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城北坐落一刹古寺，折返城中时偶然途径，顺道吃碗斋菜】
我从前并不信佛。【立身於燃灯佛塔之下，仰颔眺密檐铜铃，端的一派庄严森相】其实现在业泰半不信，人死后真的会有轮回吗？忘却所有的记忆、情爱，或登极乐，或重入俗尘——无论哪一种，都不是我想要的。
【成佛无趣，而转世业非今生的我】人有所求，才会被这些佛、道所惑，心甘情愿堕入障中。

【我少入寺宇，未免佛道相斥各生不快，便维作江河不犯。可惜，已处庙堂之上遂多有身不由己之时，譬如眼下，不得不奉令往这座藏传佛教的“圣地”】
【香火鼎盛、与母亲常往的药王庙也并无甚么区别，但里头端坐的却非惯见的僧众，火一般的大袍鼓动着烛影，虔诚地供奉着座上凶恶狰狞的佛像。心中纵有千万不屑，业不展露於眉眼半分，长身静立，同他叙问修缮一事】
【尔后倏闻一声熟悉鹂音，循音探去目光，与伊微颔了首】长公主。

【到底足立於佛塔之下，只寥寥道了几句，遂收声不语，径往前去】
【天下苦难者太多、故而此间善男信女业多，举目皆是排列得密密麻麻的灯火，又兼拈花宝相、不动明王等，将整座舍利塔渲染出分外肃穆的意味，抑制住所有轻易外泄的情感，一室寂寂，但闻远钟杳杳】
【及前客回首探来时尚有几分恍惚，略愣怔了小会儿，方思及小川的额驸来】沈少卿。【客套有礼地唤他官职，添上后问】你来拜佛？

【寺宇的风拂来都掺香火味、太腻。於人询语只沈默了一瞬，即斩钉截铁地将“非也”二字道出】我不信佛。
少时父尊程朱含德、母崇佛甚笃，故倦厌至膺。【冷眼探向殿中拈花金像，下颔微仰，语中业多添几分蔑视之味】佛乃世间最虚无缥缈之物，今生尚且未得，竟要托求来世——荒诞无稽。
【结下陈论，复分与身侧人一眼】长公主今日到此，莫非是这诸佛的座下信徒？

【竟也未觉半分讶异，他挺直的、担着民生社稷的瘦脊，如何能向座上虚假的佛像所弯？故极缓极微地舒了黛山，透出今日最舒畅的一口气】我同沈少卿一样。
【於并不相熟的男女而言，话至此处即竭，不必再往下道了】
【遂与他相颔首致意】不打扰沈少卿公务，我来日再登府上拜访——【短促将这场偶遇收尾，各寻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