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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色べ安﹏同文°』* 主师安...冷CP贺兰唐唐 作者:WindJ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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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0-03-01 18:32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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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楼2010-03-01 1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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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24 12:1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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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春的气质该是什么样的呢?
           是泠泠然的明绿色的清爽吧?
           在这样的时节,人们该是精神爽朗充满干劲的,可长安城里,却从那些显贵士族华丽端严的府邸向外弥漫出一种颓然躁慵的气息来,那些本该外出踏青的风度翩翩的贵族公子们,几乎有一半陷入一种奇异的无力慵丧情绪里,高明的大夫药石难医,术师道士们的咒符丝毫不起功效…
          这种景况是在几天内迅速漫延开来的,仿佛一个忽临长安上空的巨大梦魇兜头而下,大明宫中的龙子也为此烦神,以观测吉凶,祓除不祥为任的司天台可谓“临危受命”。
      


      4楼2010-03-01 1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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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
           伴着一声微染倦怠的长长呵欠,师夜光从绣榻上支起墨色弹花锦衣包裹的身子,“司马,前一段时日大明宫还真是风平浪静,也没见什么妖魅出来作怪,弄得我这个司天监像吃闲饭的呢…”
           司马承祯额上青筋微现,却只是端起一盏云尖新芽啜了口,悠悠道:“阿光你还是担得起朝廷的俸禄的,只是,你难道没有觉悟到你已经吃了十几年闲饭么?”
           “哎呀呀,爹爹说这话真让人伤心,这么多年我给爹爹带来精神上的欢愉慰藉可是无价的呢…”
           司马一口热茶正含在嘴里差点没喷出来,“先生,茶太热了么?”温软清亮的声音响起,贺兰大眼一弯,递上一方素巾。
           司马接过看他一眼,又看看正优雅地吞云吐雾的夜光,顿时有种深重的无力感:想当初夜观星象时发现这两个孩子的星轨与自已的有所交合,便都领回养在府里,只是…
           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自己捡回的,都是有着怎样异于常人的美貌和心性的…妖孽…
           “话说回来,这次让陛下困扰的“不洁之物”可真是大胆猛悍,居然只挑龙气强烈的地方下手,对于妖魁之辈,这可是大忌”师夜光眯起刀锋割就般狭长的眼尾“我倒要看看究竟何方妖孽?…呵呵,一直那些灵力低微的杂碎,还真是没挑战性…这次可以玩得尽兴些罢…”
           贺兰转向他,笑得人畜无害:“阿光很有自信嘛,也是,自阿光担任司天监以来,哪次灵异事件不解决得圆满无比…呃,只是有那么一次出了点小小的意外而已…”
            师夜光盯着贺兰,脑海中活灵活现地上演着群鬼狂殴这小子的好戏,声音里不现一丝波澜:“前些日子我在练习役鬼时,听百鬼说令堂的芳魂因为生前冤念难消,至今还徘徊在往生的彼岸…”
            贺兰的脸顿时阴沉下去,深厚的阴郁沉在少年黑翟石般的眸子里,有微微的不协调之感,这样磁器般精致光洁的脸,只适合扯把明烂亮薄的阳光上来才显动人。
            司马一时头痛,哪一方他都没法偏袒,三人间的气氛似乎冷凝成薄冰,幸被身着拼色高腰襦裙的侍女脆脆的声音打破:
           “禀告先生,唐麟先生回来了。”
        


        5楼2010-03-01 1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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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材精悍颀拨的青年一步跨进屋里,上前对司马微一躬身,“先生,您交代的事我已经办完了。”
               师夜光将雕花琢纹的银色烟管磕了磕,烟灰簌簌而落,他漫不经心道:“司马把这次的事交给你来办我知道决计没错,唐麟的手腕向来狠厉强硬,有些人啊,就得用点强力…”
              这次不过是几个巨贾之子仗着有钱在第一坊闹事,商贾之辈自不能和朝廷命官相匹地位,唐麟上门警示罢了,当下不提。
               贺兰正背对着他,因为刚刚的怒意,硬高衣领里的脖子梗抬着,整个人便如寒铁铸就的剑一般峭冷刚强,唐麟刚进门就注意到他在,看着他年少却倔刚的身姿,不知怎地就想起他们第一次相遇时,他半低着头,微弯的脖颈纤细而柔韧,似暴雨中的嫩枝被打折下去,却倔强地不肯缩曲委顿…
               只打了一个照面,便想守护他年少纤好的脖颈,探到他是司马府的家卫,便抛却了浪迹江湖四海为生的生涯,自荐于司马门下,刚戾不羁的乌睢马,因为一份无法解释和置之不理的想要守护的心情,甘愿套上辔头…
          


          6楼2010-03-01 1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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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清风吹过,凤尾竹狭长的叶子一齐翻了个面,嫩新的青黄翻成暗淡的银灰,一面像是青葱得可恰出水来的韶华,一面像是是褪尽鲜妍的耄耋之龄。
                 刚踏上窄窄的竹搭回廊,一阵莫名的倦意袭上头来,仿佛一只看不见的手正抽走他的年轻的精魂,耳畔似乎有低而尖厉的吃吃冷笑:“年轻的贵族啊。把你们的青春给我,把你们不知疲倦的热情给我,把你们不会落幕的风流给我....”
