
姜絮因
[身边惯用的丫鬟婆子已教自家遣至外厅拾掇行李，不小的里间里仅剩絮因与讲着话的表姐二人，手里是一块从马车上便紧紧握着的方帕，饶是听这一席话，也没见十指有轻微松开]嗯……窈表姐，你说这么多，我都不知道该先回哪一句好了。[松挽的发髻上配饰素净简单，唯一根缀着梅花铃铛的簪子契合这个年纪的活泼，雪白的颈微微一低，可以听见一声浅浅清脆的铃响]劳烦表姐操持，其实母亲还在的时候，是教过我掌家的一些本事的，所以表姐不必太为我费心打点啦……我能处理好的。只是家里能供我有一副笔墨纸砚吗，我想向爹写封信去，告知他这边都好。
傅窈
[轻轻啊了一声，脸颊渐渐泛起霞色]你看我……亏先前我还拍着胸脯保证不会吓到你，一见你，竟全忘了。[这时因不好意思而矮下了目光，才发现她手中紧紧攥着方帕子，原本想着她初来乍到，不适应也是有的，可随着那几句答话落到耳里，忽然就有些不痛快，忍不住要在心里多琢磨几遍，又觉得是犯了疑心病：絮因可最是温柔小意的性子呀。因说]怪我说错了话，先给你赔个不是。实则我没有要管着你的意思，不过是想着自己做姐姐的，总要多看顾看顾。至于别的嘛，[站起身来，引她绕过屏风，出现在眼前的便是留给她平日里读书写字的桌案]你自己做主就是，不必得到谁的许可。——娘已经去信给小舅报过平安了，不如你写写路上的见闻吧？这样小舅收到后，或许会更安心些。
姜絮因
[脚步是跟着走到了屏风后的桌前，眼睛却只在案上匆匆扫上一眼，便又一次地回到她几番微妙变动着的面庞处了]是我话说得不周，竟惹表姐白白误会了。我的原意本是念着表姐平日事忙，要学女红、练书画，或许还要和姑母习看账管事的，诸多繁事并压下来，再到我这耗时操心，我会很过意不去的。[一边解释着一边目光躲闪地眨眨眼睛，空气仿佛就因最后一字的落定安静的停滞几息，而絮因又挪动了略显不安的两条腿，二人间的距离随之拉近]不说啦。上一次我来姑父家里，还是三年前除夕夜呢，转眼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记得院子里有处大圆湖，湖边栽着几棵柳树的，现在它们还有那么高吗？
傅窈
好啦，[两掌一合，便有清脆的响声]再说下去就没意思了。[并不问她为何又不急着写信了，只摇了两下头，告诉她]娘嫌柳树飘絮，改栽了满池荷花，[短促哎了一声，临时起意]过些日子，我带你摘莲蓬去？届时被逮住了，还能多个人陪我挨训。
姜絮因
这样啊……[原虽微微低垂却仍保有晶亮的双目瞬息间半熄希冀，但因这时并不曾与人有目光的对视，极短的神色变化不足以令人发觉知晓，再一抬首，已然又是恬然自得的笑着]荷花也很好啊。我初时读书的时候，被先生指导着默背过一篇《爱莲说》，想来家里有这样一片荷花池，就更有雅兴啦。[头有小幅度的一个微应，说话里却不给有明确的答复，也不是模棱两可地随口糊弄，反而是问道]姑父姑母平日会训斥表姐吗。刚刚虽只是简单的行了个礼，但在我印象里，他们一直是很随和的。
傅窈
[不以为然]以花寄情是那些酸……文人雅士才做的，说起花嘛，我倒偏爱栀子、金桂这类香气浓烈的。[叫后话问的有些为难，一来为人子女者不好在背地里议论父母，二来舅母才逝去不久，怕直接告诉她是因为关心则乱会引起她的哀思，含糊道]待久了你也免不了的。你喜欢荷花吗？还是喜欢那篇《爱莲说》？
姜絮因
[摇头道]并非是我不喜欢，实际上各种花类在我眼里也只是模样和香气的差别了，谈不得有特别偏好的。不过我往日会采几朵花来制香囊，或用来泡茶等等，再过几日就可以给表姐尝尝我的手艺啦？[至此话音有一个不急不缓的停顿，抿一抿唇道]啊，再喊上策表哥一同来吧？路途中舟车劳顿的，必然劳累到他了，表哥虽说不打紧，我心里却总是有些过意不去。
傅窈
