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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问:为什么你不考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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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1-04-02 21:50回复
    平康坊!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1-04-02 2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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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旧日师兄弟一别,我已许久不能在长安抓到周既明的踪影,只能听到他的传言,譬如,如何不羁浪荡,纵情声色,又如何沉溺于平康坊。亦是不敢问谢子期的,每逢提到既明,他总阴晴不定,好似某一日起,他们便成了互相别扭的模样。
      还是孩子。思绪瞬息过间,忍不住为他们这稚气笑了声。
      若是换作别的人,做不做官,或是有什么龃龉,分不得我半点注意。但老师远游前特意嘱托我照看他俩,身为师兄,更应对他们多加上心。前日里巡过平康坊的弟兄听我提过几句,见了周既明德踪影便向我说了,一连几日,如何逮到他已胸有成竹。却始终是可惜的,流连此处,几乎等于断了一半前程。
      将那声叹忍在喉间,向原本一道走的同僚微一颔首,脚下错步,往三曲所走去。没有多久,便从衣香鬓影中辨认出周既明的踪迹,不由加快了脚程,两三步上前,以惯用的温和语气唤道。
      “既明在这儿做什么?”
      明知故问中的明知故问。配甲时穿的玄袍还未换下,因此便是带笑的神色,亦显得有些肃杀,并不像从前青衫文人的模样了。众人见状,默默退后两步。
      “怎么,赏乐观舞不请师兄一道来?”
      此时并非身在职中,是以也未配刀剑,但见不是目光似有若无地投来,还是无意识地拂过蹀躞带上的带扣,意识到什么才转换成一拍肩的动作,手中微微用力扣紧,怕这小子为了摆脱师兄,玩一招金蝉脱壳。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1-04-02 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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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康是销愁地。
        最早是难以置信,为了试验我是否非谢同伊不可,才将腿脚迈入此处的。源自与无霜公子的友谊,我并不十分看轻三曲中人,即算是北曲中的妓子,焉知其人苦衷,却也没有同谁再那样交心了,只将此地作为掩饰的功课。毕竟——我并不大能欣赏任何一位小娘子的风姿。
        今日舞池中翩跹的娘子唤作“絮宜”,我因那个相似的音色驻足,又被她以袖管抚过小臂,作了挽留。她的舞姿或许是很动人,因而有人吟些酸诗以喝彩叫好,我随大流,提杯示赞。她似乎递来了眼神,也惹了旁人的妒忌。这些个暗流涌动,尽因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渐喑。舞者踉跄了步伐,眼神乱了,我以一个低头往复隐藏了失落。
        她没有那人的一星半点沉稳,难成大器。
        倏尔肩上落了重手,敲骨闻声,侧目瞥去,似笑非笑道,“褚师兄好会报复。”
        继而落肩避开桎梏,掸去浮尘,悄声,仿若反去替他遮掩三分,“师兄公务缠身,哪敢以红尘事叨扰。”
        [ 师兄 ]这个称呼,使我想起兴化坊那场愉悦与痛苦交织的重逢。然我称谢同伊、与称褚飞白,全然是两种心态。此刻我又不知该否庆幸,我藏得这样好。
        神游太虚一瞬,旋即拽回,食指微动,以此为信,将絮宜自褚飞白的天然压迫中解脱。这样的小动作逃不开他的眼睛,索性以调笑口吻全盘托出。
        “你杀伐气重,要吓坏小娘子的。”再指四周,“这儿的妈妈必要寻你麻烦。”
        “何况——师兄好像并不必我相请。”
        (480)


        IP属地:江西4楼2021-04-02 2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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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自认为并非是一个不近人情的师兄,落在师门里更是一比一的好脾性。只是每逢遇着周既明这样的滑头,总能被气笑。眄他矮身躲开,嗤了声收回了手,将方才松了些的护腕紧了紧,才背着手往前两步,一如当年训他与谢子期不好好写文章时的模样。
          “原来在既明眼中,我是那等为了公务而罔顾师兄弟情谊之人?”
