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动我
《不可言》
（一）
司马玉龙总会想，他和赵羽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以前他忙着处理政事，从来抽不出空过问自己的事。
现下好了，他有大把闲暇的时间。
毕竟他被锁在忠义侯府，出不去。
（二）
朝堂上风平浪静。
没人发觉国主被囚。毕竟当日是忠义侯亲传旨意，说国主微服私访，叫汤相监国。
那可是忠义侯啊，同国主一同长大，不知经历了多少险地绝境，是能与国主交托性命的人呐。
是啊，那可是忠义侯啊，司马玉龙想，他怎么就褪了他的外袍，把这银链子绑在自己脚踝上了呢。
（三）
炉子里的香还是燃着。
从他醒过来到现在，少说也过去了两个时辰。
他想着，等小羽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让他把香给灭了。这香气太重了，晃得他晕晕沉沉，难受的紧。
他又仔细一想，叹自己糊涂。
这香估计就是让他内力尽失的罪魁祸首，小羽哪会熄了它。再说，他做的第一件事该是治小羽的罪。
但他有点舍不得。
他这人性子就是这样，也不用赵羽磨他，他只看着赵羽的眼睛，就再说不出重话来了。
（四）
赵羽进来时，司马玉龙还昏睡着。
香里他确实掺了东西。
不伤身，只是会让人暂时内力尽失，时不时睡过去罢了。
司马玉龙醒着的时候，他是不敢见他的。
赵羽跪在他的床前，看着他身上银链子擦出的红痕。他知道他定然挣扎过了，有些地方已经破皮出血，肿成一片了。
赵羽细细地给人上好药。
他盯着他的脸怔忡半晌，低下头，像是要吻他一样，最终还是躲过了他的唇，只轻轻在他的眼睫上啄了一下。
赵羽猛地直起腰捂住胸口，他的心脏跳得太快了。
他平复了半晌，抬手掀了锦被，钻到这人身后，把人完完全全揽进怀里。他把下巴搁在他的颈窝，睡了。
（五）
外头是亮的。
司马玉龙把束发的簪子握在手里。
他实在是倦了，但他不能睡。
簪子划破皮肤的时候他疼得皱了皱眉，暗叹自己下手有些狠了。他看着上好药的擦伤，知道赵羽偷着来过了。簪子上的血滴在席上，他轻轻揩掉。
他躺下，闭上眼睛，呼吸平缓而均匀。
没过多久，他听见推门声。有人走到他榻前，接着是衣物摩擦的响动，似乎是坐下了。他合着眼也能感觉到眼前的光暗了，他知道赵羽正看着他。
（六）
赵羽从没这么慌乱过。
他眼望着他的公子缓缓睁开眼，又拿右手撑着榻坐起来，手心里攥着带血的簪子。
赵羽真不知如何开口，他想说公子您伤着了先上药吧，他想说公子是臣僭越了，他想说臣本想过上半月就以死谢罪，他想说公子臣其实真的——
然而他伸着手，看着他的公子古井无波的眼睛，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听见他的公子微微叹了口气，问他，怎么就闹成了这样呢。
以前不好吗？
赵羽想起那天晚上，月光格外亮。他跟公子坐在石桌前，公子还是朗声笑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往酒里加了药，于是有了今天。
（七）
赵羽听见自己的声音。
他说，好也不好。
从前真好啊，无相谷里只他们两个。
从前真不好啊。他看似离公子最近，就随侍在他的身侧。其实随便什么人都能不带负担地抱住公子，单他一个不行。
就做兄弟吧，他也曾这样想过。
可是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八）
赵羽看着公子要起身，他拦不住，只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公子问，你到底要什么呢。
他看着公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说，国主当真不知臣求什么？
（九）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
可就算他想给，他也不敢给。
赵羽给他解了链子，他轻轻拽了他一下，赵羽还是跪着不动。
司马玉龙真的想过，就这样吧，就让岁月的洪流平缓地走，连丁点儿波澜都不起。在这场演了二十年的剧目里，将军是有台词的，可国主在这段情里不可言。
他走出门，外面是个艳阳天。
到此为止吧，剩下的，就当是个念想，留给下辈子。
下辈子念着像是挺远，其实真等起来，快得很，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十）
楚国是个好地方。外有将军固守边关，皇城都不进一步，内有国主殚精竭虑，废苛捐免杂税，忙得连后妃都顾不得选。
就是有些可惜。
旁边的人问，可惜在哪儿呢？
这人回道，怎么就在那一年，将军战死沙场，国主忧思而亡了呢。
不过老百姓总是把柴米油盐看得重些，什么改朝换代的事儿，感慨一阵子，也就都忘干净了。
