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RPTER 1    猎杀天使
那天阳光带着微醺的热度，
那天蔷薇攀爬在花架上，摇曳了风，
那天我遇到了漂浮在海水里的你，细细的波浪起伏不定，
你苍白如大理石的脸，美得如同天使，
我突然很害怕你会死，
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而很久以后，
我才知道，你不是我的天使。
1、      海王子
夏日的海，阳光灼热如绝望的爱情。
鱼也躲进了深水里，懒懒的，偶尔摇晃着身体，浮上来透口气。
夜舞的头发浓黑而茂密，海藻一般在海风里摇曳，她懒洋洋地拖着步子，一边舔着巧克力口味的冰激凌，一边往荒草丛下的荒凉海滩走去。这里的沙滩并不柔软，沙石林立，在正午时分，空无一人。
夜舞身手敏捷地越过一块黑糊糊的狰狞岩石，漫无目的的扫了一眼蔚蓝的海面。
她的视线定住，腿脚发力，快速的奔向了海。
在那里，在海里，似乎有尸体漂浮着，被海浪送过来。
也许，那个人还活着！夜舞知道每分每秒在此时异常珍贵。
她在海水里灵活自如的快速游动，很快来到了漂浮物旁。
只是，在灼热的阳光下，在微温的海水里，夜舞愣了愣。
那是，一个仰面躺在海水里的俊美天使？
少年的脸苍白如大理石，他的唇有着一抹淡淡的红，眉毛与睫毛黑的触目惊心。
夜舞伸出手，她的手指感觉不到少年的呼吸！
他死了吗？夜舞惆怅得想。她拖着少年，往岸边游去。
海浪细细地翻涌着，海面上的波涛被阳光镀上了耀眼的光。海鸥的叫声很遥远，夜舞奋力地游向岸边，然后，把少年拖上了沙滩。
她跪在少年身旁，俯下头，仔细的倾听他的心跳声。听不到……不，他有心跳！


那心跳极其微弱，如同风中之烛随时会熄灭。
夜舞的头发和衣服都在滴水，她半跪着，将少年的腹部放在腿上，让他的头下垂着，然后，用手平压少年的背部，帮助他把海水倒出来。
少年垂着头，黑羽一般的发上水珠滚落。
夜舞焦急地注视着毫无动静的少年，她想了想，托起少年线条优美的下颌，捏住他挺直的鼻子，深吸一口气后，往少年的嘴里缓缓吹气。
夜舞的手感觉到少年的胸廓稍稍抬起了一些，她放开他的鼻子，用一只手压他的胸部，帮助他呼气。
她反复做着这一切，心中暗暗祈祷：请你活过来。
少年的唇冰冷，夜舞的心也冰冷，但她固执地做着急救。还有心跳就还有希望。
夜舞不知道自己做了多久急救，直到她感觉到那鼻里有了呼吸，少年的胸膛开始自主地微微起伏。
他欣喜若狂，与此同时，少年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墨黑的眼睛就这么直接地往进了夜舞近在咫尺的眼底。
夜舞没有动，她被澄明平静的眼波彻底吸住，仿佛被蛛网粘上的蝴蝶，动弹不得。
有这样的眼神的人，不会自杀，夜舞想。
她的呼吸和少年的呼吸缠绕着，亲密的如同一个人。
“你……”少年的唇在说着什么。
夜舞惊醒，坐了起来，她柔声问：“你还好吧？”
少年感受着肺部的疼痛，每一次呼吸都令他觉得珍贵。
他的视线落在陌生少女身上：“是你救了我？”女孩湿漉漉的。刚刚是她给他做了人工呼吸吗？心脏处一团白色圣光在流转，修复者溺水造成的伤害。
夜舞微微一笑：“举手之劳，你……”清醒的少年更像天使，那种圣洁清淡的气质令人不敢直视，生怕亵渎了什么。他那么美丽，却带着禁忌一般的节制感。
手机的尖叫声打破了夜舞的遐想，她掏出滴水的手机，对于它还能响感到很惊奇。夜舞接通电话，还没说话，就被手机里的声音惊得皱眉。
她唯唯诺诺地答应着挂上了电话，惊奇的发现，少年居然已经站了起来，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已经行动自如。


