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载空城水陌静吧 关注:21贴子:821

〖静水流深〗『名家名作』嫌疑犯X的献身 [日] 东野圭吾◎著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作品:嫌疑犯X的献身
作者:东野圭吾
风格:推理
情况:已完结


1楼2010-03-05 22:31回复
    她用开朗的声音说着,但石神不知道她脸上是什么表情。因为他不敢正视她,一直低头瞧着皮夹里面。虽然他也想过既然有缘住在隔壁,除了买便当应该聊点别的,但实在想不出任何话题。
    付钱的时候他总算试着挤出一句“天气真冷”,但他含糊吞吐的嘟囔声,被随后进来的客人拉开玻璃门的声音盖过去了。靖子的注意力似乎也已转移到那边。
    拿着便当,石神走出店,这次终于走向清洲桥。他特地绕远路的原因,就是为了“天亭”。
    过了早上的通勤时间“天亭”就闲下来了,不过这只是表示暂时没有客人上门。实际上,店后面正在要开始准备午餐。有几家公司跟店里签约,必须在十二点之前把便当送到。没客人上门时,靖子也得去厨房帮忙。
    “天亭”包括靖子在内共有四名员工。掌厨的是身为老板的米泽,和他的妻子小代子。打工的金子负责外送便当,店内的贩卖的工作几乎全交给靖子一个人。
    做这份工作前,靖子在锦系町的酒廊上班,米泽是常去喝酒的客人之一。直到店里雇用的妈妈桑小代子离职前夕,靖子才知道小代子原来是他的妻子,是当事人亲口说的。
    “酒家的妈妈桑居然变成了便当店老板娘。人那,还真是说不准。”客人们这么议论着。不过据小代子表示,开便利店是他们夫妻多年的梦想,她就是为了实现梦想才去酒家上班云云。
    “天亭”开张后,靖子也不是去探望,店里似乎经营得很顺利。就在开店整整一年后,夫妻俩向她提议,问她能不能去店里帮忙。因为光靠夫妻俩打点一切,无论就体力和客观环境上来说都太过勉强。
    “靖子你自己,也不可能永远干陪酒那一行吧?美里也大了,对于母亲陪酒,也差不多会开始自卑了。”
    当然这也许只是我鸡婆啦-----小代子又补上这么一句。
    美里是靖子的独生女。没有父亲,她和丈夫早在五年前就离婚了。用不着小代子说,靖子也想过这样不是长久之计。美里的事当然不用说,考虑到自己的年龄,酒廊还肯雇用她多久也是个问题。
    结果她只考虑了一天就做出结论。酒廊也没挽留她,只跟她说了一声太好了。她这才发现原来周遭也在暗自担心人老珠黄的酒女该何去何从。
    去年春天,趁着美里升上国中,他们搬到现在这栋公寓,因为之前的住处距离“天亭”太远了。和过去不同,现在一大早就得开始工作。她总是六点起床,六点半骑着脚踏车离开公寓,那是辆绿色的脚踏车。
    “那个高中老师,今天早上也来了吗?”休息时小代子问起。
    “来啦,他不是每天都来吗?”
    靖子这么一回答,小代子和老公对看一眼露出意有所指的笑容。
    “干嘛,装神弄鬼的。”
    “没有啦,其实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意思。只不过,我们昨天还在说,那个老师,搞不好在暗恋你。”
    “啊——?”
    “对呀,昨天你不是休假吗?结果那个老师也没来耶。他天天都来,只有你不在的时候不来,你不觉得奇怪吗?”
    “那一定只是巧合啦。”
    “偏偏啊,好像不是巧合喔……对吧?”小代子寻求老公的声援。
    米泽笑着点头。
    “听她说,好像一直是这样。每逢靖子休假时,那个老师就没来买便当。她说之前就这样怀疑了,直到今天才确定。”
    “可是我除了店里公休日之外,休假的时间都很分散,也没有固有在星期几。”
    “所以才更可疑呀,那个老师就住在你隔壁吧?我想他可能是看到你有没有出门,才确定你有没有休假。”
    “啊——?可是我出门时从来没有遇到过他。”
    “大概是从哪里看着你吧,比方说窗口。”
    “我想应该从窗口看不见。”
    “我看无所谓吧。如果他真的对你有意思,迟早会有所表示。总之站在我们的立场,靖子等于是帮我们拉到固定客人,高兴都来不及。不愧是在锦系町打滚过的人。”最后米泽这么做出结论。
    靖子露出苦笑,将杯里剩下的茶一饮而尽。她回想起那个被当成话题讨论的高中老师。
    她记得他姓石神。搬来那晚她去打过招呼,就是在那时听说他是个高中老师。他体型矮壮,脸也很园、很大,可是眼睛却细得像条缝。头发短而稀薄,因此看起来将近五十岁,不过实际上可能比较年轻。似乎不太在意穿着打扮,总是穿着同样的衣服。这个冬天,他多半都是穿着咖啡色毛衣。外面罩上大衣,就是他来买便当时的服装。不过他似乎勤于洗衣,小小的阳台常常晒着衣物。目前好像时单身,但是靖子猜他八成没有结过婚。
    


    3楼2010-03-05 22:32
    回复
      2025-06-19 11:29:33
      广告
      “你绝对不能再来。”
      “这我就不敢保证了。”
      “你……”
      “我可要提醒你,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该死心的是你。”富坚低声笑了,然后弯下腰穿鞋。
      就在这时候。靖子背后传来的声音。当她转头时,只见身穿制服的美里已站在她身边,美里挥起某种东西。
      靖子来不及阻止,也来不及出声。美里已朝富坚的后脑打了下去。钝重的声音响起,富坚当场倒下。
      