（一）
司马玉龙总会想，他和赵羽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以前他忙着处理政事，从来抽不出空过问自己的事。
现下好了，他有大把闲暇的时间。
毕竟他被锁在忠义侯府，出不去。
（二）
朝堂上风平浪静。
没人发觉国主被囚。毕竟当日是忠义侯亲传旨意，说国主微服私访，叫汤相监国。
那可是忠义侯啊，同国主一同长大，不知经历了多少险地绝境，是能与国主交托性命的人呐。
是啊，那可是忠义侯啊，司马玉龙想，他怎么就褪了他的外袍，把这银链子绑在自己脚踝上了呢。
（三）
炉子里的香还是燃着。
从他醒过来到现在，少说也过去了两个时辰。
他想着，等小羽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让他把香给灭了。这香气太重了，晃得他晕晕沉沉，难受的紧。
他又仔细一想，叹自己糊涂。
这香估计就是让他内力尽失的罪魁祸首，小羽哪会熄了它。再说，他做的第一件事该是治小羽的罪。
但他有点舍不得。
他这人性子就是这样，也不用赵羽磨他，他只看着赵羽的眼睛，就再说不出重话来了。
（四）
赵羽进来时，司马玉龙还昏睡着。
香里他确实掺了东西。
不伤身，只是会让人暂时内力尽失，时不时睡过去罢了。
司马玉龙醒着的时候，他是不敢见他的。
赵羽跪在他的床前，看着他身上银链子擦出的红痕。他知道他定然挣扎过了，有些地方已经破皮出血，肿成一片了。
赵羽细细地给人上好药。
他盯着他的脸怔忡半晌，低下头，像是要吻他一样，最终还是躲过了他的唇，只轻轻在他的眼睫上啄了一下。
赵羽猛地直起腰捂住胸口，他的心脏跳得太快了。
他平复了半晌，抬手掀了锦被，钻到这人身后，把人完完全全揽进怀里。他把下巴搁在他的颈窝，睡了。
（五）
外头是亮的。
司马玉龙把束发的簪子握在手里。
他实在是倦了，但他不能睡。
簪子划破皮肤的时候他疼得皱了皱眉，暗叹自己下手有些狠了。他看着上好药的擦伤，知道赵羽偷着来过了。簪子上的血滴在席上，他轻轻揩掉。
他躺下，闭上眼睛，呼吸平缓而均匀。
没过多久，他听见推门声。有人走到他榻前，接着是衣物摩擦的响动，似乎是坐下了。他合着眼也能感觉到眼前的光暗了，他知道赵羽正看着他。
（六）
赵羽从没这么慌乱过。
他眼望着他的公子缓缓睁开眼，又拿右手撑着榻坐起来，手心里攥着带血的簪子。
赵羽真不知如何开口，他想说公子您伤着了先上药吧，他想说公子是臣僭越了，他想说臣本想过上半月就以死谢罪，他想说公子臣其实真的——
然而他伸着手，看着他的公子古井无波的眼睛，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听见他的公子微微叹了口气，问他，怎么就闹成了这样呢。
以前不好吗？
赵羽想起那天晚上，月光格外亮。他跟公子坐在石桌前，公子还是朗声笑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往酒里加了药，于是有了今天。
（七）
赵羽听见自己的声音。
他说，好也不好。
从前真好啊，无相谷里只他们两个。
从前真不好啊。他看似离公子最近，就随侍在他的身侧。其实随便什么人都能不带负担地抱住公子，单他一个不行。
就做兄弟吧，他也曾这样想过。
可是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八）
赵羽看着公子要起身，他拦不住，只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公子问，你到底要什么呢。
他看着公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说，国主当真不知臣求什么？
（九）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
可就算他想给，他也不敢给。
赵羽给他解了链子，他轻轻拽了他一下，赵羽还是跪着不动。
司马玉龙真的想过，就这样吧，就让岁月的洪流平缓地走，连丁点儿波澜都不起。在这场演了二十年的剧目里，将军是有台词的，可国主在这段情里不可言。
他走出门，外面是个艳阳天。
到此为止吧，剩下的，就当是个念想，留给下辈子。
下辈子念着像是挺远，其实真等起来，快得很，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十）
楚国是个好地方。外有将军固守边关，皇城都不进一步，内有国主殚精竭虑，废苛捐免杂税，忙得连后妃都顾不得选。
就是有些可惜。
旁边的人问，可惜在哪儿呢？
这人回道，怎么就在那一年，将军战死沙场，国主忧思而亡了呢。
不过老百姓总是把柴米油盐看得重些，什么改朝换代的事儿，感慨一阵子，也就都忘干净了。
烟儿
潋滟子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