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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相关存档 | “其实爱侣与挚友无赢跟输 能明白最后仍不算是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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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1,我的七年洪汛,我的青春洪水
也许以后还会写
涉及:银神/冲土/银高/冲神/双神/Joy3


IP属地:湖北1楼2021-02-02 18:48回复
    15.01
    *银神/少年情怀
    少年情怀.
    人们是如何定义江户的夏天的呢。
    当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草莓牛奶已经不足以缓解这个季节的燥热。当口袋里全部的家当几乎都要用在购置草莓冰糕上的时候。当一场午觉醒来耳边就不得不充斥满聒噪而断断续续的蝉鸣。
    这样的一个,糟糕透顶的季节。
    坂田银时向来讨厌这样热得像要把人烤熟的天气,而且在起伏的七月流光里几乎稳定得一成不变,却也十分反常。藏在这恼人而稳定得出奇的天气背后的却是例如Jump休刊啊家里风扇坏了啊钱都花光了去买冰糕了而忘记了空调对于夏天的重要性等诸多不顺的琐事。
    在经历多重打击后几近一蹶不振的坂田银时盖着上上个月的Jump在蒸笼一般的万事屋里午憩。耳畔依旧萦绕着一点儿也不动听的蝉鸣,紧闭的双眼前不断叠加着模糊不清的幻影。
    “啊......什么鬼......居然难得的睡不着啊......什么鬼天气......”
    “老板。”
    坚定而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带一点少年的稚气未脱与倔强。坂田银时几乎要从沙发上滑下来,吃力地睁开眼,看清了站在灼人光线下的,栗发的少年。
    什么啊。真选组是没教育好那个任性的抖S小鬼才让他随随便便跑出来打扰别人的午觉么。
    “那个,老板。”
    “嗯?”
    “其实我......蛮喜欢China的。尽管她是个暴力女,也是个大胃王。”
    “......”
    “老板?“
    “干什么啊,你这种年纪的小鬼关我什么事。大老远跑来跟我说这个,我看最近真选组是不是太闲了,才让你这种吃饱了没事干的小鬼情窦初开......”
    “老板。我想娶她。”
    “哈?!”
    “我想娶China。我喜欢她。我想认认真真地跟她在一起生活一辈子。”
    “什么吗,这跟我有半毛钱关系,那家伙......”
    “因为老板你是她的监护人。所以必须要问过老板才行。”
    嗯。监护人。坂田银时背过身去,就着午后尚好的阳光眯起了眼。心里念叨着这个不请自来的小子还真是不识时务,如此鲁莽地破灭了他想好好午休的一个愿望。沉默了良久想要看清楚窗外被灼伤的荒地,一刹那惊觉那那浓烈的光芒早刺得他睁不开眼。很艰辛地挪动了已经停滞很久的步伐,最终还是别过头,不再去看雀跃在阳光下的,撑着伞的橙色的身影。
    “那个,总一郎君......”
    “其实老板你也不用那么快给答复的。我可以等。”
    面前的栗发少年略带歉意地挠了挠头,面容中藏不住坚定与自信的存在,就算背对着阳光也透出一阵蓬勃的朝气。笔直的身影伫立在夏季燥热的万事屋里,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情绪。这样更是硬生生的衬托出了正倚着窗的坂田银时散漫而慵懒的形象,斜斜地靠着并不怎么踏实的木板,用狐疑的眼神打量着不同于往日的抖S小鬼。
    这家伙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啊......
    回过神来,飘渺的思绪很快被拉扯回热得有些反常的天气中。一阵烦躁的情绪从胸中涌起,神色慵懒的银发男人下意识地开始抱怨:“这什么鬼天气家里有没风扇又没空调的......不对是有风扇但被那丫头弄坏了啊真是......最新一期的Jump还没出也真是要等死人的节奏......啊对了你还在这儿啊总一郎君,要不要一起去吃草莓冰糕?打八折,很划算的。”
    冲田总悟握住剑的手很明显地怔了一会儿,随即堆上一张一点儿也不符合他性格的不好意思的笑容。少年异常礼貌也异常客套地鞠了一躬便匆匆告辞。离去时的背影看上去挺拔而潇洒,在阳光的映射下黑色镶金边的制服显得熠熠生辉。坂田银时又一次眯起了眼,恍惚间从大脑里蹦出一个“这小鬼发情的时候看上去还蛮靠谱嘛”的奇怪念头。如果不是自家少女牵着巨大的白色生物以非常隆重也非常吵闹的姿态出现在了家门口,坂田银时甚至害怕下一秒就能够预想到那个抖S小鬼和自家丫头的婚礼。
    “现在的年轻人啊......”
    “我回来了阿鲁!”少女轻快而充满元气的声音截断了坂田银时听上去饱经沧桑又有些无奈的喟叹,眼睛直溜溜地扫射了一遍地板上乱七八糟堆得几乎要发霉的喝完的草莓牛奶的空盒子。随意的踢开一脚,语气中是一贯的期待:“草莓牛奶都喝完了的话是不是意味着可以去买草莓冰糕了阿鲁?还有刚才那个抖S**来这里干什么?”
    什么啊,一点关联都没有的上下句。坂田银时微微皱起了眉,尽力压住令自己有些头痛欲裂的思绪。
    “走吧。去买草莓冰糕。”银发男人换上一副懒散的死鱼眼表情,一手插进水云和服里,搔了搔后脑勺便出了门。
    “等等我阿鲁!还有小银你还没回答我第二个问题,刚才总悟他来......”
    总悟。
    银发男人不自觉地顿了一下,随后又无所谓地抠了抠鼻子。语气慵懒得几近要融入燥热的天幕中。
    “你说那个抖S啊,他想......”