               
                “琅琊”敲打玉璧般的声音响起,一只骨骼玲珑肤色白皙的手随即搭上他的左肩,诡异的尖笑顿时烟消云散,眉心一痛,似是一根已深潜皮肉的细线忽地抽离,那看不见的“灵蛇”同时也被火灼般极速地弹开,逃窜向不可知的杳杳之地.
                 琅琊一回头,正对上那双如搀和了浓重夜色的碧玉一样的眼睛。“碧城,刚刚...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还听到奇怪的笑声..”他急急地说,有点语无伦次,“那个,我知道了...端华一定也听过这声音...所以才..”安碧城却只是用光华溢彩的翠羽扇半遮了脸,眼角微微眯起,徐徐道“哎呀,能见到九世子这么抓狂的表情,真是难得呢。”从琅琊肩上收回的手还闲闲地玩起扇子上装饰的无色璎珞。
                "碧城,这次是真的有事。”安碧城笑了笑,“我知道,这么大的事我怎会没听说?只是,先别急啊。”琅琊看着优雅微笑的友人,突然安心下来.就有这么一种人,任何时候,都能保持猫一般自在慵闲的姿态,同时猫一般慧诘多变,让人捉摸不定,“哎,因为这次的灵异事件相当诡谲,至今尚未解决,小店的生意也是每况愈下啊...只巴望朝廷的司天台出面,我这等升斗小民恐怕只得饿死。”李琅琊垮下削薄的肩,“果然是猫性难移。”
                琅琊推了推单片水晶眼镜,“皇叔已经向司天监师夜光下旨,要他早日查清此事。师夜光的实力无人敢小视,只是,看端华现在那样子,我...还是想再麻烦你一次。”安碧城微蹙起秀气的眉头,长睫掩映下眸子说不出的幽艳,似在沉吟着什么,琅琊以为这奸商会乘机敲自己一笔什么“术法”费,没想到安碧城悠悠念出一个人的名字:“司天监师夜光?就是被火焰狮子反噬的那个银头发小子?上次的事应该让他很不爽吧?我这一次再插手,天知道他会不会对我做出什么来?人家好歹是正三品的朝廷命宫,我一个外族商人,无权无势的...”琅琊不禁抢话;“你不会就因为这种烂理由袖手不管吧?”
