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伍 谎言】
奈落摩挲着手中的发带,有些不耐。
五十年前他曾策划过一场惊天动地的阴谋,只是她突然将时间改到了晚上,让他扑了个空。幸好那天四魂之玉没有直接消失。幸好他和她的时间仍然停在了那个黯淡的晚上。幸好......他脑海里滚过这个念头,幸好她还活着,被他救下。
五十年前,在那个昏暗的洞穴里,她是唯一的光亮。无需任何外在的修饰,她也一样美艳惊尘;没有任何世俗的回报,她也一样耐心善良。对生的欲望,和对美的渴望,都在那一勺甜粥里,喂给了他。
五十年来,他卑微的乞求着,绝望的祈祷着,虔诚地爱慕着,疯狂地嫉妒着。他的爱一丝不剩地给了她,可是她的爱却属于那个半妖,犬夜叉。
若对手更完美强大,无论是妖力精绝的全妖,抑或是文武双全的男子,他也许都会收下那份自觉龌龊的心思,绝心,断念。可偏偏是犬夜叉,偏偏是他。他不甘心。都是半妖,凭什么?
她倒在御神木下时,他听到体内众多妖怪的呐喊,杀了她。他觉得可笑,原来她竟这么强大,这么威慑力十足吗?最后,鬼蜘蛛的意识占领了他的全身,他说救下她,让她找来四魂之玉,才能让妖力变得更强。
是的,他一直渴望力量。除了她,他还渴望彻底打倒犬夜叉。证明给她看,他比他强,也比她强,她只能臣服于他。
可是,她醒来以后,既没有感激他,也没有怨恨他。她就像以往每每给他换完药一样,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了他,一句话也不留,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他。
无视,是对他奈落最大的轻蔑。不需要武器,她就轻而易举地战胜了他。他讨厌被无视,他想要她看他,哪怕是站在对立的位置上。他想要变强,在她的注意下变强。
整整五十年,他看着她沉睡的面庞,想不通他到底要干什么。五十年来,一小缕的魂魄,一根她的发带,他总是能拿得到的,可其实他本不想作这个用场。
直到她再度醒来,去找他,为他伤心,遇到他。
他诅咒了她的灵魂,不是为了让她爱上自己,也不是为了让她恨上犬夜叉。他要她亲手推开他,看他爱上别的女人,和他奈落一样痛苦,是的,和他一样。
他喜欢编故事,不过故事的主人公,永远都是他和她。
“奈落,桔梗带着四魂之玉过来了。”他察觉到她的气息,立马从混乱的思考中抽离出来,把目光聚焦在她的身上。
我能看到奈落的心脏,也能看到神乐的心脏。准确地说,是鬼蜘蛛和神乐的心脏。
我知道,五十年里,他对我倾其一生守护的村庄们做过什么。即便今日我会魂飞魄散,也是身为巫女的使命吧。
他既没有朝我走过来,也没有接一句话,只是纹丝不动地坐在那里,等我走近他。
沉默,从来不代表平静,我想。
我仔细感知着周遭涌动的妖气,暗自思忖他目前的实力究竟有多强。
蹲坐在他面前,我将相合的两掌翻开,洁白的掌心里,四魂碎片闪烁着纯净的光。
我收起手中灵力,稍稍靠近他的身体,污浊的瘴气如同滴入清水中的一滴墨一般,顿时在碎片中翻腾起来,直到它彻底变为黑色。
奈落仍旧沉默地看着我的眼睛。
左侧胸膛,他的心脏在跳,仿佛有些加快。旁边有一小颗赤色的心脏,想必是神乐的心脏。计算好角度,计算好应该使用的力量。
我垂下头,避开他的目光。手掌覆合,包裹住四魂之玉,再度打开时已经贴在他的胸膛。他没有推开我,转而将眼神投在我的手上,看着四魂碎片一点点在他的心口融化。
他早知道她不怀好意,可他现在无法拒绝她。
还剩一点点边角。我暗暗蓄力。快了,快了,四魂之光快要消失了。
四魂之玉的光芒消失的一瞬间,我手掌上腾地喷出两道紫色的光。猝不及防之时,从角落里冲出的神乐将我给她的箭镞猛地扎在他的心脏上,然后轻而易举地拿回了她的心脏。
当奈落的意识再度清晰时,只看到神乐的羽毛上载着两个纤细的身影远去,耳边还有神乐欣喜若狂的笑声在回荡。就在这时他才感到大为痛楚,就连城堡外的结界也轰然倒塌。
这样就能变成全妖了吗?他露出一个凄苦的笑容,不屑地想。无聊的嫉妒之心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身上了,他以后大可放心杀了她。
一定要趁他虚弱的这段时间内收集剩下的碎片,把奈落和碎片一起净化,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