“我有低血糖，所以睡不好会发脾气。”月魂翼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却令夜舞觉得寒冷。
第二章结束

继父月之澄是一个温和儒雅的中年男人。他保养的很好，极富成熟男人的魅力。
他很喜欢月千寻和夜舞，席间对青芷说：“千寻和小舞都很美丽，我真高兴我多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
月千寻伶俐地举起香槟：“爸爸，祝你和妈妈蜜月旅行一切都好”
月之澄很是高兴，与青芷相视一笑。
夜舞垂下眼帘，看着杯子里那金黄透明的香槟，心中波澜起伏。她的爸爸，永远只有一个。
月魂翼若有所思的看着后母和她的两个拖油瓶，笑容不变。只要她们安分守已，他也不会介意她们的存在，毕竟，他们令父亲心情愉快。
青芷握住月之澄的手：“之澄，千寻和小舞明天就要去圣约翰私立学院读书，我好舍不得。”
月之澄安慰青芷：“虽然我和你明天早晨就要走，但是小翼可以照顾千寻和小舞。他目前也在圣约翰私立学院读书，你不用担心。”青芷总是担心很多事情，但是，他最爱看的就是青芷的微笑，和儿子的生母一模一样的微笑。
月魂翼优雅的喝着香槟。他深不可测的眸光里藏着什么：“父亲，我会照顾好千寻和小舞。而且我觉得，也许她们根本就可以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青芷含笑接过月魂翼的话：“千寻的成绩我是不担心，她从小聪明，总是拿第一。不过，我担心千寻太单纯被男孩子骗。”
夜舞嘴角微微抽搐。姐姐会被男孩子骗？她幼儿园就懂得如何骗雄性生物，如今修炼成精，阅人无数，记录一直是全胜。
月千寻娇嗔：“妈——”
月魂翼眼眸无波。月千寻太单纯？那她眼睛深处的野心和欲望又是什么？
青芷的眸子一转，视线落在了夜舞身上：“小舞就是偏科，数学很不好。不过小舞性格开朗热情，到哪里都有很多朋友。”
月魂翼的视线落在了夜舞的身上。他的眼底藏着狩猎的光芒。
第一次在别墅外遇到夜舞，他就在夜舞身上闻到了淡淡的天使的气息。她难道是……


这里属于圣约翰私立学院的西北角，极不起眼。学院最红人数最多的自然是经济类专业。至于绘画艺术哲学之类的，不过是供千金小姐们毕业嫁人之前消磨的时光的专业。
     明亮豪华的教室里，七八个大家闺秀正端庄的坐着，专注地听着本校最帅的男讲师安臣讲述史前洞穴上壁画的美。
     门被冒失的推开，眼珠乌黑面孔雪白，头发茂密如同海藻的少女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她吐吐舌头，有些羞涩的问：“请问这里是HY29班吗？我是转学生夜舞。”
     安臣对眼前自然开朗的夜舞很有好感，他温文一笑，“这里就是HY29班，夜舞同学，你坐那边的空位。”安臣有着温暖的栗色头发，一双眼睛带着古典的美丽，睫毛长而微垂，眸子雾气蒙蒙，如同无害而美丽的动物。
     夜舞走到离门最近的后排，坐好，开始讲课。
     她渐渐发现很多女生专注的不是安臣老师讲课的内容，而是他的脸。
     只有她旁边一个清丽的女孩子在认真地记笔记。她的气质和其他女孩子不一样，嗯，夜舞在心里笑了。那个女孩子和自己一样，都极具平民气质。