      7楼2010-03-05 22:34
      回复
        第二章
        某个东西从美里手中脱落,是铜质花瓶,那是天亭开幕致贺时对方送的回礼。
        “美里……你”靖子注视女儿的脸。
        美里面无表情,失魂似的动也不动。
        但在下一瞬间,她双眼圆睁,凝视着靖子背后。
        靖子转身一看,富坚正摇摇摆摆的站起来。他皱着脸,按着后脑勺。
        “你们……”他呻吟地露出满脸憎恶的表情,直盯着美里。一阵东摇西晃后,朝她跨出一大步。
        靖子为了保护美里,连忙挡在富坚面前。“别这样!”
        “让开!”富坚抓住靖子的手臂,用力往旁一甩。
        靖子被甩到墙边,狠狠撞到腰部。
        美里想逃,却被富坚一把拽住肩膀。被一个大男人用全身重量一压,美里缩成一团几乎快被压扁了。富坚整个人骑在她身上,拽着美里的头发,用右手甩她耳光。
        “臭丫头,老子宰了你!”富坚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女儿会死,靖子想,再这样下去美里真的会被杀死——
        靖子环视自己的身边,映入眼帘的是暖桌的电线。她从插座拔起电线,电线的一端仍连接着暖桌,但她就这么拽着电线起身冲上去。
        她绕到压在美里身上狂吼的富坚背后,把绕成圆圈的电线往他脖子上一套,使全身的力气拉紧。
        富坚唔地闷哼了一声,往后一倒。他似乎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拼命地扯着电线。靖子死命地拉,现在如果松了手,就再无下次机会。不仅如此,这个男人肯定会像瘟神一样从此阴魂不散的缠着他们。
        可是如果要比力气,靖子终究不是对手,电线从她手中滑落。
        就在这时,美里扑上去扯开富坚抓电线的手指。最后干脆骑在他身上,拼命试图阻止他挣扎。
        “妈,快点!快点!”美里大叫。
        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在犹豫了。靖子紧闭双眼,将浑身的力气灌注到双臂中,她的心脏扑通狂跳。她一边听着血液流淌的声音,一边继续拉扯电线。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这样过了多久。是听见有个小小的声音频频喊着“妈”,才让她回过神来。
        靖子缓缓睁开眼,依然紧握着电线。
        富坚的头部近在眼前。暴睁的双眼是灰色的,仿佛正端视着虚无,脸部由于淤血变成紫黑色。勒过脖子的电线,在皮肤留下深色的痕迹。
        富坚动也不动,口水淌下唇角,鼻子也溢出液体。
        啊!靖子大叫一声,扔开电线。咚的一声,富坚的脑袋掉在榻榻米上,即便如此他依然文风不动。
        美里战战兢兢的从男人身上起来,制服裙变得皱巴巴。她跌坐在地,倚着墙壁,看着富坚。
        母女俩沉默了好一阵子,两人的视线都在不会动的男人身上,唯有荧光灯吱吱作响的声音分外响亮地传入靖子耳中。
        “怎么办……”靖子喃喃自语。脑袋一片空白,“我杀了她。”
        “妈……”
        这个声音,令靖子的目光转向女儿。美里的脸颊惨白,但双眼充血,下方犹有泪痕。靖子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流的泪。
        靖子再次看着富坚,即希望他起死回生又不太希望他复活的复杂心情占据了她的心头,不过看来他的确是活不过来了。
        “是这家伙……自己不好。”美里屈起腿,抱着双膝。她把脸往两膝中间一埋,开始嘤嘤啜泣。
        怎么办——就在靖子再次呢喃时,门铃响了。她太过惊惶,以致全身像痉挛似的颤抖。
        美里也仰起脸,这次泪水已经湿遍双颊。母女俩面面相处,彼此都在问对方,这个时候会是谁——
        紧接着响起敲门声,然后是男人的声音,“花冈小姐。”
        这个声音很耳熟。可是靖子一时之间想不起是谁。她像中邪般动弹不得,一直和女儿继续对视。
        敲门声再次响起,“花冈小姐,花冈小姐。”
        门外的人,似乎知道靖子她们在家。她没道理不去应门,可是这种状态下不能开门。
        “你去里面待着。把门关上,绝对不准出来。”靖子小声命令美里,思考力总算一点一点回来了。
        敲门声再次响起,靖子深呼一口气。
        “来了。”她发出刻意保持平静的声音,这已是她竭尽所能的演技了。“哪位?”
        “啊,我是隔壁的石神。”
        听到这里,靖子吓了一跳。刚才她们发出的声音,想必非比寻常。邻居不可能不起疑心,所以石神才决定过来看看情况吧。
        “来了,请稍等一下。”她自认声音一如往常,但也不确定自己是否伪装的很好。
        美里早已进入里屋,关上纸门。靖子看着富坚的尸体,必须想办法处理这个。
        暖桌的位置歪的很厉害,大概是因为刚才拉扯电线的关系。她把暖桌往更旁边推,用桌被盖住尸体。虽然位置有点不自然,但也别无他法了。
        靖子确认自己身上毫无一样后,走下门口拖鞋处。富坚肮脏的鞋子引入眼帘,她连忙将鞋子塞到鞋柜下面。
        她悄然无声的偷偷挂上门链,刚才门没有锁,她暗自庆幸还被石神没有直接打开来。
        一开门,只见石神那张大圆脸。细缝般的小眼睛对着靖子,他面无表情,这点令人毛骨悚然。
        “呃……请问……有什么事吗?”靖子对他挤出微笑,她知道自己的脸颊僵硬。
        


