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字实在很没有意思,相较之他人的仔细斟酌,意味绵长,我只请老师随手指了一句诗中的两个字。他实在为我可惜,却拗不过我,殊不知我很是欢喜飞白二字,只因这两个字最易让人联想到的就是鹤。
三岁上,我还叫褚又瀛时,同阿娘说过这样的一个梦。梦中有鹤披仙羽,临风而立,荆棘做的网网不住它雪白的翅,倏忽之间一飞冲天,再不见踪影。故而我最盼有一只自己的鹤。
但阿娘听完替我请来一根红绳,绕在我腕间,又将我的名字更作“右瀛”,改得不多,却同先前不大一样了。姆妈说这是拴住了我的魂儿,免得教我被鬼怪抓了去。我却不知为何想起那张网,升起几分可惜来。
养鹤一事,也在我的缄默中不了了之,只因幼时我以为,拴住我这一只鹤就够了,其他的,就放他们自由罢。但年长后才发现,其实此世间,被拴住的鹤何其多。那么,何不去快意恩仇、何不随心所欲呢?只可惜待我认识到这一点时,我已是只再学不会飞的,束在荆棘网中的鹤了。唯一能做的,每日盼世上还有另一个叫褚又瀛的人,不要再同我一样。只是每逢如此想一遭,就不禁回想起三岁时的那个梦。
“我说,我梦到一只白鹤,载我飞去山那头了。”
要做最无忧无虑的鹤,褚飞白做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