你管他做什么。[理理袖口上的褶皱，琢磨着是不是换对袖扣]他是个直来直往的，说什么是什么。再说了，哥哥接妹妹回家，难道还说的上劳累吗？这就见外了。

姜絮因
[手指轻轻一动，继而徐徐一笑道]那我就放心啦。[此后不再提及如是相关的事情，神情仪态皆不显疲惫地由她牵引着在里室、外堂，及前后大小院子里逛了一圈，膳后依依不舍地将人送出自家小院。夜里的风刮得较午后更烈，允娘动身将吱呀作响的窗棂关合严实，回头却见絮因一人独站在铺平宣纸的桌案前，不慌不忙地将毛笔尖在墨里沾一圈。允娘忙走近前又添了一盏油灯，一边问道]新派来伺候的几个丫头，奴婢给她们安排的都是院里洒扫的活，近不得姑娘跟前。但姑娘还要教她们进来训一次话么？[提笔的动作离平日写字的姿势没有丝毫的偏抖，回答得很快]不必去了，这里再好，毕竟姓的也不是姜啊……

【叁】三月十六
傅窈
[慢慢拨弄起腰间玉佩上系着的黄穗子，将它们一根一根地分开，再一根一根地并拢]我本来想问大哥，可他只在涉及你的事上心思细些，说不定会将这件事当成笑话讲给全家听，我才不要……[静默了几息，忽而闷闷叫了声犀姐姐]是我变得计较了吗？我明明很想她来陪我的
甄犀
[早听过许多四姑娘讲她大哥的好话，然而这一句还是教自己心里酸软得不行。轻轻把傅窈揽过来]怎么会？是咱们窈娘长大了，懂世故了。虽然絮因表妹跟咱们一边儿大，可是突然遭逢那么大的变故，难免有些缓不过来，也不能教人家一下子和你亲亲近近的吧？
傅窈
[顺势靠在她的肩头上，放缓了呼吸]那么请大哥一块喝茶呢？当时要换成犀姐姐，你会答应吗？
甄犀
[怔忪了一瞬，说不清是什么语气]……要是傅大哥真想去，我又怎么拦他呢？[有两息没有说话，下意识揪了揪丝绢的帕脚。到底还是笑了一下]你大哥不是没有分寸的人，我见他近来也忙得不行，哪有空听咱们姑娘闲话。倒是你，小小一个，[点点她的鼻尖]心思不少。[逗她道]怎么说也是你的小客人，客气点嘛~
傅窈
[定定盯着她的侧脸盯了许久，渐有一笑]我看犀姐姐也很闲呀，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都数不出堆了几层肉。[而说话的同时，捉住作乱的手，握紧了]真要当作客人，也就不愁了！
甄犀
[原本要佯怒挣开的手顿住了，轻声问]你拿她当妹妹、当亲人？还是……
傅窈
[手下忍不住施了点力气，与之相反，语气越发飘忽不定起来]这是本来……现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了……
甄犀
[片刻沉默，风簌簌地把回廊边一片柳叶吹到膝头。腾出手摘开，一边微笑道]别想太多了——我知道你忍不住，过两日我叫上张姐姐、钱妹妹她们，一起见见姜表妹，别叫人家心里孤单。
傅窈
[很自然地松手、坐正，一边捋黄穗子，一边轻快应说]虽说是我先应承下来，谁叫犀姐姐开了口，这就都交给你，让我躲个懒好啦。[但也不是全然撒手不管，便说起要找个有池塘有柳树的地方，为着表妹多提了那么一嘴]只是得支个帐子、搭个棚子，免得飞叶飘……[将发了个虚音，改口成了雪]的，脏了酒菜不说，还一块把兴致给搅了。
甄犀
[轻轻撇开头，心不在焉地向外一望]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肆】三月廿五
方如柏
几日不曾挥汗，身上有些疲乏起来。实际上亦有每日晨练的习惯，只是家中父母又因纳妾起了一次腥风血雨，让人坐立难安，索性早早的出门。清晨多是传的极远的吆喝声，和卖力人喜食的热热的早膳，身在繁华之中，人也不显得寂寞。小厮寻了碎银正去买些什么，临了一直叮嘱：“您可千万别走去别处，老爷说了，三代单传，奴才有命也不够赔……”