        8楼2010-03-05 22:34
        回复
          没救了,她认命的想。已经无路可逃了,只能向警方自首:至于美里涉案的事,不管如何都得隐瞒到底。
          “花冈小姐,你在听吗?”
          “啊。我在听。”
          “我可以过去你那边吗?”
          “啊?可是……”话筒依旧贴在耳上的靖子看着女儿,美里正带着满脸的畏惧与不安。大概是难以理解,母亲到底在和谁谈些什么。
          倘若石神真的在隔壁竖着耳朵偷听,那他必然也知道美里涉及这起命案。如果他把这件事告诉警方,那么就算靖子再怎么否认,想必刑警也不会相信。
          靖子下定决心。
          “我知道了。我也有事想拜托您,那,就请您来一下好吗?”
          “好,我现在马上过去。”石神说。
          靖子挂断电话的同时,美里立刻开口问:“谁打来的?”
          “隔壁的老师。石神先生。”
          “那个人怎么会……”
          “这个待会再解释,你先去房间待着,门也要拉上。快点。”
          美里一脸莫名其妙地走进里屋。几乎就在她拉上纸门的同时,也传来石神走出隔壁房间的动静。
          门铃终于响起了,靖子走下门口脱鞋处,打开门锁和门链。
          门一开,只见石神肃然而立。不知为何穿着深蓝色运动服,刚才他并非这般打扮。
          “请进。”
          “打扰了。”石神行个礼走进来。
          靖子锁门的时候他已进了房间,毫不迟疑地掀开暖桌的被子,看他的动作似乎确信那里一定有尸体。
          他单膝跪地望着富坚的尸体,那副表情似乎在定定思索什么。靖子这才发现,他手上戴着粗线手套。
          靖子战战兢兢地将目光移向死尸。富坚的脸上已了无生气,嘴唇下方凝结着既非口水又不像呕吐物的干涸痕迹。
          “请问……果然让您听见了吗?”靖子试问。
          “听见了?听见什么?”
          “我是说,我们的对话,所以您才会打电话来吧?”
          石神听了立刻毫无表情地转向靖子。
          “不,我完全没听见什么说话的声音。这栋公寓的好处只有隔音效果出乎意料地好。我当初就是看中这点,才决定住这里。”
          “那您为什么……”
          “你是问我怎么察觉出事了吗?”
          “对。”靖子说着点点头。
          石神指着房间角落,空罐倒了,罐口散出烟灰。
          “刚才我来的时候,府上仍留有烟味,所以我本来以为有客人在,却没有看到客人的鞋子。但暖桌底下却好像有人,暖桌的电线也没插上。如果要躲应该躲进屋里。换句话说,这表示暖桌下的人不是躲起来而是被藏起来。再加上之前打斗的声音,你又罕见的蓬头散发,当然想像得到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一点,这栋公寓没有蟑螂,我在这已定居多年可以打包票。”
          靖子茫然凝视着石神面不改色淡然说明的双唇。她突然萌起一个毫不相干的感想:此人在学校一定也是以这种口气向学生上课。
          察觉石神一直盯着她,她这才别开视线,她感到自己也正被对方观察着。
          真是个冷静到可怕的聪明人,她想。要不然光靠从门缝间随意一瞥,不可能归纳出如此正确的推理。但在同时,靖子也松了一口气。看来石神应该不知道事情的详细经过。
          “是我前夫。”她说,“都已经离婚多年了,到现在还缠着我不放。如果不给钱他就不肯走……。今天也是这样。我实在受不了了,所以一气之下……”说到这里,我垂头不语。她不能说出杀害富坚时的情形,一定要让美里完全置身事外才行。
          “你打算自首吗?”
          


          10楼2010-03-05 22:34
          回复
            “妈,”美里说,“就让叔叔帮忙吧,没别的选择了。”
            “可是,这种事……”靖子看着石神。
            他的小眼睛一直看着斜下方,感觉上好像是静待着母女俩做出结论。
            靖子想起小代子说过的话。据小代子说,这个数学老师似乎暗恋靖子,每次都确定她在店里才来买便当。
            如果没听说这件事,她一定怀疑石神神经不正常。天底下有哪个人,会对不太熟的邻居拔刀相助到这种地步?弄得不好,连他自己也会被逮捕。
            “纵使把尸体藏起来,迟早也会被发现吧?”靖子问道。她发觉这句话,就是改变她们命运的第一步。
            “要不要藏尸体,现在还没决定。”石神回答,“因为有时候不要藏反而比较好。要如何处置尸体,应该等相关讯息归整之后再决定。目前能确定的只有一点,就是尸体不能这样放着。”
            “请问,您是说什么相关讯息?”
            “就是这个人的相关资料。”石神俯视尸体。“住址、姓名、年龄、职业。来这里做什么,接下来打算去哪里,有无家人等等。请把你知道的统统告诉我。”
            “啊,那个……”
            “不过首先,还是先移动尸体吧。这间屋子最好尽快打扫,因为一定留着堆积如山的犯案痕迹。”话声方落,石神已开始抬起尸体的上半身。
            “啊?,可是,您说移动,要移到哪去?”
            “我家。”
            石神看似理所当然的回答后,就把尸体扛到肩上。他的力气好大,靖子看到深蓝色运动服的衣角上,缝着写有“柔道社”的布条。
            石神用脚踢开散落一地的数学书籍,总算腾出一块看得见榻榻米的空间放下尸体,尸体双眼暴睁。
            他转向呆立门口的母女俩。
            “那就请小妹妹开始打扫你家吧,要用吸尘器,越仔细越好。请妈妈留在这里。”
            美里一脸苍白地点点头,瞥了母亲一眼后就回到隔壁屋子。
            “请关上门。”石神对靖子说。
            “啊……好。”
            她听命行事后,依旧杵在门口脱鞋处。
            “总之先请进屋来吧,不过我家没有府上那么整齐。”
            石神拆下原本铺在椅子上的小坐垫,往尸体旁边一放。靖子虽然进了屋,但压根不想用坐垫,径自别过脸避着尸体在屋内一角坐下。石神看了,这才醒悟她是害怕尸体。
            “啊,不好意思。”他拿起坐垫,递给靖子,“请拿去用,别客气。”
            “不,不用了。”她一迳垂着脸微微摇头。
            石神把坐垫放回椅子上,自己坐到尸体旁边。
            尸体的脖子留有暗红色的环状淤痕。
            “是电线吗?”
            “啊?”
            “我是说用来勒他的东西,应该是电线吧?”
            “啊……是的,是暖桌的电线。”
            “那张暖桌吗?”石神回想起罩着尸体的暖桌被子花色,“最好把那个处理掉。不过,这个我晚点再想办法解决。说到这里——”石神的视线回到尸体,“今天,你跟这个人约好了见面吗?”
            靖子摇头。
            “没有,白天他突然跑来店里,所以我傍晚才会在店附近的家庭餐厅和他碰面。当时本来分手了,可是后来他又跑来我家。”
            “家庭餐厅……是吗?”
            这样就不可能期待无人目击了,石神想。
            他把手伸进尸体的外套口袋,取出揉成一团的万元大钞,有两张。
            “啊,那个是我……”


