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我靠着你
长夜有尽头，东方天既白，繁星隐了身形，浅浅的月影渐渐被日光侵蚀掩盖，天明了。
睡了一觉，不负楚华反复“强调”，林凡果然如楚华所担心的一样——被传染了风寒。
阳光穿过窗户纸溢满屋室，柔柔暖光打在面上，林凡被身边传来的一声接一声低低的“主子……”轻唤伴着肩膀上袭来的一段轻轻的摇晃叫醒，迷迷糊糊睁眼，顿时感到全身被席卷而来的酸痛和乏力重重压着，脑袋昏昏沉沉，喉咙也干涩发疼。
林凡皱眉难受闷哼一声，抬手按着额角看向身侧轻摇他的人。
显而易见，他感冒了。
林凡头痛地用力揉按了按眉心。
倒是……正好。他哭笑不得的叹了口气，夹着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正好。”不用应付谈亲事了。
林凡眉心不自知微微皱着，眼睛疼得有些发热，他眯着眼看向身侧一脸担忧还隐含几分自责看着他的楚华，表情无奈，张了张口才发出声音：“唔，抱我起来吧。”
楚华闻言连忙扶着他后背，拿了枕头垫在他身后准备让他倚着。林凡不向后靠，拉着人的手臂，将他往背后拉，身体向朝楚华的那一侧倾斜，声音沙哑还带着点闷声闷气的委屈：“不倚，我靠着你。”
“还有，我说的是抱，你这叫扶。”
林凡后仰倒进楚华怀里，将脑袋向后枕在他肩上，声音被闷闷鼻音裹着，教他道：“你让我的背靠在你怀里。”
沙哑的嗓音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气息有些沉闷不稳，再加上本就昏昏沉沉，语气也懒洋洋的，让他看起来更是无精打采。
好在没有发烧。
但看起来居然比昨天楚华发烧时还严重。
楚华动作僵硬，直愣愣挺着身子，由他靠着。
担忧的声音掺着不知所措：“主子……”
林凡回应他一个低哑的“嗯”，从喉咙间发出，慵懒但不敷衍。
楚华手不知道该往哪放，虚虚悬在林凡身侧，像是护着的姿势。而得到他的回应，便继续开口，试探的小声请示问道：“主子，卑下去请大夫吧？”
林凡懒得睁眼，将身体重量全压在楚华怀里闭目修神，哑着嗓子开口：“你先让人去前院，和父亲母亲说一声，我风寒染体，头痛眼热，怕会过了病气给父亲母亲，早膳便不去前院用了。”
“是。”楚华低声沉稳应下，话音一顿，支吾犹豫，道：“主子……卑下何时去请大夫？”
林凡闭着眼睛被他逗笑出声，声音温柔得不真切，说：“不用，待会母亲过来看我就传大夫了。”
“是……”
楚华语气隐隐有些低落，欲言又止，最后化作一声轻叹。
林凡跟着叹出一口气，张开眼侧头将脸埋进楚华颈窝，轻轻蹭了蹭，盯着他的耳垂和下颚半侧，温声安慰道：“我这风寒不怪你传染的，是我自己非要待在这，你不用自责，更不用请罚，我不生气。”
楚华绷紧了身子，竭力让自己忽略脖颈敏感处传来的麻痒感，眼睛一眨不眨，一动不动，直直盯着前方，大脑不运作般，一句话说得一顿一顿，时断时续：“……是，谢…谢主子……”
“嗯。”林凡嘴角勾翘噙笑，贪恋地细嗅他脖颈肌肤。楚华身子未动，茫然又迟愣的目光皱缩的颤了颤，悬着的双手略显踌躇，半晌组织语言呆滞道：“主子，卑下下床穿衣裳去前院……”
林凡直接否了，倚着人不动：“你喊林安进来，让他去。”
楚华手足无措，凝着眉面色为难，张不开口。
他从来没那样扬声传唤过人……
而且，同为林府下人，甚至身份比那些平日在主子跟前伺候的小侍还要低等，他怎么使唤得出口……
楚华闭目咬了咬牙，开口出声，“主子，卑下……”一副预料了后果而视死如归的决绝表情，“卑下无能……”
林凡向上拱了拱脑袋，嘴唇贴在他颈上，张口轻轻咬住，舌尖轻轻扫过，一瞬间的举动，他轻笑声在耳边作响，无奈的语气若是细品能觉察到几分独特的宠溺。
林凡笑意然然：“算了算了，”直起身，清了清嗓子喊了一声，“来人——”
房门立马应声被推开，林安元喜两人并排在门口恭敬地行礼请了安，恭声齐道：“奴下在，小少爷请吩咐。”
林凡转头看向楚华，一副等他说话了的意思。
楚华领会到他的意思——怎么能让一个嗓子痛的人说话。
可……
他视线低垂，未直视立在门口的人，又是一番心理斗争，咬了咬牙开口：“烦请……”
林凡按住他的手臂止了声，果断说：“去前院说一声，我风寒染体，怕会过了病气给老爷夫人，早膳便不去前院用了。”话语一顿接着说，“元喜去吧。”
说着随手一指林安：“近日允你轻松些逃个懒，身子不舒服可以回去休息。”
这令人受宠若惊的宽容，林安闻言一愣，方应过来连忙躬身道谢：“奴下谢小少爷宽善恩待！”
林凡随意摆了摆手，让人不必谢恩，自行退下吧。
元喜领了吩咐便也跟着行礼退下。

第115章 抱我回房
房门轻轻关上。
屋里重归两人世界。
林凡侧转过身抬手托在他脸颊两侧捧着，目光端详，带着安抚。
只是楚华没察觉到他传递的安抚，只听到了他打趣的话浮于表面的隐隐责问。
林凡开玩笑的口吻说：“怎么这么内敛怯弱了，被生活磨平了棱角？”
楚华对他的态度一直格外敏感，听到这问话心脏骤然提起，不知林凡这话是不是对自己此时的表现不满。
连句安排的话都不会说，确实无用。
他已经变得怯弱了吗……
楚华心闷闷的，虽然一直以来是特意收敛了自己的锋芒，不敢流露半点抵抗，但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这么无能软弱了啊。
好像自从那次被压在身下行雌伏之事后，便开始做改变了。
他只是觉得，既是侍妾的话，还是软和些好吧……
他觉得，主子应该不喜欢看到他强硬倔强的态度，既然已经被当做侍妾使用，保护那点可怜的尊严唯一的办法，就是不流露半分屈辱不适，把这一切当做自己该做的本分，绝对的顺从。
也为了让自己好受些，这样起码不用每天遭受以前的折磨了。
算了……也挺合算了。
心里百转千回。
只是，心里想的清楚明白却不敢这么说。他的心跳因迟迟说不出个回话而有些慌乱。
面颊还被林凡捧着，这使他无法低下头躲避林凡的视线。
而在这视线下，他心虚地觉得，好像他心里所想全被主子看穿了。这感觉更让他发慌。
楚华对上那道打在自己脸上的视线，咬着唇不开口。
林凡看着他，细细的目光在那双眸子中看到了他不自知流露出的隐忍眼神，顿觉心头一酸。
他一直是隐忍的。
只是，自从强上了他后，他面对的不再是打骂惩罚，而是另一种折辱，他换了种隐忍，从前是忍疼，现在要忍的不光是痛，还有被男人入侵的屈辱。
好像是突然意识到，他身为一个男人，被这样对待一定是屈辱的。
林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要考虑这些。
大概是因为感冒了脑袋不太清醒……
捧着人脸颊的手掌指腹忍不住轻轻蹭过他的面庞，林凡干涩发热的喉咙喑哑着出声：“你是不是觉得屈辱了？”
出口的话仿佛带着灼热。
楚华不敢否认，却也不敢承认。眼神闪烁着祈求，声音无措仓皇：“对不起…主子，卑下无能…卑下知罪，请您责罚……”
林凡逼近盯着他一开一合的嘴，心火燥热，喉咙也灼得干痛。
他默然无声盯了许久，才语气狠狠的对楚华说：“我不会放过你的，这种事我以后还会对你做，你不许有怨恨！”
这话霸道得可谓极其不要脸了。
换做常人恐怕恨不得抡拳头锤他了。
但这话对楚华说的便一定会得到顺从。
楚华一直顺着他手的托抬微微仰着面，闻言立马不带犹豫，道：“是，卑下不曾有任何怨恨，您只管随意对待卑下，卑下愿意。”
