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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重发】路人 (很寒很奇怪的一篇文,高银桂 还有一长谷川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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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最后一次见到高杉,很意外。那时跟银时在大学外的小酒馆里喝酒,喝着喝着就有个人进来了,像幻觉一样,
站在那里,倚着门望着银时和泰三,面无表情。似乎在犹豫着什么,但到了还是走了进来。
活着的高杉。
一阵风从开着的门外吹进来,寒冷得不由得夹紧肩膀。
那时泰三倒抽一口凉气,伸出手来咬自己的骨节。
虽然已到后半夜,但邻桌的人仍在大声吆喝着“你喝一个我走俩!”,吵得很,热闹得很。桌上的铜炉小火锅木炭烧得很旺,劈啪作响。高杉没有出声,银时也没有。
泰三望着他俩,心里说着,总得说些什么吧,总得有人先说些什么,才能知道不是喝醉了不是做梦不是幻觉不是回忆,是活生生的高杉回来了呀!
可是一开口,却嘴唇抖动得那么厉害,无法控制,竟然是泰三第一个流下了眼泪
高杉的一只眼睛上蒙着绷带,嘴唇干裂,站在银时面前,自己拿起桌上的啤酒瓶喝了起来。
还以为你真的不会来呢,银时。
银时抬头看他,你走吧,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活着。
我当然活着了,只不过眼睛瞎了一只罢了,而且瞎得特恶心,怎么都治不好,过一阵子就会发作。
银时站了起来,想伸手触撩开高杉的头发,高杉一步退后,抓住了他的手。
跟我走吧,跟我去美国。
我给你的信里说过了,你做的事根本就是不对的,你被利用了,高杉!
松阳老师死了,我不能原谅这世界。不会放弃的,只要还有战斗的可能,我都不会放弃。
你被美帝国主义利用了!你出卖了祖国!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那天我们死了多少人!你不会知道那一枪打过来的时候有多痛,可是我都没有死!没被碾成肉泥被水冲去!
我说过让你不要去。
你好意思说么,你这个叛徒!
慢镜头一样,银时缓缓扬手抽了高杉。那动作分解出了好几个转折,高杉看着他的手一直冷笑,却没有躲。
高杉,背叛祖国的人,是你。
好吧,银时。高杉捂着脸,望着银时说,我以为你会一直等我,看来我错了。
是的,你错了,高杉,你一直都错了,一直都错了。银时直视着高杉的目光,微笑着,温和地微笑着。
是那个大叔气的笑容。泰三明知道一切没自己什么事,但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咆哮着,必须阻止他们,必须阻止时间,停下来吧,快停下来吧。
我们都老了,再也承受不起彼此间的伤害。
可不可以重来。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时间像录像带一样倒卷回去,我们都逆向而行,一下子回到了那个被揍得半死的夜晚。
想到这里,泰三操起桌上的啤酒瓶,狠狠在椅子上砸烂,然后狠狠划开了自己的手腕。血一下子喷了出来,就像第一次揍断银时鼻梁一样壮观,挥洒着热的血。
醒来后果然是在医院。在微薄的意识被唤醒前,多想再听一次那天的少年声。
他要是死了,高杉就麻烦了。
辰马,你别胡扯,怎能说死就死。
桂,你们俩都别吵了!那时银时的声音响起,像一块冰糖掉落在寒冷的空气里。
不会让他死的,我是不会让他死的,就算我死了也不会让他死。我欠他的,我欠他的!
他是谁呀?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个路人罢了。
他才不是!他是……泰三哥哥。
在北方的晴阳下,一伙孩子在玩打仗游戏,男孩子子的脸都被冻出一片高原红,大喊着笑闹成一团。一个卷毛的孩子怯生生站在人群外,望着他们,我能和你们一起玩么?
走开走开,我们这都分好伙了。一个高个子男孩儿拖着鼻涕,不耐烦地摆手。
卷毛小孩儿后退两步,退出了人群。
喂,来我们这拨吧。你叫什么名字。一个平头小孩儿突然冲他挥手。
……银时。
我叫泰三。
白色的天花板很高,你怎么还没走过来呢,银时。来坐在我身边吧,在所有成年人狂热的时候,还有你这个孩子记得真实。
泰三哥哥
,你别哭了,给你个糖吃。
…….嗯……很甜……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爸爸他…….
嗯?
泰三哥哥,真想一直跟你一起玩。
好呀。我一直带你玩的,那个伙都带你玩。
那好呀,一言为定。