            12楼2010-03-05 22:35
            回复
              不管尸体怎么处置,都得有死者身份曝光的心里准备。不过他们还是得争取时间,不能留下指纹和牙模。
              靖子叹了一口气,听在石神耳中格外性感令他心旌动摇,他再次下定决心绝不能让她绝望。
              这的确是个难题。一旦查明死者身份,警方肯定会来找靖子。她们母女俩能熬得住刑警执拗的连番审问吗?如果只准备一套脆弱的否认之词,只要一被警方抓住矛盾,立刻会出现破绽,到时肯定会忍不住把真想和盘拖出。
              一定要备妥完美的逻辑和最佳的防御,而且必须现在立刻架构。
              别急,他这样告诉自己。焦急不能解决问题,这个方程式一定有解答。
              石神闭上眼。面临数学难题时,他总是这么做。一旦隔开来自外界的讯息,数学程式就会在脑中开始不断变形,然而现在他脑中出现的并非数学方程式。
              最后他终于睁开眼,先看了桌上的闹钟一眼,已经过了八点半。接着将目光移向靖子。她连大气都不敢出,缩在后面惊慌失措。
              “请协助我脱衣服。”
              “啊……?”
              “脱掉这个人的衣服。不只是外套,连毛衣和长裤也要脱。再不快点的话尸体就要变硬了。”
              石神说着已经动手去拉外套。
              “啊,好。”
              靖子也开始帮忙,不过可能是不想触碰尸体,她的指尖在颤抖。
              “不用了,这边我来处理,你去帮小妹妹吧。”
              “……对不起,”靖子垂着脸,缓缓站起。
              “花冈小姐,”石神朝她的背影呼唤。然后对着转过身的她说:“你们需要不在场证明,请你先想想这点。”
              “不在场证明吗?可是,我们根本没有。”
              “所以,才要制造。”石神披上从尸体拔下来的外套。“请你相信我,把一切交给,我的逻辑思考。”
              


              14楼2010-03-05 22:36
              回复
                第三章
                “我还真想好好分析一下,你的逻辑思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汤川学百无聊赖地托腮这么说完后,故意打了一个大哈欠。小小的金属框眼镜被取下放在一旁,显然是在表明,你已经没必要挣扎了。
                事实或许正式如此,草薙从刚才就对着眼前的棋盘瞪了二十分钟以上,还是想不出破解的对策。国王无路可逃,虽然想狗急跳墙,却连胡乱攻击的对策也没有。方法倒是想到了很多,但他发觉那些招数早在好几手前就已遭到封锁。
                “西洋棋就是不合我的脾胃。”草薙嘟囔。
                “又开始了。”
                “本来就是,从敌人那里特地夺来的驹凭什么不能用?驹是战利品吧?拿来用又有什么关系。”
                “你挑游戏基本规则的毛病做什么?况且驹并非战利品。驹是士兵,被对方夺去就等于丧了命,死掉的士兵当然不能用。”
                “将棋就可以用。”
                “我要对将棋发明者的柔软创意致上敬意。我想那大概意味着,夺走驹的这个行为并非杀死敌方士兵,而是降服对方,所以才能够再次利用。”
                “西洋棋也这样不就好了。”
                “阵前倒戈的行为违反骑士精神吧。你不要老是强词夺理,要有逻辑地注视战况。你只能动一次驹,而且你能动的驹很少,无论动哪个都无法阻挡我的下一手。而且,我只要一动骑士你就输了。”
                “不玩了,西洋棋好无聊。”草薙重重埋进椅子。
                汤川戴上眼镜,抬眼看墙上的钟。
                “花了四十二分钟啊,不过几乎都是你一个人在思考。对了,你在这里摸鱼没关系吗?不会被正经的上司臭骂一顿吗?”
                “跟踪狂命案好不容易才刚结案,当然得让我喘口气休息一下。”草薙伸手去拿下太干净的马克杯,汤川替他泡的即溶咖啡早已冷掉了。
                帝都大学物理学科第十三号研究室内,除了汤川和草薙别无他人,听说学生们都去上课了。草薙就是知道这点,才会挑这个时间顺道来访。
                草薙的手机在口袋响起,汤川一边披上白袍一边露出苦笑。
                “看吧,才刚说完好像就在找你了。”
                草薙苦着脸,看着来电显示,似乎被汤川说中了。打来的是隶属同一小猪的刑警学弟。
                现场在旧江户川的堤防,附近可以看到污水处理厂。河对岸就是千叶县,草薙一边竖起大衣领子一边暗想:既然要死,为什么不死在对面。
                尸体弃置在堤防旁,盖着应该是从某处工地拿来的蓝色塑胶布。
                发现者是一个在堤防慢跑的老人。据说他看到塑胶布一端露出看似人脚的东西,遂战战兢兢的掀起塑胶布一探究竟。
                “那位老爷爷听说都七十五了,这么冷的天亏他跑得动。不过这把岁数还看到这么倒霉的东西,我打从心底同情他。”
                先一步抵达的刑警学弟岸谷把状况告诉他后,草薙不禁皱起眉头,大衣下摆在风中翻飞。
                “小岸,你看过尸体了吗?”
                “看了。”岸谷窝囊地撇了撇嘴,“因为组长叫我要仔细看。”
                “那个人每次都这样,自己倒是从来不看。”
                “草薙先生,你不看吗?”
                “我才不看,那种东西就算看了也没用。”
                据岸谷表示,尸体是在惨不忍睹的状态下遭人弃置。首先,尸身全丨裸,鞋袜也被脱掉,而且惨遭毁容。岸谷形容为打破的西瓜,光是听到这里草薙就觉得恶心。此外死者的手指被烧过,指纹完全遭到破坏。
                死者是男性,脖子上有勒痕,除此之外似乎没有明显外伤。
                “但愿鉴识小组能找到什么。”草薙边在四周草坪漫步边说。众目睽睽之下,他只好假装正在寻找犯人的遗留品。不过如果要说真心话,他全仰仗鉴识那边的专家,他不太相信自己能找到什么重大线索。
                “旁边扔了一辆脚踏车,已经带回江户川分局了。”
                “脚踏车?大概是谁当垃圾扔掉的吧”