林凡唇齿泄出一声轻笑，听起来像一声嗤笑，眼神染上困乏，懒懒散散，语气也慵懒随意：“这话听着可有点假呢。”
无视楚华惊慌的反应，他收回手重新倒向楚华，闭目倚着他的胸膛，强横要求：“你既然不敢拒绝，就心甘情愿受着。”
楚华：“……”
他哑然片刻，恭恭敬敬，认真坚定应道：“是，主子。”
林凡满意哼出一声“嗯”。
倚着人没躺一会儿林凡难受得皱着眉闷声闷气嘟囔：“喉咙痛，不说话了。”
虽然，好像一直都是这人自己在不停的说话，但楚华还是乖顺地连连点头忙不迭应是。
楚华试探询问：“那……卑下给您倒杯水润润喉吧？”
许久未得回应。林凡安安静静闭着眼睛后仰着脖子枕着楚华肩膀，像是睡着了。
但他没睡着。
楚华抿唇犹豫，声音轻轻唤了一声，“主子？”带着丝小心翼翼。
这回得了回应。只是答非所问，林凡叹气一声：“唉，不能待在你这……”
他坐倚着翻身拱进楚华怀里，像是撒娇，又像是撒泼，披散未束的头发被他拱得凌乱蓬起。林凡抬头看了楚华一眼，又一头扎进他胸口，声音囔囔的，有些含糊不清，使唤道：“你把我抱回我房里吧，我懒得动。”
楚华微愣不解，动作有些迟疑。
本能的想遵照命令伸手抱他，却又僵着动作，不知如何下手。
林凡扶额，嫌他脑袋太钝：“不能让我娘看到我睡在你房里！要是再让她知道我这感冒是你传染的，肯定得怪罪你，到时候……到时候惹她生气对身体不好。”他话音一顿转瞬接着说，只是较之方才似乎有了点不太明显的支吾。
楚华看起来更愣了。
他心中氤氲浮出了错觉，主子是在……为他着想吗？
应该不是吧……
主子明明白白说了，是怕惹夫人生气动怒。

第116章 就是很乖
楚华颤了颤双手，低低告了一声：“卑下得罪了……”
而后扶着林凡双臂跪坐起身，膝行下榻。
正欲松手又怕林凡坐不稳，他眼神讯问对上视线，林凡盘腿坐直，嘴角挂笑，看着他。
楚华放心收回手，麻利穿整齐衣裳，而后拿过林凡的衣物屈膝跪立在床前，双手递到他面前，说：“请主子着衣。”
林凡坐着不动，噙笑看着他。楚华立马了然领会，膝行向前凑了凑，展开衣裳，伸长胳膊靠近林凡。
林凡轻声响起：“起来吧。”声音低哑温和，“不是说过了吗？少跪。”
楚华闻声抬头，看着人的眸子目染动容，他唇瓣张了张，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句贯彻始终的标准又呆板的回答：“是……谢主子。”
楚华动作放轻站起身，垂下眸敛去那片无端升起一时不可遏制的心间动容。连带着心头不知为何物的萌动俱被垂下的眼睫遮挡掩埋。
楚华挪步贴近，前倾上身将拿着的衣裳在他背后伸展开。林凡心中涌着窃喜，抬手伸进衣袖，看着他理平衣衫给自己系起衣带。
而后那双手拿起腰封，环过他的腰，楚华侧头避着视线将他衣物束紧。不带迟疑的动作中流露出了几分生涩的不自然。
林凡由着他给自己穿了衣物，在那双手退离时抓住了他的一只手腕。
轻声吐字：“抱我吧。”
楚华声音几不可查一颤，“是……主子。”不过被他迅速稳住了。
他沉稳的声音稳如磐石，稳得生硬。低俯弓着身子，向林凡道了一声：“卑下冒犯了。”
而后，双手分别从他膝弯和腋窝下穿过，手臂横挡在他后背，延伸出的手掌握着林凡的臂膀，另一只穿过膝弯的手臂也一齐小心翼翼地施力上抬，将他横抱起。林凡抬手环搂住他脖颈，掌握身体的平衡稳定。低哑的声音微微隐含跳跃的音调像是压抑着某种疯狂窃喜的莫名兴奋，“走吧！”明明只两个字，竟让人感受到逼人颤栗的气息。
楚华微微颔首，他应了，却没立马动。
林凡身为一个成年男性，体重自然不轻，但对楚华来说并不费力。
只是，抱起人后的楚华顿时神色紧张地动作一僵。像是被人定住了一般。
这个动作真的很冒犯……
林凡察觉到他的停顿，疑声看着他：“怎么了？我很重压着你了？还是……牵扯到了伤处？”
楚华连忙摇头，否认：“不是，主子……”
稍一停顿才声音轻飘飘仿若没有气力的又说了一遍：“卑下冒犯了……”
林凡整个人蜷在楚华怀里，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这个人托抱的双臂上，低哑的嗓音听起来不减威严，只是这威严比之他面对这人时的柔软怜爱便轻淡的可以忽略了。
林凡轻啧一声，故意问他：“你哪里冒犯了？”
楚华支吾：“卑下…卑下如此接触主子……”他不好意思说抱。
闻言，林凡先忍不住一笑，被他这幅模样逗笑。自言自语的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如此接触……”随即，林凡挑逗地用压低的声音问他：“我是你第一个如此抱的人是吗？”
楚华微愣，答道：“是，主子。”
“哦~那……”林凡声音又压了几分，听起来低沉隐晦，他问，“我也是第一个进入你那里的人是吗？”
楚华呼吸一滞，想不通这对话是怎么发展的，主子为什么会聊到这方面。他神色不自然的面上交织着尴尬与羞赧，眼神因羞耻而飘忽躲避，唇瓣嗫嚅许久方才涩声答道：“是……”
林凡语调抑扬，刻意压低了的嗓音微微提了个调，贴在他耳畔又问道：“那你用过前面吗？”
伴随隐含迫势的凌严目光直直注视着他。
楚华耳垂不知何时已泛起了粉红，他抿着唇一时没有出声回答。林凡被他横抱着视线正好落在他的耳垂和脖颈，离得近对这羞红的耳垂看得一清二楚。还有……那双低垂着遮敛羞赧窘态的眸子。
这人不经意间表露出的羞涩惧瑟的一面与他强撑坚毅隐忍时的样子，最惹人怜爱。
让人想打破他的苦撑，粉碎他所坚持维护的那点自尊……
林凡眼中跳动着恶趣，语气不满催促：“回答！”
楚华一震，险险咽下差点脱口而出的惊颤：“是…是！回主子，没有……”
林凡满意勾唇一笑。其实，这些都是显而易见意料之中的答案，只是突然想从他口中，亲耳听到。
不知是恶趣，还是别的目的。
亦或是，两者皆有？
他心中隐隐浮出一个朦胧不清晰的念头，像浓雾中蓦然浮现出一盏火光微暗却绝对依然醒目的灯笼。一时难以看得分明，亦然分辨不清方位，只有想方设法地走近靠近，抓在手中，才能看清，才能获得踏实和安心。

可如今他还未能将其抓在手中，无法去看清那份急切盼望却模糊不清的感情。于是，这模糊懵懂的未知带来的迷茫令他禁不住感受到有些烦躁不安，郁积于心，耿耿于怀，让他忍不住想对这人发泄这份烦躁。好像只有这样，只有自己掌握着楚华的一切情绪感受，自己才是安全的。
林凡怜悯又偏执。他可能骨子里是个善良温柔的人，可偏偏长久压抑导致的这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性格不容他做一个温和善良表里如一的人。
林凡时常想，楚华落在他手里真够倒霉了。大概他自己并没发觉，在日渐的相处中，他对这人的怜惜时常会压过他敏感多疑而生出的狠虐。林凡被困在对自己的厌弃中，固执地认为自己一点都不好，自暴自弃地打算任由自己对楚华做出打骂折辱的事。因此，他不止一次的去故意羞辱这人，故意让他难堪，故意让他痛苦，反复触碰他那点可怜的自尊……
只是，渐渐的，不知从何时起，他的自尊，楚华偷偷藏在心底试图通过小心的隐藏来维护的尊严……林凡并不想打破、粉碎它。
大概是因为，楚华太乖了，让人狠不下心来去摧毁折磨他了。
林凡默声良久，将这心中杂乱暂时抛至脑后，冲楚华抿唇笑了笑：“走吧？”
楚华静默点了点头，看起来一副迷离惝恍的目光，凝着眉的面容神情看起来也恍恍惚惚。他依从命令地迈开步子，而后面色一改凝重，似乎也松了口气，加快了脚步。走至禁闭的门前，楚华脚步一停，不等他想办法空出手开门，林凡已经先伸出手给他打开了房门。
