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滴,又是一滴,柔顺的头发啪嗒啪嗒的滴着水,衬衫也湿淋淋的紧紧贴住皮肤,原本笔挺的西装裤干脆皱得像经年的腌菜,呈现出泡过水后的晦暗色泽。
山治的卷眉毛似乎卷的更厉害了。显然他觉得这感觉并不好,像是多了一层束缚自身的粘稠的茧,让他觉得烦躁。“真糟糕。”身体被那个混蛋打到的地方传来一阵阵闷痛,呛了太多水的胸腔一直火烧火燎的。
大概是[里面]伤到了吧,山治想。
这是迄今为止没有过的严重伤势,不好过。当然啦,那个造成这一切的鱼人混蛋更不好过——而且恐怕有一段日子不会好过了。
山治有点费力的从粘到一起的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包皱皱巴巴的烟,稍微用力一捏就有透明的液体争先恐后的涌出来,顺着白皙的手臂流下去,最终在黑皮鞋下汇成一滩小小的湖。
“真糟糕。”山治抽出一根湿哒哒的烟卷,伸到眼前翻来覆去的仔细看。他的蓝眼睛映着柔和的明亮,好像日光可以穿透他的手掌落进那一抹深沉的海。
“真糟糕,泡太久都有点受潮了。”山治撇撇嘴,把那包皱成一团的烟塞回口袋,这次很轻松。他最后看了眼倒在那边失去意识的敌人,又转头微眯起眼睛,找到了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随即抬脚离开这片湖,向围墙外走去。
毕竟是宁静安谧的村落,如果不算身后冲天而起的硝烟和屏息期待战果的村民,那么无论是那些悄悄拂过耳际的风和偶尔落在田地里的鸟,还是那直挺挺的摊在地上的白痴绿藻头,都能让山治的心情轻松起来。
真是个白痴。山治弯腰凑近同样湿淋淋的索隆,心里这样想。
眼下小绿藻正挂着满脸对自家船长的绝对信任,睡的一脸坦然。挺直的鼻梁下时大时小的鼻涕泡随着呼吸起起伏伏,再也扣不上的衬衫敞得开开的,露出了一直被遮盖得很好的身体。身下的水渍隐隐透着一丝殷红。
那绝对是恐怖的伤口。
山治看着原本应该是从肩膀缠到小腹的绷带的地方,被这个白痴随便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布条横七竖八的胡乱缠得紧紧的,血水浸得那些来路不明的布条散发出浓厚的铁锈味。
“真是个白痴,这样会感染的吧。”山治斜眼看着索隆的脸,尽管沾了水,但他绿色的短发还是不乖的支楞着。
只有略微的迟疑,金色的脑袋低了下去。
山治俯下身,冰凉的吻印上了索隆薄薄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