安臣一边讲课，一边注意着转学来的新生夜舞。她拥有某种他现在还无法清楚说明的特质，令安臣想把她画下来。他的手指都在发痒。
     安臣在下课铃响的同时结束了讲课。他淡淡地吩咐夜舞留下来，他要看看她的课业基础。
     美丽的女学生们围绕在安臣老师的身边，可爱地问着各种问题，舍不得离开。
     夜舞对着做笔记的清丽女孩微笑：“你好，我可以借你的笔记回家看看吗？”
     清丽女孩温婉一笑，把笔记递给了夜舞：“好啊。夜舞，我叫雪梨。”
     夜舞很喜欢雪梨。“谢谢你。我觉得我们会成为好朋友。”
     雪梨有些忐忑，她到了这里才发现，她跟本没有朋友。那些女孩子的世界和她的世界截然不同。宋媛甚至讽刺说，她的身上有股穷酸味，需要香水来遮盖。
     她抬头，夜舞的眼睛里是温柔的神色，没有鄙夷没有捉弄。
     雪梨笑了，宛如雨后清丽的梨花。“我也觉得我们会成为好朋友。”
     听到夜舞和雪梨交谈的华露嘴角含着讽刺的笑意——两个贫民的友谊。
     安臣将夜舞叫到了教室附属的大阳台上，阳台一角波斯菊橙黄橘红。
     他温和地笑着，询问夜舞对新学校的感觉，及会不会不适应。
     然后，他带着微羞的笑容，恳求夜舞答应他，做他的Model。
     这样美丽的一个男人说着动听而真诚的话语。“我觉得你的气质很特别，我想画你的肖像画。这个大概是我的职业病。”
     夜舞没有理由拒绝。
     安臣因为夜舞的答复，眸子里的雾气在转瞬间成为了阳光。他的脸上渐渐浮出一个孩子般欢喜的笑容来。
     教室里，华露对这宋媛耳语：“不知道那个转学生在和安臣老师说什么，安臣老师笑得很美。”
     宋媛低首轻笑，舒雅秀丽：“在没摸清她的底细之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第四小节 结束


他依然躺着，倦怠地问；“你来做什么？”哥哥安羽对他极其亲厚，总是纵容他做想做的一切事情。一直以来，安羽是父亲的骄傲，而他则是父亲的污点。是的，污点。在进入圣约翰私立学院之前，那个污点被不动声色地处理和掩盖了。
     安羽的手指离开了安臣的头发，他将一瓶药放在了安臣的身上。“是父亲让我来的，他要我提醒你，圣约翰私立学院不是其他的平民学院。在这里，你一定要收敛你自己。”
     安臣举起药瓶，淡漠地笑着，注视着那些凝固的血一般的药丸们。“我对那些千金小姐不会感兴趣，她们令我恶心。当然，也有真正的大家闺秀，美丽与头脑兼具。”
     安羽平静地点头，镜片后的眸子里锐光闪了闪，语气更加温和。“爷爷死后，奶奶的精神一直不太好。她很想你，你该多去看看她。”
     安臣那雾气蒙蒙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真实的感情，他温柔而悲伤地轻笑：“我会去。我只是怕我的出现伤了奶奶的心。”


他望着安羽，眼睛里仿佛也流动着星星点点的光。“哥，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那次进入家族墓地的事情吗？我刚刚又梦到了那里。我一直记不得那个晚上发生了什么。只是，那些玫瑰红得如同人血。”
      安羽微笑：“你这是药物反应。别想太多。那件事情，我和父亲已经让那个女孩子的父母闭上了嘴。”
      安臣眸子里的光熄灭，心脏一阵楚痛。“没人提起，就不存在了吗？”
      安羽站了起来说：“药记得按时服用。”
      他这时才看到角落里被遮了一片的画架，脸色微变，缓缓拉开遮着的白布。“你又开始画人物肖像了？”
      这幅画还没有完成，画里的女孩子看不清画目，但是，画中人的眼睛已经有了奇妙的生命力。
      安羽从来没有告诉过安臣，他喜欢他的画。它们都带着某种脆弱而纯洁的力量。
      安臣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在暮色之中，轻声说：“我会很快完成这幅画，然后再也不邀请那个女孩子当我的Model。这一次不会有事的。我只是画画。”