皱着眉头拍开那顶比自己还低了几寸的脑袋，示意他近前：“前头那是越家的使女么？既是相逢，总不好不见一礼的。”
越瑗
[京城里的贵女大都自矜高傲，看不上越瑗打边疆来的身份作派。为此回京以来越瑗听了不少闲言碎语，却不怎么把它们当一回事。只是越二太太听着难受，专程请了位从宫里退下来的嬷嬷过来教导礼仪。越瑗不好违逆自家母亲，只有顺从她的心意学着规矩，因在家中一连闷了好些日子，好容易才盼来了今儿的休假。这下再按捺不住要出去撒欢的心思，一早就带上丫头和小厮出了门。此刻越瑗正一面奋力踮着脚尖，一面使劲伸长了脖子，眼睛始终不离前头拥挤喧嚣的人群。直到方家小厮出现，脚后跟才落回原地。循着小厮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动作自然地微偏了下脑袋，旋即抬手掀开了帷帽的一角，露出来一双盛满了好奇的眼睛]
方如柏
这厢也不敢盯着姑娘的脸，只是稍稍抬眼一望，微露的双眼像小鹿一样黑亮亮的，约是个活泼好动的姑娘吧——这就跟方家妹子大不相同了。
先前亦有听闻，越家有边疆的野蛮风气如何，但只觉得那是军旅之人应有的去处，甚至勾起他心中那层隐秘的期盼：大好儿郎自当为国效力。
略欠下身子见礼，也怀有好奇的看着她的那双眼睛，嘴唇下意识的勾笑起来，努力让自己显得亲善些：“在下是方家的长子，越姑娘用过早膳了么？要往何处去呢。”
越瑗
[此番回来越二太太提前打探了京中几户人家的情况，方家自然也在其中。越瑗听完此人自报家门，眉眼弯成月牙状，两颊上旋开浅浅的笑窝]原来是你呀！我听说过你。[当下笑着卷起了面纱]我出门之前用过早膳了，不过听他们说这时辰刚好是早市开张，也想跟着凑凑这个热闹，说不准还能再吃些。倒不拘去哪儿，四处走走看看，左右我都没见识过。
方如柏
看她卷起面纱，说话也自在了一些：“这也正好，我家这个小伙计正要去买些什么回来，姑娘不嫌弃的话，可尽数尝尝。”说罢用眼风扫了身边的福安，却见他一脸为难的看着自己，心里大叫不好，趁他开口说出什么三代单传的丢人话之前连忙补道，“我就跟越姑娘在此处候着，不会往别处走的。”虽说如此，耳根处仍是浅浅的红起来了。
越瑗
[好奇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打转，却没留意到他微微发红的耳根。越瑗琢磨了一会儿之后，只当方家小厮是在担心来日与越家女郎同行的事传出去会坏了自家郎君的名声。想到这里眼神逐渐了然，脸上写着恍然大悟四字。因不想让他难做，随即客气道]我也就是四处闲逛打发下时间，你若有要事的话便先去忙吧。我这边儿有丫头和小厮在呢，不妨事儿。
方如柏
福安露出感恩戴德的笑容：“越小姐真是体恤下人们。”心里很是说不出，原是上来帮衬的，哪好让她再返回来照顾自己，于是也有些执拗起来：“我常来这一带，不行就让福安他们跟在后头，咱们去逛。苏大娘做的脆软烧饼，还有李婶儿做的小面，一般人还不轻易会寻呢。”
越瑗
[正抿出一抹含蓄的笑，要同福安点头默认自个儿的体恤时，不意他会这样坚持，着实愣了一下]既这么着……[思考间下意识转了转眼珠子，几息之后终于忍不住诱惑地答应下来，冲人眨了眨眼睛]听你那样说，我还真有些好奇苏大娘的烧饼和李婶儿做的小面是什么味道呢……[二人就这么在前头走着，越瑗向来话多，耐不住性子率先说道]还是你们更为逍遥自在。我自来了京城以后，别说到这一带找好吃的了，就连寻常出门也少。我阿娘巴不得找根绳子把我拴屋里头，生怕我往外多走一步！
方如柏