楚华连忙出声，道：“谢主子。”
林凡淡淡“嗯”了一声做回应。
心道，看，他就是很乖……

第117章 心间苦涩
林凡卧房就在隔壁，一出门原地转个方向再多走十数步就到了。林安提前快步走到门口给他们打开房门，而后垂首躬身立在一侧，让自己没有存在感的恭敬候着。
楚华迈步入室怀抱着人步子快捷而平稳地走向雕花精致一眼便觉华贵的木床，将人轻轻放到铺得柔软的床褥上，手无意间划过床褥触碰到的柔软舒适令他动作一顿，而因林凡环搂着他脖颈的手并未松开，楚华只好维持俯着身子的姿势。
直到林凡暗戳戳瘪了瘪嘴不舍地松开搂着他脖子的手，楚华才得以飞速直起身，离开这亲密的接触。他拉过锦被动作小心翼翼地盖在林凡身上，而后犹豫站定，双手得了空闲反而拘谨不知如何放置了。
楚华立在床前像个陈设，不敢出声，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做了。
林凡抬手握上楚华手腕，将人向前扯了扯，眼色藏着闪烁的逗弄，故意问他：“走这么快，后面不痛吗？”
手中人一僵——
楚华划过一瞬迟疑，抿着唇难以启齿地摇了摇头。
“不痛？”林凡吊儿郎当一挑眉，双眸笑眯眯在他身上打量，“体质挺好，恢复这么快？”
说完直勾勾盯着他。
楚华垂着眸子不知道是不敢看他还是不好意思看他。讷讷地顺着他的话缓缓的微微点头。
林凡轻声一笑，明知故问：“今天的药还没上吧？”
这话问的，典型揣着明白装糊涂。
至于其心所想……
楚华揣着明白却装不得糊涂。
主子即使病着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楚华开口：“回主子，没有……”说得困难苦涩。
主子想的什么呢，不外乎是借着给他上药之举行亵狎玩弄之实。
渐渐发冷的心底泛起丝丝缕缕难言的苦涩，令本就自知卑微的人更加闷郁。楚华眼神不自觉染上哀求，抬起视线，低垂的眸子盈盈看着林凡。
林凡笑容加深放大，如他一样视线只看着他，却对那道隐忍又无助的目光传递的哀求仿若未觉道：“拿过来，我要看着你自己上药。”
楚华唇瓣颤了颤，看着他试图央浼，令人强烈而明显地感受到他快冲出口的哀求，可最终他没发一声……自己是什么身份，就该有接受会被随意玩弄、肆意亵玩的自觉。
他不能拒绝，也拒绝不了。
楚华强忍着内心涌起的羞耻感和抗拒，竭力压着难堪而发颤的声音，唇瓣嗫嚅，最后只是一声无助低落的：“是……”
一个字说得极其艰难。
却终是不敢违抗。
楚华知道，若想过得好受些，自己的那些难堪不愿最好尽数收敛，表现得不露一丝，抛去一切自己的思想，绝对顺从。
没有不甘，没有屈辱，没有自尊心，亦没有羞耻心……
一切情绪，都不该有。
他只需要做好一个听话顺从并且耐用耐玩的玩物。
楚华绝望地如此想着，好像只有这样用可能发生的最坏的结果与现在对比，不断地告诫自己，才能用这种扭曲的方式安慰到此时的恐惧、屈辱和难堪，让自己接受这种程度的“惩戒”。
他垂着头，逃避林凡玩弄的目光，也是示弱。垂在身侧的手随着他压抑的情绪无措地轻颤着微微握拢，而被林凡拉着还未松开的手也没余力去遮掩情绪，虽未表现出明显的抗拒，却也让林凡察觉到了手中握着人手臂肌肉紧绷的僵硬。
林凡心头一动，心想，他这样会让人忍不住想欺负的。
楚华心底戚戚，惶然地暗暗在记忆中翻找自己方才可能犯了错处惹主子不满的举止行为，不安揣测。他不知道主子为何突然发难。其实，就算什么错也没犯，只要主子看自己不顺眼了，就可以随意惩罚啊……
如果说错处，只有一件事——大概，大概是因为方才抱主子回房这件事吧……
即使这是林凡要求的。
可他不敢为自己争辩这是主子您要求的啊。
千回百转，只能百般委屈咽入肚中，自己受着。
可楚华不知道，根本不是因为他犯了什么惹人生气的过错，只是某人为了满足自己突然兴起的恶趣味。
他不需要这么卑微承受折辱忍受难堪一次次贬低自己甚至永远往自己身上揽错的。
但这么多年已经形成的习惯让他渐渐冷却了少年时的意气，心底已经接受这种踩踏下的生活，好像就该这样，他由不得自己，掌控他的，是他的主子。
林凡松开握着他的手，眸色深邃，声音低哑语气不容拒绝，道：“去拿药吧，等会儿母亲走了再过来。”
楚华垂眸敛目，低声应下：“是……”
而话音落下后愣了几秒才放轻脚步后退几步，转身出去。
林凡望着他出去后，莫名心中闷闷一哽，喉咙的灼痛又开始叫嚣，令他有些难受，更有些烦躁。
林凡眉头微微皱起，随即又抬手按在眉心，揉按着试图舒展开那烦闷。
只是烦闷还没被他揉开，便有声音传入耳。听到有些杂乱的匆匆脚步声越来越近，林凡便猜到是林母来了。
放下手长长叹了口气。林凡斜倚着床杆憔悴坐着，看林母神色担忧进来后步伐急匆奔向他，沙哑着嗓子弱弱叫了一声：“母亲……”
林母顿时心疼得来回抚摸他的后背表达出温暖的安慰，然后开始拉着本就盖着腰以下的被子往他身上盖，盖得严实了很多，仿佛生怕留点缝隙让凉风钻了进去。
嘴上絮絮唠叨他：“快躺着快躺着，先别急着起来了，怎么突然就病了，还这般严重！”说着将手背贴在他额头，感受出没发烧才缓和了些许焦急的担忧。
林凡低咳一声掩饰心虚，倚靠着床杆无精打采地笑了笑：“大概天气转凉有些受不住了，一个没防备就着凉了。”
“天冷了得添衣呀！晚间秋凉，更得注意保暖，被子也要换置厚的……你院里的近侍是不是侍候的不周到，还有那楚——”林母略显疾色。
“咳！咳咳咳——”林凡闻言猛地咳嗽个不停。
边咳着边坚持解释道：“不是的，周到…他们很周到了，是我最近体质弱了些！不怪他们……”
林母眉目微蹙，表情复杂看着他，不知道心里是怎么认为的，最后妥协的长长叹了口气，略显不满的嘟囔：“果然是儿大不由娘……娘不怪罪他们，行了吧？”
林凡不由好笑，连忙表态：“怎么会！”语气有些浮夸，“什么儿大不由娘，这都什么话呀…凡儿一定会听娘的话，一直孝敬娘亲的，您就放心吧。”
“嘿嘿嘿，我就知道，像您这么人美心善的人，一定不会怪罪他们的！”他嬉皮笑脸试图翻过这话题。
人美心善的人勉强露出一个笑脸，却还是抓着他不放：“那你怎么不听娘的话赶紧成亲？”林母苦口婆心，“你看，要是有了贴心人体贴你，嘱咐你天冷添衣，会让你生病吗?就算生病了，也有人温柔照顾你，不比那些男人伺候你细心？”
林凡：“……”要命！
怎么又提到这事儿了？！！
非常不情愿的感受到了催婚的压迫感！

第118章 吃吃苦头
林凡扶额头痛状，闷声闷气的嘟囔拖长了音：“娘，不是说好了先不急嘛，怎么又绕到这事儿上了，一听这事儿，我这头就有点疼了……”
“……”林母拿他没办法，没什么效果的嗔睨了林凡一眼，“好好好，娘不催你了。先让医侍给你把脉看看，行吧？”说着，起身让出空间，招随行而来的医侍上前。
林凡一看朝他靠近出现在视野中的人顿时没了丁点儿好心情，甚至在心底呸了一句，码的，晦气。
柳决明一副过分老实内向以至于令他看起来有些懦弱的姿态，含胸躬背，蹑步走上前，停在床前蹲跪下身，“侍下给小少爷请安，还请小少爷伸出手腕，容侍下为您把了脉，再开药方。”
林凡目光冷冷看着他，对他的话置之未闻，不给半分方应。
柳决明无措而犹豫地看向林母，一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紧张神色。
“凡儿？”林母不解催促，“莫要胡闹，先让柳医侍给你把了脉，旁的我们以后再说。”
林凡沉着脸不想让柳决明碰，堵着一口气，张了张口话在嘴边绕了好几道但又没说什么，不情不愿地伸出手撩起袖子露出手腕。
柳决明指腹按在林凡手腕脉搏上。