21楼2010-03-03 2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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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楼2010-03-03 2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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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17岁那个夏天之后,高杉看世界的方式,变了。
      可不,换了你你也得变,一只眼睛能跟双目的视角一样呀。25岁写给银时的信里,高杉忍不住这样调侃自己。
      那时他在美国,申请到了政治流亡,却也没有什么固定的工作。好了的时候一天吃俩汉堡,一份沙拉,半份牛排,坐在cafe里看一天报纸。不好的时候,五点之前到救济所排队,等着住简易床,好歹洗个澡。最惨的是有年纽约的冬天下大雪,愣是没找到住的地方,躲在地铁站的厕所里睡了一夜。
      其实高杉自己不觉得自己惨,怎的,难不成要在街上逛一夜最后冻成人体雕塑——这种俄罗斯小说里才有的苦大仇深情节——才算有型?
      后来有一次在曼哈顿街头的灯红酒绿里听到一个中国艺人在卖唱,弹着吉他唱王力宏版的《龙的传人》,高杉站在那里听了半天,听他唱着“巨龙巨龙你擦亮眼,永永远远你擦亮眼”,就扬起受来擦了擦自己那只坏掉的左眼,绑带上都是黄褐色液体,黏在手上一股难闻的味道。
      艺人唱完后拉着高杉的袖子要钱,高杉坦然地说,我不如你,连卖唱的资本都没有。
      喂,都是中国人干嘛说的这么绝情!那艺人不依不饶,想白听中国人唱歌门都没有。
      我不是中国人。高杉甩开袖子,面无表情地说。
      靠!你个台独分子!老子灭了你!那卖唱的艺德差但是国格强,躬下身子就在地上摸板砖。可是美国这地界真是赤贫,摸来摸去都摸不出一块砖。倒是高杉一抬脚踢在他肚子上,快得像刀子抽出的瞬间,又冷又狠。
      对待国人一定要狠,这是到美国很多年后高杉才悟到的,中国人最欺负中国人。
      那家伙应声而倒。高杉连第二脚都不用抬,就解决了问题。
      原来到了国外还是靠这点儿本事过活,真是一点儿没长进。想要是桂看到了自己这德行,一定会这么说吧。
      高杉想着,嘴角就缓慢地弯起,阳光打在他脸上,像打在一片旧糖纸上,反射着塑料材质被弄脏后黯淡的微光。
      一个人开始回忆过去就说明他老了。这滥俗的道理高杉是不信的,却一次都没有试图过回忆。躲避着那些旧日子的偷袭,就像躲避那些街头朋克们瘾君子的挑衅,说什么得活下去呀。
      可是高杉,是活着的么。
      想到这个问题自己也不禁一阵脑袋痛,就好像遇见了当年在中学时的物理题。
      高杉怎么都做不对,那时是期末考试前,桂按着他补习。
      总是被桂骂,倒是银时那个没心没肺地家伙每次给俩糖就帮高杉做完所有的作业。
      银时,你就害他吧。到时候咱都上大学,你就再也见不到高杉了。
      银时每次一听这话就跑来问,我们都走了,你可怎么办呀,小高杉!
      去你的。那是高杉笑起来喜欢舔着左边的牙齿,坐在操场高高的铁架子上,大风总扯着他的衣衫,呼啦呼啦响,仿佛这样就叫做跟人世远远隔开,仿佛这样就看上去很寂寞像黑暗中的一颗星辰。
      多美呀,像一堆水果糖里唯一的大白兔。
      能说出这话的只有银时那个傻瓜,16岁时舔着高杉像舔他最爱的奶油冰棍儿。说来不是不喜欢银时,但发展到上床绝对是个意外。那时太迷恋那种被人需要的错觉,多好呀,总有那么一个人在等着你,等着你的糖,你的吻,等着你打架归来揽着你的腰说,嘴唇擦破了呢。
      