    “娶你“两个字被硬生生地吞进了肚子里。只是因为坂田银时漫不经心地扭过头来的时候对上了橙发少女十分好奇却又十分懵懂的眼神。
    那些一晃而过的心思也被很快丢弃在这一片荒芜而灼热的土地上。神乐她还太小了,这种连恋爱都搞不清楚的年纪又懂什么婚姻呢,更何况对方也只是个年纪刚刚出头的毛头小子。这种三分钟热度的年轻人的想法和青春期少女的心思最难搞懂了,而且他似乎也没有去搞懂它的理由。也许在外人甚至在她眼里,他都不过是一个如同饲主一般无怨无悔地供她吃喝拉撒睡的监护人而已。站在她的身后默默守护着她以或兄长或损友的身份注视着她一个小女孩登上大人阶梯就已经够辛苦了,他又不是她的父亲。
    这样想着心情似乎比刚才更烦躁了。坂田银时又挠了挠脑袋佯装不在意地说:”他啊出现了情感方面的问题......青春期的小鬼嘛......不过有些话还是让他下次来跟你自己讲清楚好了。”
    坂田银时顿了顿,有些如释重负却又没有完全放下一般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身旁的橙发少女听完有些不解,但还是装作非常明事理地补充了一句。
    “情感方面的问题......那个抖S该不会是喜欢上小银你了吧阿鲁!”
    “说什么呢,死丫头。”
    坂田银时失笑地转过身去,换了只手插进和服。另外一只手轻按在少女橙色的脑袋上用食指轻轻点了点。伞下的橙发少女非常应景地笑出了声。
    这真是江户罕见的天气啊。银发男人仰起头来淡淡的望了望已经被有些模糊不清的视线斑驳成一片昏花的太阳,沉沉的咳了几声。心里怨念着这种反常的天气真是跟人的心情一样难以捉摸啊。
    睁开眼,午后风景犹盛。江户并不热闹的街道上一长一短两个身影被徜徉的阳光肆意的灼射,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留下浅浅的痕。
    印记着江户一年四季都不会改变的风景。
      


    IP属地:湖北2楼2021-02-02 1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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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01
      *银神/圆缺
      圆缺.
      -1.
      不论不多以后坂田银时依旧会想起某一个没有下雪的除夕。江户贫瘠的街道上挤满了人,把本来就狭窄的疆域凸显得更加渺小。夜幕降临后的天空在以一朵花的姿态绽放,各种诡谲的色彩充斥在这喧闹而躁动的夜晚里。这样远远看上去,所有的人无一例外的,都很开心。
      大概熬到了新年的钟声响起,人们欢呼雀跃了一阵便很快作鸟兽散。坂田银时就在那个时候被登势赶出来,狼狈地佝偻着腰,提着扫把扫除刚才庆典上人们残留下来的垃圾。
      那是他第一次一个人完整地看清楚了在这片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土地上太不起眼又很粗暴很庸俗的这条街道。平凡得一塌糊涂,狭隘得一塌糊涂,卑微得一塌糊涂。
      这样怨念地想着坂田银时最终还是觉得有些莫名地难过,说不出什么理由。埋下头把几片烟花爆竹的废渣扫进簸箕,突然意识到冬天过了这么久却迟迟没有等到一场雪的来临。
      真是。连老天爷都这么随心所欲了。坂田银时不清楚自己那一晚苦笑里的含义,但确确实实地成为了日后让自己愈渐矫情的原因。那样一个人的除夕着实适合丢进回忆里咀嚼撕碎。虽然按理来说,他早就应该习惯了一个人。
      坂田银时早就过了相信承诺与誓言的年纪了,也不再记得清万事屋三个人各奔东西的原因。隐隐约约想起某一年的深秋收到了志村妙的结婚邀请函。对象并不是苦苦追寻她多年的近藤勋,而是一个陌生的黝黑皮肤又十分壮实的高大男人。就着照片上笑容满面的一对新人坂田银时才恍然大悟半年前志村新八提出辞职离开江户的原因。他亦很快记起了那一年春末在码头分别的场景,明明是流感盛行肆意妄为的季节但南来的风却吹得人脊骨发凉。没有一句好走,也没有一句再见。坂田银时伫立在岸上望着渐渐远去的船,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那大概是一个阴戾的四月,天空低沉得几乎能够任人拉扯下来。坂田银时在码头上等了好久也没能够等到一场雨,苦笑了几下悻悻离去。
      就像他在所有人离开后第一次又一个人度过的除夕。那一年的冬季似乎不算是特别寒冷,反而温暖得有些不真实。但是尽管如此坂田银时还是每一天不切实际地盼望着一场雪的不期而至。盼望着整个江户能够徜徉于一片无止境的白中。
      这样毫无理由,却又充满私心的,莫名其妙的小情绪。
      坂田银时在很久以后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一如既往地害怕着孤独。就像他不可抑制的自己年龄的增长,以及以不可抗力的速度进行着的生命的衰老。都在不知不觉中滋长了孤独这种矫情而令人深觉不安却又无力回天的情绪。
      “当你发觉自己已经被孤独缠身的时候,如果一旦有人邀你走出孤独,你会吃惊地发现自己根本答应不了。因为孤独成了习惯,便成了寂寞。”
      曾经坂田银时对某一期休刊了数周好不容易才出来的Jump中某新作的篇首语吐槽到词语匮乏。但是在很久以后,又是这样老套而啰嗦的背景设定下,发觉了错误的原来一直是自己。