没多会儿收回手微微侧身朝林母蹲跪着回复道：“夫人请放心，小少爷风寒不重，喝几帖药便好了，只是……”他话音一顿，略带尴尬犹豫。
林母：“只是什么？”
听到林母询问柳决明才接着说：“只是小少爷体质偏弱，又情绪易燥肝火旺盛，本该静心调理，不宜纵欲，但小少爷近日操劳过多，放纵私欲，实在有损身体……”
他话音还未落下，林凡顿时那火气就蹭蹭蹭上来了。
本来寻思着让楚华先离开不出现在林母眼前就不会给他生惹麻烦和怪罪，结果柳决明这么一说，恐怕又得把楚华牵连进来。
还有，这是在咒我虚吗？！
林凡心底烦躁又有些担心和几分不安，立时看了一眼林母，果然见其美目微皱眼含不满。
林凡心知，这不满自然不会是对他的，那就肯定是对楚华的了。
林凡有心想说些什么分散林母对楚华的不满和怪罪。毕竟这种事本来就是自己强迫他根本无法反抗，所以这怨怪自己本该替他分担的，不能让他独自一人担着责罚。但是还没来得及开口，柳决明又出声引了林母的注意对其接着说：“不过夫人不必忧心，小少爷年轻康健，自然只是暂时略有亏虚，近日辅以温补的药膳即可调理。”
药膳？？这绝对是羞辱！这是明晃晃的羞辱！
林凡黑了脸将情绪全表现了出来，要不是林母还在，他恐怕已经一脚踹上去了。
而林母闻言心里还有气但又不忍心对林凡发作，只好瞪了林凡一眼，气闷闷地说：“再专给你配一副苦口的药，越苦越好，让你吃吃苦头。”
林凡：“……”
林凡想说我吃苦头您能消气不去怪楚华也值了。
但是直觉告诉他女生在气头上还是不要说这种浇油的话比较好。
柳决明从药箱中拿出一个手掌可握大小的瓷瓶，双手捧着举到林凡眼前，低微讨好的笑着：“小少爷，这是侍下为您配的调理身体的药丸，心情燥怒不适时含一颗，有助于清神解燥，镇静情绪。”
林凡盯着眼底下的白瓷药瓶回忆几息这才想起，先前他是说要给自己调理的，当时自己也应了。
呵——
那时看着那副样子还觉得是个维诺老实的人，但现在看清他真实阴暗的一面……
林凡冷着脸瘪瘪嘴，咂了咂舌，自己可不敢吃他开的药了。
如此想的，林凡便也如此说了：“我可不敢吃，我怕一个不小心被人毒死。”
林母露出不赞同地目光，只是诸如制止他的话还没出口，林凡就转了语气，假模假样笑了两声：“哈哈，我开玩笑的，柳医侍不会生气吧？只是你说得这么有效，听起来还以为这是什么仙丹灵药呢。”
柳决明面色不改，还是那副唯唯诺诺的姿态，此时连连陪笑，更加惶恐：“侍下自然不会生气。您说笑了，是侍下方才解说不清惹您误会了，这药作用并没那么大，不过是含在口中能散出几分清凉，又加了几味镇静安神功效的药材罢了，治标不治本的，更称不上是灵丹妙药。”
林凡不耐烦地听他说完，淡淡“哦”了一声，心道他可真能装。
伸手收下那瓶药丸，顺手拔了瓶塞凑到鼻下闻了闻，一缕干净的清香缓缓萦嗅，确实令人感受到一种无法言说的安慰和心安。林凡一顿，堵了瓶口，随手一丢扔在床头，淡淡道：“有劳柳医侍了。”至于能不能吃，还是等哪日去药铺问问沈大夫吧。
如此想着，林凡在烦躁边缘的心情稍稍好了一点，思绪再回到现在便不想让柳决明在这多待，省得眼见心烦。
林凡坐直身离开倚靠的床杆，向前挪了挪位置看向林母露出真心实意温和了几分的笑：“母亲，既然已经把完了脉就让柳医侍先回去吧，正好让人随他一同去拿药。”
林母面色还能看出生着气的痕迹，但听到他的话还是点了点头，没有因为生气就不搭理他。
还嘱咐道：“云棠，你差人随柳医侍同去，让人把药煎好了再拿过来服侍小少爷吃下。”
林母吩咐完，柳决明便跟着利落离开了，转头再看林凡便见林凡面色动容，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弱气又讨好的道：“呜呜感动！我就知道娘亲最疼我了！”
林母轻哼一声：“哼，没用，我生着气呢。”
林凡有心想庇护楚华，软着语气轻声撒娇地哼哼了两声，手揪着母亲的广袖轻轻晃动，支支吾吾却又不明说出句话。
林母拿他没有办法，皱的眉还未舒展又添上几分无奈地叹气问道：“凡儿…不是娘想逼你做什么，唉……娘只问你一句，你把他当什么身份？又或者你想给他什么身份？”

啊啊啊这么多评论我还没回复！鸽文是不对的！我忏悔！我反思！但是，走剧情推进发展好难！【肥鸽哭哭】

第119章 我再想想
林凡闻言一顿，愣住了。
林母见他不语，忍不住接着说：“你爹不好意思找你谈，那就为娘来说。凡儿现今到了娶妻的年纪，也对情爱之事萌动了心思，血气方刚的年纪这没什么不对，但是，你知道的，不管别人如何，我们林家的儿孙轻易是不会纳妾。所以，才讲究两情相悦，也因此你大哥那么晚才成亲之前娘也没随便给他订一桩所谓门当户对的亲事。”
“娘说句对不起你大哥二哥的话，娘对你从小就偏爱纵容些，所以才默许你把楚华那暗侍收在榻上。可我是看在他是男子，不会成为你的侍妾，就算日后你娶了妻，也不至于插在你和妻子之间争宠才做下这默许的决定！我本想着，他一个男子若你厌了他也不至于没有后路，到时由他开什么条件补偿他些也就罢了。可如今……”
“不知是他使了什么手段将你迷得…迷得鬼迷心窍！”林母攥着手帕，说急瞪着林凡，“你怕不是动了收他当侍妾的念头了吧？”
林凡神情近乎呆滞，不知是因为感冒所致，还是心绪太乱……
他愣愣地听着，但这一句句，如猛锤撞击木板上的铁钉般钉进他耳中，字字直击他的心脏。
……侍妾？
不。
他不想让那个看起来永远隐忍坚强却又只在他面前流露脆弱的人做后宅的侍妾，困于床榻。
可他也不想与他断了这种关系……
林凡低落地垂着视线，目光没有找落，唇瓣蠕动：“母亲……”
他声音很小又轻，像是自言自语：“我…我不想让他当侍妾……”
林凡难得如此去想楚华的身份，去正视面对需要他考虑的某些事情，虽然，他现在心乱得很，并无什么头绪。
林凡语气有些内疚，有些郁闷，有些烦躁，分不清到底哪种情绪，每一种情绪都浮现掠过得太快了，只留下一抹挥之不去的余味，纠缠混杂。他迷茫又急躁：“我不知道我拿他当什么，也不知道想给他什么身份，我，我日后自然是只执一人手结发共度余生的，母亲，我……可我不知道我想给他什么身份……”
林母听着他说，心道不妙。
她怕林凡动了心，虽然这听起来不太可能，毕竟，对方不光是个低下的暗侍，还是个男子。
林母没有出声打断林凡翻来覆去的不知如何，直到在林凡停下话音看向她后，她试着轻轻地哄劝道：“那你让他做回暗侍，像之前那样，就当做这些事没发生好不好？娘会补偿他的，你不用内疚，如果，他不想做回暗侍了，那可以给他别的身份，就算他想要自由身离开林府，娘都满足他，好不好？”
林凡慢慢垂下视线，低着脑袋摇头：“娘，不可以的……”
本来就感冒不太舒服，虽然十成难受七成装的，但现在这股子难受倒是十乘十的了。
林凡沉闷叹气，静默了一会儿，才再开口：“您让我再想想吧……”
林母深吸一口气，提在心间喉咙处，闷着不知道想推出什么话，但最后只吐出一口气。她气狠狠地妥协，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又像是破罐子破摔：“……再想想，再想想……想吧想吧，娘就看看你能想出什么来。”
林凡耷拉着脑袋委屈巴巴，看起来弱小可怜又无助。
