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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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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1-02-03 22:57回复
    寂寞的天空,偶有烟火点缀,
    空旷的乡野,时见车影掠过。
    这个缺了生机的季节,雪也失了约。
    年关将近,确没有多少热闹的氛围,潮闷的空气,夹杂着许久散不开的浓雾,倒让人心情无端生出几分压抑。
    天气不算寒冷,有晚起的人,运气好的话,便会看见一轮白濛濛的太阳,无精打彩地挂在天上。
    余念也是其中之一。
    有时他甚至觉得,在这薄凉的世界里,被窝是可以唯一给人温暖的地方。
    他倒不是懒,平时去上班的时候,他总是第一名。
    可是回家就不一样了,每回他起床早了,母亲总关切地问,为什么不多睡会?是不是棉絮少了?冷?还是不习惯?开始他还解释,可母亲仍然是相同的话题,他索性就不再回答,也不再早起,就半依在床靠上,垫上枕头,手交叉叠在脑后,看着窗外或天花板,半眯或半闭着眼,想自己的心事。
    他忆起了学生时期的一件事。那年,三中门前,有许多早摊点,有一家外地人做细粉,带炸油条,牛角弯。虽偏僻了点,但仍有许多同学排队购买,卖油条的是一个年纪相仿的美丽女孩,留着短发,文静,又干净,见人总是羞涩一笑。有人来便起身招呼,没人时便一人坐着静静看书。
    他和她并没有多少交集,只是在一次买早点时无意中瞥见了她放在板凳上的书。
    哎,你也看平凡心世界,
    是,女孩羞涊一笑。
    拿了早点,他走了两步,忽地扭头又看了女孩一眼,正巧女孩也抬头看着他。
    四目交集,女孩的脸更红了。
    余念觉得脸一热,也快步离开了。
    可是没多久,那个店铺却关了,那个女孩也不知去了哪里,余念怅然若失。后来不知谁在那紧闭的店门上写了一首打油诗。
    余念正想着,忽然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是母亲,他很熟悉,每天早晨,母亲总会拿两个鸡蛋,用开水冲了,加满满三匙红糖,给他端来。有时余念实在不想喝了,他闻不惯那股味,可母亲不依不饶,说有很大营养,作用大着哩,不喝就掀他的棉被,就坐在床边不肯走,余念便也只好为难地喝光它,后来便也欣然接受了。
    嘎吱一声,门被人推开了,一缕阳光从门缝中挤了进来,把门影拉得好长,还有一个人影。
    母亲端着碗,笑盈盈地进来了。
    余念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拿起碗,三口两口喝个精光。
    接过碗,母亲满意地笑着说,今天天气很好,你多穿点,出去走走。说完她便又转身扑哒扑哒地去前院忙活自己的事去了。她没多说别的,她知道有些话儿子不爱听,自从出了那件事后她说话便谨慎了些,她不像余念父亲,女人心思总是细腻些。
    余念很感激母亲理解自己,虽然她没上过学。虽然他也知道母亲总有意或无意中提起某某人又添了孙子,谁谁谁家又要喝满月酒了。
    可他也烦着呢。
    出去走走也好,就去江堤上,江面上有来往的客船,渡口有两岸来回的人流,还有扑腾的江水,野花,对,就去那。
    下了床,整理好,洗漱完毕,余念又拿了梳子,在镜子前顺了顺发,忽然,他心中一惊,在蓬松的头发中,他发现了一根大半截己变白的头发,他把它挑出拔了,放在手掌中看了看,忽然忆起了那首打油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麻花相对搓,人面不知何处去?麻花依旧下油锅。
    余念轻叹一口气,吹去了手掌的白发,对着镜子苦笑一下。
    他一笑,镜中的那人便也笑了。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1-02-06 1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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