      当他一言不发地放走神乐并且拒绝参加她的婚礼的时候。当自己已经再也见不到神乐却还是以一句“关我什么事”挂断星海坊主电话的时候。当数年后委婉地谢绝志村妙的邀请时突然想起了当初离开的时候神乐过于单薄又过于瘦弱的背影的时候。
      那些时候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孤独有多么合群。简直残忍如改变时代的浪潮一次次地把身边的人从自己这里推开。这样的回忆太透彻,也过于清晰。清晰到已经不适合以他现在这样的年纪再来谈过去。
      坂田银时沉吟良久最终还是闭上了眼。他可不愿意以这样寂寥如步入人生晚年的老头一般的姿态去耗费余生。他从幼年时坐在松阳私塾里偷睡,到现在一个人躺在没有暖气的万事屋的地板上,想要得到的和守护的东西,一直只有一样,从来就没有变过。
      但他后来发觉自己终究还是失去了。


      IP属地:湖北7楼2021-02-02 1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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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年轻的时候不懂爱情。越是爱,就越是放纵,就越是让自己深爱的人受伤。——Jump里面这么评价爱情。
        坂田银时觉得自己是个不适合谈爱情的人。不管是白夜叉时期,还是现在的失业武士时期。这样动荡不安的年代,这样廉价的国家总是让他这样慵懒而无所事事的废柴操碎了心。这样的人生旅途上总是背负了太多行李,沉重到还没好好看清楚他们就已经全部从手中滑落,再失去。一场轮回下来,不过是重复了一遍所谓一无所有的悲剧感。
        但最终的原因还是归结于他对待感情天生的内敛与含蓄。听上去矫情,矫情到他能够容忍自己为了区区一个小丫头的离开失眠了好几个晚上,矫情到在他血糖升高的时候偶尔还会不争气地从眼前晃过那丫头抢走自己的草莓牛奶的场景。
        果然人就是比不过时间。争来争去,不过就是在过去的自己和未来的自己在拼命地限制现在的自己。这个道理坂田银时在那场如同噩梦一般的时光旅行中已经领略到了。他也再也不想重来一次了。这种拼了命地想要一个人承担一个人去背负的包袱,最终还是被那帮自以为是的家伙帮助了啊。明明深谙自己的渺小,却执意把这赌注掷在他身上。他坂田银时不是个有太多空闲时间的家伙啊,这么多人的人情债他可还不起。
        “这又有什么关系。我相信你。”
        三年前神乐离开万事屋的时候没有牵走定春,也没有带走堆满储物间的醋昆布,只留下了一句简单的话给疯狂翻动着Jump连头都没有抬起来过的坂田银时。那个时候的她已经有一种初长成的美感与青涩感,长发径直地垂至腰间,一袭修长鲜艳的旗袍衬托出姣好的身材。但是偶尔也会做出非常少女的事情来,譬如情人节也会躲在厨房里做心意巧克力把厨房搞得乱七八糟,以及轮到明朗的夜晚就会拉着定春爬上屋顶看星星间或尖叫一声流星雨来了快许愿快许愿之类的事情。
        但那些事情总该有一个原因。某一年盛夏末尾坂田银时路过便利店看清了正在挑选醋昆布的冲田总悟,一向情感迟钝的他竟然恍惚间明白了什么。
        这样的,为着自己向往的爱情在奋斗的,善良而笨拙的,年轻人们。
        所以当冲田总悟用他最不拿手的羞涩表情挠着脑袋说出一些肺腑之言的时候坂田银时已经能够做到得心应手地避开神乐投过来的,征求自己意见一般的目光。这样糟糕透顶的表白竟然没有一个仓促而草率的结局。坂田银时永远不会想到那天自己别过头去后神乐震惊的表情与翻涌着的复杂心情。几番纠结之后非常少女地扯扯衣角,却是非常用力地埋下了头。
        一分钟表白。一小时回复。一个月交往。一年后结婚。
        坂田银时回忆至此总会感慨现在的年轻人骨子里对于爱情的想法是何等前卫。
        这更令他敏感地觉察到处于自己这个年纪上的尴尬。默不吭声地站在自家少女身后,看她手舞足蹈地抱着冲田总悟寄过来的嫁衣连转几圈。回过头来把草莓牛奶盛满,懒散地抻直了腰,斜眼一瞥窗外并不明媚的天空。
        他记得时候真选组来例行检查的时候土方十四郎曾经吐槽过万事屋怎么穷得连女孩子出嫁的嫁妆都没准备,还要他们公家自掏腰包。那个时候离婚礼已没有几天了,神乐整天神神叨叨翻来覆去地忙,忙到他连想要躲开她的视线的机会都没有。他想他大概能够体会到少女澎湃而有些慌乱得不知所措的心情,也第一次难得地感慨起爱情的力量。
        --尽管这也被土方十四郎吐槽到了,说他越发地像孩子她爸,明明舍不得女儿却又死要面子装作不在乎。
        坂田银时就是在那个时候猛然想起宇宙另一端的秃头老爹的。经历了漫长的心理斗争之后他尽量强迫自己用那位不可一世的坊主大人的思维去看待面前活蹦乱跳收拾着行李的少女,然后自我宽慰般地调侃自己有些紧张过分的心态。转过身,看清了动作突然顿住的少女,幽幽的蓝色瞳孔直剌剌地将目光投向他,带着一丝他当时并没有读懂的疑惑。
        “呐小银,为什么一定要用爸爸的语气对我讲话。”
        少女不自觉地仰起了头,起伏的动作就着日光灯略有些斑驳的光线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她很欣慰自己已经学会了在别人面前收敛泪水与真心。
        可是从什么时候起连他也成了“别人”啊。
        “那个,我只是……”
        “小银希望我走吗?”