                15楼2010-03-05 22:40
                回复
                  2025-06-19 11:23:33
                  广告
                  “您停在停车场吗?”
                  “不,就停在路边。”
                  “应该有上锁吧?”
                  “锁了,我用链子锁在人行道的栏杆上。”
                  草薙并未听说命案现场有发现锁链。
                  后来草薙载着山边曜子,先前往条崎车站,因为他想先看一下脚踏车失窃的地点。
                  “就是这附近。”她指的是距离站前超市约有二十公尺的马路边,现在那个地点依然停放着成排脚踏车。
                  草薙环视四周,这一带也有信用金库分行和书店之类的建筑,白天和傍晚的来往行人应该很多。虽说只是手法够巧妙,迅速剪断链子,假装是自己的脚踏车径自骑走或许不是难事,但他还是觉得犯人应该是趁人际稀少后才行窃的。
                  接着他请山边曜子跟他一起回江户川分局,为了请她亲眼指认脚踏车。
                  “真倒霉。我上个月刚买那辆车的,所以发现被偷时我气死了,搭公车回家前就先去站前的派出所报了案。”她在后座说。
                  “亏您还记得脚踏车的登记编号。”
                  “那当然,因为才刚买嘛,家里还留着备忘录。是我打电话回家,问我女儿的。”
                  “原来如此。”
                  “重点是,这到底是什么案件?打电话来的人也不肯说清楚,我从刚才就一直很好奇。”
                  “不,现在还不确定是不是案件,我们也不清楚详细情况。”
                  “啊——?这样吗?恩……你们做警察的口风还真紧。”
                  岸谷在副驾驶座拼命憋着不敢笑。草薙暗自捂胸庆幸,幸好是今天去找这位女士。要是等案情公开后才去,肯定会反过来遭到对方连番追问。
                  山边曜子在江户川分局看到脚踏车后,断定就是自己的车没错。此外,她还指出轮胎爆了胎,车上有刮痕,问草薙该向谁要求赔偿损害。
                  关于那辆脚踏车,从握把到车身、脚踏板都采到两者以上的指纹。
                  至于脚踏车之外的遗留物,警方在距离现场大约一百公尺处,发现了疑似被害者所有的衣物。衣物塞在一斗深的桶子中,部分遭到焚烧,包括外套、毛衣、长裤丨、袜子、以及内衣。研判应是犯人点火后经行离去,没想到衣物没有继续燃烧,很快就自动熄灭了。
                  专案小姐并未提议针对这些衣物清查制造厂商,因为这些衣物显然都是大量制造的成衣。相对的,专案小组根据衣物和死这得体格,画出了被害者之前的模样。部分调查员拿着这张图,以条崎车站为中心四处打听。然而可能是因为这样的服装不够惹眼,并未打听到任何有用的情报。
                  新闻节目也报道了这张肖像图,这边倒是收到了一大堆情报,但是没有一则和旧江户川边发现的尸体扯得上关系。
                  另一方面,警方也针对报警协寻的失踪名册进行对比,但还是没找到可能的对象。
                  接着警方决定以江户川区为中心,彻底调查是否有最近销声匿迹的独居男子,或是突然失踪的旅馆与饭店客房,最后终于打听到一个情报。
                  位于龟户的出租旅馆扇屋,有一名男客失踪了。旅馆是在三月十一日发现客房失踪,也就是尸体被人发现的那天。由于已过了退房时间,旅馆员工去房间查看,结果只是房内留有少许行李,房客却不见踪影。经营者接获报告后,由于已事先收了房钱所以没有报警。
                  警方立刻从房间和行李采集到毛发与指纹,毛发和尸体的完全一直。此外,从那辆脚踏车采到的指纹之一,也证实和房间及行李上留下的指纹完全相同。
                  失踪的客人在旅馆登记簿上写的姓名是富坚慎二,住址是新宿区新新宿。
                  


                  17楼2010-03-05 22:42
                  回复
                    “是我前夫……那个人怎么了?”
                    她似乎不知道他已被害,大概是没看电视新闻和报纸。新闻媒体的确没有大篇幅处理这则新闻,就算她没注意到也不足为奇。
                    “事实上,”草薙才刚开口,眼睛就瞄到里面的纸门,纸门正啪地关上。“里面有人?”他问。
                    “是我女儿。”
                    “原来如此。”门口拖鞋放着运动鞋。草薙压低声音,“富坚先生过世了。”
                    靖子的嘴唇惊讶的张开,除此之外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
                    “那是……呃,怎么回事?”她问。
                    “有人在旧江户川的堤防发现他的遗体,目前无法做任何断定,不过也有可能是他杀。”草薙坦白表示,因为他判断这样更能开门见山地质问对方。
                    靖子的脸上这时才浮现动摇的神色,她一脸茫然地微微摇头。
                    “那个人……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我们目前就是在调查原因,富坚先生似乎没有家人,所以只好来请教以前跟他结过婚的花冈小姐。这么晚来打扰,不好意思。”草薙鞠躬道歉。
                    “啊,呃,这样吗?靖子手捂着嘴,垂下双眼。”
                    草薙对里面一直关着的纸门耿耿于怀,她女儿是否正在里面竖耳倾听母亲与来客的对话呢?如果正在听,那她对以前的继父的死会做何感想?
                    “不好意思,我们事先做了一点调查。花冈小姐和富坚先生是在五年前离婚的吧?后来,您还见过富坚先生吗?”
                    靖子摇头。
                    “离婚后几乎没见过面。”
                    几乎——这表示,并非全然没见过面。
                    “就连最近一次,都已经很久了。好像是去年,还是前年吧……”
                    “你们都没联络吗?比方说打电话,或是写信。”
                    “没有。”靖子再次用力摇头
                    草薙一边点头,一边不着痕迹的观察室内。六帖大的和室,虽然老旧但打扫得很干净,也整理得井然有序,暖桌上放着橙子。看到墙边放着羽毛球拍,怀念之情不禁油然而生,他以前大学时也参加过羽毛球社。
                    “富坚先生去世,应该是三月十日晚上的事。”草薙说。“听到这个日期,和旧江户川的堤防这个地点,您有没有想到什么?就算再琐碎的小事都可以。”
                    “我不知道。对我们来说那天并非特别的日子,我也完全不知道那个人最近过着什么生活。”
                    “这样吗?”
                    靖子看起来显然很困扰。不想被人问起前夫的事,可说是人之常情。草薙目前还难以断言,她和本案究竟有无关系。
                    今天就先到此为止姑且打道回府吧,他想。不过有一点必须先确认。
                    “三月十日您在家吗?”他边把首次放回口袋边问,他自认已摆出姿态强调:这纯粹是顺便问一声。
                    不过他的努力没什么效果,靖子皱起眉头,露骨地表现不悦。
                    “我应该一五一十交代清楚那天的事情比较好吗?”
                    草薙对她一笑。
                    “请别看的那么严重。当然,如果能弄清楚的话,对我们来说也比较有帮助。”
                    “请稍等一下。”
                    