                 安碧城勾起形状美丽的嘴角;“不,我当然会插手.”琅琊心道也许他有一半原因是为了水精阁的生意,至少另一半,是出于朋友间的义气吧?这般想着感激淋离的神色便浮上面庞,刚要开口称谢,安碧城便笑得更深了“不用道谢喔九殿下,我可当不住呢。”
                “琅琊,这就是你刚刚碰到的怪事?”安碧城边说边为琅琊的茶碗注上沸水,是信阳毛尖,叶细如丝,条索紧秀,白毫满披,顿时,一股浓郁的香味弥漫开来,虽刚刚经历这等怪遇,生性闲散洒落的九世子依然不辜负这杯香茗,赞到:“香高浓郁,回醇回甘。”“是呢,”安碧城也举盏“香气如同可以巧笑艳歌,放荡游冶的好年华…”琅琊饮了几口,却也没了心思“这次的灵异不祥之事,怕是周边蛮国借妖术有意上犯,想坏我大唐根业。唉,李姓子弟已有数人中惑,且居然有如此异人行刺圣上。”安碧城面色沉静,或者说甚至有一丝玩味,道:“依我看,是九殿下多虑了,真是有什么妖魅,可能还是个美貌多情的妖呢!-对了,从那个刺客嘴里问出什么没有?”琅琊微皱眉“我方才说是‘如此异人’啊,那刺客好高的本事,一击不中,居然能引身而退,听说九天的鹏鸟也不及他翔跃的身姿。”安碧城沉吟“刺客,刺…”他突地抓紧琅琊的手腕“那个师夜光现在哪?”琅琊被他吓了一跳,道:“应该在宫内,他似乎很确定妖魅仍留在大明宫作乱。”安碧城猛地起身“我们快走”。琅琊只得跟着起来,不解道:“你难道要和太岁争强么?”安碧城没答话,只是抽身疾走,衣襟下摆竟带翻了阁子中央的一个博山香炉。
            


            8楼2010-03-01 1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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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微微扬起头,星光为这张秀美宛好,眉梢锐傲的脸镀上一层寥落,可哪怕寥落,也是无比骄傲的,不搀杂一丝悔意的颜色,既然选择术师这条路,成了人人皆敬也皆畏太岁也罢,还是一朝丧命于除灵祓厄的任务中也罢,都…不后悔…可是,真的不后悔么?一双翡翠般的眸子地,就那么毫没来由地,缓缓地从记忆的深处浮了上来,惊鸿一瞥的邂逅,留给自己的不是被反噬的痛苦,和第一次被人无言地否定的恼羞么?为什么会记得呢?又为什么会想起?
                   袭击者面无表情,不给师夜光任何喘息的机会,抬起犹在滴血的长刀,欺身过来,好快的速度,好诡异的刀法!师夜光不敌,过得几招,前胸又被开了一道狭深的口子,森森的刀缠上他拿刀的手,黑夜中又开了一朵血花,佛骨蛇牙铛地一声落到地上。 “嘿嘿,阁下好俊的身手,在下唐麟前来领教。”冷而狂的男声音乍地响起,两道身影同时向这边疾跃而来。师夜光微愕:“唐麟?贺兰?”
                   唐麟的刀法向来不是玩儿的,狠厉刚桀,袭击者却是阴险诡谲,一时两人联攻也拿他不下,瞅准一线破障,贺兰的双截棍点向袭击者的后心,那人本背对着他,听见耳后风声,侧身避过,手中的刀不及转刃,却忽地脱出虎口,以刀柄撞向贺兰的左肋,贺兰绝没想到他竟有这等怪招,惊怔不及避让。 虽只是钝厚的刀柄,以那样凌厉的来势,击中身体也是疼痛难忍,唐麟却只是皱了皱眉,趁着刀未弹回袭击者的手中,已是一刀深入他的心口。怕是异人体质,又补上一刀,却是开颅。那个如一截枯木般栽了下去,已没了生气。--原来方才千钧之际,唐麟赶来替贺兰挡了那一刀。
                   贺兰忙扶住唐麟,急急地问:“还好么?让我看看。”唐麟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笑了笑,“没什么。”真的没什么,为你承受的所有的苦,只因能够日日见到你在眼前,我便都甘之如贻。唐麟本觉得贺兰的黑眸黑得太深,像那万古苍冷沉寂的夜空,这时,它却似冰面上开了一个裂缝,接着,不可抑止地破了开去,哗啦啦,所有最灿烂最璀璨的星子全泻了出来。“傻瓜,我又没事,你哭什么?”
                   师夜光拿起苍白的手按住胸口,感觉到血依然向外不停翻涌,穿着黑衣,从外面却是看不大出来,但飞金孔雀腰带上却染成黯黯的褚色,贺兰正抬头飞快地拭了一下脸,见他这般以为只不过体力有些衰竭,道了声“阿光你没事吧!”脸上却写着“都是阿光你这个大麻烦害得唐麟受伤。”师夜光未语,走上几步去捡地上的爱刀佛骨蛇牙,却突地听到一个珠玉相击般的声音:“哎呀!师大人你别弯腰,会扩大伤口的!”
