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宁晋自那日醒来后,除了处理公文就是靠坐在床榻上不言不语,他心脏不好,四肢发冷,天气寒凉,又因为旧疾而持续骨痛,侍女不停用帕子给他热敷也没能驱散这骨子里的寒意。
或许是心中难受,众人做什么也无法缓解身上的难受,太医来看过,只说好生将养便无大碍,可白生好几次看着,这人都像是了无生机的模样。宁晋被送回来时身上所伤之处,他大概能猜出原委,可宁晋不说,他也不敢冒然询问,就连安慰也都无从说起。
宁晋刚醒时痛苦绝望,这会儿痛到麻木,反而倒没什么别的心思了,他只是日日煎熬,等着如前世的那道封后旨意何时下来,对他而言倒是一种解脱。宁晋自嘲地笑笑,重活一世,日子平和得他竟几乎快忘了前世的伤痛,只一味逃避式地藏起她一次次伤害他的事实,只想抓住这些天的平静安宁,不曾想竟是镜花水月,该来的还是会来,只是时间推迟了,砒霜之前,送以蜜糖聊表慰藉罢了。
宁晋等了大半个月,都没等来封后的消息,女帝也没有旨意宣他上早朝,奏章却是日日拆人送了来,看着也不像削权的意思。宁晋预料的中的前世所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到来,倒是在某天晚上等来了女帝。
凤卿进屋的时候,那人还在睡着,因心脏脆弱,呼吸困难,半靠在侍女身上,微张着薄唇,白生似乎被他派出去办事了,屋里只有两个小侍守着,还有两个在为他按摩四肢和脚上*位。宁晋褪去了凤卿平日里素见的朝服,只着一身月牙白素锦,周身少了几分凌厉气息,多了几分清雅柔和,凤卿一时间看呆了眼,记忆中对某个少年的记忆被唤醒,心中的某一处骤然变得柔软起来,适宜小侍们噤声继续,堂堂九五之尊竟跪坐在窗前,痴痴盯着熟睡人的,静静守着他睡觉。屋内的地龙烧得很足,还燃着微弱的灯光,一时间竟生出些祥和温馨的气氛。
凤卿忆起,以前自己似乎不讨厌这人,初见这人时,他跟在前丞相的身后,白衣素锦,干净除尘,她看见便被惊艳得不得了,甚至暗地里痴痴笑着,与小印子戏说起金屋藏娇的典故,将小印子吓了一跳,说来那是她刚刚情窦初开之时,而宁晋算得上是她情窦初开的第一个对象。只是后来,前丞相离朝还政,这人成了丞相,就变成了她厌烦的这般模样,渐渐淡忘了以往的年少心动,倒是宁家庶子宁深尝进宫陪伴太妃,与她日渐亲近起来,生出了许多缠绵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