                    21楼2010-03-05 22:45
                    回复
                      “那么石神先生,三月十日那天您是几点回来的?”
                      “三月十日?那天怎么了?”
                      “不,跟您毫无关系,我们只是想手机那天的情报。”
                      “噢,是吗?三月十日啊……”石神望着远方,然后立刻将视线回到草薙身上。“那天我记得立刻就回来了,应该是七点左右吧。”
                      “那时,隔壁有什么动静吗?”
                      “隔壁?”
                      “就是花冈小姐家。”草薙压低声音。
                      “花冈小姐出了什么事吗?”
                      “不,现在还不知道,所以才要收集情报。”
                      石神的脸上浮现揣测的表情,也许是针对隔壁的母女开始东猜西想。草薙根据室内的样子,判定此人还是单身。
                      “我不太记得了,不过应该没什么特别的动静吧。”石神回答。
                      “有听到什么杂音,或者说话的声音吗?”
                      “不知道,”石神侧着头,“我没印象。”
                      “这样吗?您跟花冈小姐熟吗?”
                      “我们是邻居,见到面自然会打招呼,大概就是这个程度吧。”
                      “我知道了。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
                      “哪里。”石神鞠个躬,顺势朝门内侧的信箱伸出手。草薙不经意地往他手边一看,霎时瞪大了眼,因为他看到邮件之中有帝都大学这几个字。
                      “请问……”草薙略带迟疑地问,“您是帝都大学的校友吗?”
                      “是的。”石神的小眼睛睁大了一些,不过似乎立刻就发现自己手上的信箱。“噢,你说这个吗?这是学校校友会的会刊。有什么不对吗?”
                      “不是,因为我朋友也是帝都大的校友。”
                      “噢,这样吗?”
                      “不好意思打扰了。”草薙又行了一礼走出屋子。
                      “帝都大不就是学长毕业的学校吗?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离开公寓后岸谷问。
                      “没有,我猜他的反应会让我很不爽,因为那家伙八成是理工科系的。”
                      “学长也对理工科有自卑情绪吗?”岸谷鬼头鬼脑地笑了。
                      “因为我身边就有个家伙老让我意识到这点。”草薙想起汤川学的面孔。
                      石神等刑警走了十分钟后,才离开屋子。他朝隔壁房间投以一瞥,确认204号室的窗子亮着灯,这才下楼。
                      要找个不惹人注目的公用电话,还得再走上将近十分钟。他有手机,家里也有电话,但他认为最好都不要用。
                      他边走边回想与刑警的对话。他确信,自己没有提供任何线索足以让警方察觉他和本案的关系,不过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警方应该会想到处理尸体需要男人帮忙,到时必然会急着找出花冈母女身边,有哪个男人可能为了他们不惜犯罪。石神这个数学教师,也大有可能只因为住在隔壁就被警方盯上。
                      今后去她家固然危险,甚至也得避免直接碰面,石神想。之所以不从家里打电话,也是基于同样的理由。因为警方有可能透过通话记录,发现他频频打电话给花冈靖子。
                      “天亭”呢——
                      关于这件事情,他至今仍未做出结论。按照常理推论,最好暂时不要去。不过刑警迟早还是会去那家便利店打听,到时或许会从店里的人那里听说,住在花冈靖子隔壁的数学老师天天都来买便当。这样的话,如果在案发后突然不来了,反而显得可疑,还是像之前一样报到比较不会惹人怀疑。
                      关于这个问题,石神没有把握自己能提出最和逻辑的解答。那是因为他心知肚明,自己渴望像以往一样去“天亭”,因为唯有“天亭”是花冈靖子和他唯一的交点。不去那家便利店,他就见不到她。
                      抵达那个公用电话后,他插进电话卡,卡片上印着学校同事的小宝宝。
                      他拨的是花冈靖子的手机号码。他认为家里的电话或许会遭到警方装设窃丨听器。虽然警方表示不会窃听一般老百姓的通讯,但他不相信。
                      “喂?”传来靖子的声音。石神之前就跟她说过,要联络时会打公用电话。
                      “我是石神。”
                      “啊,是。”
                      “刑警刚才来过我家,我想应该也去过你家吧?”
                      “对,刚刚才来过。”
                      “他们问了些什么?”
                      