“……”林母看他这样顿时就心软，“娘知道，他是你碰的第一个人，对他总归是有点特殊感情的……我给你时间考虑怎么安置他。现在，你首要做的是好好养病，待会儿用完膳吃了药就躺下好好休息，娘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你爹还在等着我吃饭，我便先走啦。”林凡连连点头都应下了。林母才起身，临走又格外吩咐小侍道：“还不快去把厚被子拿出来，再过几日就该搭火炉了，都上心着些，凡儿对你们宽容是他体恤你们，但你们若是因此懈怠或是偷懒耍滑，府里可容不得。这次我不罚你们，但再有下回因着凉患了风寒，就是你们的罪错了。”
屋里小侍们忙不迭应了是。林凡看着林母愁容眸含担忧回头看了他两三次才出屋，心中微微暖意包容，可下一刻想到楚华又闷得心底难受。
林凡蹙眉垂首沉思良久，抬起头随手招了招，就近对一个小侍吩咐，“你去把隔壁屋的被子置换成厚的。”话一顿，接着语气温和了几分，“顺便……把楚华叫过来吧。”
“是，小少爷。”
待他出去，林凡稳了稳心情，又摆手让其余的也下去吧，不必在屋子里守着。

第120章 你喂我吧
不多时，轻叩房门声入耳。
楚华立在门口，屈指轻声地敲了敲门低唤道：“主子……”
“进来。”
林凡出声道。
闻言，楚华飞快看了眼远远地在榻上正看着他的林凡，而后又匆忙垂下视线，不敢再有踟蹰，乖顺地抬脚进屋，而后无声的缓缓走到床边，低眉顺眼地立着。
没了下文，他安静地立在人眼前。林凡心事烦扰，淡淡愁绪覆在眉宇间，双眸晦暗只一味看着他，楚华猜想这应该是某种审视，犹豫要不要跪下？但是，他没感觉到那盯着自己的目光中的压迫或逼问，那更似乎只是单纯的一种认真的注视，包含着一种复杂的难以言说的认真。
楚华在这静默中忍不住泛起一阵紧张。他站在床前，有些受不住这无声的注视。
想到林凡吩咐带过来的药膏，楚华暗暗稳了稳心神让自己放松下来，心中猜测，主子不下命令是想让他主动上道儿点吗？
他深做了个呼吸，想了想抬手解了腰带，之后，楚华迟疑稍作停顿，犹豫主子的意思是让他连同上身要全脱掉，还是……只褪裤子？
他面露纠结与挣扎之色，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到底还是觉得羞耻的。
何况房门还没关，若是被人看到……楚华心底叹气，握在手中的衣带迟迟不做对它的处置。
林凡看他攥着松散开的衣裳衣带一副不敢反抗不得不做又难掩羞耻彷徨的表情，本来阴云密布的心情透过一缕阳光，明亮了些许。倏忽莞尔扬唇，招手道：“脱了鞋子上床。”
说着拍了拍床，手掌将被子捋了捋。
楚华闻声倏地看向他，对上视线四目相映，楚华顿时面染羞意匆忙躲避相撞的目光，听话照做，躬下身脱了鞋子然后膝盖压着床榻爬上床，接着在容身的那一小处就势跪坐，面向林凡微微伏下身。
林凡坐直身，上身前倾靠近楚华，伸出手用手指前端抬起了他的下巴，目光细细在他脸上游走，寸寸徐移，直到盯得楚华耳廓泛了淡粉，才浅浅勾了勾唇将手离开他的下巴，手掌摊平了摆在他面前，示意楚华将手中的药膏给他。
楚华原本保持着被托着下巴抬起的姿势顺着动作俯下头，将谦卑表现得绝对，顺从地将瓷罐放在他手掌心，垂下的眸子眨了眨又抬起，小心翼翼试探着观察林凡的举动猜测他接下来的打算。
林凡视线在手掌和楚华之间走了个来回，最后定格在楚华脸上，勾唇暗示一笑，哑着的嗓子发出沉吟：“嗯……你还记得我说什么来着吧？”
楚华身形一僵，闻言眼瞳微动，紧张羞窘肉眼可见，转瞬敛眸复又垂下头伏下身。
难以启齿的断续回道：“回主子，记得，您说…您看着卑下自己上药……”他声音有些小又有点轻，但依然恭敬。
林凡喉音低浅附和出声，拖长了音：“嗯……”
楚华转瞬了然，压着几乎打颤的无助闭了闭眼，抬手不带犹豫准备褪去衣衫。
林凡却突然按住了他的手。
楚华抬眼看去面露不解。踌躇地询问出声：“主…子？”
林凡抿唇微微一笑，安抚意味浓郁，坏心逗了这人一番被烦愁压着的心情也随着轻了许多。
眼前人乖顺得令人心生怜惜，他墨色的长发半披半梳，是趁着方才回去的工夫才将两侧发丝撩于脑后扎束，林凡轻轻摸着他的发顶顺着长发滑下，他好久没扎干练飒然锐气尽显的高马尾了。
手掌自上而下，缕缕青丝穿插进指间滑到发尾留下眷恋，林凡将他发梢绕在手指上攥起手虚虚握住，才悠悠回应他的话：“不急，先吃了早饭。”他一顿，声音低了几分，“等会……有事跟你说。”
楚华讷讷僵着身形一动不动，任他绕着发梢把玩，对他的一切吩咐一概是顺从的：“是……”
“咚咚——”
门口的声音引去两人注意，元喜轻叩了叩门哈腰候在屋外，林凡朝他看来才开口说汤药在煎着了，询问是否现在用膳。林凡一顿想了想，正好刚刚才提完吃完饭和楚华谈谈，便点头淡淡“嗯”了一声，“吩咐人布膳吧。”虽然他没什么胃口，但早饭不能不吃，况且楚华还饿着呢。
元喜立马应是转身离开，没一会儿小侍端来早膳，准备往桌子上端。
“等等——”林凡出声，招招手让人端到床边先放在矮柜上。
两碟青菜炒着肉丝，两个鸡蛋，一份粥，简简单单的早饭。小侍将木方盘放下，又执汤勺为二人盛出两碗粥，粥是昨日嘱咐厨房给楚华做的青菜瘦肉粥，今天变成两个人一起吃了。
林凡看着他们端放，等人做完这些，摆摆手让人退下吧。
楚华安安静静的跪坐在床不显眼的角落，低眉顺眼地看着他们忙乎完后退下，偷觑了眼林凡，暗戳戳思考接下来自己该做什么。林凡盘腿而坐看向楚华，“唔”了一声，半点不适的样子都没有，却道：“我现下头还晕着，也没什么力气下床，要不……你喂我？”说完，楚华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闪烁着期待地望着自己，等待回答。
“？”楚华疑惑，不甚理解但也不会拒绝，便连忙点了点头：“是，主子。”
他膝行向前挪动，准备下床，林凡拉住他手臂，猜到他是想下床跪着伺候自己吃饭，“不用下床，你坐在床边，能够到吧？”
他是打定主意不让人下去跪着的，楚华只好点头，侧身坐在床边沿。

第121章 心理斗争
楚华迟疑看着眼前的早饭，犹豫几秒端起粥，执调羹舀了一匙又下意识的贴心吹了吹，吹完才意识到自己这行为主子会不会嫌弃，他匆忙去看林凡脸色，林凡噙着笑微微启唇，示意他喂到他嘴边，毫不介意他吹了吹这勺粥。楚华松了口气，主子没嫌弃他就好。将粥送到林凡嘴边，林凡动口吃下，又等着下一口，大概在照顾人这件事上到了必要时都能无师自通，楚华怕粥太烫每一勺都给他吹了吹，重复了几次这投喂方式，自己还一口没敢吃。
林凡知道楚华不敢边喂着他边自己吃，可真等喂饱他这粥也凉了菜也凉了，林凡心里无声叹气，算了不为难他了。
只是有些可惜，林凡咽下一口粥，低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道，“咳……我好点了，给我吧，我自己来。”抬手从楚华手里接过碗自己吃，又端起另一碗塞到他手里，语气催促，“你也吃吧。”
楚华规规矩矩端坐着，拘谨地捧着那碗被塞进手里的粥：“是…主子。”
林凡看着他隐隐坐立不安想来是不敢坐在床上更甚至还是在他眼前吃饭，无奈挑眉，打量着他故意问道：“还不快吃？难不成，你想有来有往，让我也喂你一次？”
楚华一惊，连忙摇头：“卑下不敢！卑下不是这个意思，主子……”
林凡打断他惶恐的解释：“那就快吃，”语气柔和了几分，“我都容你跟我一块吃过多少回饭了，还这么扭捏作甚。”
“……”楚华抿了抿唇，想否认他形容的扭捏，又不敢反驳，只好乖顺地点了点头，弱弱不敢反抗的“嗯”了一声“是”，而后埋下头往嘴边静悄悄地送粥。
林凡心头莫名一痒，好像被什么极轻极轻的茸毛扫过挠了一下，霎时心便软了。
拿汤匙的手改拿筷子给人夹菜：“要吃菜，我自己也吃不了这么多，嗯，别浪费，一起吃吧。”语气颇有几分语重心长，又像苦口婆心的引诱。