        少女非常直截了当地打断了坂田银时有些苍白的辩解,埋下头,以自己不可置信的语气质问着。银发男人显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这么多年来依旧很不习惯这样赤诚的问答。多大年纪的人了说几句真心话依旧会觉得忐忑不安。
        “我是说,小银希望我嫁给总悟……然后再离开万事屋吗。”
        一秒。没人应。
        两秒,深吸一口气。“如果小银是这么想的话,那我就……”
        “我从来没有这么说过,况且当初做决定的是你。”
        “我不是你老爹。这样的事情你根本没必要征求我的意见。”
        三秒。隐约听得清支离破碎。
        坂田银时深吸一口气之后却越发觉得凝重,但嘴上的话却讲得异常利索与轻快。淡却严谨得叫人找不到任何能够推翻的纰漏。这个时候他留给神乐的背影就像两手一摊坐着看戏的局外人,所有的纠缠都与他无关。她只想笑自己入戏太深。
        所以后来她不敢频频回头就留下半掩着的门落荒而逃。那天是Jump出新加刊的日子,她并没有埋怨他一头扎进书里没有抬起头来看她一眼的行为。出了门,阳光刺眼得有些过分,胸口堵得也有些过分。撑开伞,栗发少年站在不远处眯着眼睛面带笑容,随时准备接住她手中厚重的行李。
        她不知道那天坂田银时躲在窗户后把这一切尽收眼底的可笑模样。要是让她知道了绝对要因为他的怂大叔样而笑上三天三夜。--这样吐槽癖的习惯一直保留到进了真选组还在一如既往的使用,只是没有由来地少了笑容。
        这样戒也戒不掉的坏习惯,跟回忆这样难堪的字眼联系起来,真的是,再差劲不过了。
        但也许很多年后的坂田银时不会这么想。对于神乐,很多时候他根本琢磨不透自己的心情。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在她需要的时候第一个冲到她面前,在她要展翅翱翔去到外面的世界却犹豫不决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推她出去。
        一直以来都是,不知道作为一个怎样的形象,却异常笃定地站在她的身后。
        也不知道那时候的自己如果留住了她。结果是否会有所不同。
        只是啊,在还没有等到那个时候便体验到了完完全全地失去的滋味,实在是非常,非常不好受的啊。
        -3.
        有些话要讲给回忆听。
        ——“要永远寄生在万事屋。”
        有些话是承诺。
        ——“哪怕只剩我一根树枝,我也不要被折断,我要陪大树坚持到最后一刻。”
        有些话讲的是心情。
        ——“如果小银不在了的话,我活着根本一点儿也不开心!”
        可事实永远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亦或是彼此都在逞强,也都在遗忘。


        IP属地:湖北8楼2021-02-02 1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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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人生其实有很多没有道理的地方。比如下意识地咬住指甲之后就不想再做任何除了发呆以外的事情。往往伸了一个力度大得有点过头的懒腰以后发觉竟然用掉了自己浑身的力气。再比如,偶尔会觉得每周一更的Jump还不如每天两集的苦情剧来得方便,草莓牛奶没有喝完就想要去洗杯子,经常会漏看结野主播的节目。
          但却习惯性般常常想起那个留下一屋子醋昆布的那个丫头,害得万事屋几个月都散发着一股酸得发臭的味道。她搬去真选组后没几天坂田银时就收到了婚礼的邀请函,没有贴照片,只有寥寥数语的邀请。应该是她的字,歪歪扭扭,却力透纸背,异常认真。
          “哦,真选组都节约到这种地步了,干脆用草稿纸寄过来算了。你说是吧总一郎君。”
          “老板,是总悟。”
          冲田总悟送过来邀请函的时候路过超市顺便带了几箱草莓牛奶。一进门二话不说先鞠了个躬,吓得坂田银时以为自己被得罪了,半天不敢接过他手中的草莓牛奶。
          “你真的没有放毒在里面吗?”
          “是China吩咐我要买给你的。她说老板你虽然会做饭但是非常懒,饮食作息都不规律。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连自己最喜欢的东西都会忘记买……”
          “哦是吗。那你确定她没有叫你在里面放毒?”
          坂田银时故作吃惊状地瞪大了眼睛,一手还在非常随意地弄着有些瘙痒的鼻子。二郎腿一阵一阵地抖,双手一撑便倚住了身后的沙发。神情里的慵懒全部写在猛然显得有些黯淡无光的赤色瞳孔中,竟叫人有些莫名地心烦意乱。
          “我说老板……”
          “放心吧。那丫头不想见我我也不会去找她的。阿银我啊才不是那种婆婆妈妈又惹人厌的大叔。”
          “还有啊既然结婚了就要好好相处啊。不要再像以前那样打打闹闹了。婚姻这种事情虽然我也不是很懂但至少要和睦相处相敬如宾。你们别把它当成小鬼过家家就好了。”
          一口气讲完一大段话之后突然感觉有些如释重负。坂田银时微微睁开了点方才眯起来的眼睛,却对上了冲田总悟明显怔住了的神情。少年的神情里有不解,但更多的是惊讶。虽然早就做好了“对方可是坂田银时啊所以不要在意神回复”这样的心理准备,但还是非常没有防备地,受到了一定的震撼。
          “其实老板你比我懂得更多。”
          “不论是婚姻,还是神乐。”
          栗发少年离开的时候轻描淡写地丢下这样的一句话。当时他非常努力地用右手撑住门框,埋下头压低了声音,因此听上去分外沉重。午后阳光刺眼,坂田银时看不清他的表情。究竟是抱怨多一点,还是羡慕多一点。
          如果说是抱怨,坂田银时似乎还能够理解成为年轻人对于爱情的占有欲。他也曾翻来覆去地想过“那个抖S小鬼应该是真心喜欢那丫头的吧”这种问题。结果当然不言而喻——这令他想起了桂小太郎评价锦几松时讲过的话“她的眼里一直只映着那一个男人的影子”。
          那么所谓的爱情,大概也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但是羡慕。坂田银时觉得甚至发笑地背过身去,刹那疲惫填满了被阳光刺得不安而焦灼的瞳孔。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总是在羡慕着别人所拥有的,却也在默默地被别人羡慕着自己拥有却从来不曾发现的东西。
          ——可前提是他还并没有做到一无所有。
          多年以后想到这里的时候坂田银时轻闭上了眼。有一瞬感觉到自己整个身体都在往下沉,一点力气也没有。脑袋里被阵痛拆散的片段正在一点一点地拼凑清晰。
          比如他在某一个神乐还在万事屋的夜晚听见的少女极力压抑着的哭泣声。临走时故意跟她不舍的眼神错开的逃避。婚礼那一天将所有电话线网线通通拔掉然后窝进被子里睡了一整天。
          再比如,突然在头痛欲裂的间隙想起的,他忘记买Jump也忘记收看结野主播节目的那一个没有下雪的二月末。
          -5.