                      23楼2010-03-05 22:47
                      回复
                        第五章
                        四方形的盒子上竖立着长约三十公分的棍子,棍子上套着直径数公分的圆圈,形状很像那种套圈圈的玩具;不同之处是盒子牵着电线附带的开关。
                        “这是什么玩意?”草薙仔细打量着说道。
                        “你最好不要碰。”岸谷在一旁提醒。
                        “没关系,要是碰了有危险,那家伙不可能就这样随便搁着。”草薙啪地打开开关,套在棍子上的圆圈,顿时飘然浮起。
                        “噢!”草薙霎时愣住了,圆圈浮在空中,缓缓摇晃。
                        “你把圆圈往下压压看。”后面传来一个声音。
                        草薙回头一看,汤川正抱着书本和资料夹走进室内。
                        “回来了,去上课吗?”草薙边问边照汤川说的用指尖压下圆圈,但还不到一秒就把手缩回。“哇!好烫!怎么这么烫?”
                        “我当然不会把碰了有危险的东西随便乱搁,不过先决条件是,碰那个的人懂得最基本的理科常识。”汤川走到草薙身旁,关掉盒子的电源。
                        “这就是高中物理程度的实验道具。”
                        “我高中时有没有选修物理。”草薙猛朝指尖吹气,岸谷在一旁吃吃笑。
                        “这位是?好像没见过。”汤川看着岸谷问。
                        岸谷收回笑容肃然起立,欠身鞠躬。
                        “敝姓岸谷,有幸和草薙先生一起工作。我已久仰汤川老师的大名多时,听说您也曾多次协助警方办案,伽利略大师的称号在我们一课也是响叮当。”
                        汤川皱起眉头,拼命摇手。
                        “拜托你,千万别那样喊我。更何况,我并不是喜欢帮忙办案,只是看不下去此人毫无逻辑的思考方式,所以忍不住插嘴。你和这种人一起行动,小心也会被传染大脑硬化症。”
                        岸谷忍不住扑哧一笑,挨了草薙一个大白眼。
                        “你笑得太过分了。——说是这样说,你自己还不是解谜解的很高兴。”
                        “有什么好高兴的,托你的福害我的论文毫无进展。你今天该不会又带着什么麻烦的问题来烦我吧?”
                        “你不用担心,我今天没这个意思,只是正好经过附近顺便来看看。”
                        “那我就安心了。”
                        汤川走近流里台,将水壶装满水,放在瓦斯炉上,好像又打算要喝那种即溶咖啡。
                        “对了,旧江户川发现尸体的案子解决了吗?”汤川一边往杯中放咖啡粉一边问起。
                        “你怎么知道我们负责侦办那个案子?”
                        “只要稍微想一下就知道了。你被叫走那天的晚上,电视新闻就报道了。看你闷闷不乐的表情,调查工作显然没什么进展吧?”
                        草薙皱起眉头,抓抓鼻翼。
                        “哎,也不算完全没进展,已经锁定了几个嫌疑犯,会渐入佳境的。”
                        “噢?嫌疑犯啊。”汤川似乎没什么兴趣,只是随便听听。
                        于是岸谷也从旁插嘴,“我认为,现在的方向并不正确。”
                        “噢?”汤川说着瞥向他,“那你是对调查方针有异议喽?”
                        “不,也谈不上异议啦……”
                        “不用你多嘴。”草薙皱起眉头。
                        “对不起。”
                        “你应该没必要道歉吧?在听从命令的同事,产生个人意见是正常反应。如果没有这种人,事情就很难合理化了。”
                        “这小子批评调查方针,才不是基于那种理由。”草薙无奈地说道,“他只是想包庇我们现在盯上的对象。”
                        “不,不是这样。”岸谷结巴了。
                        


                        25楼2010-03-05 22:49
                        回复
                          “他只问了我这些,不过美里……”
                          石神猛然握紧话筒,“刑警也去找她了吗?”
                          “对,我刚刚才听说,他们在她一出学校就找上她了。我想应该还是那两个来找我的刑警。”
                          “美里在你旁边吗?”
                          “在,我叫她来听。”
                          美里似乎就在身旁,立刻听到美里“喂”了一声。
                          “刑警问你什么?”
                          “给我看那个人的照片,问他有没有来过家里……”
                          “你回答没来过吗?”
                          “是的。”
                          “他们还问了什么?”
                          “电影的事。问我真的是十日那天看的电影吗?会不会记错了。我说绝对是十日没错。”
                          “结果他们怎么说?”
                          “问我是否告诉什么人看电影的事,有没有传简讯之类的?”
                          “那你怎么回答?”
                          “我说没发简讯,不过跟朋友提过,结果他就问我能不能告诉他朋友的名字。”
                          “你告诉他了吗?”
                          “只告诉他实香的名字。”
                          “你说的实香,就是十二日那天跟你聊电影的朋友吧?”
                          “是的。”
                          “我知道了,你做的很好。刑警还有没有问别的?”
                          “其他就没问什么了。问我上学开不开心,练习羽毛球累不累之类的。那个人不晓得是怎么知道我参加羽毛球社的,当时我明明没有拿羽毛球拍。”
                          石神推测,对方应该是看到放在家里的羽毛球拍了。那个刑警的观察力果然不可小看。
                          “怎么样?”话筒传来的声音变成靖子的。
                          “没问题。”石神为了让她安心,用力说道,“一切都照我计划的进行。今后刑警应该还会再来,不过只要照我的指示做就不用担心。”
                          “谢谢,我们只能仰仗石神先生了。”
                          “好好加油,再忍一下就好。那么明天见。”
                          石神挂上电话,他一边抽回电话卡,一边对最后那句话微感后悔。再忍一下就好,这种说法太不负责了。所谓的再一下,具体来说到底多久?根本不该说无法量化的话。
                          不管如何,目前的确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他早就料到警方迟早会发现富坚打听靖子下落一事,因此他才判断需要不在场证明;而那个不在场证明令警方起疑也是意料中事。
                          他也猜到刑警会找到美里。刑警大概认为,要拆穿不在场证明,从女儿下手会比较容易。虽然他早就想到这点而做了各种防范,不过或许该再检查一次看看有无漏洞——
                          石神转着这样的念头一回到公寓,就发现他的房门前站了一个男人,是个身穿黑色薄外套的高个男子。大概是听到石神的脚步声,男人朝他转过脸。眼镜的镜片冷光一闪。
                          是刑警吗?这是他第一个念头,但他立刻推翻这个想法。男人的鞋子像新的一样,保养的干干净净。
                          正当他怀着戒心走近时,对方开口了,“是石神吧?”
                          那个声音令石神仰望对方的脸,那张脸上浮现笑容,而且是个眼熟的笑容。
                          石神吸了一口大气,瞪大了眼,“你是汤川学?”
                          二十多年前的记忆,清新地缓缓复生。
                          