楚华讷讷答应：“是，谢主子……”
他能感觉到主子的好意，身为暗侍该遵循的规矩告诉他不该如此没有自知之明与主子同寝共食，可他不想推开这份难得的温柔……
楚华心下叹气，谴责自己放纵有罪，实在该罚。但眼下不适合破坏主子心情，他想，他记得自己的本分，也不敢逾越分寸，而且这也是主子命令他做的，所以，他就遵从主子的吩咐了。楚华心里如此安慰自己，将林凡夹在他碗中的菜吃下，然后心理争斗犹豫几番，自己拿着筷子夹了口菜。
林凡淡淡的笑顿时放大了不知多少倍，抬手轻轻揉了揉他发顶，以示满意。
之后收回揉人脑袋的手，林凡本要再端碗的动作一顿，视线瞅到两个并贴在一起互相倚靠才没乱滚动的鸡蛋，便随手拿起了一个，剥了壳送到楚华面前，“张口，吃个鸡蛋。”
楚华受宠若惊地瞪大了眸子。下意识微微后仰，看着送到嘴边已经被剥干净的鸡蛋，心里忍不住无声咆哮，这怎么可以！哪有主子给暗侍剥鸡蛋吃的，还送到了嘴边！正想惶恐摇头，转而又想到，或许不是单纯的让他吃？
不知他按照自己主子的思想想到了什么，楚华面上浮现一抹不确定，犹豫的微微向前，启唇微张，凑近捏在林凡手中的蛋。唇瓣碰到温软的蛋白，舌尖触上软嫩的触感。楚华怕这蛋被他的主子突发奇想用来做些别的可能，与之相比，还是在他口里比较能接受。
楚华在心底叹了口气，准备把鸡蛋一口含入。
“诶诶？”林凡疑惑出声，打断了他的举动，“不是让你一口吃，不怕噎着啊？”
林凡捏着鸡蛋，温声道：“先吃一口。”
楚华表情微愣，依言咬了一口匆忙坐直身看向林凡，不知味地嚼了几下咽下，然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理解错了意思，耳廓登时腾起了热度。
林凡也是后知后觉，想到他刚刚那表情跟默不作声的动作才猜到了他所以为的。因为，每次他给他口的时候，就差不多是这个样子，默不作声地偷偷委屈抗拒着，却依然顺从地承受着。
诶呀——
林凡目光不自觉刻满了柔和，酸酸软软的心间忍不住泛起怜爱。但面上瞅着楚华坏笑的边笑眯眯摇头边轻啧一声评价道：“啧，你思想不太健康啊。”
楚华：“……”
楚华羞得恨不得当场失忆，他刚刚在想什么啊！这就是一个鸡蛋，怎么可能用来做别的事！
楚华张了张口，“卑下……”却发现没有借口掩饰。大概，他的思想真的不太健康了……
林凡没形象的噗嗤一笑，而后故作正经的虚弱咳了一声，没什么效果的憋着坏笑，将手里还剩的半个鸡蛋往他嘴边凑了凑问道：“再吃一口？”
楚华抿着唇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林凡的脸色，确定他不会生气之后，缓缓前凑，不作声又咬了口。
林凡点热了流过心的血涌动不安分，什么烦心事全抛到脑后了。
情爱当前，管他多糟心的事儿都先去九霄云外吧。
一顿早饭以林凡单方面我觉得你还饿的投喂直到饭菜见底才结束。
楚华默默舒了口气，心想，感觉每回和主子一起吃饭都会被撑到。

@顾念的七茶✨ 我更了！但是写的没有感觉…就，就容我这锅待炖的鸽子萌混过关吧

第122章 想做的事
碗碟才撤下去，元喜就端着汤药在门外请示，楚华正端了杯水回到床边，林凡接过水，对楚华道：“过去端进来吧。”
楚华点头：“是。”
上前接过放在木盘上的汤药。
林凡倚着床杆吩咐元喜：“把门关上，下去吧。”
元喜躬身应是，低下头抽了抽嘴角，心道，小少爷真的颇有几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精神。
林凡喝了口水，掀了被子下地，手掌托着木盘转移到自己手中，顺便随手将杯子中剩下的水递给楚华，“把剩下的喝了。”
楚华习以为常的应是，仰头麻利喝尽，然后看着他的主子端起药往屋里摆的枝叶茂盛的苍翠盆栽走去，之后把手里的那碗汤药全倒进了盆栽里。
楚华来不及阻止，只能急急几步上前，又猛地停住脚步，神情焦急地看着空了的碗，疑声不解：“主子？”
林凡无奈挑了挑眉，叛逆地抖了抖手腕向楚华展示一滴不剩：“你有意见？”
楚华连忙摇头：“不是，卑下不敢，卑下只是担心主子不喝药，身体好得慢，您会不舒服……”语气恳切，态度谨慎。
林凡轻哼一声，将空碗往桌案上随手一扔，瓷碗不稳地噔啷摇摆几圈才静下来。
“喝了药我更担心，柳决明给的药，你放心让我喝？”他半是抱怨，半是嘟囔，“就算你放心，我也不乐意喝他的药。”
说完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朝人伸手揪着前襟将人往床|上拉：“过来，我给你上药。”
楚华不吭声了，沉默地跟着走。
一言不发，顺着林凡的指挥躺上|床，而后像条被拎上案板待宰的鱼，但他比待宰的鱼还要听话，要被刀砍的鱼还能竭力挣扎挣扎，他却只是抿着唇，屏着呼吸，像是要一口气憋死自己，如此顺从，任人宰割。
林凡心情不自觉地变得沉闷，眉心忍不住微微皱起，手下动作轻柔，在躺着人褪了中裤没有遮挡的身下细心敷抹。
指腹轻轻匀抹，动作温和小心地将药膏用指节很慢很慢地推进内里。
楚华低声倒吸一口凉气咬牙忍着，微微泛着颤抖，但心里却大大松了一口气，幸好主子没有逗|玩的心思。
手指慢慢退出，楚华趁着林凡扣取药膏的工夫低低地喘了口气。
林凡突然出声：“楚华。”
“你……”林凡语气迟钝，声音很轻的问，“你有想做的事吗？”
楚华反应微愣，继而暗淡地垂着眸子，极缓极缓地摇了摇头。
无起伏的回答：“回主子，没有。”
“没有吗……”林凡喃喃出声。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折腾人的感冒，林凡张了张口哑然涩声，几番欲言又止，才犹豫的说，“我…我最近可能，可能会有一些…一些商看婚事的可能，就，就只是可能，我现在还不想成亲，是母亲提的，我……”林凡语序有些混乱，近乎语无伦次，渐渐消淡了声音，许久，才接着开口，尽量保持镇定的问他，“你想出去吗？”
楚华整个人仿佛空白一片，大脑一时难以做出思考，好一会儿，才恢复感知，心就突然被狠揪了一下似的窜过一阵痛，呼吸都好像疼得喘不上气来，但面上依然凝滞，侧垂着头。他松开咬着的唇|肉，迟愣地颤着声音开口：“主子，请恕卑下愚钝，请，请主子明示……”
林凡强行忽略心头涌上的酸胀，指腹再次触上那处隐|私，细细揉抹，装作不在意的语气：“你，想离开林府吗？”
楚华轻颤的身|体被不安席卷，慌乱地去思考这是什么意思……
离开林府……
暗侍没有主子允许是不能离开林府的，而这允许也只是为了完成某个任务，任务完成后依然是要回到主子身边的。他能听懂主子所说的离开林府不是这种去完成任务的离开。可主子所说的离开，是除非，除非死，或者按叛|逃之罪，挑断经脉断了手脚扔出府去任其自生自灭，否则是逃不掉的。
楚华白了脸色，杂乱的心绪令他越想越绝望，又想到主子快要成亲了……
要成亲的话，确实该清理了自己为主子娶妻让路……
毕竟，哪个正妻会愿意自己丈夫身边有侍|妾，这个侍|妾还是一个男人，只怕会更惹人厌|恶。
所以，主子这么做他能理解，也……能接受。
可主子在做对他如何处理的决定时问他了，那自己如果请求的话，是不是…会有用呢……
楚华忍了又忍，终究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泛起泪光。一直攥着的手探向下|身按住林凡在他身|下涂药的手，看向林凡目露乞求：“主子，求您直接赐卑下一死吧。”
林凡眉头紧紧一皱，“嗯？”本就因心情不好微皱的眉心直接被挤出个川字。
