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露渐沉吧 关注:31贴子:2,784
  • 6回复贴,共1

(无情残照)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1-02-03 21:39回复
    (糊里糊涂)是这个是我的吗


    IP属地:北京2楼2021-02-07 00:18
    回复
      【成光十一年的春节按例在内宫飨宴与外廷朝会中延续着盛大繁华,乾清宫前安设的天灯与万寿灯开始又一程通夜长明,为雪光夕照平添几分暖意,宫廷中墙垣门扉的丹红色历经百年风雨洗礼而常新,自不会在皑皑白雪下有所黯然。元月初三又称小年朝,而念雪时寒冷,宫中欢宴亦早些散去,辞庭与庆姐姐同路回到钟粹宫,捧伞而来的内侍已在荣晖堂前等候多时】
      【贤皇贵妃骤病,今岁新春节庆的细务已无景阳宫添来的上策,而因病中之人宜安养清休,景阳诸妃肯随之迁就,这偏安东六宫一隅的殿宇也远不及别处张灯结彩的喜庆。入目但见一段琼葩霞色,心晓是此地那偏爱梅萼的小女所添,不免又是驻足感喟。然则入侍九载,身居恩荣臻极的皇贵妃之位上,六神已不似昔年般总是无主,于门前先召了宫侍上前询问】景阳宫如今可还是齐太医在照看?一会儿请了他过来,我有几句话想问一问
      【莫说如今昼夜不愿离身、侍奉在慈母榻前的贞容还是一团稚气,便是往日为贤妃倚重的两名女官,在这样的大事上也难有主意;至于翊坤宫同永寿宫,虽亦必有关切,却从来不是能与我互通消息的所在,是故心头所忧,唯有请御医亲来解惑】
      【行船如意洲前时,我在起伏的波澜间曾想,同她、同她们间的纷争,是否与珍珑棋局上对弈般有胜负可分;其中泾渭分明若是非黑即白,当真有异己尽藏之日,抑或在这恩怨纠葛的相持间消磨心力?昔年的作为无谓称愧悔,搁置的旧谊即便重拾,也难以热络自如,可在死生莫大的共识前,一切终究暂且得以封盘。我深知景阳宫的延请难能可贵,更觉这不顾人言议论的相见,应呈现于病革期尽的悲怆前,又该叫人如何赴约呢?】
      【待至正殿庑廊下,正见她冒雪而出,不由分开连声劝说着的宫人们的簇拥,迎上前去,念念道】小雪天气,却比前几日北风瑟瑟也温和许多——
      【目波不容置喙地淡淡一送,已令皇贵妃身边的宫侍悄然退下,让出人肩侧亲密无隙的位次与我。一路风雪相送的油纸伞轻移寸荫,将她接入,堪为一行人容身之所,便也如此同行拾级而下。这是重入景阳宫的宫门后,未有纱幔相隔,亦不需默然藏身前来探视的嫔妃之列最末,第一次在如此近可直听吐纳声的距离端详她。疾病几乎将她面上的气色予夺殆尽,月泉般的双眼亮堂堂的,可每当纤尘大小的雪粒掠过乌睫,立时便在那纤弱柔软至极的眉庭间引起一场震动。为融雪浸染的青石砖道湿滑难行,因只得一侧宫人扶稳臂膀,她步履半行半顿,有着难掩的蹒跚】
      【情知因病况凄楚而现的哀容不应显露于人前,不禁微微侧鬓垂泪,心湖中翻转着已能料想的忧惧与不安。片刻回首顾去,却发觉不知何时,她已落后在伞外半步,未点珠翠的发尾落着几片晶莹雪珠。这下亦不顾温热珠泪滑落面颊,持伞立在原地,固执地半步不肯再走了】