当越瑗点头的时候，悬着的那颗心悄然放下，如果不是她答应下来，还真不知道该是何等尴尬。两人并行走在街道上，升腾的热气一股接着一股，一边听着女孩秀气的声音，一边回向几个熟悉的伙计点头。越瑗这话俏皮又活泼，让方如柏不禁莞尔：“你这话却说的跟我家妹子正相反，我母亲要带她出门，怕她也不去！若她有一个似越姑娘这样的玩伴，或许还能爱说笑一些。”这时掏了掏袖内，摸出两枚铜钱来，熟稔的换回来了一块方糕，“喜欢就用一些，不然就推给我吃。再走几十步路，带你吃点汤汤热热的，鲜虾云吞，或者方才说的阳春小面，都好得很。”
越瑗
[察觉到人话里几分未尽的失落之意，虽有些迷糊不解，却也没有再追问下去。此后二人吃过一回早点，分别之际越瑗朝人笑道]日后你若去了边疆，千万记得先来找我。我和你说哪家的炒面最地道，这话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就当是谢你今儿带我逛早市的回礼了！

【伍】三月三十
周信
才下学，浣面洗漱完了由着奴仆伺候翻身上了马，叫了富贵，禄子几个家丁，三五匹马，才出东大胡同，周信一夹马肚子，率众冲了出去！身后四人连忙挥鞭，一行人撒开欢了，飞也似的往北而去。
才到北街牌坊，周信蓦地一缓，众人忙跟着快提缰绳，被风卷裹的细黄土便扑簌簌地落到两旁摆桌撂地的商贩货物上。周信在马上遥喊道：“小妹，傅家妹子！”马蹄子“哒哒”往前踱了两步，索性一翻身打马上跳下来，兴冲冲地两三步迈到跟前，咧嘴一笑：“嘿嘿，妹子，怎么我喊你也不回头看看啊。”
傅窈
[头也不回地径自往前走，叫喊声越急，脚下的步伐也就越急，到最后几近是小跑了。可到底不及马快，也不比他有功夫傍身，脸上尚留着急走后的红，压抑着声儿缓过气来，反问]怎么，你要捎我一程吗？
周信
跟着追了下来，及至人停，自己也有点不是滋味。一双大手搓了搓，目光匆匆打她面上一扫而过，竟无言地退后两步，讷讷的道：“你——你额上都出汗了。”身后几人也都牵着马过来，远远围成个圈子，只是不让人过来。
傅窈
[没有要取帕擦拭的意思，亭亭立在那里，目光先越过他落到他的身后，随后又收回来，迎着他的视线，淡淡笑了一下]你领着一群人追过来，就为了说这个？——本来是不会的。
周信
连忙转过身，曲指顶在嘴边长哨一声，冲他们大力挥挥手，自散开了。这才回头看过去，这不看犹可，看了一眼又想看第二眼，两只大手搓了又搓，口气硬邦邦的：“我——总归是我冒犯妹子了，我该打！”踌躇间猛地一转身往外走，两步便停下，未曾回头闷声道：“你是傅大哥的妹子，也就是我堂哥的妹子。你，你无需怕我。我是不会欺负你的。”
傅窈
[实则先前与他说话时心一直跳的厉害，腿脚也有些发软，却不肯露怯，将脊背挺的越发笔直，口吻也越发冷淡，直到他将奴仆们尽数遣散了，自己也往回走，这才悄然松了半口气。而剩下的那半口气，在他忽然停下脚步时，又屏住了，下意识命令道]你不许转过来！[很是后悔出门时不让女使跟着，以至于现下连个帮手都没有，偏还嘴硬，辩驳说]我才不怕你。你有什么好怕。我只不过是不愿意和你这种粗人玩。对，我只不过是不愿意和你玩。才不怕你。
周信
脊背挺直立在原地，闻及此，听罢一语未发，闷着头往外大步走，富贵儿忙牵着两匹马迎上来，这时已距离傅姑娘一丈之地外了。周信揽过缰绳，也不等其他人，翻身坐上去一挥鞭子当先就跑，富贵几个人后面追，口里喊到：“我的哥儿，你这是做什么?疯了不成?”追上去还待说话，周信虎目圆瞪，恶狠狠地一挥鞭子，“啪”在空中炸出一个响雷，富贵缩缩脖子，一行人就这么闷着头风驰电骋的又回了周府。

【陆】三月三十
傅窈
[无端从那道策马狂奔的背影中觉出一点落寞，不由反思方才是否将话说的太重，并由此生出些许愧疚，但更多的却是逃过一劫的轻松。这时方觉出冷意，回到家忙差人烧水沐浴，换下沾了汗的里衣，又用过碗安神的汤药。再细想大街上的经历，越来越觉得奇怪，便到后院的练武场上去寻大哥，直接问道]你什么时候领人来家里做过客？还见过我？