被按住的手动作顿住，林凡就先收回了手，不过却在收回时翻手握住了楚华的那只手，然后盯着他眉头紧锁，费解问道：“你在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第123章 卑下愿意
楚华不由自主的心一颤，直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但还是按照林凡的命令又重复了一遍：“卑下，卑下出言失当……斗胆请主子，赐卑下一死……”
林凡目光一凌阴沉了脸色，可视线触到他泛着泪光的双眸又不忍心对他发火，沉着语气尽量耐着性子问：“为什么？”
楚华哑声张了张口，凄然觉得主子多此一问，强压着一阵阵细微但难以忽略的心痛哽了语气开口：“卑下自知身份，绝不敢留在主子后院玷污任何位分，亦不敢惹主子与未来主母之间生出分毫芥蒂，若主子想……想处理卑下，”话音一顿，隐忍的哽咽覆满决绝的坚定，“就请主子赐卑下一个痛快吧，卑下甘愿赴死。”
林凡闻言一愣，转瞬之间眸中微动染上动容神色，竟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张了张口，再开口不自觉温和了语气，林凡声音轻轻的问：“你不想离开吗？”很小声补充，“不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楚华用力摇头表示他的决定：“卑下不想。”眼睛牢牢望着林凡。
他每每想到那一年主子定下他后交由左阁主管教那段时间所经历的就忍不住心底发慌寒颤，用在他身上的虽然不致命，但他亲眼看着那些更狠辣的折磨有多恐怖。左阁主会把每一个想叛逃的人拖到他面前，将冰冷锋锐的玄钉生生砸入那些人每一处关节、骨缝，嵌入身体，用活例给他演示满屋子刑具的效果。他看着眼前的人鲜血淋漓，疼得面目狰狞身体扭曲，却被药物刺激着保持清醒，这还只是开始，接下来他们还要继续承受各种刑具，数天的时间，不休不止，直到血肉模糊，皮肉腐烂……这些主子或许不知道，也不能和主子说，会吓着主子的。
左阁主当时告诫他：若是之后到了小少爷身边不服管教，被小少爷送回秘阁，这些可就要用在他身上了。
楚华想起几段画面不由心悸，心绪藏隐慌乱，一时没等到林凡的同意忍不住小声出声：“主子……”
“嗯。”林凡嗓音低沉应了一声。抬手抚上他的脸颊指腹拂过他的眼尾，缓缓下移到脖颈，然后轻轻捏了捏他后颈，安抚意味浓重，不在意的道：“不想就算了。”他说得随意，努力让这件事看起来像是不需要去想的一件琐碎小事，“左右我现在也还没成亲，以后怎样也未知，你不用多想。”
可他说是这么说，但其实林凡心底还是挺烦恼的。而听他如此说楚华却反过来安慰起了他：“主子，您不必费心，到时您只要赐卑下一个痛快了解便好，卑下不会反抗。”他微不可察一顿，语气犹豫试探，“可以…吗？”
林凡：“……”
林凡无语给他一个白眼，抓起他褪在一旁的裤子扔到人身上：“穿好衣服，懒得和你多说。”说着又嫌弃地瘪了瘪嘴。还没见过有这种要求的，缺不缺心眼儿。
林凡心里吐槽着，但其间柔软情绪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想对这人好。此时此刻，他不愿看到楚华这般轻贱自己，不愿听到他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只是为了不惹自己费心。
林凡渐渐温柔了目光，他想，他该替楚华着想的。
至少，得给他一个他想要的未来。
林凡悄然下定此决心，面上不动声色，没有情绪表露。楚华见他确实不想多说便只好乖觉闭了口，不再试图请求，无声地穿了衣裤，整理好衣着，而后静悄悄地局促坐在原处。
林凡看着他像蔫了的花似的可怜模样不忍心他担惊受怕，忍不住伸手按在人手背上，神色坚定脱口道：“什么都别想，我会护着你的。”
手背被人温暖手掌覆盖，楚华心神刹那一瞬震颤，恍然晃了晃神，方才好不容易压下的情绪被他这句话又轻轻调动出，他怕再说该惹主子厌烦了，可有的话现在不问以后事到临头恐怕就没机会向主子请求了。楚华话在牙关前几经辗转反侧，终于握紧了手掌鼓足了勇气紧张开口：“主子——如果……如果到时您…愿意留卑下性命，卑下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做回您的暗侍？”哪怕像以前一样……
林凡张了张口：“如果你愿意的话……”但是话未说完戛然而止消了音。他骤然意识到自己有多过分，他对人做了那种事，强迫他承受他的侵入，不顾他的感受，羞辱他的尊严，折磨他的身体……可对他做了这一切之后，居然还打算让人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地做回暗侍。林凡不得不想，若日后他真的成了亲娶了妻，然后让楚华做回暗侍，他良心能安吗？不，答案是永远难安。他会无颜面对嫁给他的妻子，更没脸去面对楚华，这对他们都不公平！他毁了的是这两个人的人生！
林凡整个人肃然地顿住了身形，他突然冒出一个不会被允许且幼稚的想法，若是他一辈子不成亲呢？要是能不成亲，既不伤害楚华，也不祸害别家姑娘……
可这想法一定会遭到反对的。
但卑微如楚华，只要他点头一句同意就足够了。楚华喉咙哽了哽，眼中感激分明，不带迟疑道：“卑下愿意！”
林凡不知该说什么眼神复杂看着他，半晌叹了口气，紧紧握住掌中握着的手，心想，就算你愿意我也不能这么做了。
林凡缓了缓心情，轻声问他：“跟着我就好？”
楚华点头，诚恳真挚：“您允许卑下跟着您就好。”
林凡浅浅抿出一点上扬的弧度，抬手抚了抚他鬓发：“好。”

第124章 安闲休憩
心底深处有道悄悄的声音，那就好好跟着我吧。
听他如此说，楚华心安了不少，嘴角动了动朝林凡展出一个讨好意味的笑，说道：“谢主子。”
“不谢。”林凡温和轻笑，回应他笨拙生涩的讨好。
喉咙干热说不了几句就干痒得想咳嗽，林凡压着嗓子低咳几声，楚华连忙拿了杯子又倒了杯水递到人面前，“主子请用。”
林凡接过水抿了一口，短暂压下咳嗽，摇头叹气道：“看来不喝药是不太行啊，太不舒服了。”嘟囔完抬眸看向楚华，“去和林安说一下，让他去找一趟柳大夫，拿一副风寒药，治我的。”
楚华闻言连忙点头：“是，主子。”
然后像接了什么要事不敢耽误地匆匆出去，仔细复述完后回来，林凡看着他上心的模样心中暖融，招招手把折回的人拉到床边坐下。身体乏累便忍不住困倦，林凡心想反正也无事干还不如接着睡，睡一觉说不定还能好一点。只是他睡觉的话总不能把楚华冷在一边让他干坐着，他是想抱着楚华一块睡的。
林凡抿了抿唇稍作沉吟问：“你想留在我这还是回去休息？”
楚华犹豫道：“卑下留在您身边侍候您。”
林凡眼神一亮，面上一喜，语气压低但暗暗小雀跃的问：“那……要不要睡一觉？”
楚华纠结为难，小声解释道：“卑下不是指这种侍候……”
他气息顺从，小心翼翼的眼神中带着丝隐晦的不赞同和明显的担心关切，边解释边劝哄：“主子，能不能，先不做了…卑下不敢违抗主子，也不是不愿，只是想等您身体好点了，卑下再供您尽兴……”
林凡：“？？？”
“想什么呢？！”林凡打断他斟酌的语气，扶额深吸一口气，“我是说我困了，让你陪我一起睡一会儿！”
看着楚华难以启齿的表情转变一抹恍然大悟的诧异，不由抬手按在他头顶用力揉了揉他脑袋，嗓音沉沉的嘟囔：“满脑袋不宜描述的想法，整天想什么呢！我有那么色吗？嗯？我哪有天天拉着你做那种事！”