              


              9楼2010-03-01 1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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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被带上后,屋里又陷入黑暗。贺兰的脚步很轻,唐麟靠感觉知晓他坐到了榻沿。原来,贺兰一直在自己的眼前,自己却不知道他离自己究竟多远,现在他看不见他,却知道他就在自己身边,再不会离开。 “还痛么?”清婉如兰的气息吹了过来。“贺兰”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唐麟搂过他削薄的肩,在他的脖颈映上一个极静极静的吻。 你见过山中常年积水的一小处凹地么?不论烈日怎样的曝晒,它从未干涸,是因为那你看不见,也听不见,从地表静静地源源不断地渗出的泉水。 唐麟这样的人从不会轻易说爱,但他的爱便是这悄无声息的泉水,生生不息,至死方休…
                   “来,阿福。”蜜色肤色的手打开黑漆描金纹的匣子,从流光溢彩到令人目眩的珠宝玉石中拈出一颗龙眼大的珍珠,递到傲慢踱来的凤凰的嘴边,阿福懒洋洋地叨了,自去匣中细拣慢挑,司马承祯便不去管它,整理起当日的文书,耳边突地响起一声歇斯底里的痛苦凤鸣“吱~”,阿福凤毛倒竖,两眼圆瞪,一仰脖子,从口中疾射出一件物事,那物事在空中划了道长弧,落进司马的手心,竟是一片玳瑁义甲,呵,这么多年了,原来它藏在这里。
                    第一次见到那孩子,是在一个晚宴上,当时正在表演的节目是极为璇丽的舞蹈“丝路花雨”,舞姬的脸美得如桃花,纤腰柔得若柳枝,舞姿更是曼妙无比,却几乎没人看她--那个身材纤弱的男孩低目敛眉,抱了面琵琶轻捻慢拢,弹得并不如何出色,可就是让人移不开眼睛,他不是人间的孩子吧?是九天之外的仙鹤送来的么?一舞尽了,他随众人退下,却被当晚宴会的主人叫住,“你留下来再弹奏一曲。”男孩抬头看了看他,正撞上那主人眼中品咂欣赏的意味,司马承祯注意到他手上并未戴义甲,一曲弹毕,指甲应甚是疼痛,他正暗暗地揉着细细的指,便叫身边侍女送了一盒玳瑁义甲过去,那男孩欠身一笑,“多谢大人”,那笑叫人看了没来由地惆怅…当心一拔,曲终音尽,“你上前来”,那主人笑着冲他招手,男孩默默走过去,却被那人一把握住手腕,就要拉到膝上,男孩脸色突变,求救般地看了司马一眼。“啪啪啪”三掌,司马笑道:“真是好技艺,难怪大人要亲自打赏。”那主人情知司马有意作梗坏他好事,却不敢不从,只得放了男孩。 宴会结束后,司马竟碰见一直等着他的男孩,要归还义甲并谢他解围之恩。司马道,“这义甲你留着罢,以后要有什么事,就以它为信物来司马府找我。你叫什么?”“贺兰。”后来知道他是赫连将军的儿子,母亲曾是惊艳一时的歌妓,母子二人不见容于赫连将军的正室,被赶了出来。 过了月余,他真的差人持着一片义甲前来求救,那位正室嫉恨贺兰母子竟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居然设计将贺兰交到宫中太监总管的手里,司马派人赶过去时刀子正要落下,虽出手击偏了刀子,却也深深地伤到肾脏--这偏了的刀影响了整个日后。调养后虽恢复不到正常状况,却也不是永陷不可救赎之地。这男孩却无法再相信自己还算天地间阳气所聚的高贵生灵。
                    贺兰已沉沉陷入梦乡,唐麟支着颐看他,替他将糯在殷颊上的湿发拔开,见他的一只纤手搭在枕上,便用长指轻触他的掌心,因为习武的缘故,他柔软的掌心有层薄薄的茧,想起以前侍女说起贺兰先生小时生过冻疮,现在到了天暖手还会发痒,自己便用老家灵验的偏方,以冬季腊梅浸入烈酒,制了瓶药酒给他,不知他现在好了没有?唐麟将修长的五指插入贺兰的指缝中,梦中人纤指一动,似有感应,下意识地扣紧他的指。--但愿能执子之子,百年谐好。
                    司马将那片玳瑁义甲对着灯光细看,隐隐的纹路显现出来,那些隐藏在内心深处,连自己平日也未察觉到的心情,也非要藉着一场光,才能在那在一刻明了吧?    那男孩进了司马府后,就一直站在司马的身边,刚刚好的距离,不是太逼仄深刻的感情的尺度,只是一句“先生”;不是太疏离的上属与下级的关系,要用言语来命令,一个眼神就能会意。     自己只用了几天便习惯了有男孩在身边,可他不愿去想,一天男孩离开了,他究竟要花多长时间去习惯?
