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一觉睡到傍晚,陆以潇说不清是被雨声打在窗上的声音惊醒的还是被胃里痛醒的,意识迷蒙间觉得好像有一只手紧紧攥住了喉咙和气管,他猛地翻身下床,捂着嘴跌跌撞撞的跑进了洗手间,干呕引得胃里阵阵抽搐,陆以潇在吐出两口混杂着药片的清水后有些丧气,药没管用副作用倒是见效快,这让他很泄气。他咳嗽着狠掐着胃几乎要跪坐在地板上,身后突然有一双手扶住了他的肩膀,陆以潇本能的倒吸一口凉气猛地推开身后那人撑着墙壁站起身,直到看清林景辰皱着眉的神情才惊魂未定的喘了口气,林景辰收回手抱臂看着他,
“你干什么了?怎么难受成这样?”
陆以潇收了神情转身去洗手台漱了口又拿凉水洗了把脸才终于觉得清醒几分脑子里不再混沌一片,“没有,昨天吃的可能有点不合胃口。”他声音因为发烧和呕吐几乎劈了叉,他又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你怎么提前回来了?”他问完没等后话就头重脚轻的走回卧室换下了有些发潮的衣服,抬头时看见睡着前敞开的窗子已经被关上,雨声被隔绝了大半。
换上睡衣后,他却又撑着衣柜门不动了,一整天只喝了几片药和两口水也几乎全被他吐了出来,胃里造反的起了痉挛,眼前一下子就痛的发黑,他慢慢的扶着柜门蹲下,耳鸣让他脑子里轰然作响。
“以潇?”感受到身后有人撑住他然后把它半扶半抱的挪到床上,“哪里不舒服,胃疼的厉害吗?”
陆以潇半睁着眼看着天花板的灯都觉得晕眩,林景辰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忽远忽近,“头疼...你能不能把灯关上?”
林景辰看他被挡在胳膊下面的脸露出的嘴唇几乎没有血色,于是叹了口气从床边的抽屉里翻出了一颗水果糖剥开糖纸塞到他嘴里,然后起身去了厨房,陆以潇忍着来自四肢百骸的疼痛,然后翻了个身握拳抵在上腹和床之间,嘴里的糖化开清清甜甜的 ,但他还是没能忍住一声沉重的叹息,病来如山倒,他没想到这次忽然疼的这么厉害,还被林景辰撞了个正着,这让他觉得有些没面子。
林景辰端着一杯糖盐水走进来放到床边,“以潇,起来喝水,你是不是一整天都没吃饭,这样不行容易脱水。”
他像扶一节木头一样把疼的浑身僵硬的陆以潇扶起来一只手环过他让他靠在肩上,又皱着眉说道,“以潇,你发烧了。”
陆以潇垂着眼睛眼睫有些轻颤,林景辰把他圈在怀里手掌探向他的上腹,陆以潇没什么力气,林景辰把他的手挪开掌心覆在他胃间,触手是纠结冷硬的一片,他微微加劲帮他摁揉,林景辰掌心温热覆在冰凉的胃上让陆以潇忍不住躲了一下,随后他低吟出声,冰冷的手指握住林景辰的手腕往外扯,“别碰我...”
林景辰闻声没有继续帮他揉只是轻轻放在上腹替他暖着,另一只手捏住他的手腕不让他加力,陆以潇却还是疼的直躲,他觉得陆以潇烧的意识都已经不太清醒了,怀中人的温度滚烫,林景辰轻轻喊他,“以潇,能不能听清我说话,起来喝口水我们去医院。”
林景辰把水杯递到他手里又起身找出外套替他裹上,陆以潇整个人处于挺尸状态,整个人一动也不想动,连说出的话嘶哑的都快成了气音,“我可以不去吗?”
“不可以。”林景辰没有犹豫的说,他俯身一手穿过陆以潇膝弯要将他打横抱起,陆以潇却有些慌乱的挣扎一下,“我没事自己可以走,你别抱我。”
林景辰拿他没办法,几乎是一路半搀着拖下了楼,上了车陆以潇在后座上蜷成一团几乎坐不住,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天上还飘着细密冰冷的雨丝。他意识混沌的靠在车窗上看着路边的灯光飞快的往后移动,胃里一片翻江倒海狠狠收缩着,他手指陷在上腹强忍了片刻还是发出低低一声呻吟,过了片刻他又突然开口:“林景辰。”
路上车辆并不多,林景辰车开的也足够平稳,他目视着前方应了一声 “马上就到了,你再忍一忍。”
“你为什么要管我?”陆以潇声音不大,但足够让林景辰听得清楚,林景辰沉默了一瞬但视线仍没有移动,“我怕你自己死在家里,那样我会很麻烦也会很困扰。”
陆以潇动了动换了个姿势,把滚烫的额头贴到车窗上想要更清醒一点,“你不管我我也不会死的,而且我怀疑你是不是诅.咒我,我每次生病都会凑巧让你赶上,你是不是巴不得看我这样。”
陆以潇记得自己好几次或大或小生病都被林景辰撞个正着,上一次他深夜胃疼的辗转反侧,林景辰也差不多是这样带他去的医院,只不过上一次比这次要清醒许多,林景辰估计也就是大义凛然才将他扔到医院然后就拍屁.股走人了。
林景辰对这种莫名被泼脏水的行为表示大写的无语,他怀疑陆以潇的脑子已经被烧坏了,他们住在同一屋檐同一卧室,即使作息时间不太对的上,家里统共也就他们两个也不至于连他生个病都装瞎,“是你太不爱惜自己了,你不要总生病这样也省的被我发现,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你电话里和我说的你自己有分寸?”
“林景辰,你后悔和我结婚吗?”陆以潇看着落在玻璃外的雨滴缓缓聚成一簇流下去,无视了他的话又漫不经心的打断他。
林景辰又一次陷入了沉默,车辆缓缓停在了红色的信号灯前,他手指有些焦灼的敲着方向盘,“以潇,这些事情不是由你能决定的,既然你我都知道问这些毫无意义,你又何必追求一个没有答案的答案呢。”
后座没有再发出声音,林景辰看了一眼后视镜抬手将暖风又调大了些。陆以潇双手环在腹间整个身子都折了下去用头顶抵着前座看不见神情,这下陆以潇连转移注意力的心情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