          「今意外发现在xx路段附近发现一辆已经面目全非的真选组专用车,车上疑似有真选组队员以及其编外成员……」
          ——江户日报的版本。
          「喂万事屋,我们也是才收到这个消息的……没想到总悟那家伙真的开真选组的车出去度蜜月啊……那混小子……如果他还在的话我一定狠狠砍他一刀。」
          ——土方十四郎的版本。
          「银时,节哀顺变。」
          ——登势的版本。
          -6.
          死亡这种东西其实跟婚姻差不多。都是本来只是一两个人的事情,但是小雪球不断滚啊滚就汇集成了大雪球,慢慢扩散开来的事情,参与的人就越来越多。多到当事人似乎看上去是多余的。
          坂田银时从小就不喜欢堆雪人。更别提高其一等的打雪仗。当年还在松阳私塾念书的时候每到冬天班上的同学们就组织打雪仗,只有他一个人缩在角落里面看着他们肆意抛着手中圆滚滚的球。到最后往往是被假发高杉他们扔了一身,湿漉漉得令人发笑。
          所以时至今日他觉得自己无论再做什么都已经无能为力。
          通知星海坊主。把壁橱里所有醋昆布打包清好。去真选组取回少女的所有生活用品。然后等到那位父亲大人一来,就把东西通通甩给他。
          那也是他第一次看见一位父亲那样的表情,曾锥心得如心里的疤一样难以言喻。两个男人并肩站在雨里沉默了良久,最终坂田银时一言不发地转身进了万事屋。已经都与他无关了。他既不是神乐的亲人也不是她的配偶,这一切已经,也应该彻彻底底地结束了。
          所以星海坊主要求他出席追悼会的时候他记得清楚自己两眼无神但语速飞快的苍白模样。什么都做了,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的,可笑的自己。
          “喂喂老爹今天可是暴雨啊追悼什么的不会淋死人嘛,阿银我啊很容易发高烧就不去了。但那死丫头喜欢淋雨吧。哦对了老爹你最好也小心点你真的变成全秃哦。”
          掐断电话。放眼望去窗外天幕如被污水泡过的泥泞,阴沉晦暗而容易深陷。坂田银时倒了三遍之后确认盒子里不再有草莓牛奶,突然异常烦躁地把手一甩,粉红色的物体一口气滚出去好远。
          远得简直就像他擅自挖出来的代沟。
          仿佛一切又回到了最初。在所有人都还没有相遇的时候,在他刚刚搬到登势楼上的时候。一个人无所事事窝在常年潮湿的万事屋角落里,反复揉着一到阴雨天就酸痛不已的肩膀。一个月出一次门,买很多草莓牛奶,欠很多债和房租。
          那个时候的他就在想,要什么羁绊,要什么信念。人一旦有了想要珍惜的东西就会活得很累很累。
          但说出了那句话的自己,从那个时候开始,大概就已经珍惜起了某样明知道会累会痛苦会难受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守护下去的东西吧。
          人生这种东西。
          -7.
          这样苍白的经历。这样荒凉的旅程。
          但人生如路。须在荒凉中走出繁华的风景来。
          Fin.


          IP属地:湖北9楼2021-02-02 1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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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03
            *Joy3·10%银神/此去经年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21-02-02 1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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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21-02-02 1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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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21-02-02 1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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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21-02-02 1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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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多年以后当坂田银时被问起回答说课本沾上拉面扔掉了的时候他猛然就开始觉得难过。他知道他也许没那么无所谓,但他的口是心非总会让他不断想起再见已是敌人的高杉晋助。那时候也是,嘴硬地抵抗说不帮抄就不帮抄谁稀罕啊。结果最终面对空空如也的书页脸都憋紫了也没挤出一句请求的话,他倒是噗嗤一声笑了就毫不介意地开始帮他抄,对方已经囧得连谢谢都说不出口了。
                    这样的回忆现在温习过来又实在是太戳心,连坂田银时都不得不感慨自己什么时候变这么矫情了。明明说过不要再拘泥于过去的。明明一度认为不再惦念过去也不再期盼未来,活在当下才是最实际的人生。
                    那斩不断的就是该死的羁绊了吧。他偶尔在梦中看清吉田松阳的脸,也是在笑,但不是临死前的那种。非常温柔也非常欣慰的表情,叫他不忍心去告诉他这个国家,这座城市,现在的他们三个都成为怎样一种模样。