      IP属地:北京5楼2021-02-19 22:39
      收起回复
        【别去风声不懈、梦魇争近的昨夜,在残萼寂寂的凛冬清晨,我向荣晖堂送去一把脱去旧埃、枉度数载的故伞】
        【霏霏满阶,迢递归梦。原本正色庄容的皇妃刻下病容销黯,伫立在并非旧檐之下的地界等候故人。是她来了,已有些陌生的眉眼仍可在识海中熟稔描迹。宫中浮沉诲来的心平气和此时不在江湖,执意未教人相搀,直至步于庭外,踱在雪中,一步即引来一霎颤索,才只得臣服于冬】
        【我厌恶必需的、病弱的向旁人的倚重,然在另一方显然煊丽些的宫裳凑近、堪堪扶稳时,却觉无论是方才还是当今的‘臣服’,皆是待某种结局的宣告,或许并不完满,但让仓促的后续发生,却十分顺理成章。我停下步履,稍稍侧过身,看向邻近的一双秋眸,意料之中的不见恨,便淡淡笑了,这才答她,】
        是吗?我见来都是一样的,【都很冷,也都满是痛觉。昏晖与霞光在身后涌来,飞雪被染作血橙色、时晚却未见欲尽,两道柔影参差,霰声敲砌。我与她对望,她的身影落在霞衣的拥怀中,瞳目里仿若盛着一碗将碎的池月。声线已枯涩了,这句相唤却格外澄澈】燕集。
        原本要亲自贺你晋封之喜。【‘原本’,应是某个兴许存有的平行世界,那里有自浮碧亭一晤后不再异心的两位朋交,没有波折、没有怨怼,因而也不会有因情疏而不再访谒亲贺的去岁冬日。而实境里的几番春换,再度回首相顾,却已渐忘却行迹为何、又何苦至今了】
        【无有妆黛的两道眉颇很寡淡,却又足够平和。兰息像雾,化在冰冷的素境里,已不知是雪点缀飞檐、还是飞檐描缀雪。落座在才扫净未几的庭中长杌,眼眸微眯,便能抵御微渺的碎霰】坐下吧,不必替我撑伞,【轻声笑道】那把伞都多少年头了,那样旧。
        【上一回如此近地见她落泪,似仍是在漆味初初散去的抱朴居中,由一段疑忖而起、有关她膝下早已身殒的孩子的相劝。而幼子早亡的厄运已在年华尽换中落得很淡、很浅,甚至已很难在脑海中拼出他的相貌了,待旧仇的相记也失去意义。笑颜反而未改,我握住她的春纤,似在宽慰,却是冷冽紧挨着冰凉】
        不要哭了,燕集。我还没问你呢,【颇和蔼的口吻,推心置腹的相望,靠近的二人,没有用的油纸伞。在最终的结尾,复活的不再是玉躯,只是短暂重生的、镌刻觉禅玉衡一生的镜心】你其实没有恨过我吧,纵使有过,也只有很浅的几分,对吗?
        【话顿了良久、良久,才有一声轻叹】有许多事,兴许不是你想的那样,【譬如亲蚕时贵妃的泪,与赫舍里填满机锋的相会,待中宫由不愿不敬、生厌至彻底放下的一颗尘心。可今下却忽觉,释明它们早已不必:人生本就充满错与对的机缘,我的苦衷归因于命运,而它已奄奄一息、将至终途,追悔与释意,又会有用吗?】但它们都不重要了。
        不过,总归是你相负于我……【又笑,赌气般地打趣。这厢过了,才开始郑重前的一次‘旁敲侧击’,默默将眼睫敛下,不敢去瞧正殿门前的那株梅萼】长乐常至钟粹宫顽,应没有与你添很大的麻烦罢?


        IP属地:广东7楼2021-02-21 12:44
        回复


          IP属地:北京9楼2021-02-22 22:41
          回复
            【我其实本没有期盼过她的答案:我与她之间,能在这场小雪中对望、走近,便将或许真实存在过的愁思挼尽了。旧日雾深烟浓,却也终归是旧日,立在末途回望时,冷落与厄绊确曾单薄附骨,可剥开所谓‘恨’的躯壳、发觉从未离去过的暗中怀顾,其实分外容易】
            【然一道及‘来日’,仍难忍眼风一颤——诡谲的风云依旧可以在每处宫檐下领受、聆听,若不是没有来日,我们便不会在此和解了。稍定了定心,又施力握了一握,待这句她许已经昭知、仍作宽慰的言语,隐晦而直截地提醒着】燕集,我也是读过几卷医书的。
            【她双眼里的池月却愈渐清明了,念愿被映鉴得太过真切,即有恍惚的一瞬:她真的这样想过吗?垂下眼眸,将手松开,目光落在她空空如也的掌心。这双手执过替晦明摘书的彤管、照顾过景仁门前的一株杏,也当众端过一盏教我并不那么欣愉的茶、亦盈握中宫与宸极的宠渥,如今见来的空无一物,便好似前尘旧事尽可不记。这才将它们阖上,安归回她的膝前,缓缓道】
            有两件事想嘱咐你。大年三十还与蕙见了一回,如今我病中难行,只怕不能亲晤。【小衷捧来檀盒,再由我交至她前】盒中是孝思娘娘曾与我的托付,便劳你带去给她,就说是……【踯躅了一时,便有几声以帕相掩的轻咳,稍顿才道】留个念想。坤宁那头,若有机缘,也劳你替我祝一回无虞。
            至于你……【真心的庇护与不能追留的怆然与旧憾,它们曩昔无比分明、萦积于心,因而才有足够磊落的下文。笑容重现于颜,凝眸去望,很认真地说】我从未欺瞒过燕集,所以从未后悔过,也但愿你也尽可没有悔意。
            【再度别过目风,则是焦着在她少不了明黄成色的服裳上,数朵昭彰着荣华的玉英绽放在渐昏的日影下,格格不入又安然地存在着,又念及实来已在御前妥帖托付的女儿可有崭新而永存的善意作伴,一时欣慰与安心交织着漫散开来】自然可以。不止今岁,次岁、以后每一年的二月,荣晖的春胜便也交给她们吧。
            【初月渐明,小雪换作微霰,北斗的形迹已在闪烁,但偶然望去,却很难找到本应最明亮的廉贞星:云雾交掩,却仿若陨落般难觅。一样莫名而起的召唤再度宣陈,似有谁正告诉我,所有的温言与嘱托已然付尽,兰息尚在结霜,我们都该回去了。在回身前,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眸间漾着笑,就好像在抱朴居前告别的每一个昔日,仿佛还有明天、我们还会再见的】
            谢谢你今天能来,【最后一回,我嫣然唤她】燕集。
            【桔梗终于在几般释解中找到最适宜它的花语,‘无悔’。当时底事匆匆去,矜严消尽,只有温柔】


            IP属地:广东10楼2021-02-24 00:23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