          这回探手只为拍拍他的肩,莫名有些自家有儿初长成的感慨。歪头打量他两眼,高束的发倾下如瀑,消去原先的冷冽,终于显出从前的几分温文尔雅。
          “哪是怕叨扰我。你这是怕师兄抓你回去,同老师再学一年,还是怕…”
          想起他与子期的别扭劲儿,那句揶揄的话还是没说出口,只是转而道。
          “罢了,师弟长大了,做师兄的哪里管得着。只是这儿鱼龙混杂,我是怕你被人仙人跳,或是抓去卖了也未可知。”
          平日没少听巡平康坊的弟兄说些段子,这会儿正好张口就来。但在听他调笑时却只能笑叹着摇摇头。
          “当年我们三人,难道不是就我脾气最好?更何况你师兄的刀还没见过多少血,哪来的杀伐气。”
          话间全然不顾众人频频侧目,悠然自若之态,好似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红粉之地。
          “不过师弟怜香惜玉之心,我也体谅,那就上去找个厢房,我师兄弟二人叙叙旧如何?师兄请你也行。”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1-04-03 1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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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来持刀之人霸道,褚飞白不遑多让。他承军职,每日巡的是天子脚下寸土,并没有多少血光之灾。杀伐气是我拿来揶揄他的,一旁竖起耳朵的听者便不知所谓了,狠狠抖了一抖,借着舞者退场,亦是远离几步。我见之有趣,倒也不计较他擒肩所为,顺着他的话由,开口仍是温雅。
            “师兄与我相约平康,独处厢房,传出去——”我笑,“于我无妨,只怕鹤短凫长,阻师兄前程。”
            往日我十分介意的,由于混迹风尘地,也可借来做推拒的伐。
            “褚师兄已将美人儿吓走,便很不必再说这样扰人兴致的话了。”嘴上不饶人,心间倒是赞他,此举恰能替我遮掩一二。
            甚么同老师再学一年定是顽笑,师傅那一句“再无可授”,并非我的幻觉。倒是他的欲语还休,定是有话要谈。不论是否当真如他所说,只是师兄弟间叙旧,面子总得撂下予他。
            “不过,褚师兄是吃俸禄的人,既当真要请,请些旁的也好。”话锋一转,“日前我瞧上了一对簪,正要舍了钱财换来,讨云霓姑娘欢心。”长发如瀑,转身时的风将青丝带起,若不听谈及所话,远看还是一副白袷蓝衫的模样。
            “若嫌首饰铺路遥,只管替我结了酒钱。此间有位花婆婆叫卖,这两日的桂香极,师兄随我买一捧来,顺带,正可寻一处闲谈。”
            话里话外,偏要他破财了。
            (422)


            IP属地:江西6楼2021-04-03 1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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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定看了他半晌,似是要从这惯爱以谎言搪塞自己的师弟身上看出话的真假来,却忍不住为这浓郁的脂粉香气揉了揉鼻子,移开了视线,闷着声音道。
              “身正不怕影子斜。再说,你小时候什么样儿我都见过,要按这个论,你的清白早被我毁了,还用等到现在?”