                    哪怕是在梦里,他也想,就像从前一样地跟吉田松阳并肩坐着聊天。看他肩头落满星光,以一种稳重温厚的语气谈起这个国家,谈起他们所有人。
                    那种感觉就是,从来没有这么庆幸过是在有生之年遇到这样的人。从来没有觉得能够遇见实在是太好了。
                    因为越往后走,人觉得珍贵的东西就越少。直到失去。
                    _
                    一无所有的人,还能失去什么。
                    这个国家已经不需要武士了。你就是个亡灵。
                    你根本什么也保护不了。你们的哀恸始终无法传达上天。
                    那就这样……永远地沉睡下去吧。
                    亡灵。
                    _
                    德川茂茂被暗杀。真选组被迫脱下制服换上一身血染的长襟为了国家做这个终结时代最后的杀人魔。幕府换了台。德川喜喜不肯解下绷带的面容实际杀机尽露。
                    坂田银时醒来的时候闻到厨房里烧焦的味道,刺鼻到他猜想或许自己就是被熏醒的。起身的时候腰身一阵刺痛,一眼就看清了那口刀疤。暗自却庆幸着那伤已不在书写于心上。
                    去厨房的路上撞到桌角,疼得直跳脚。却莫名地猛然想起高杉晋助自前几天跟自己打完后就一直躺在重症监护室,桂小太郎更是扔下烟雾弹就用他的性命换取了他的自由。
                    这些家伙……真是。值不值得啊。
                    一只脚迈进厨房,看橙毛少女鸡飞狗跳地煎鸡蛋饼。她头发凌乱,连团子都没戴上。回过头来冲他做鬼脸的时候分明是睡眼惺忪。
                    “臭丫头鸡蛋哪是这么弄的啊真是。快去洗洗脸这里阿银我来处理好了。”
                    “……我还担心小银下不了厨房呢阿鲁,毕竟跟高杉打完之后睡了两天,假发被抓了之后也睡了一天的说。”
                    坂田银时一怔,顿觉头脑清醒很多。一点都没想到在国家局势已经异常混乱的现在自己倒是睡得安然。再一想还蹲在局子里的桂小太郎和近藤勋,蓦地觉得心脏被什么压着疼。
                    两三下搞好已经煎糊了的鸡蛋煎饼,看面前少女狼吞虎咽毫无吃相地享受早餐。一个握紧的拳头又再松开。
                    “你觉得还有办法吗。我是说,挽回这一切,不只是重要的人,还有国家。”
                    橙毛少女差点噎到。疑惑的眼神却又很快变得清晰坚定。
                    “真是失礼啊阿鲁。连小银都没信心了这国家怎么可能挽回得了。”
                    “虽然说不上理由,但我总觉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阿鲁。”
                    “这样啊。”
                    抬起头,窗外是七八点最醒脑的天空。难得地短暂逃避了自从变局以来一直下着雨充满阴翳的天气。猛然想起一些最重要的约定,已经在梦里也看不清的那时候,遍地的杂草和荒芜的山崖。
                    他们三个,加坂本辰马。曾经一起揽肩同笑的夜晚,不经意间将年少时最重要的承诺抛出。月色如洗,再澄澈不过少年的眼眸。
                    说是要一起守到江户的黎明。一起见证这个世界的改变。
                    黎明已至。世界也一刻不停地在变。再睁开眼握住于掌心的却只有流沙。身边的人换了几拨,最终留下他一个,活在最原始的现在。
                    与江户并肩同行的这些年,大喜大悲经历得多,生活反而在过分调剂下显得索然无味。跟随不上波澜的自己注定是被时代浪潮抛弃的那一个,所以,偶尔出格一次,也没什么关系。
                    “神乐。”银发男人深吸一口气,鼻腔闷闷的,但此刻他却坚信很快会有什么脏秽的东西随着被遮挡住的阳光一起喷薄欲出——却说不上原因。
                    “嗯?”
                    “等你吃饱了,我们就去大干一场吧。假发说了,为了英雄。”
                    这样的一种语气。
                    橙毛少女却很应景地笑。举起伞轻轻抵在他头顶。
                    “话说在前头。等我们回来小银一定要支付我一年的醋昆布......”
                    “臭丫头你以为你这么多年是在用谁的钱啊!”
                    今日的江户街道上,阳光之下,并无新事。平静下藏着暴虐,躁动下却又争求着。
                    偶尔瞥见一刀一伞的两个身影,参差不齐。据说歌舞伎町的人都知道的,那种奇怪的,名为武士的生物。
                    他们要去哪里并不为人所知。唯一清楚并看得见的是。
                    “你看,太阳出来了。”
                    一切皆雨过天晴。


                    IP属地:湖北20楼2021-02-02 1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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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12
                      *冲土/覆辙
                      覆辙
                      药劲儿涌上来的时候脊背麻木得发烫,疼痛似乎更倾向恻隐刀锋往伤口更深处舔血。冲田下意识眯起了眼,忍住没再咬破下嘴唇的浓腥味。
                      “疼吗?”