安羽问：“她是你的学生？”
      安臣点头，“我喜欢她的眼睛。我送你出去。”他没有告诉哥哥，他最近已经梦到了他和哥哥小时候在玫瑰墓园里遇到了什么。
      那个月圆之夜，他和哥哥因为和别的小孩打赌，决定去玫瑰墓园摘一束生长在玫瑰墓园中央的那座坟墓旁的玫瑰。哥哥牵着他的手，在墓碑间穿梭。猫头鹰的眼睛黄澄澄的，很吓人。
      哥哥和他终于来到了墓园中央。他们匆忙的摘着玫瑰，哥哥的手都被玫瑰的刺弄伤了。只是，奇特的充满了恐怖意味的嚎叫声在月夜下响起。须臾之间，月光被巨大的阴影挡住。他们看到了僵梦里才会出现的东西。
      那是一只巨大的浑身长着雪白长毛的人狼！
      人狼的眼睛赤红，如同地狱岩浆。然后，它抓住了安臣和哥哥！
      后来的画面模糊不清，安臣记得，他和哥哥带着玫瑰离开了墓园。他们脚步蹒跚，对可怕的事情毫无记忆。
      那可怕的事情，被锁在了大脑的底层，不再放出来回忆。
      安臣渐渐以为那只是儿童时代荒诞不经的幻觉。只是，他渐渐对黑暗和死亡有了兴趣。他的每一幅画都是呈现也是挣扎。
      一年前，他迷恋上了他的Model——小衣，他为小衣画肖像，一幅又一幅。
      他无法抑制内心的灵感和疯狂。他们恋爱了。
      小衣19岁生日那天，在他的家里为他做饭。那夜的月亮又大又圆，带着微茫的血色。他喝醉了，做了奇怪的梦。
      早晨醒来的时候，他躺在浸透了小衣的血的床单上，和四分五裂的小衣在一起。
      小衣就如同一个被毁坏的破布娃娃，无神的眼珠如同玻璃珠子，静静地看着他。
      安臣住进了疗养院，他恢复神志已经是三个月后的事情。
      从那以后，他就必须定时吃药。哥哥说，那能令他保持安静平和的心态。
      是的，他安静平和，害羞的微笑着，扮演一个绅士，内心却越来越疯狂。
      只有玫瑰的香气能令他入睡，令他不再梦到小衣的眼睛。