              话说至此,本还是要维持一会儿师兄的威严,终究还是没忍住,掏出条素帕掩住口鼻打了个喷嚏,抬首苦笑着看他。
              “得了,又为你费了条帕子。”
              我生在扬州,却在京城长大的原因之一便是受不了阳春时满城的柳絮飞扬。未料时隔多年,还是栽在了胭脂水粉上。平日巡城总少不了路经这些地方,自然只得时时将手帕揣上几条。
              “师兄这毛病还没好全,桂花是买不了予你了,走罢,俸禄不能予你献殷勤用,我这私房钱这回被你掏空喽。”
              怪不得人说褚飞白性子好,耳根软,周既明这两三句话下来,是能纵容几分就纵容几分的。向他先是做了个请的手势,又将双手背在身后,像极了当年老师授课时的姿态,打头阵向外走去,还不忘让人跟上。
              “你要看美人儿,要桂花,那都得等过几天我再休沐才有。胡姬酒肆新出的桂花酿,师兄倒是可以陪你饮两杯的。”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1-04-04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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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客人如罡风,与剑客、文人有诸多不同。褚飞白直来直往,一点儿也不稀奇。我却诧于他胡说八道的功夫见长。我幼时于海丰生长,及至少年时候,才因与无霜之谊被二哥送往长安。与之相识时候,他已然自持师兄之名,又哪里见过我幼时模样?此话纯属胡诌,驳我言论而已,不予计较即是。
                倒是他掏出帕子调笑时,我方才记起,褚师兄鼻子不爽已是陈年旧疾,令其做个买花客,确实为难。只因我没将心思放在他身上,这才略去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儿。此时想来,说不定此间脂粉,亦是触他霉头。为他岌岌可危的鼻子,亦为其余看客兴致,也是顺他动作,我掀袍而出,落后一步,随后加紧步子,与之平齐。
                平康坊的小道之中,并没有许多自持清高者所不齿的淫靡之声,反是偶有清雅的琵琶声自高楼传来。我也听闻,祝文昌近日携了诗作,来请柳姬咏唱。此间祥和,竟能叫人净心,可惜世俗谬误多,惹我怜平康。
                三步又三步,纤陌之间,身位有变,我前他后。
                我不曾回首,只淡声问他,“依照褚师兄鼻子的秉性,你不该来平康折磨自个儿。今日莫非是专程来捉我?”
                不待人答,又笑,“究竟是什么要紧事儿,快说出来,我好推拒。”
                (402)


                IP属地:江西8楼2021-04-04 2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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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既明是个什么性子?便是再迟钝的人,做了他多年的师兄,朝夕相处之下,也该知道了。是而同他计较太多,属实没什么必要,不过徒增自己的烦恼。兜兜又转转,平康坊的暗香浮动渐渐散了些许,耳畔弦乐声却未减,可知还有一段路要走,便歇了步速,任由周上走到前面去。今日巡了几程下来,才叫散了各回各家就跑来寻周既明,铁打的人也没力气了。恰有斜倚凭栏望的女子轻飘飘落下一张香帕来,刚使巧劲闪身躲过,就听得前头那自顾自走着的人说了句话。
                  “专程来捉你?”
                  带笑重复了一回这话,似是在调侃他的用词,又被塞了下一句进耳朵听了个清楚,不由哎了一声。
                  “那不是有既明躲着在先,才有到这儿来的下下策嘛。”
                  毫不避讳下策之言,无论如何,到这儿来便是有巡城打幌子,于官身也是威胁。好就好在官儿不大,头上还有个崔家顶着,这才做得。这是不必说他也明白的。
                  “老师也听到了近些时候的流言,让我来看看你掉进温柔乡的沟子没。做师兄的呢也有私心,你当年才学兼优,却未考取科举,也拒了门荫。我是想问你,如今到这儿来…你是想做个游戏人间的风流才子?”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1-04-05 0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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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巡平康,忌脂粉花香,平日也不是贪恋美色的性子。即算不是为我而来,便该路过,而非揪着我不放。因而说“专程来捉我”,我并没有半分误会的窘迫。
                    我不过投入老师门下四载,所作文章比之兄长远不可及,便可称才学兼优,此话传往海丰,怕得笑掉大牙。当初父亲与叔父并称二杰,双双辞官;二位兄长称双璧,亦踏老路。三哥与我是洒脱性子,亦解其中意,不肯投身入林,宁做第一枝。
                    只是这些陈年旧事,不必与旁人细究。
                    有片帕子自楼上飘落,兜头往褚飞白脸上撞,我抬首望去,目色是一片澄明。对方亦不臊,伴着一阵嬉笑。
                    我停驻脚步,回望褚飞白,眼仁分明。
                    “风流有什么不好?”
                    周氏无心要我来长安为他们撑什么门面,这样的千里迢迢,不过是父辈待我的放逐、兄长允我的空隙。我原以为与在海丰时也不会有甚么不同,谁知道——谢同伊的出现,搅乱了一池春水。我再没办法平心静气。
                    三年了,我挣扎在剖白与掩藏之间,画了一张假面示人。时而苦闷,好容易鼓足的勇气,叫他兜头泼了个透心凉。
                    随后便变本加厉了——他和世俗,我都不要了。
                    “老师只支使褚师兄跑腿,不肯召我去问,很是偏疼。”秋风行过,将一片枯叶送至我发上,我转而夹在指间,轻轻甩动,叶片如旋,稳稳飞至褚师兄掌间。
                    “我会去寻老师给个说法的。”我这样顽笑。
                    (448)


                    IP属地:江西10楼2021-04-05 0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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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弟为何说话这样…夹枪带棒呢?”