                      土方在他身后,感觉到对方明显的抽搐之后不由得停下手中包扎的动作。他斜过身子去,似乎不愿低头去看被鲜红染得透彻的绷带。
                      “啧。土方先生在介意些什么。”
                      尽管这样说着冲田依旧没能止住颤抖。只是因为稍稍嘲讽了一下不敢正视他流血的土方,头上的伤口就裂开了。殷红顺着发际径直流淌下来,疼痛似乎变得安静而无征兆。一点都不鲜明的昏昏欲睡感不自觉随药劲儿上头,仿佛在警醒他死亡的将近。
                      真的很疼。冲田把后颈稍微往后靠了些,正好够到土方心脏向上的位置。倘若他把手圈起来,自己就正好被包围在怀抱之中。
                      他这样想着,嘴上却再没做声。这样的沉默却往往会使土方紧张——大概还谈不上慌乱。一直以来被他吃个爆栗都会大呼小叫地招来大部分人围观的他,这种时候反而不会跟他说一个痛字。但他也没打算觉得他坚强得可怕,毕竟这种程度的伤痛,于他们这些多年来穿梭过无数枪林弹雨的人来说,应该早就习惯了。
                      土方握紧最后一截多余的绷带,伴着手起刀落的声音一同斩断。瘫软在他胸前的冲田随着感到眩晕,紧接着是剧烈的咳嗽。土方立即像触碰到了什么开关一样地迅速放下他凑到面前去,确认没在雪白的帕巾上看到红色才舒坦一口气来。
                      “感冒的话我去给你冲红糖水。”
                      “我又不是女人啊土方先生。”
                      惯例吵闹任性的语气,只是他听出了更多一层的前所未有的疲惫。是那种仿佛下一秒,马上,瞬间就会倒在这里闭上眼睛,永远不会再醒过来的疲惫。土方没敢再往下想去,握住绷带的手突然间就失了力气。
                      这样想起来,他们大概是在树林里碰上面的。明明是方才同宇宙最强怪物激烈一战的地球警察,却偏偏学得像恶棍一样,不知哪来的苟延残喘,还支撑着他站起来,顺着感觉不知走到哪里去。途中遇上刚好收拾完藤林一众的土方,连鄙夷的目光都没来得及辗转出来就毫无声息地落在对方怀里了。醒过来视线实在是朦胧,凭借嗅觉勉强可以判断出还是树林里,大概是临时搭的一个篷。他还听得见特意放轻了的脚步声,但是伴随着熟悉的烟草味再怎么安静也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的。
                      “啊,土方先生。”
                      他醒来第一句话叫住他的名字,却发现床边站着的是同样喜欢咬着烟的松平叔。
                      那一刻他一边在心底无数遍咒念着让他去死,脸色异常难看。叔应该是被他的脸色吓到了,以为病情恶化了,于是大声地呼来了在外面放风的近藤和土方。
                      “就熬今天这一晚,明天一大早就可以送到医院了。”
                      丢下这句话后松平和近藤都转身离开,时间不早也应该睡了。一直沉默的土方到最后也没说什么,身体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啊,土方先生赖在这里不走脸皮也真是够厚的。明明我没说要你留下来——”
                      “不想被自己的血淹死就把嘴巴闭上老实点准备换绷带。”
                      土方的语气很平和,表情却命令般不容置疑。大概也是因为没有力气,冲田第一次选择了不反抗。老老实实地尽量直起身子来,被他往嘴里塞了一个棉花,然后等他走到自己面前来的时候一口吐在他脸上。
                      “喂你以为是在吹泡泡糖吗**。”
                      “怎么会。是土方先生太小看人啦,再疼我也不用咬棉花的,咬土方先生的手臂就够啦。”
                      冲田一边快速回答一边愉悦地欣赏着对方脸上爆出来的井字,心情缓和了不少。但对方的愤怒也仅仅只持续了几秒,很快换做非常轻的一声叹息。就像风撩拨过耳畔,短暂却凝重到令人难忘。
                      他没回过头去看他。但即使这样也能够隐约猜到,他惯有的表情。非常令人讨厌的,替人操心时候才会紧皱起的眉。他讨厌他总是舒展不开苦大仇深的神情,无论心情好坏都是一张给人以生疏和冰冷相对的脸。明明内心是非常温和的想法,那张冷峻的面容上却从不会展现出来。
                      尤其是,在为自己操心的时候。
                      冲田别过脸去,似乎有意避开去看他。土方倒也不介意,自顾自地褪下冲田的衬衫,解开一层又一层的已经被红色吞噬干净的绷带,丢弃之后再缠绕上新的。手指触碰到背脊的时候冲田非常敏感地怔了一下,但也只是非常轻的颤抖。他以为自己应该已经习惯了,但是在感受到他指尖温度的时候,也依然是,毫无自觉地颤动起来。
                      眷恋的心情把最表面一层的厌恶剥开。冲田意外地发觉,自己是喜欢,不如说是一直以来深深依赖着那双手的。曾经在武州乡下的夜晚替尚还幼小的他赶过蚊虫,发烧的时候抚摸过他滚烫的额,失眠的时候给他戴上眼罩,手伴随皮筋划过半个后脑勺的弧度然后再松开。
                      除了没完没了的厮杀和无聊的恶作剧,他们之间,原来还做过很多很多别的事情。
                      土方没有察觉到冲田的异样,只看清对方仿佛已经熟睡的面容。又是温柔到令他都觉得犯规的动作,非常轻和地将他的身子放平。把手上沾染到的血胡乱地抹了一把之后正准备熄灯离开,腰后际异常倔强异常孩子气的拉扯叫他停下来。回过身,对方暗红色的瞳孔幽幽之间,竟闪烁出恳求的味道。
                      像生了病在撒娇的孩子,语气却依旧不留情地是个抖s笨蛋——“我刚才有做到土方先生离开这里就会死的梦哦。土方先生你肯定不知道,梦境成真的概率有百分之六十哦。”
                      “但是如果你留在冲田总悟身边的话,活着的概率会是百分之一百。”


                      IP属地:湖北21楼2021-02-02 1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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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07
                        *银神/浴衣购买计划
                        自家的小丫头已经三个月没去便利店买醋昆布了。这对于某个银发天然卷来说无疑是一件比“宇宙为什么会有黑洞”还要难理解的事情。
                        没有问她。准确来说是没敢。自从告别豆蔻年华步入青春期之后的小鬼的确迅速地发育着,同时也不得不经历天下所有女人都得经历的生理期。虽说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但每个月那几天的时候坂田银时着实被小丫头的脾气吓了一跳。饭量比平时大了两三倍,对于草莓牛奶的态度突然差得惊人,夜晚在壁橱里滚来滚去发出几乎要拆掉万事屋的声响。最为致命的是,明明已经一年了,却还是会时常留下像刚刚经历的女孩子一般不小心留下的血渍。
                        上辈子是倒了什么霉才换来这辈子还要为了一个小丫头洗她生理期时候的床单。想到这里坂田银时扶额叹息。其实本来可以把一切都甩给那个任劳任怨的眼镜做的,但是唯独这种成长期女孩子的秘密,不可以交给思春期的毛刚长齐的小伙子看到。