                          29楼2010-03-05 22:50
                          回复
                            即便如此对石神来说,汤川仍是他进大学以来第一个聊得来的同伴,也是第一个实力获得他肯定的人物。
                            后来两人逐渐不再碰面,因为他们各自选择了数学系和物理学系。这种学系之间的转系,只要成绩达到一定标准就会核准,但双方都不想转系。石神认为这对彼此来说都是正确选择,两者都选了最适合自己的道路。虽然两人都有同样的野心:企图以理论建构世上的一切,但采取的方式正好相反。石神试图藉由数式的推敲打成此一目的,而汤川却先从观察着手,接着发现问题,加以解决说明。石神喜欢模拟推演,汤川则注重实验。
                            虽然难得碰面,石神依旧不时听说汤川的消息。研二那年的秋天,听说汤川发明的“磁界齿轮”被某家美国企业买下时,他当下感到相当佩服。
                            汤川结束硕士课程后的发展,石神毫无所悉。因为他自己离开了大学,就这样一别经年,任由二十多年的岁月一晃而逝。
                            “你还是老样子嘛。”汤川一进屋,就仰望着书架说道。
                            “怎么说?”
                            “我就知道你对数学情有独钟。就连我们学校的数学系,恐怕都找不出哪个人拥有这么多的私人资料。”
                            石神什么也没说。书架上不只是相关书籍,还排列着各国召开学会的档案资料。虽然都是他利用网际网络寻找来的,但他自认自己绝对比半吊子的研究学者精通当前的数学界。
                            “总之你先坐,我去泡咖啡。”
                            “喝咖啡也不错,不过我带了这玩意儿来。”汤川从拎来的纸袋取出盒子,是有名的日本酒。
                            “唉,其实你不用这么客气。”
                            “久别重逢,怎么好意思空手来。”
                            “不好意思。那,我叫点寿司好了。你应该还没吃完饭吧?”
                            “不,我才要叫你别这么客气。”
                            “我也还没吃呢。”
                            他拿起电话分机,翻开叫外卖用的档案夹。可是看到寿司店的菜单,他不禁有几分犹豫,他点的总是普通的综合寿司。
                            他拨通号码,点了特别综合寿司和生鱼片,寿司店的店员应答时似乎很意外。这个房间不晓得有多少年没出现过像样的客人了,石神想。
                            “不过我还真吓了一跳,没想到你居然会来。”他边坐下边说。
                            “我凑巧从朋友那里听说你的事情,突然觉得很怀念。”
                            “朋友?有这样的人吗?”
                            “嗯,这件事说起来也很妙。”汤川看似难以启齿的抓抓鼻翼,“警视厅的刑警来找过你吧?就是那个姓草薙的。”
                            “刑警?”
                            石神心头一跳,但他小心地不形于色,然后重新看着老同学的脸。这个男人该不会知道什么吧——
                            “那个刑警,和我们同届。”
                            汤川口中冒出的话,令他很意外。
                            “同届?”
                            “他和我都是羽毛球社的,别看他那样,其实跟我们一样都是帝都大毕业的。不过他是社会学系。”
                            “噢……原来如此。”石神心头那团正要扩散的不安霎时消失,“我想起来了,他的确盯着我收到的大学信封猛瞧,难怪我觉得他好像很在意帝都大这个名词。既然如此,他当时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了。”
                            “对那家伙来说,帝都大理学院的毕业生根本不是什么同学,在他眼中是另一个人种。”
                            石神点头同意,这点可说是彼此彼此。一想到跟自己在同一时间念同一所大学的人现在居然成了刑警,就有种奇妙的感受。
                            “我听草薙说,你现在好像在高中教数学。”汤川笔直凝视着石神。
                            “就是这附近的高中。”
                            “我听说了。”
                            “你是留在大学吧?”
                            “恩,我现在在第十三实验室。”他回答的很干脆。这应该不是装的,而是真心的觉得这没什么好骄傲吧,石神想。
                            “当教授?”
                            


                            32楼2010-03-05 22:51
                            回复
                              2025-06-19 11:17:33
                              广告
                              “那件案子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当然没有,难道你以为有吗?”
                              “看到新闻时,我首先就想起你。然后,我突然很不安,毕竟这是杀人命案。虽然不知道那个人因为什么原因遭到杀害,但我怕你会受到连累。”
                              “小代子也说过同样的话,看来每个人的想法都一样。”
                              “现在看到你好端端的模样,果然是我多心了。况且你跟那个人好几年前就离婚了,最近也没见过面吧?”
                              “你说跟他吗?”
                              “对,跟富坚先生。”
                              “当然没有。”这么回答时,靖子感到脸颊有点僵硬。
                              后来,工藤说起他自己的近况,虽然不景气,公司的业绩似乎还过得去。至于家庭,除了独生子的事他并不想多谈。他从以前就是这样。所以靖子虽然完全不了解他和妻子的感情好坏,但在她的想象中,八成还不至于夫妻失和吧。靖子在陪酒时代就已领悟到,在外面还能开心别人的男人通常有个幸福家庭。
                              一推咖啡屋的门,外面正在下雨。
                              “都是我害的,刚才你如果直接回家就不会碰上这场雨了。”工藤一脸歉疚地转头看靖子。
                              “你别这么说。”
                              “ 你家离这里远吗?”
                              “骑脚踏车大概十分钟吧。”
                              “脚踏车?这样子啊。”工藤咬着唇,仰望雨幕。
                              “没事。反正我有带折叠伞,脚踏车可以放在店里。明天早上,我早点出门就行了。”
                              “我送你回去。”
                              “啊,不用啦。”
                              但工藤已走上人行道,朝着计程车举起手。
                              “改天我们好好吃顿饭吧。”计程车才刚开动,工藤便说,“把你女儿一起带来也没关系。”
                              “那孩子倒是可以不用管她,可是你没问题吗?”
                              “我随时都有时间,现在已经没那么忙了。”
                              “噢。”
                              靖子说的其实是他妻子的事情,但她决定不再多问。因为她觉得他明明很清楚她的意思,只是故意装作不解其意。
                              他问起手机号码,靖子就说了,她没有理由拒绝。
                              工藤让计程车直接开到公寓门口。由于靖子坐在里侧,所以他也下了车。
                              “这样会淋湿,你快上车吧。”一下车她就说。
                              “那么下次见。”
                              “好。”靖子微微点头。
                              钻进计程车的工藤,眼睛看着她的背后。靖子顺着他的目光转头一看,楼梯下方有个男人撑伞而立。黑漆漆的看不清长相,不过她从那人的体型看出是石神。
                              石神缓缓走开了。靖子暗想,刚才工藤会看着他,八成是因为石神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俩。
                              “我再打电话给你。”说完这句话,工藤就让计程车开走了。
                              靖子目送着远去车尾灯,她自觉心情好久没这么亢奋过了。这种和男人在一起为之陶醉的感觉,不知已睽违多少年了。
                              她看到计程车追过了石神。
                              一回到家,美里正在看电视。
                              “今天有什么状况吗?”靖子问。
                              当然不是指上学,魅力应该也很清楚。
                              “完全没有。实香什么也没说,所以我想刑警应该还没去找她。”
                              “喔。”没一会儿她的手机就响了,液晶屏幕显示是从公用电话打来的。
                              “喂?是我。”
                              


                              39楼2010-03-05 22:55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