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3月19日 晴
往日清晨的客栈宁静祥和空无一人,而今天则多了一坨本不应出现在这里的物体——一只成年雄性黑猫,我看到它的时候,它正在坐在柜台上舔爪子,同时我确定客栈没有人养猫,这点记忆我还是有的。
这只猫自称猫叔,根据它——他的叙述,我得知他是在押送某种货物时途径客栈,然后遇到了某些意外。
我表示理解,在这个地方,突然遇到某些意料之外的情况是很正常的,就比如此时此刻,我本应在某个黑暗宁静的地方享受我的梦境,但我现在坐在这里,记录一些关于客栈的奇异现象,而这些现象的起因,则是一只在我的棺材盖上磨爪子的黑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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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猫哪儿来的?”
少年戴着灰色兜帽从楼梯上下来,他似乎没想到这下面竟然有不少人,局促的拉下帽子,看到大堂桌子上的黑猫,开口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不知道,今天早上突然出现的。”同为少年的烈灵双手放在头顶,看他神情是在纠结什么。
也不知道什么毛病,这客栈的房客大多是少年少女,而且这么多年都没见长过。
“那个...”
房梁上忽然伸出一个色彩明亮的脑袋。
“呀呼~大家早啊。”
久居房梁的少女落到地面,轻轻一个旋身就从烈灵身边顺走一包薯片。
烈灵被焰凤镇住:“你是昨晚横扫山下八千万鸟窝取其艳丽羽毛以制其装?”
“是鹦鹉啊,我‘变成’鹦鹉了。”焰凤啪一下撕开包装袋,“你们不也都变成动物了吗,我在这看你纠结半天了,想什么呢。”
她看起来很接受自己的变化。
“是变了...但我虽然感觉我是狮子,就是不知道怎么没有围脖?”
“哟,原因很简单嘛,要么你是个母狮子要么是小狮子。”焰凤给烈灵了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
“......”烈灵默默接受自己是小狮子这个设定并为机智的自己点了个赞。
“那个我说...”
楼上忽然传来房门开关的声音。
“那是,兔砸的房间?”月霄抬头没见有人,有点不太确定。
“刚才有人进去了?”
“是有人出来吧。”几人面面相觑。
“没看到人啊,闹鬼?”烈灵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笑容。
“有可能喔。”
众人仰着头等待未知事物现身,随意讨论着,没人认为需要上去查看,在客栈里面还能翻天了不成,对于客栈在某些地方的不讲理他们可是很有信心的。
“闹你们个鬼头哦!”几声脚步声后,兔砸扶着栏杆支撑柱伸头从柱子缝隙间伸头看着楼下的人一脸鄙视。
“......”场面登时一静。
“噗——哈哈哈哈,兔砸你怎么。”月霄第一个没忍住,“好可爱哈哈哈。”
“兔砸你这是变成什么了...”
“小只!可爱!”
“兔砸怎么变这么小只?”
“兔砸你变成小仓鼠了嘛?”
“兔砸本来就很小只啊哈哈哈。”
“是啊仓鼠...”
还没等有人上去把兔砸抱下来,兔砸一个俯冲从楼层边沿冲下来抓住月霄的帽子,借着惯性往后一拉——“让你哈哈哈,就你笑的最欢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变成什么了吗?哼!”
声音再一次被按下了暂停键。
两只灰色垂落的长耳朵从耷拉在月霄头颅两侧,看着像是兔子耳朵。
“啊.....完了,我的形象,我英明神武的形象!为什么我是兔——子——”
“噗,二哥,你这话歧义有点大。”烈灵给月霄了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
月霄痛苦捂脸,“所以我们是不是该解决一下这个问题...救命.....”
“是该找一下原因。”钱宇接过月霄的话头:“你们早上醒来后除了身体变化,有发现什么其他不对的地方吗?”
“其他地方嘛...嗯?钱宇你什么时候出现的?”
“我一直在...”钱宇感到有种微妙的不靠谱——我在旁边看你们半天。
“不对的地方没有,就是多出来一只喵。”
焰凤手指夹着薯片往大厅中间的桌子上一指。
那只黑猫姿态傲慢的占据着视野最好的桌位。
“我是说...”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用力揉了把头两侧的长耳朵,月霄毅然跳到黑猫面前拉开架势,手掐法决指向黑猫,舌绽春雷:“呔!你究竟是何方妖孽,与此间变故有何关系,快速速道来!”
黑猫——黑猫甩了下尾巴,就着月霄的手指顺势优雅而矜持地躺下,沐浴着天窗投射下的阳光,外界的微风、鸟鸣、植物的清香,它们纠缠着溶解在阳光中。黑猫惬意的打了个哈欠,又甩了甩尾巴,看都不看月霄,每一根猫毛上都透露出“无视”的气息。
......
......
“它不理你。”
“多谢提醒,我看到了...”月霄的腰逐渐弯折下去,整个人叠成一团,他蹲在桌底,觉得今天是极为灰暗的一天,变成兔子不说...还被一只猫无视。
“他叫猫叔。”这时候一个声音突然飘了过来。
月霄抬头把视线的边界往一个常年散发冷气的人影身上一碰:“你怎么知道的?”
“可以直接问。”
天云顿笔,用笔尖在纸上一敲。
“......”月霄瞬间残念了。
“手感很好,月霄霄,不要灰心,你看猫叔对你至少是有反应的。”
“就是就是,你看我变成仓鼠一样欺负你。”
烈灵和兔砸尝试了垂耳兔耳朵的手感并做出一致好评,然后两人一左一右围在月霄身边开始安慰这只垂耳兔,焰凤吃完了薯片在月霄的兔子耳朵上擦去手上的油,也加入了这场写作安慰读作捅刀的活动。
看来一时半会解决不了这个问题,钱宇摇头,能很清晰得感受到那两根龙角的重量,虽然他并不反感这个形象,但他认为至少得弄明白是什么原因。
他左右看看,避开正在散发残念和捅刀式安慰的几人,走近看起来在书写什么的天云,她看起来靠谱一些。
“关于今天这种变故,你有什么头绪吗。”钱宇扫了眼桌面,纸上的讯息一片模糊,看不到任何信息。
“没有。”天云抬头看了眼钱宇头顶,问:“你喝酒么。”
“这个...好。”
天云熟练的从空气中捏出酒盏酒壶,推给桌对面。
钱宇手执青竹细嘴壶给两只酒器斟满,当他端起酒杯凑到嘴边时忽然愣了下,方才,自己打算做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