                    日头刚刚露脸,草尖还逗连着露珠,试啼的黄莺嗓子嫩得能掐下插在美人瓶里:好一派清新明喜的晨光。唐麟迷糊间感到一只纤凉的手正推着自己的眉头,睁开眼,贺兰大眼弯弯地嗔道:“起来啦,我饿了!”他坐起身,扯过袍子,笑问道:“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做。”贺兰扳着纤指:“水晶春卷,糯米糕,荷叶粳米粥…”唐麟点了点他的鼻尖,跳下了榻。     贺兰自小就不会撒娇,小小年纪便识透世态炎凉,故对人对事,他都抱着冷眼和现实的态度。他今天却一大早就弄醒唐麟,理直气壮地使唤他…生命中,终于有一个可以纵性相待的人…贺兰一扭头,看见枕上留着唐麟的黑发,便拈了起来,发如其人,硬而韧,他将它一圈一圈慢慢绕在食指上,像绕着一段尘世里可以相托的尘缘…
                


                11楼2010-03-01 1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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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24 12:0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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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支曲子唱完了,美丽的歌女却仍微怔在原地,似乎还未从一段绮梦中醒来,安碧城率先鼓掌,她回了回神,敛衽一笑,袅袅走至安碧城身边,侧身坐了,玉手替他斟了杯葡萄美酒,安碧城浅缀一口,说道:“方才那词可是姑娘自己所填?词中大有怀想故人意味。”那歌女闻言脸色微变,安碧城忙道:“在下在时好奇,并非有意冒犯,还请姑娘莫要怪罪。”那歌女倦倦一笑,“没什么,公子猜得不错,这词中说的是我与那故人的一段旧情--安公子可是来自安国?”安碧城点点头,歌女微微叹了口气,道:“说来我那位‘故人’还是公子的同乡呢。他的眸色和发色也似公子,不过五官轮廓要深得多。”她对安碧城似抱有一丝亲切之意,话语便多了起来,“就像词所唱‘如今憔悴,始知世间欢情薄’,那不过是一个薄幸的故事罢了,我与那故人是在一次同舟渡河中相遇,他人极俊秀,风致也儒雅,我当时便…便倾心于他…”她顿了顿顿,眉间浮上追忆之色,又接着道:“唉…只是情深容易,情长却难,他与我交往不久,便又移情于一位姓张的小姐…他人虽薄情,却也坦诚,分手明明白白地跟我说了,他只愿投入一场场邂逅,经历每一场邂逅后的美丽故事,任谁于他都不过一场水月镜花,不必谈什么白头偕老。”
                      安碧城听她说完,也轻声喟叹,“他借着风华正茂时游戏情感,却未免逃得过老来孤独凄凉。”那歌女道:“我也曾这般斥问他,他的回答却很古怪,他说佛家说人人皆逃不过‘生老病死’四苦,他却可逍遥其外,我只当他说胡…”话未说完,安碧城一把抓紧她的皓腕,“他现在人在何处?”那歌女被他吓了一跳,定了定道:“他行踪飘忽,我也不知道,但想必那位张小姐知晓。” //“碧城,”琅琊边走边说道,“你真的不去告知师夜光这事?万一你对付不了他…”安碧城将折扇拍进手心,道:“以师夜光的性子,一定不会对那萨任罗手下留情,很可能会让他形神俱灭…可他必竟是我故乡的人啊…倒是麻烦两位陪我走一趟了。”说着便冲身侧那人微微一笑,“啊,哪里的话,不麻烦不麻烦…”被那一个笑容迷得七颠八倒的熊猫仔忙摆手说道,便没留心脚下的一样物事,只听“啪嗒”一声,熊猫仔华丽丽地与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在琅琊的“这谁也真是的,在大街上乱扔香蕉皮…”抱怨声中,他艰难地抬起头,“张府”两个烫金大字映入眼帘…
                  