傅策
[傅策原本正同人比试功夫，不知谁粗声喊了句：大少爷，四姑娘寻您来了！这才愣头愣脑地同对方收回了手，没想到这一见人还被抢先问上了。傅策一边喘着气举起来帕子擦拭额上汗珠，一边思考状地看着一竖拳桩。因不懂这话由来，使劲回想了半晌也没想出什么。]
傅窈
[哎呀一声，催促道]你和你亲兄弟对着发什么呆？想起来了没有呀！
傅策
[手上动作慢慢停了]你总得说明白些吧？我领过这么多人来家里，我怎知有谁见过你。
傅窈
切~你能有几个好兄弟？[下意识奚落他一句，微微蹙起眉，迟疑地添了句]就是，来的时候还领着堂弟的？[试图借此缩小范围。实则真正有用的也只知道这个了，先一步堵住他的嘴]是我在问你，你不要再问我了！
傅策
什么领着堂弟……[傅策被问的云里雾里的，根本没管傅窈最后叫嚷的两句，略显不耐地接道]你把话说清楚了，是哪家堂弟、又怎么了？
傅窈
怎么，你审犯人呢？[故意揪着他的错处，扭头就往回走]你就当我没来过吧，也不许查，要是叫我晓得了，我和你没完。不许查！
傅策
[这样没由来的情状，傅策早已司空见惯。直勾勾看着她欢欢脱脱地小跑走了，浑不是受欺负的模样，因也不多想。拒过随从福贵递上的褂子，便直接朝着比武场大喝道：李全！再来，继续比！]

【柒】四月初一
傅策
[街上人头攒动，傅策目光闲适地在两侧摊位逡视。在和周戟说到往苏州路上所遇到的一个回京述职将领时，视线在一簪饰摊上略停，随后缓缓回前，口吻也是淡淡的]所以啊，我推断用不了两年入伍的规矩又是得改一番，指不定到时候都得操家伙上阵啊……
周戟
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淡淡的道：“ ‘抽签抽签，银钱解签’，若真定了死规矩，上头的大人们第一个便不会同意。何况，不说他们，就连你我之间，我们家——”语气沉郁地一顿，未曾说下去了。
傅策
[沉闷地笑了一声，望天喟叹道]谁说不是啊……[不妨就此被人擦身一撞，回身看那人却已头也不回地走了，于是悻悻回过头来]不说这些了！那些蛮夷人做事没规律可循，上头究竟要怎么搞谁都猜不准。
周戟
伸手托在傅策手臂上，等他站稳便收回来，有些不大认同的：“傅兄，看路。”这么一打岔，那点难以言说的心情，便更不能说了。只是近期所闻所见，实在让自己热血难消，可——自己镇日在书院陶情弄月，就能抵御蛮夷了吗？
两人这么前走，目光难掩羡慕憧憬的看着傅策，笑道：“咱们第一要紧的还是锤炼自身。日后若真有一日，纵是不得参军，傅兄也能靠一身武艺照顾好家眷。小弟嘛，只得出仕入阁，靠朝廷恩批禁军保护了。”
傅策
[纵是不得参军——傅策听至此顿感意外，立马扭脸向周看去，过后故意笑着说]听起来，周兄倒很有上战场杀敌的志向？
周戟
并未否认地看向傅策：“连傅兄都看出来了，只可惜——”仅笑笑摇头，而后又续说道：“虽不能上阵前线，但自小仰圣朝国恩，饱读诗书兵法，不正是用在这时？”
傅策
[听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或许当下谈论之语太过沉重，两人之后都各有所思地沉默了起来，连闹市的声响也几近不入耳。许久后，傅策忽挑眉转过头来，对着周惊奇道]你刚才说什么？连我都看出来了？？
周戟
随后目视前方，倒也没有要继续说的意思，只是再听他这么一问，也扭过头看去，目光讶异，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说：“这…确实是这么说的。”顿了顿，调侃笑道：“傅兄是方才见着什么美人，这才回过神来么？”
傅策