                      该是抱怨的话,由我口中说出,好似天然就带了两三分笑意,全无威慑力。好在我也并非是恼怒他的态度,只是纯然惑于他这话像被人扎了无数回,如今自己也学会了长刺的小崽子。但很快我又想起,周既明一向是这样的,只是他年纪渐长,方才的讨论中稍作了掩饰,才叫我一时未察,如今讶异。由此也可见我们师门三人,真是许久未见。但话说出了口,大概也是冒犯,便认真道了个歉,两三步赶上他的步伐。
                      “我不是在怪你,或许是我听岔意思了。”
                      眼睫微拢合出一个凸显真心实意的神色,以此证明话的真实程度。皂靴下踩过的路发出些微被碾过的动静,合上说话的节奏。
                      “风流没什么不好,我只是问问你要做什么而已。”
                      一如我一反常态弃文从武入了神威军,抛下长剑拿起不爱使的陌刀,成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队正,阿娘从未问过为何,只是问我是否选定未来的路。而今我要问周既明的,也是这个而已。至于老师惜才,又是另外一个说法了。脚下踢开一个小石子,看它滚落到路边,在他顽笑间静静听着,默了半晌,终于还是提起了来时想了八百回的话。
                      “老师此生收的弟子不多,最遗憾的便是你我二人。但先生说儒将也不是没有,因此暂且将我轻拿轻放,独独为你惋惜了许久。自然,依我之见,无论你要做什么,你心里有成算就行,师兄是没什么资格说你的。可——”
                      不自觉地又一摸刀,什么也没摸到,又默默地放下。
                      “只是众人都看不明白,你想在平康做些什么。你若要向老师说,就对他说这个罢。”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21-04-05 0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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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做什么?他不是听岔了,只是问的不对。
                        倘若不将自己溺死在温柔乡,恐怕我会拆了谢宅的大门,将谢同伊以天下最牢固的锁链别在我房内,一遍一遍地问他,为什么不与我看烟火、为什么成亲、又为什么不肯..不肯爱我。
                        我怕我做出这样的荒唐事来,让谢同伊唾弃、使周氏蒙羞。
                        这样疯狂的念头夜夜折磨着我,只有在酒肉堆砌时才肯模糊。
                        “褚师兄,有些事是不能同旁人说的。与你不成,与老师或许也不成。”
                        谢同伊更不成。
                        一粒石子儿被我踢出老远,撞在树桩子上,才委委屈屈地停下了。风吹不动它,纵然它那么微小。石子儿停住的地方,有一条长相可怖的虫,赤红、艳黄交织其上,浓烈地昭彰着自己的横行霸道。
                        我盯着它出神,出口也深沉,“因为不可说、不愿说,所以要拿出一副夹枪带棒的模样,吓退旁人。”
                        或许因故友重逢于烟花地,又或许因为褚飞白也认得我的心头病,再或许是因为他提到了待我十分照顾的老师,总之,不论因为什么,我今日说得有些多了,多到我自己都察觉出来一丝不妥。
                        于是负手而立,前行几步,复又回头,朗声道。
                        “难不成,师兄一贯认定,周上是什么温雅之辈么?”
                        笑曰,“我为元英,原来就这样凛冽。”
                        (408)


                        IP属地:江西12楼2021-04-05 1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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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灯结彩,平康之景或许也不只有各形各色的美人。可惜我是个榆木脑袋,脑子里并没什么儿女情长温柔乡,自然美人不比我的剑美上几分。是而谈及师弟的偏好,从来不能理解。两个喜好大相径庭的人,多半也是想什么都想不到一块儿去。因此听他似有口难言,又似有意隐瞒的意思,摆了摆手,以示放他一马。
                          “该怎么给老师说,全凭你自己。我可不想听。”
                          凡举世烦心事,皆是心头贪欲念想,不想听,听来无用。换言之,我自己已然够多心事,很不必再领一桩。
                          “师弟啊师弟,枉你有个聪明脑袋。难道你不知,越是遮遮掩掩的事儿,旁人越想听到?”