                  13楼2010-03-01 1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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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橘,为什么这几天你身上老有一股薰香味?难道你还在学调香么?”赫连燕燕睁着黑亮的大眼,偏头问一起值勤的橘,“不是我啦,是那个波斯猫,说有人求他调制的香品,这几天一直在试调,调了十几种都不满意,说配不上求香的人的风骨什么的…”正烦神地絮叨着,橘撞见了迎面而来的司天监大人,他怀里还抱了只碧瞳金毛的猫儿,橘的嘴角浮上一丝促狭的笑,“这不是师大人吗?听说大人大前天在水精阁烧了不少银子?波斯猫的生意手腕可不是一般人招架得住的,就算以师大人的精明,也被狠敲了一笔吧?”师夜光悠悠然吐出一口烟圈,刚要回话,却感到手背猛地一痛,低头一看,原来是怀里那只正睡眼惺忪的猫儿被烟雾呛到,便不满地抡起爪子就是一挠,挠完后这罪魁祸首还细细地“喵”了一声,似是怪主人害它睡不安稳,又把小脑袋在师夜光胸前蹭了蹭,换了个舒服的睡姿,师夜光半是无奈半是宠溺地皱皱眉,对着橘眯眼一笑,“我哪里是真缺什么珠宝古玩?那天不是他生辰么,让他高兴高兴好了。”橘做了个快垮掉的表情,说道:“我看大人你是中了‘猫毒’,自己送上门让人敲竹竿。”一旁的燕燕一脸不解,问道:“什么叫猫毒?”
                        “就是波斯猫下的蛊毒,中了猫毒的人就会心甘情愿地送银子给他,比如薛王府的九世子和最近的司天监大人…”师夜光纤长的手指轻轻摩挲怀中猫儿柔滑的背毛,笑笑问:“对了,我上次在水精阁定了香品,正要去取呢,安老板今天可方便?”橘看了看他,“原来大人你就是求香的人啊?真是不巧,他今天不到辰时就出门了…”“哦?”师夜光似乎有点失望,“不知所为何事?”“听熊猫仔说,该是发现了最近长安城中生事的妖…”橘突地住了嘴,懊恼地一拍脑门,小声嘀咕,“天,我怎么忘了,说了不能让太岁知道的…”师夜光面色一变,“他究竟去哪了?”
                    


                    14楼2010-03-01 1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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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碧城见到萨任罗时,他正独坐在江岸,面对着奔腾不休的江水,轻轻击着筑,纵声放歌,远处青山亘古静默,白帆在水天一线间被淡抹成灰蒙蒙的影子,近处的蘼芜和杜若吐着清清淡淡的香气。乐器是汉代古器,音色低昂悲壮,歌词却是安国的语言,唱的是富艳热烈的爱情,本不和谐的两者混在一起,倒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安碧城听得是故乡的歌谣,一时便不想惊扰他,只是细细地听着:“我在黄尘飞扬的大道上翘首/凉风起自天末/木叶纷纷归路/啊 我那美丽的良人/此刻谁正与你披衣?/我告别了故国来到他乡流浪/鬓角诉说岁月倥偬/踏遍这山一程 水一程/见惯那风一更 雪一更/低垂的翅翼已疲惫不堪/啊 我美丽的粲者/请你射出最温柔的那支箭矢…”歌声至此戛然而止,歌者缓缓回过首来…
                          英气的长眉斜飞入鬓,碧绿的眸子不似安碧城摄人的幽艳之意,只是一方和田玉的温润,挺直如峰的鼻梁,削薄的唇附近的笑纹让他的笑容鲜明生动,“你听得懂我的歌?”“我也是安国人,这首歌我从小就听啊。”安碧城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男子任谁第一眼都会对他产生好感。“真没想到,今天居然撞上一场如此美丽又意外的邂逅,在下萨任罗,敢问公子尊姓大名?”萨任罗依就维持他完美得无懈可击的笑容,眼睛里有着并不掩饰的绝对自信,安碧城淡淡答道:“恐怕算不上一场‘邂逅’呢--我可是特意来见公子你。”萨任罗的笑似春波被树枝划出一道裂痕又随即复原:“你是术师?”“不,在下只是一介珠宝商人。作为一个商人,在下只知道再珍贵的美玉,一旦摔碎了,也会变得分文不值,所以有些时候,坚持所谓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萨任罗道:“公子这话未免太深奥了些,我可听不懂,你虽非术师,却也看出我是异类吧?你又要来告诉我什么呢?”安碧城谨然道:“那在下就明白说了,萨任罗,如果你现在放弃长生之术,回到正常的生老病死的轨迹,还可以逃过即来的死劫。”他顿了顿,“朝廷的司天监很快就会找上你,
                      