      25楼2010-03-03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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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像父亲总说着,畜生!你怎么还不去死!
        不知道为什么父亲从来都不喜欢自己,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到来害死的母亲这么庸俗的理由么。可是母亲是出车祸死的,不管自己什么事呀。自己出生之前,母亲就已经死掉了呢。
        从死尸里出生的孩子,一出生就带着那种死亡气息,黑瞳黑发颜色比正常人都深,笑起来总那么枯寒。
        是呀,我怎么还不去死。被父亲抽打抽到皮带断的夜晚,高杉总这么想。
        要是有一天能逃走就好了,就像从来都不曾存在于这个世间一样,该多好。
        这么想着就常常失眠。睡不着的夜里,就拿手电筒照着银时的屋子。终于有一天被银时发现了自己夜里不睡的秘密,那时都过去了好多年。银时就是这么迟钝,跑来问自己为什么要照着他,问自己是不是也照着别人。
        别傻了,银时。要是我照在别的地方,有一天你醒了,就找不到我了。
        说来和银时算是青梅竹马,五岁认识后就再也没有分开过。11岁那年银时的父亲被抓走了,那天银时竟然连哭都没哭,能没心没肺到这个样子真是让人惊叹。
        他活该,银时说,哎,就是以后再也没人买糖给我了。
        有我呢。那时高杉也不过是个少年,却拍着银时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说,这辈子我都给你糖吃。
        那时很佩服银时,绝没有可怜的意思。嗯,多好呢,有人跟我一样,仇恨着自己的父亲。
        高杉,你对我很重要。
        哦,有多重要。
        和蜂蜜小蛋糕一样,带纸托的那种。
        这算什么比喻。
        一辈子吃一次就够了。
        17岁,刚去上大学,买了北京的蜂蜜小蛋糕给银时。差不多过了半年也有,有一天银时突然跑来,望着高杉认真地说。
        想吃就说想吃,扯我干嘛。高杉拍拍银时的脑袋说,这么说会让人心猛然一阵狂抽。
        是么,那就吃吧。银时说完就揽住了高杉的腰,温暖的指尖像一只小蚂蚁顺着脊骨爬上来。
        25岁那年在中华餐馆打工,跟点心师傅学做面点。桃酥、枣糕、江米条,好歹算是有了一门手艺。终于做到了小蛋糕,一小点儿,蜂蜜色的金黄,捧在手里对着阳光看,却只觉得那些糖浆又粘又冰冷。最后都被码得很整齐,几百个也有,都装在纸托上一层一层地晾着。高杉用仅有的一只眼睛望着它们,像望着许多初生的婴儿。
        银时,蜂蜜小蛋糕根本就不唯一,它们是被集体出卖的,论打不论个。
        我也一样,在那个时候,自己根本没有选择。
        卖不出的蛋糕为防止过期就分给员工。高杉的屋子里堆了一层又一层,有的已经硬得像石头,长出了霉点。第一次知道自己会哭,是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下。吃蜂蜜小蛋糕吃得涕泪横流,那些已经逝去的感觉像一条温暖的围巾缠在自己的脖子上,散发着旧毛球的味道。
        那是灰尘、时光,还有小卷发混合出的气息。
        从来没有想过,会有那么一天,我如此想念你。银时。
        如此想念你。祖国。
        


        26楼2010-03-03 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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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楼2010-03-03 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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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有一段审核


            28楼2010-03-03 2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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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很多年,高杉听到这个名字总是一愣,然后插在裤兜里松散的五指就慢慢捏成一个拳头。
              24岁过完之后,高杉开始一点点失忆。说是失忆并不准确,那是一个白区,在后脑的边缘。高杉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形容这个感觉,直到有一天他找到了一份在公园里木栅栏墙的工作。墙上有很多涂鸦,高杉拎着一桶白油漆,一刷子一刷子地涂着。
              就在一瞬间,高杉找到了那个词。
              覆盖。
              不是被抹去,是被覆盖了。被白颜色,被假相,被一次次追问去怎么都找不到的结果,覆盖了。
              我在哪儿呢。在美国。在纽约。在曼哈顿。在中心公园。
              可是。为什么会在这里。
              桂在哪儿。辰马在哪儿。银时呢,他又在哪儿。
              高杉,他在哪儿。历史已经被抹去,在哪里都找不到自己的坐标。我在哪里存在过。记忆。爱。祖国。是谁先遗弃了谁,又是谁背叛了谁。
              何以为真。
              周围的人脸上都是幸福满足的样子,红毛黄发洋小孩儿嬉笑着经过高杉的脚下。高杉站在梯子上,手臂上上下下,把一面墙慢慢刷白。
              唯一的一只眼睛也闭着。紧闭着。
              最终被师兄榨干了身上的最后一分钱,好歹是得到了短期签证。那个男人一边点钱,一边唾沫横飞地说,回去有什么意思,美国多好,想裸奔裸奔,想搞同性恋搞同性恋。孩子都能生仨,没人管。
              高杉抬头望着黑暗小巷口的街道说,在美国,我吃不好。
              呵,汉堡可乐多耐嚼,橙汁都比国内的浓。你真吃不惯,就去唐人街呀,馄饨炒饭蟹黄包,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高杉咬着嘴唇笑了,我想吃蜂蜜小蛋糕。那东西,一辈子吃一次就足够了。
              辗转找到银时的地址,写信给他。不知要谈些什么,不敢写思念。于是就谈那些虚妄,谈理想。写着写着就失控,捂着头蹲坐在墙角,眼睛痛得什么都看不见。
              我在这里过得很好。有了绿卡。但我不会忘记那些死去的同学们,一定会斗争到底。
              最后却是这么几句。
              