[往前每每被人调侃，傅策只要接不成漂亮话，大多就直接将拳头从袖子里亮出来了。这回却是先仰头想了想，再来走这道程序——弯肘对着人胸骨上一横]什么美人，我哪有什么美人可想？不过想起一小事罢了。
周戟
不以为意地一笑“什么小事，说与我听听。”
傅策
[莫名一乐，意味深明地推了他一把]秘密！[这二字仿佛正是不久前小妹耍皮脱口的一句，当时觉得恼火气短，这会儿自个儿用了却不禁想：真好用啊呵呵呵……只是自己这份秘密还能是几人不深明于心的秘密？此街行毕，折了个弯，又返回最初的小摊。等回府时，手里就多了支蝴蝶纹的小细簪。簪子没有流苏，很是小巧。 傅策大手一包，便严丝合缝地嵌进掌心，引起股又痛又痒的酥麻，却不知是应在手面，还是落在心间。]

【捌】四月初五
罗蕙香
[隔着手帕将一盅微烫的花蜜雪梨汤小心翼翼地摆在罗简的案头，因怕打扰，轻声说]哥哥，姨娘说你今日声音有些不好，恐是吟诗吟得多了。教我送来这一盏润嗓的梨汤给你。
罗简
听说是姨娘让送来的，即将笔换作羹勺，又对着桌子上来不及收拢的散乱的稿纸感叹：“果然啊，才高路难顺。要知道，不是被你打断了思绪，我定能写出篇不输李杜的传世名作，好叫京中那些自诩才子的假风流都开开眼界的。”
罗蕙香
[被说得好一会儿不敢讲话，等他用了几勺，才抿抿嘴道]我知道哥哥一向用功，却也得有劳有逸才是。我听人说江淹梦笔就是因为他早年把文思用得太苦，旧文思尽了，也就生不出新文思了。
罗简
脸色顿时有些不好，训斥说：“胡言乱语！”忍了又忍，还是：“你出去聚会也是这样讲话？难怪了。”
罗蕙香
[涨红了脸，忙忙摆手]不是的，我只是想劝哥哥不要太过辛累，没有别的意思……
罗简
三两下吃完羹汤，碗底碰到托盘咯噔一声：“还有什么事。”
罗蕙香
[那句“难怪了”还在耳边盘桓，因忍着泪意用绣帕擦净了几点落在桌面的糖水，端起茶盘要走时细声说]没有了。
罗简
沉声叫住她：“都这么大人了，怄什么气。有事就说吧。”
罗蕙香
[虽然身子已经背过去了，但被叫住，还是微微侧过脸]……妹妹没有怄气。要是回去晚了，姨娘该说我耽误哥哥了。
罗简
为着最末那句而不住叹气，起身按住她的肩头，轻拍两下：“我说错话了。”
罗蕙香
[默默感受了一阵肩上的轻压]哥哥……[勉力一笑]我也不像哥哥一样读过许多书，若用典错了还请容量。[端着茶盘向外走了两步，外面的使女听见人声渐近自然打起帘子]哥哥读书吧，我真得回去了。
罗简
话说到这个份上，自不好再强留，放手看着她出了门，回去读书时，怎么也读不进去。再晚些时候差人往后院送了几样东西，都是记忆中她喜欢的，但想到白天的对话，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喜欢了。
罗蕙香
[当日傍晚果然来人给罗简回话，却是沈姨娘身边的刘妈妈。她虽估摸少爷这会儿大约闲着，但也不敢弄出动静，悄悄打起帘子进去，见罗简在看画，方堆起笑：奴婢给少爷请安。赶巧少爷送东西过去时，姑娘正在姨娘屋里陪着。姨娘体贴姑娘，就让奴婢过来替姑娘谢谢，还说请少爷不必分心惦记她，只管读书，后院的东西短不了二姑娘的。]

【玖】四月初十
傅策
［一手牵马，一手负在背后。二人如此沿着弯曲的河线走，背后被踩出深浅两路脚印。一个小而浅，另一个自然又大又深。不时歪头偷瞥她，是总觉得又瘦了。然而又怕人姑娘家注意到自己这热切又极别扭的打量，遂不敢多看。这回再往前头看时起了个笑音］我这回从苏州回来带的檀香扇，四妹给你了没？她一向宝贝这个得紧，不知道这丫头有没有私藏呢。
甄犀
[垂鬟分肖髻里只戴了一对晶莹的木犀羊脂玉钗，因此低头时，日光在玉料边缘划出一道温润的亮影。闻言露出一个轻轻的笑容，习惯性地偏首回答，却又赧然地将目光止于马辔附近，不期然地对上了棕马温厚乌亮的瞳仁，却仿佛透过这只眼睛看到了它的主人。]四姑娘一贯爱这样精致的用物，其实若在寻常，尽管教她拿去，也没什么。可这是傅大哥给我的，我又没那么舍得啦……好在窈娘才不是那种夺人所爱的人呢。