                      15楼2010-03-01 1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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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愿见到来自故国的你再也踏不上回家的路。”他的眼神转向江岸的一棵正破芽吐翠的枫树,又缓声道:“记得我们安国有句古训:‘我们的活,不过是一棵树的简单生涯,春天里吐出洁白芬芳的花朵,到了深秋,自当凋零。’你为何偏要执迷于一场辽阔无涯的生?”萨任罗一时没有回话,又击起手中的筑,筑鸣与激腾的江水声汇成一句句谒问般怆然又不甘的调子,他指着奔流的江水道:“中土的圣人孔子也曾这般望江作叹:‘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像他这样的大儒,也堪不破时光匆匆流逝不遂人意的残酷,他却是无计可施。我阅遍了上古的术法,终于窥得门道,可逍遥于时间的桎梏之外,要我莫名其妙地接受你的劝告,恐怖办不到。”他神色温柔地看着安碧城,道:“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关心。我可以把你的方才的话当作关心么,这位有着倾城之色的少年?”安碧城微微一愣,道:“在下薄名安碧城,你唤我安公子便好。”萨任罗道:“碧城,想必你的家乡是一座盛产碧玉的城池。你刚说到什么司天监?大唐物华人杰,那位司天监法力也许比我遇到过的术师都强些--但也未必是我的对手--安公子多虑了。”
                        


                        16楼2010-03-01 1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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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至此住了口,许是不忍萨任罗眉间的萧索之色,他觉得那像是“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的惨淡寂寥,看似自在洒然,实是无可皈依。安碧城走上前一步,道:“萨任罗,我再次请你听我一劝,长生并非定是福分。”萨任罗微垂下脖颈,似是自语,“世人执著于深情不移,却是何苦?…我…又是何苦?”他猛地抬头电射而出,看向安碧城的身后,“你就是那位司天监吧?既然已经来了,为何一直不现身?”安碧城也吃了一惊,转过头去,只见师夜光如一痕墨影从一棵古树后轻移而出,笑道:“我只是听得安公子说谁人‘阴枭狂妄,绝断冷酷’便一时想得出神,这么个‘十恶不赫’的坏蛋到底是谁呢?--我师夜光对付区区妖魅,从来不屑暗中偷袭。”他脸上颜色冷峻兀傲,在风中摇曳的银白发丝和眯起的绝美凤眼却又显出一种妖艳妩媚来,萨任罗面对强敌,却放下戒备之色,轻松地笑道:“在下还真没想到,名动朝野的司天监大人竟然只是一个苍白漂亮的少年,口气倒也是不少。”师夜光回道:“我也没想到弄得整个长安人心愧惶的妖魅,是这样一个温雅的波斯男子。看在你是安公子同乡的份上,没准我会手下留情些。”两人口中虽不急不缓,心下却都有些凛然:对方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
                              “你退后。”两人异口同声地对安碧城叫道。安碧城张迟疑了一下,张口欲说些什么,见到师夜光远远投来一个饱含意味的眼神,遂退了开去。师夜光墨色的长袍骤然如狂风鼓帆般荡起,广袖猎猎翻转,便似势可裂岸崩云的惊涛骇浪奔涌在他超逸秀拔的身子周围,萨任罗的十指瞬间泛出幽暗诡谲若鬼火的绿光,细看原来是他十指皆戴有灵力聚红而成的指环,指环上连有无数根肉眼几不可辨的透明细线,灵力可以线为媒,从此端游向细线彼端缠住的目标,安碧城不自禁地咬紧下唇,看向师夜光,萨任罗瞥到他看着司天监的殷殷目光,心下不知怎地就是一怒,右手中指一屈,一道灵光电流般迅猛地游向师夜光,师夜光的左手的拇指和无名指捏成一个诀,白皙的手透出柔和的光来,似一朵白莲于滔滔浊世中自在无碍地盛放着,那道灵光袭近他身侧时,他竟不及阻抑,只是堪堪折腰避过,听得“嗤”地一声,细线如刃,将他的袖子自袖口割至肩膀处…两人身上暴涨的灵力本让安碧城感到面颊刺痛,这时所有的不适感却突地都消失了,整个人像被隔离到一个安然平静的世界,原来,师夜光方才那个诀是为他红一个保护的结界。
                          


