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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检察院不接受外交豁免,你要在军事法庭受审。”律师简明扼要地说。
虽然律师这么说,但奏还是想着鲁本的事,这样的结局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他一时还判断不出,而对于自己的命运,他也觉得很茫然,“起诉的刑期大概是多少?”袭击军事设施,爆炸,故意伤害,绑架,如果依法办事的话这些罪名加起来实打实的几十年跑不了,这辈子算是在这里交代了。
“虽然看上去美国已经把你忘了,但事实上不是这样,很多人会帮你,接下来请一切听我的安排。”
这是应该的,毕竟律师是专业人士,他先要求奏去申请保外就医,这不可能被批准,医务室认定奏的伤情并没有恶化,在看守所里完全可以得到应有治疗,然后奏申请病情的司法鉴定,这是由司法部下属的法医机构去做,结果就很微妙了,除了身上的各处外伤以及气胸后遗症之外,还增加了“奎宁中毒”这一项。
奎宁中毒这并不是虚假的、伪造的,奏的确受困于奎宁的副作用很长时间,但这对身体基本没有器质性的伤害,停药或者换其他治疗药物就会症状渐渐消失。这貌似不起眼的司法鉴定的作用要到庭审才显示出来,根据律师的指示,奏对法官和控方律师的一切问题都用“记不清”“不知道”来回答或保持沉默,然后辩护律师就声称,被告人在事件发生时处在奎宁中毒造成的严重精神失常中,根本不知道他自己在干些什么。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但被告方却提出了越来越多的证据来证实这一点,伯利兹巴兰克市立医院的病历调了过来,证实该病人在首次抗疟疾奎宁治疗后就出现精神恍惚和幻觉,但因为对其他药物过敏而只能继续使用奎宁,其后他的精神异常随着药物的积聚而越来越严重了,医院给出了开出药品的频率和用量,证明该病人一直在服用奎宁中。然后是曾经扣押高仓奏的人民民兵某军营随营军医的病历,上面写着这名俘虏在被扣押初期的不可理喻的狂躁和精神失常,以至于发生了自残,而在更换了其他品种抗疟药物之后,相关症状就消失了……
为了印证这些奏听起来觉得简直天马行空的病历,一大堆好像从地底下冒出来的证人就粉墨登场了,什么酒店服务员,出租车司机,长途客车售票员之类,纷纷证明此人有多么精神不正常,而且是间歇性的,有些时候看上去很正常,但突然间就会陷入全然的错乱,这些人有些奏认识,的确曾经见过,有些全然不知到底是谁,等到穆奇克以看守士兵的身份充当辩方证人提供证词的时候,奏已经完全不觉得惊讶了。最后辩护律师做出结论:该名纽约警察虽然是身负缉毒任务来到危地马拉,也在职权范围内执行了合法的任务,但因为长期处在紧张环境中精神压力过大,以及奎宁中毒造成的精神恍惚,导致出现严重幻觉,把人民民兵的一处军营当成了毒贩交易据点,并在无法控制自身行为的精神状况下对该军营实施了武装侵入,造成了严重的后果,考虑到其行为是由于精神疾病所造成的,应该在量刑中给予充分考虑。
经过数轮庭审,宣判日到了,奏站在被告席上等待判决结果,想着可能面临的周而复始的上诉、申诉、向纽约市长写信求助之类漫长艰苦的努力,法官的宣判书宣读铿锵有力:“……判处被告人有期徒刑四年零五个月,在奥永模范监狱服刑,其刑期从被扣押失去人身自由之日起开始计算,刑满后立即驱逐出境。”
这真是令人意想不到的轻判,看来的确像律师说的那样,在暗中有很多人在帮忙,当然,归根结缔是这个国家充满腐败的司法系统在帮忙,奏顺从地在狱警的扶持下走出法庭,在迈过马路人行道走向囚车的一瞬,他看见了杰里搂着穆奇克走进一家快餐店的背影。
看到穆奇克能够拿到他的报酬,奏心情稍微轻快了一点,回到看守所之后,律师建议没必要上诉了,因为这个结果已经相当优越,“最近可能会有大规模特赦,刑期还会进一步缩短。但你要特别小心,监狱里也并非安全。”
奏点点头,对于危地马拉的臭名昭著的监狱火拼,他也略有耳闻,现在他需要的只是把身体再养好一点,断了的骨头长结实一点,这样论打架他肯定不会吃亏。
(下一节完结,所以这一节很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