楚华连忙摇头：“没有！是卑下悟错上意，卑下知错！请——”
“停！”林凡双手按住他的肩膀，按下他已成习惯的草木皆兵，“又请我责罚？是不是？”
楚华收了声儿，看着人愣愣点了点头。
林凡便咬牙切齿，道：“那就罚你陪我一起睡觉，不许说不敢。”说着用力将人往怀里一拉，又顺势将人按倒在床上。
楚华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仰着脖子望着居高临下的视线弱弱的问：“那，那…卑下可以说不行吗？”
林凡一愣，反应过来他不抱希望但很难得的请求顿时哈哈笑出声，边笑边配合地回答他的询问，遗憾道：“貌似更不能。”
意料之中，楚华不尝试挣扎了，任由林凡扯了被子盖在两人身上，直板地躺着，像条已经被宰好放在砧板上待下锅煮的鱼。
林凡看着他这反抗无效的反应顿时好笑，伸出手将人揽在臂弯，道：“怎么白天就不敢一起睡了，怕我白日放纵？还是怕我嫌弃你不成？”楚华战战兢兢悬着脑袋枕在他臂膀上，尽量减轻压着的重量，听林凡接着说，“要是怕我对你做什么，那我保证，你现在伤处还没好，我真的不对你做那种事。”
“要是怕我嫌弃，那更没必要。更亲密的事都做了，床也早就一起睡那么多回了，还有什么敢不敢的，我要是嫌弃早就把你推开了，是不是？”
楚华只好抿着唇表现得赞同地点了点头。
非常乖顺。让某人觉得自己现在简直像是在欺负他。
林凡搂着人往前挪了挪将两人距离贴得更近，两人面对面躺着，然后搂抱着人轻轻拍了几下他的后背，笑了笑，轻声道：“所以，不要多想了，睡吧。”
“咱俩正好一块养病。”
楚华敛目眼睫轻轻眨动：“是……”
林凡满意挑了挑眉，慵懒地发出一声拖长了尾音的“嗯”，得意这次“谈判”最终的胜利。嘴角浅露暖笑，安闲地闭目休憩，揽着怀里人后背的手一下一下轻拍着。
这温柔的动作和温暖的怀抱令人沉寂的心间泛起一圈涟漪。楚华眼神清亮分明没有睡意的一动不动躺在林凡怀里，有意低垂不与林凡对视而埋下的脑袋幅度很小的慢慢抬起，视线随着眼睫上抬落在眼前的睡颜上，静静看了片刻，明亮的眼中染上一种复杂的眼神，半晌，他咬了咬唇肉压下无来由升起的几丝几缕的委屈，松开唇极轻极轻地叹了一声气。
而后闭上眼睛，静静地听耳边细微绵长的呼吸声，慢慢入睡。

第125章 贴心贴身
两人这次没睡很长时间。
楚华早早醒了也没动弹，睁着眼睛安静注视，放空了思绪，只一味看着在他身边面朝他睡熟的模样，细细描摹着睡梦中的面容。直过了约莫一刻，许是感受到他许久不挪动的视线，也或许是补足了回笼觉，林凡眼睫动了动，悠悠睁开双眼，正好捉到楚华来不及避开的视线，迷糊的一愣，继而好心情地眯眼一笑，沙哑的嗓音吐字一半才听起来清晰一些，“醒好一会儿了？”
楚华低低嗯了一声，幅度很小地点头，更像轻蹭。
林凡睡意未退懒洋洋地闭了闭眼，蠕动地朝楚华挪动身子亲昵贴近，手在被子下摸索，寻到楚华的手握住，无聊地将五指插入楚华手掌的指缝间，而后试探性地攥了攥，接着开始得寸进尺，不撒手了。
掌心贴着掌心，相扣的手指交插，林凡一伸一握，自觉幼稚的自娱自乐。
楚华眼睛一眨一眨，安安静静任他握着手把玩，看起来很平静，只是耳廓微微泛起点纯情的红晕，透露出一丝被他躲藏起来的羞赧的踪迹。
林凡也非装得表情平淡不显山不露水压着心里窃喜的小激动与楚华贴贴靠靠。
贴在一起的手掌心互相传递着温度，只是偶尔不经意碰到他手背的指腹有点凉。林凡从楚华的指间缝隙不动声色地退出来又开始拨动他的手指头，挨个点着指甲压一压，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而后不经意的慢慢将他的手指全包裹在掌心，若无其事地用掌心的温度为他暖有些发凉的指腹，嘀咕的问：“你的手指有点凉，是冷吗？”
楚华诚实摇头：“卑下不冷。”回答完后，转瞬间心中猜想主子这话应是嫌弃自己的手指凉碰到了主子，惹其不悦了吧。
正犹豫是否应该请罚，林凡思索开口：“你们暗侍的衣服都是统一在哪做的？”
楚华思路立马跟随他的问话回答：“是阁中冯前辈掌管的纺衣院负责。”
“秘阁还培训裁缝？”林凡表情有些怪异，撑起身视线在楚华身上游走了一圈，一番欲言又止后悄悄的、看起来有些偷偷摸摸的问：“那给你们缝制衣服的人…也是男孩子吗？”
楚华不知道自己用不用跟着坐起身，微微僵着身子躺着愣愣地摇头：“不是…纺衣院的缝工都是女子。”
林凡咂舌感慨：“秘阁还真是……全能啊。”边说着边重新躺回去，又贴紧楚华，他没有说自己刚刚脑补了一下楚华拿着绣花针穿针引线缝衣服的样子。
楚华“嗯嗯”点头：“秘阁什么都有。”因林凡又躺回身侧而放松了些。
“哦？”林凡闻言莫名想挑刺儿，侧着身看着楚华，“那，你们秘阁有做糕点、美食的吗？”
他们那一群舞刀弄枪的男人应该不会有耐心摆弄糕点吧？
楚华垂眸想了想之前在秘阁时吃的饭食，不确定地摇了摇头：“没有……”
“哦～”林凡拖长了音，“那这可不叫什么都有。”
楚华立马改口：“林府什么都有！”说完看着林凡弱弱询问，“主子，糕点，厨娘们会做……您若是想吃，卑下去吩咐厨房准备？”
林凡乐呵呵笑出声，松开握着他手指的手，手臂横揽着他不让他起身，“不用。”本想再攻破他林府什么都有的保证，转念又按下念头，暗笑自己抬杠做什么。
“是……”楚华低声回应，微微握了握被松开的手，指节被捂暖的感觉让他的心也随之有些消融，他屏着呼吸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心跳，那里面似乎化出了一条小小的溪流，在心房缓缓地流动，酥酥痒痒的。
令人，有一种有什么想要冲口而出的奇怪欲望。
楚华缓了缓呼吸，疑惑的想，但他好像没什么想说的……
林凡笑眯眯抚摸了几下楚华的后背，恋恋不舍地收回手坐起身，然后扬声传唤道：“来人——”
楚华思绪被他的起身吸引，面露疑惑，跟着坐起身，“主子？您有什么吩咐，卑下可以去做。”边说着边欲改成跪姿，恭敬面对他等着吩咐。
林凡在他准备掀被子屈膝挪腿之前，按住他的手然后双手顺着他小臂向上滑到臂膀上，揽着他双臂将人往后拉了拉，按着他的胸膛让他倚靠着床头栏板，又把自己的枕头也垫在他身后，不接受反驳的说道：“不用你跑腿，你负责陪我。”
楚华愣愣地眨了眨眼，被向后按着倚下，这贴心的照顾好像搞反了，感觉看起来自己倒更像病人了。
林凡不管他在想什么，挪坐到床边，赤脚落地，看向被推开的房门：“进来。”
林安先前不敢打扰他休憩，此时听到林凡传唤的声音才推门而入，得到让他过去的命令便匆匆进屋，行至离床榻两三步的距离，随后把从沈宴那里拿回来的药丸呈到他面前。
药丸用瓷罐装着，看起来挺精致。
林凡不知道里面装的是啥，疑惑出声：“嗯?”
林安赶忙道：“小少爷，这是沈大夫给您的药，他说这药一次一粒，一天两次，第二天立马见效。”后面一句的语气明显带了些许夸张的修饰，他可能是把沈宴的语气也转达过来了。
林凡接过打开，眼睛一亮，惊喜溢于言表，“呀”了一声激动感慨道：“居然是药丸，药丸好，药丸好，沈大夫医术高超、医者仁心啊！”天知道他有多感动，这不比喝药要好得多！
总算不用灌那些喝得舌头又苦又涩的药了！
“给我倒杯水。”林凡说着开开心心倒在手心两粒，接过林安送到他面前的水自己灌着水吃了一粒，随即又捻起一粒，送在楚华嘴巴前，那意思是，一块吃，你也来一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