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到你师父出关之时。”
他说这话时面上有难以抑制的憧憬和喜悦,花千骨见了不解:可怜这妖神修为高深,又生得一副好皮囊,不想竟是个没有脑子的,我师父出关之时,便是他的死期,他竟还一副期待的样子。转念一想,心中大惊:难道……他竟是想利用我对付我师父?看来我定要寻一个机会逃出去才好。
二人一时无言,花千骨便自觉地向那监牢内走去。
白子画一时不解她的用意,问道:“你去哪?”
“监牢。”
“去那里做什么?”
“我不用待在牢房里?”
“你之前是如何答应我的?”
“我留下来,你就放他们走。”
“不对。是你留下来陪我,我就放他们走。”
花千骨一愣,只好止住脚步,问道:“那我现在应该做什么?”
白子画递给她一本剑谱,道:“随我来。”
花千骨犹豫着接过那剑谱,跟着他来到了一间寝殿,本以为是他为自己安排的住处,却见他径直向那榻上走去,舒舒服服地躺了下来,随手指了指一旁的桌椅,道:“你坐在那里看书,有不解之处只管问我。”
花千骨拿了书到一旁坐下,翻看起来,竟在其中看到“镜花水月”。
她想起自己从前无意间使出这套剑法,师叔说,那是她师父自创的。
看着那书上熟悉的一招一式,她喃喃道:“原来……这剑法叫镜花水月。”
白子画听她似乎记得镜花水月,忽地坐起,失神的花千骨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向他看过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尴尬地端坐在榻沿,盯着她问道:“你知道这剑法?”
花千骨心中有疑惑,并未答复他,反过来问道:“我倒想知道,你如何得到这剑法?”
白子画不清楚她都知道些什么,并未贸然回答。
沉默了半晌,花千骨道:“我曾听闻这剑法是我师父自创的。我前些年受过伤,很严重,醒来之后什么都忘了,却仍能施展出这套剑法来。”说到这里,她莞尔一笑,又道:“我师父知道的话会高兴吧。”
白子画见她这副神情,心中又怜又爱,下意识地轻轻唤出“小骨”。
花千骨一怔,总觉得好像自己一直等待着这么一声呼唤,只顾痴痴地看向他,心想这妖神为何这么亲近地称呼自己,而自己却并不觉得厌恶,仿佛本该有一个人这样称呼自己,仿佛那个人只能是眼前这个人。“小骨”、“小骨”,他的声音在脑海中不断回响。“小骨”、“小骨”,她轻启双唇,无声地重复着。
白子画自觉失言,窘迫得偏过头去不敢瞧她,又忍不住去探寻她的反应,见她深情地望着自己,心中起初欢喜,稍久些便被她瞧得有些尴尬,又避过她目光。
花千骨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羞赧着低下头,慌张地问他:“你......你为何叫我小骨?我师叔都不曾这样叫我,我与你素不相识,为何叫得这样亲切?”
在她心里,这世上最亲近的人是失忆后还不曾见到面的师父,师父不在时,他的师弟,也就是对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的师叔就是和自己最亲近的人。如师叔般和自己亲近的人都不曾喊过自己小骨,这妖神怎么喊得如此自然?
此言一出,未待白子画作答她便后悔了,怕此后再听不到他那一声“小骨”,连忙又说:“不过你若愿意这样叫我,我也是同意的。只是......我还不知你的名字?或者......我听见云隐掌门叫你神尊?我也该如此称呼你吗?”
白子画自然还是想听她叫一声“师父”,只是此刻尚不能暴露身份,故而不能提出如此要求,一听到她要叫自己“神尊”,急忙止住她:“不必,我叫白......白......”刚说出个“白”字来,想起“白子画”这个名字也是不便透露的,便生生止住。正当他想随口告诉她一个名字时,却听见她笑着说:“原来你叫白白,倒是个可爱的名字,就是和你不大像。”见白子画的脸色越来越黑,才正色道:“那我......我还是叫你白大哥好了。”
白子画的面色这才缓和下来,解释起那本有“镜花水月”的剑谱的出处来,只道那原是她师父的东西,机缘巧合之下才到了自己手里。
不论花千骨如何追问,他也不肯再多透露半分了。
花千骨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自觉没趣,就此罢休,也不再理睬他,独自看剑谱去了。既然知道了这是师父的剑谱,她便学得更认真了,一连读了几个时辰,读得自己这凡人的身躯头晕眼花,脖子酸痛得难耐,这才把那书放到一旁,给自己揉捏起脖子来。
一旁的白子画躺在榻上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自打他在雪山为救小骨中了毒开始,一件比一件让他忧心痛苦的事接踵而至,他已太久未曾睡过一个好觉了,此时有小骨的气息在身边,他感到无比踏实,这才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