傅窈
好哇！我就知道，你们俩趁我不在，是一定要说我坏话的！[隔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一直偷偷摸摸跟在两人身后，为了不叫兄长发现，打扮的素净极了，寻常戴惯的钗环珰镯都收在妆匣里，就怕路上不小心弄出什么不该有的声响，坏事。好在今日鸿运当头，竟顺顺当当跟到现在，没被兄长当成小鸡仔似的拎出来教训。正在偷笑向来警惕的兄长一见到心上人就昏了头，浑像个楞木头，隐约一声四妹传来，起了心思，不免仔细听了听。实则听的也不大清晰，却有“私藏”“教她拿去”这类的词句，这下可按捺不住了，哪还顾忌这个后果那个下场的，主动跳出来，恨恨道]你们俩出来玩，做什么不带我。不带我也罢了，偏还要提我的名字，拿我取笑。真！
傅策
[甄犀这番话，说来含蓄，却也不可谓不直白。傅策一边觉得胸口热热的，一边掩饰性地笑了一声，仿佛只是嘲疑自己家那小妹，并没揪着甄犀话里的松口继续说些什么。眼下正打算跟她数出几件傅窈干过的鸡贼事情，不想后头突然冒出个声来。二人脚下俱是一顿，傅策反应快些，暗叫不好，便听后方的女声继续数叨起来了。可她这些路数，傅策这些年早就见惯得不能再惯，从头到尾脸不红、心不跳，甚至格外处变不惊地冷眼对她]这小猢狲——[就是害怕甄犀面皮薄，听不得打趣，向左瞥了一眼后就赶忙叫住了傅窈]小猴儿精跟多久了！不是你自个儿说身子不爽利不想出门吗？
甄犀
[只管看他们兄妹在一块儿插科打诨，不妨开头被提了一句，又说不出什么笑话来混过去。只好睁大一双眼无辜又茫然地向傅窈看过去。却在听闻傅策叫傅窈诨号时，一下子忍俊不禁起来。笑笑说]才不是拿咱们窈娘取笑呢，你寻常大方得紧，怎么今日计较起来了呢？[看似关切实则促狭地问]果真是因为身子不爽利吗？
傅窈
[有意无意看了眼大哥，哼笑]可不是巧，大哥一约你出来，我身子就不爽利了。
傅策
[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后脑勺，耳廓也烫得紧。微有气梗，不觉扬起声来]身子既是好的就是好事，待会儿还要去八珍斋，就别光站这儿了，走吧！
傅窈
[立即从怀里抽了帕子出来，装模作样地在眼角轻点两下，带点哽咽的哭腔]凶什么凶，真要赶我回去，我难道还硬杵着不走么？[又看向大哥旁边]你们玩去吧！左右我不来，八珍阁也清净些。
甄犀
[这会儿，那点少年男女独处的暧昧与含蓄早就因傅窈的插入而消弭不见了。背起手歪头看了四姑娘一刻，见她没有反悔的样子，就仗着自己今日穿了纳厚底的鞋子，能比她高上一寸，抬手摸了摸她有些毛燥的额发。语气像在哄小孩子]这样啊，那好可惜。你大哥还同我说上回去那里，见一套手饰精巧得很，里头的镯子雕文尤其妙。原本想找时候带你去看看，要喜欢就买下来。[放下手，拉起傅窈]眼下不想去咱就不去了，下次再去看看吧？要是人家先买走了，咱们再挑个别的。
傅策
[握拳对嘴笑咳了两声，这是傅策掩饰笑意惯爱的动作]也是，今个儿也在外头吹好久风了——
傅窈
[姑娘家各个都是顶爱美的，自然不能免俗，这些年不知在衣着打扮上花了多少心思和银钱。这会犀姐姐不过简单提了几句镯子的轻巧精致，却有十分心动，更何况大哥也在旁边一唱一和的，很怕就真的这样回去了，白白丢了镯子。不由在她手心轻挠几下，无声告饶：我真知道错了，就给我个台阶下嘛。]
甄犀