                          话是这样说,单看转着玉扳指的随意劲儿就知道是实打实的随口胡诌。抬眼看时见暮色渐合,晚星占天际,不禁开始估摸家中这会儿还给留点吃的没有,险些错过他最后一句话,还差点走得把师弟丢了。
                          “要做个儒生还是狂生,都随意。只要不要让师兄发现你在地牢里就行。丢师弟的脸不是问题,别丢我褚飞白的就行。得了,明个儿你师兄我还得早起操////练,这会儿该赶回去了。你呢,是去温柔乡吃饭,还是去温柔乡睡觉,自己抉择”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21-04-06 0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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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沉沉,四周的楼也点上了灯,平康的繁华终于明艳昭彰,即将全然显示。右手边的初见小楼传出细声,是掐着嗓子眼儿抽出的歌声,这儿住的江娘子并没有什么平康中的好本事,听说还在学艺,今日练的是歌,唱得是《越人歌》。
                            可她唱得并不好听,其中还掺了不合时宜的嬉笑——她也不懂得什么才是越人歌。
                            “你想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的。”我呛他,却以极轻的声音,仿佛并不是一个回答。
                            这世上仅有一人可以随意支使我,使我替他赴汤蹈火。
                            云中雾里的戏文唱罢,褚师兄算作轻拿轻放,只是这人蔫坏,末了又点一句温柔乡。我已然十分厌倦这样的调笑,可这就是我所需要的判词,是我自己讨来的,容不得厌弃。
                            褚非白已然是骗过去了,那么谢同伊呢?他是否也会在某个星月冉升的夜里,对旁人调笑说[ 我有个师弟,才算温柔乡中风流客 ]?
                            神思如绷紧的弦,稍一撩拨,就弄出嘈杂之音,惹人烦扰。我仗着褚飞白落在后头,肆无忌惮地皱眉,直到一个声音传来。
                            “周郎,今夜的太阴星君作美,圆得不成样子。你应我的赏月之约,可躲了三月有余了。”
                            前有褚师兄调笑,后有亭娘袅袅婷婷地催债,好似说好了一般为难。我只好说,“今日不成了,师兄已先你一步,将我约走了。”
                            又转头挑眉望他,“是吧?”
                            (432)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21-04-06 1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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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有缥缈歌声从高楼传来,侧耳听了半晌,是阙《越人歌》。歌者显然还属于不识情爱愁绪的年纪,愈听愈不像话,摇摇头,再看周既明那副隐忍着什么的样子,引我朗笑一声。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周既明,我可不想做那个庸人,不过,说不定你是。”
                              周既明拜于先生门下时已是这副少年老成的模样。旧日我以为是谁欠了他百八十万的银子没还,生活所迫。后来才由谢子期告知,此人一向如此。不过向来他是让别人头疼的那个,今个儿却晓得来寻师兄帮忙,引我饶有兴趣地循声看去,是个婀娜多姿的美人儿,可惜盛情相邀,却邀了个一心脱逃的周既明。玉扳指在手中上下抛动,思考了会儿究竟是帮他一回,还是叫他吃个不敬师兄的教训。可我向来心软,不多时便应了声是,隔了这样远,也能看见那女子面上的失落遗憾。
                              “是了,他说请我一顿饭来着。这样难得的机会,娘子要约,改天罢。”
                              但也少不了一次趁火打//劫。见那女子闻言一步三回头地回去了,复几步回去伸手拿他的折扇一敲他前额,定下这句话的真假。下次相约,免不得我要带上谢子期,让他们来个冰释前嫌。不过此事就很不必同他二人说实话了,只道。
                              “下回到你府上递帖子时,就是你请这顿的时候了。师兄这回就不扰你了。”
                              说罢手腕一转,将扇子塞回他手中,快步往靖安坊回去。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21-04-06 2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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