                          19楼2010-03-01 1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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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任罗见一袭不中,冷哼一声,手指屈伸间,一波接着一波的灵火如最狡迅的毒蛇般惊雷弛电地游向师夜光,心下没了牵绊,师夜光腾空跃起的身姿便好似凌空渡虚的仙鹤,飘飘洒洒,在无数群飞乱舞的冥国妖火中等闲避过,手中不断弹出一道道朱符,将那些灵火击成苍白的灰烬,眼见师夜光未占下风,目不交隙地观战的安碧城稍稍放下心,却又有些担心萨任罗会被一向冷绝的司天监打入形神俱灭的境地,“怪不得口气如此猖狂,倒还有两下子。”萨任罗突然发出的声音没了方才的温雅,千古不化的玄冰般的寒彻,手指骤翻,一团幽暗的绿炎在手心熊熊燃烧,接着以快得荒谬的速度袭向师夜光,师夜光弹出的灵力之符与其在空中一击,化成细晶簌簌落下,绿炎来势不减,师夜光只得滑步绕到身后的古树,绿炎侵入树身,绿荫如盖的苍树巴掌的碧意葱葱的叶子竟被火燎似的缩绻枯焦,“轰”地一声,整个树身摧枯拉朽般倾颓下去,激得尘土飞扬,“师夜光,受死吧!”随着一声狂喝,萨任罗手中跳跃着灵火的无数纷繁细线蓦地织成一张大网,向师夜光兜头罩下,一时间天地也几乎忧惨变色,仿佛时空错置,跌进了业火熊烧的地狱,安碧城什么也看不清,耳中也捕捉不到师夜光那泠泠然的声音,脑中像是万雷齐炸,山崩石裂,却又像天地鸿蒙期的混沌死寂,胸口像被巨大的铁锤一下一下地重击,一个声音心中在狂喊:“师夜光,你不要死!你不要死!”
                            


                            20楼2010-03-01 1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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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24 12:0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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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本明台,镜翳妄生,借我慧光,照破倾邪…”古老的咒语声如风漱竹林般的清凉发省,被绵绵然的嗓音轻轻吟诵着,空气似乎也荡漾起温祥的波纹,一切终回到初始的安宁,如洗的天空微云轻度,江水依然向前奔流不息,有白鹭掠着江面飞过,萨任罗跪倒在地,骨节修长的手抵在糙砺沙砾上,双肩微微颤抖,金色的长发垂下来挡住了脸,看不清此刻的神情,师夜光挺直了背站在他身侧,口唇不断开翕,念完冗长的咒语,他偏头冲安碧城狡慧又欢悦地一笑。安碧城也不禁笑了,露出一口白玉般的细牙,“你没事就好。”边说边走了过去,看了看姿态颓然的萨任罗,有些担忧地道:“萨任罗,你…还好吧?”师夜光道:“他没什么,我只是封印了他的灵力,令他日后再不可施法害人。”萨任罗慢慢抬起头来,看着安碧城,“也许你说的对,长生未必是福…能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便不枉这一场生了,哪怕只有短短几十载…”
                                  萨任罗说完,站起身,振振衣襟,深看安碧城一眼,便再没回头,孑孓地行得远了…时辰已近午时,日头不觉间升得高了,金灿灿的阳光碎在江面,满眼粼粼的波光竟让人仿佛隐约间闻见一支描金牡丹朱纹的琵琶正奏着华美辉煌乐章,清晨的湿冷之气早已消散,一切草木又反射着亮阳,身子又这么暖和,旁边又站着这个人,有种恍惚又真实的…幸福感…“对了,师大人,前几日你在水精阁定下一款香品,今晚若是有时间,过来取香可好?”安碧城微笑着问身边的人,“好啊!我也正有此意呢。”…
                              


                              21楼2010-03-01 1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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