2.补习课
      月家别墅。
      夜舞听到了流畅悦耳的钢琴声，那是姐姐拿手的《月光奏鸣曲》的第一章。
      姐姐和她都在爸爸的指导下学过钢琴。她还记得摸到琴键，听到钢琴那美妙的声音时内心的狂喜。姐姐大概已经记不得爸爸的样子了，却还能熟练的弹奏他教她的钢琴曲。
      舒缓温柔得慢板流泻在暮色刚起时，犹如瑞士琉森湖上的月光。
      巨型水晶吊灯散发出来的光线柔和而明亮，音色动人的钢琴旁，月魂翼侧耳倾听，他身材修长，眉目俊朗。
      他最早发现夜舞，薄唇微勾，视线锁住夜舞，像是在研究着什么。
      钢琴声戛然而止。
      月千寻回过头，黑发顺滑如丝绸，她温柔地笑着：“夜舞，这么晚才回来？”
      夜舞点头，垂下眼帘，躲避月魂翼的视线，“有些事。”
      月魂翼走向夜舞，干净的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夜舞的头发：“你去过玫瑰植物园？”只见还缭绕着玫瑰的香气，夜舞在那里呆了很久？
      夜舞讶异地抬头，发现月魂翼墨黑的瞳孔更加幽深，带着说不出的妖艳。
      “不要太接近安臣。你们班的女生会排挤打击你。”月魂翼给与忠告，他想起了什么，薄唇边的笑意更深。“而且，他的脑子里有一跟弦快坏掉了。你喜欢他吗？”
      月千寻敏锐地察觉到妹妹和月魂翼之间那奇特的张力。
      她微笑着抱怨：“这里还有一个饿着肚子弹钢琴的人呢。你们都不饿吗？”
      范思哲的家具瓷器非常美丽。
      强烈的蔚蓝色，娇艳的橘红色，灿烂的金黄色，如同罂粟花及兰花盛开时的缤纷灿烂。
      月千寻满意的吃着厨师精心烹饪却严格的控制了卡路里的健康食物，她内心真的觉得她这样的人就应该过着这样的生活。她不要再在酷热的夏天，和一群人挤在公共汽车里，闻着令她眩晕的汗臭，还要警惕不怀好意的小偷和变态。
      月魂翼的晚餐很简单，只是新鲜的清煎鲑鱼和一小杯葡萄酒，用餐礼仪无可挑剔。
      夜舞对甜点最感兴趣，她狂爱巧克力口味的冰激凌蛋糕。
      月魂翼薄唇微勾：“半小时后，你到我的书房，我给你补习数学。”原来，小舞最爱的是甜食。小舞跟千寻还真不像双胞胎姐妹，连对食物的态度都南辕北辙。
      夜舞僵住，可怜兮兮地抬起头来：“我的数学真的很烂，我担心你会受不了我。”她的噩梦，她从小被姐姐算计的利器就是数字。小时候的零用钱经常被姐姐算来算去就骗走。大了以后，她始终没办法把函数之类的数学题做对过。她恨不得数学考试全是选择题，那她还有25%的概率选对。
      月千寻附和夜舞：“妹妹的确是真正的数学白痴，我觉得你真的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她不太想月魂翼和夜舞单独相处。夜舞和月魂翼之间有奇怪的磁场，令她经常觉得她是局外人。
      月魂翼似笑非笑地看了月千寻一眼。“我喜欢有难度的事情，尤其是把一个白痴变成正常人。”
      月魂翼的书房是中式风格，典雅淡泊。


3.邂逅
     之后的一个星期，月魂翼没有再出现过。
     管家说，少爷去法国考察。
     夜舞有淡淡的失落，不过，她在圣约翰私立学院，和雪梨成为了同进同入的好朋友。而安臣的油画也即将完成。
     姐姐如愿以偿进入了学生自治团，成为了储备干部。她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参加筹办盛大的校庆活动，包括华丽的校庆舞会。
     有一次，她和姐姐擦肩而过，宛如陌生人一般。她看到，姐姐对着身边的俊雅男子孩子气地微笑。那个人是学胜自治团的白骑士光司。
     夜舞在当时只是低头，唇边带着微微的笑意。从小到大，姐姐想要得到的总是会得到。
     盛夏将至，安臣老师的玫瑰植物园，红玫瑰怒放，枝蔓缠绕着仿佛是心的枷锁。他长久地凝视着夜舞，在画布上涂抹，偶尔微笑着。
     夜舞隐隐不安。她有些害怕玫瑰那馥郁的香气，它们似乎要将她迷醉，然后拖拽着埋进泥土里，成为令玫瑰开得更灿烂的花肥。
     第九天的下午。
     安臣老师意外失约。夜舞离开玫瑰植物园，沿着开满紫藤的小路散步。
     小路蜿蜒，突然一个小小的荷塘出现在夜舞的眼前。
     粉色的荷花亭亭玉立，碧绿荷叶上，露珠滚动。蜻蜓们在荷塘里飞舞着，淡淡的荷香在鼻端缭绕。
     一个身影在池塘那边正背对着夜舞，喂食一只美丽的白毛。那白猫的眼睛妩媚动人，似乎很享受主人的抚摸。
     夜舞的到来惊动了一人一猫。
     白猫的毛奓了起来，圆滚滚的眼睛紧盯着夜舞。
     它的主人转过身来。


