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既然存在在世上,就没有可能找不到这种地方。终于还是会有别的人越过山水阻隔,来到这个地方。
就像是这一天,有一个人就是这样闯入了这里。一开始,他被这里的美景所打动,但不久,他被被另一样事物所深深吸引住了。那是虹,她正在涧中刺绣,青草轻抚着她的小腿和脚踝,阳光照在她那缎子般的皮肤上,使得这个人不由自主地靠近她,靠近她。他的心愈跳愈快,愈跳愈快。猛然间,虹回过头,正看见他身后的这个人。那双眼睛正真钩钩地盯着她,
这使得她大吃一惊。但虹毕竟是个女孩,她一边有意无意第躲避着这个人的目光,一边慢慢站起来,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二十左右岁,修长的四肢,一身破旧的衣服,满脸的尘土,已看不出脸上肤色,风尘仆仆,似曾面熟,但却不识,于是虹警惕地问道:“你是谁?你找谁?”
陌生人看上去好似才缓过神:“哈……啊……你问我是谁?哈,我,我是从别的地方来的,对,打这里路过,嗯,想在这里落个脚。”他看了虹两眼,又道:“也许,我还会多住上
几天,可以吗?”
他突然又想起了些什么,将右手伸出来道:“我叫麟,麒麟的麟。你可以叫我麟,我们交个朋友吧。”
虹彻底被眼前的事所惊住了:她所爱的人叫麒,这个人叫麟,这……她又猛地摇摇脑袋:“也许,这只是巧合吧”她喃喃道。这时麟向她微微伸出手,她没有去握,而是对他说:“我叫虹,你若是想在这里停留,我做不了主,请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见村长。”
虹领着麟沿着溪流向上,穿过一条山涧。看到眼前景致,麟发出了一声赞叹。只见一间间并不太大的房屋散落在群山间的盆地中,一道瀑布从一座山顶跌落而下,落入深潭,继而形成一条小溪贯穿整个盆地。在溪流的两畔,被耕种成一块块田地。虽然天已至黄昏,但仍然有几位年青的小伙子们在田间劳作。虹领着麟穿过几户人家,过了一座石桥,最终在一座房子前止住了脚步。虹转过头对麟轻声道:“你便呆在这里别乱走,我进去问问,若他同意,你自然可以留下,否则,你只能离开这里了。”说罢,走进了眼前的屋子里。
不一会儿,虹出现再了门口,向麟招呼道:“随我进来吧,村长要见你。”
于是麟便见到了村长,这是一位先生打扮的老者,似也已上了年纪,两鬓已斑白,老年斑遍布在他的皮肤上。麟忙上前躬身问好,道声“打扰了!”
村长仔细端详着面前的这位年青人,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似的,听他的口音,也与这里的语调有些不同,于是问道:“年青人,我这里好久没有外来的访客了,不知你是从何而来,要去向哪里?”
麟从容地笑了笑,道:“我哪里有什么起点与终点?父母早逝,四海为家。今日本打算自山脚下小路走过,但闲而无事,见几座小山生得秀气,便爬上去,于是发现了这位虹姑娘。”
说完回过头又看了看虹。四目相对,他们都吃了一惊,于是俩人又各自转过头去。
村长在这时道:“是啊,世间真正在乎途中的景致的人是少之又少,今天你我能见,也属有缘之人,只凭这一点,你就可以在我村驻足几日,虹儿,村东老树旁的房子空着,你收拾一下,你这就带他去吧!”说罢,村长起身站起。
“走吧,麟,欢迎你来到我们这里,现在我就带你过去。”虹道。
他们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屋,夕阳已西下,一整片盆地显得祥和而宁静。在此间,却有一人由远至近,脚步声格外地响。虹定睛一瞧,原来是麒。虹立刻迎上前去,还没开口,麒却先道:“虹儿,你真的在这儿,找的我好苦。”说完不放心地上下打量着虹。虹却噗嗤笑道:“你看啥!我没事,不是好端端站在这里,看你急的……”紧接着她扭过脸对身后的麟说:“麟,你瞧,这位是我们村的麒。”回过头来道:“麒,这位是今天刚到村子麟,会在村中驻足几日,村长让我带他到村东的房子那边去,一起过去吧。”
三个人走在田间的小路上,麒牵着虹的玉碗,幽幽唱道:
野畔无人觅,今朝有客至。
问君家何在?孑立故人逝。
吾与君同命,幸得生此地。
此夜莫喧闹,安得释平生。
外面的天已经被满是亮点的黑布遮上,月牙儿低垂在山谷间。三人陷入沉静中,没有一人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