              29楼2010-03-03 2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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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为银时不会来见自己。约在从前的小酒馆里,进门的时候,高杉有些恍惚,在门口怔了片刻。
                门把手如有千钧之重,风呼呼地。
                到底是看见银时了,他站在那里,满头银发。
                巴掌打在脸上的时候,高杉在笑。
                银时,跟我走吧。
                你这个美帝国主义的走狗。
                走狗。高杉听到这个词一愣。才不是呢,在美国的日子连狗都不如。
                最后银时还是跟了过来,在送泰三到医院之后。
                银时扑在自己怀里的时候,高杉的双臂第一次有了紧张。就是从前第一次手拉手第一次亲吻第一次做爱都不曾有过。
                有银时的日子总是很甜。纽约是个big city,我们却可以相依为命。就这样子一辈子也好呀。
                也有过争吵,打过架,砸烂过很多东西,只是从来没想过,有那么一天,银时不告而别。
                高杉,你要是还爱我,就回来找我吧。
                那张字条上这么写着。
                可是,银时。你有祖国。我没有。
                怎样才能让你明白,我和你不一样。
                我哪里都回不去了。哪里都不去了。
                恨过银时。恨他17岁时临阵脱逃。恨他最后又一次逃走。
                然而“恨”这个字太咬牙切齿,苦大仇深,高杉常年说英语,身边没有一个中国人,失忆失到最后干脆连这个字的发音都忘掉了。其实他自己清楚得很吧,说什么恨,不过是借口。想要忘记银时,顺便忘记过去的自己。
                失忆的人感觉不到时间,然后十年就这么过去了。
                2008年了。银时。
                公交车在不停地往前开。空荡荡的,高杉坐在车厢最后。
                路过CHINA TOWN的时候,突然听到路边的商店里传出一首古老的歌谣,高杉唯一的眼睛一亮,想要微笑,想要支起半边牙齿微笑,却怎么都不能。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久到高杉记不清自己的身份。下学后,倚在操场的铁架子上等人。辰马走了过来,挠着头大笑,然后是桂,边走边看书,最后,是银时。
                他一笑,糖呢。
                【为什么这样红。】
                30岁之后,高杉的眼疾发作了,几乎每天都要更换纱布。
                所有人提起高杉来,死了。他不是死在89年的初夏,就是死在美国。
                【它象征着纯洁的友谊和爱情。】
                -完-
                


                30楼2010-03-03 2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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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 跟去年比起来 审核状况算是很好的
                  学姐她写实验小说写多了 这篇文章的时间结构
                  如果大家觉得混乱 那不是你理解力的问题
                  而是学姐的思维已经非常地非线性


                  32楼2010-03-03 2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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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过来是因为昨天跟美人姐聊天
                    让我想到了一个永远少年的高杉 同时想到自己年轻的时候
                    觉得挺好玩的


                    33楼2010-03-03 2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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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美人姐喜欢


                      34楼2010-03-03 2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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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味很浓的一篇文啊……
                        悲伤的让我想流泪……


                        IP属地:天津35楼2010-03-03 2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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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学姐写文的时候 在北京读研究生


                          36楼2010-03-03 2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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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个爪,明天继续看


                            37楼2010-03-04 00:12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