温柔的风掠过池塘，从两个人的中间打着旋儿离去。
     白猫的主人发丝轻扬，静谧美丽的眼睛令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夜舞怔住，蝉鸣声、风声在瞬间停止。
     白猫的主人那墨黑的瞳孔被池塘的水光映照着，夜舞似乎看到了云的影子。
     白猫的主人在下一个瞬间轻笑，眸子染上了一抹惊喜：“我们果然再度相遇。救命恩人，你是才转到圣约翰学院的新生吗？”
     池塘里的荷花开得正好，午后阳光耀眼，含笑的少年抱着白猫绕过池塘，出现在她的面前。
     六月的天气带来了奇妙的滋味，甘甜里藏着慌乱。
     夜舞再次见到她救过的天使，才发现，原来她之所以没有留下姓名和电话号码，就是为了独自默默想念。


夜舞回到教室，打算收拾书包回月家。
     她走进教室，却发现气氛诡异。
     雪梨流着眼泪，默默收拾散落在地板上的书本和画笔。
     华露嘴角带着讽刺的笑，站在一旁，高跟鞋下还踩着一个素描本。
     其他的女生仿佛都看不到这一切，和关系好的同学聊着诸如米兰的新款秋衣，爱马仕的漂亮包包之类的话题，软语轻笑，好不热闹。
     华露看到夜舞进来，并没有动，眼底有着不可捉摸的幽光。
     雪梨埋着头捡着东西，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根本不知道夜舞进来。
     夜舞的瞳孔变得幽深，眼睛里出现怒意，她径直走向华露，在她的面前站定：“请你拿开你的脚。”
     华露从来没想到，平时和善爱笑的夜舞生气的时候，居然有这么可怕的威力。
     夜舞发怒的眼睛美得让人心惊，仿佛有火焰在眼底燃烧。
     华露飞快地看了宋媛一眼，身体晃了晃，还是没有动。
     雪梨看到夜舞为了自己和华露起了冲突，怯生生地抬头，委屈的眼睛却落了下来。
     夜舞的眼睛里愤怒的波涛汹涌着，却被她压制得没有了波动。


她蹲下，右手握住了华露踩着素描本的那只脚的脚腕，轻轻一笑：“华露，你知道穿高跟鞋的人最怕什么吗？最怕的是脚踝受伤。如果一不小心，把脚踝处的韧带带毁了。那么，这个人不仅穿不成美丽的鞋子，还有可能变成瘸子哦。”
     华露触电一般将脚从素描本上拿开。她倒退了好几步，红唇轻颤：“你……你在威胁我？”
     夜舞拿起素描本。那本素描本上的鞋印那么显眼。她无波的眼眸看了华露一眼，华露不敢再说下去。
     夜舞温柔的扶起雪梨：“怎么回事？”
     雪梨看了看华露，勉强微笑，雪白的小脸上泪痕未干：“没事，我的东西不小心掉在地上了。”
     夜舞叹息。她知道雪梨的为难。雪梨是依靠着她的绘画才能，得到了圣约翰学院的全额奖学金。虽然她从未谈及自己的家庭，但是，校风自由的圣约翰学院，她从来没穿过校服以外的衣服，她和其他的女生格格不入，仿佛异乡人。雪梨曾经对她说过，她最大的梦想就是毕业后能在圣约翰学院当美术老师。
     华露看到雪梨软弱退让，气焰顿时嚣张了起来：“我出钱让她帮我完成参加学校绘画大赛的作品，结果她交上一张破烂玩意儿。我让她还钱，她还不出。”
     雪梨默默无语，用手将一幅揉皱的画轻轻抚平。她细细地整理着每一处皱褶，清丽的脸上是专注和爱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