[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傅窈，又看看傅策。只轻轻飞过去一个眼神，表示自己无能为力。温笑道]听傅大哥的，四妹妹跟我上车里去吧。[不给傅窈说话的时间，一边牵着她走，还一边提高声音，有意让傅策听见]你大哥骑马快，让他先去忙，咱们坐车慢慢回去……
傅窈
[起先自然不大情愿，慢吞吞地往马车那边挪，与其说是被牵着，倒不如说是被拽着，更多是看在情面。然而听到后来，也琢磨出那么点意思，由怨转喜，忍着笑附和]是呀。大哥那么忙，我们俩是该体谅体谅的——

傅策
[见二人一唱一和地朝马车走去，闷闷地踢了一脚鞋边的石子。等这一阵无语的功夫过去，那边却都快踩着脚踏上马车了。露出一脸无奈的笑，这就快步跟了上去。等傅窈上车，拦住要上去的甄犀。咳了一声才说话，有意逗逗小妹，故意压低声音不让里头听见]真要去逛八珍斋，银钱可带够了？你们去逛，我就不去了吧……[说着，就已伸手向着自个儿腰际摸索。]
甄犀
[连忙伸手一按，触手刹那又烫似地弹开，红着脸低头嗔道]够了够了，傅大哥好啰嗦……[飞快抬目抿起嘴笑，一眨眼]快走啦，窈娘要催——

【拾】四月廿五
傅窈
[骑马奔到人面前，居高临下]喂，要不要比一比？
薛起时
［仰头看向傅氏，而后慢悠悠的四下环视一圈，不疾不徐道］可以是可以，不过我要是赢了，好似我在欺负你，可我要输了，又叫别人以为是我窝囊没本事。［摇摇头］我觉得不大好。
傅窈
来就来，不来就不来，磨磨唧唧的，啰嗦。[将要纵马离去，忽又回身问]是不是你睡觉时，还要特地想一想，睡少了犯困，睡多了头疼，到底睡不睡呢。
薛起时
唉？［母亲长姐向来以贤惠温和著称，因此面对直率而犀利的傅氏时，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抬手挠挠头］这却也大可不必。［顿了顿］那我让小姐一盏茶时间吧——对了！在下薛起时，敢问小姐是？
傅窈
[原先还有点玩笑的意思，这下却是真生气了，冷笑]我用不着你让！你这样说，不就是已经觉得我不如你了吗。我哪不如你了。[喝一声薛起时]骑上你的马，堂堂正正和我比，不论输赢，我都告诉你。
薛时起
[不料随口一句竟惹得傅氏如此气愤，有些慌神，忙对她作个揖]我非是此意，冒犯之处，还请小姐赎罪！[说着翻身上马，正色道]无论输赢，今日都请让我做东，这才好向小姐赔礼道歉。
傅窈
[见他道歉的态度的确诚恳，面色稍稍和缓，也跟着反思起来]先前我打招呼时也不太礼貌，一码归一码，平了。现下么，[策马扬鞭，一溜跑远了，风递来几句笑语]你先好好和我比一场吧，看谁先到红旗那——
薛时起
好。[带着微笑应下傅氏的话语，心中却难以抑制的想到：这位小姐实在是个不是家中女子应有的性子啊。此后暗暗用余光打量过一回傅氏，及至一声清脆的“红旗”二字响起时才回神，也策马扬鞭的追赶上去]
傅窈
[虽是抢先一步跑走了，但到半途就拐了弯，不紧不慢地欣赏周边风光，直到约摸着过了一盏茶，才往红旗那边去，很干脆地报上身份]傅家四娘，傅窈。你认识我大哥吗？我一定在哪听过你的名字。
薛起时
［在红旗下约有半盏茶时间才看见傅氏到来，于是有些懊恼，而面上却还是一派平和微笑］原来是傅四小姐。［将傅家长子在脑海中搜寻一番］与傅公子有过几面的缘分——常听大伙儿说傅公子武艺了得，一直想去请教一番，可惜总不得空，惭愧，惭愧。
傅窈
[若有所思]可我看你现下好像很清闲的样子啊……
薛起时
［转头看她］傅公子今日闲暇在家么？［拉动缰绳令马匹走动两步，半是玩笑到］那么今日傅小姐就请不要推辞我护送您回府喽。
傅窈
他又不做官，又不谋生，哪天不闲暇。[格外看他一眼，语气轻松]倘若你是真的想请教武学，而不是迫于无奈。那么就一起回去吧，薛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