                        啊啊越来越一副看破世事的态度了呢。正好是黄昏薄暮,坂田银时很有一种想要为自己越来越逼近三十岁的年纪点上一根意义不明的烟。但在想起隔壁某蛋黄酱副长和自家丫头好久没有啃醋昆布的时候突然停下手中本不利索的工作来。
                        那家伙到底在干什么呢。
                        大概是从一个多月前开始的,突然经常出门。并且总是在自己午睡的时候,声音细微得像猫。不知道她怎么能够做到的,特地绕过卖醋昆布的店,然后往志村妙家的方向走过去。虽然很多次坂田银时有直接问过当事人也有委托眼镜去询问自家姐姐,但都被一句暧昧的“秘密”给带过。
                        男人的好奇心不比猫差。坂田银时换只手撑了撑脑袋,目光游弋瞟到桌上前几日神乐丢给他的票。大概是附近神社的夏日祭活动,在自己星球上没参加过的小丫头跑到地球上来也非要凑一把热闹。虽然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说自己不想错过结野主播的特别篇,结果好像一激动忘记了小丫头正处在生理期。任对方把脾气撒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万事屋。
                        世界上能把女人生理期背下来的人简直比她爹还要负责。坂田银时咂嘴,虽然得知神乐跑到志村妙家里过夜没什么可担心的。但对于那张夏日祭的票,总感觉跟三个月没有买的醋昆布有什么关联。
                        这家伙该不会攒钱买了票吧,这也太惊人地懂事了。坂田银时忍住好久没吐槽自己欣慰有如看到女儿长大一般的心情,却不怎么能理解省下三个月的醋昆布的价钱只能抵两张门票。
                        这当中肯定有诈。名侦探坂田银时这样想的时候,却已经不知不觉地拿着票出了门。
                        夏日祭在今天晚上,怎么看都是要下雨的节奏。不过那个丫头随身带着伞大概不要紧。正念想的时候他便在小孩子拥挤成堆的捞金鱼的池子附近看到了她。
                        如果不是头发颜色几乎认不出来了。不知怎么拆掉了之前的丸子头,改成一缕一缕编织上去的发鬟。头发后面一条系成了麻花辫,剩余披下来束成单马尾放在左肩上,附缀一朵叫不出名字的花。但最惊艳的果然还是这一身浴衣了,黄白色的搭配娴静而不失童真。花纹细腻得犹如映画,逼真而动人。腰上的结系成刚好,衬托出少女发育时期纤细而美好的身材。
                        啊啊再多看几秒就会犯罪了吧。这个世界上总有萝莉控和超越萝莉控的变态存在,他只不过是对自家丫头的成长而欣慰怎么能划归到那两个侮人的词汇中去。坂田银时懊恼地垂头,顺便走向前去一把抓住嬉戏在一群孩子中的小丫头。
                        “喂,你也差不多该……”
                        啊啊看了正脸更是犯罪。坂田银时觉得天气简直热到爆不然怎么会觉得脸会烧起来呢。最关键的是那个生气起来毫无女人味的家伙要不要摆出如此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
                        “小银不喜欢吗?”
                        “欸?!喜……喜欢什么?”他坂田银时才没有想多呢。
                        “我的……浴衣。”
                        “欸?!!!!!!”
                        三个月没买的醋昆布。总是往志村妙那里跑。脾气一直喜乐无常。
                        这下就全都说得通了。
                        “啊啊原来昨天你是故意生气的么。”
                        “本来是这样想的但听到菊花主播的名字就真的生气了阿鲁。”
                        “欸……”
                        “这叫欲扬先抑小银懂不懂。再说你还没告诉我我的浴衣……”
                        “是是,好看啦。”
                        “什么嘛,这种敷衍的语气。”
                        这样一来今天晚上就算下雨也无所谓了吧。某个不再敢扭头去看少女的废柴武士这样想道。


                        IP属地:湖北24楼2021-02-02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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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12
                          *冲土/黎明将至
                          (被吞得没脾气了,相形之下又觉得老福特强多了…)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25楼2021-02-02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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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10
                            *银神/半烛
                            半烛
                            他横跨半个梅雨季节回到家,只觉得疲软乏累。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多余的力气,一头便栽倒在床。被几近溃烂的伤口填满的身子经不住几番辗转,断断续续的疼痛叫人失眠。睁眼的琐碎间隙嗅嗅到屋顶漏雨后木头发霉的味道,方才意识到自己身旁已无一人。
                            刚刚从修罗场上挣扎回来的时候总是特别想念温床,往往都是倒头就睡。没有不久前厮杀的梦魇缠绕也没有无休止的回忆拉扯来一场兵荒马乱,什么都不想什么梦都不做的时刻最舒服。就算是被伤痕忠实做过记录的身躯,也抵抗不住片刻时分的安逸沉沉睡去。就算是中途突然醒过来,大半也是生理反应。极度的饥饿或腹痛,按他自己的话来说可以要掉他半条命。
                            但这一次却清醒得叫他自己意外。明明是刚从一场几乎是终结了整个人生的战役中侥幸逃回来,世界观早已被折腾得支离破碎,从前信奉着守护着的所谓信仰一瞬颠覆成虚无。太多事情措手不及地来了,化作刃剑架在颈上逼迫着被接受。受的伤也比想象中的要多要严重,就算是习惯了也再不堪重负。往常安眠的睡枕这一次软得叫人头痛欲裂,阴雨天气的潮气由外向内,侵蚀进已不再是百毒不侵的心脏。
                            他是在腰间某一处伤口被挤压到疼痛难忍之时醒过来的,抑或说之前就一直是半梦半醒。史无前例地做了梦,梦中脚下的每一寸国土都已流失,所有的人依次倒下,反反复复。醒来发现吊灯已经坏掉,梅雨季节的六点半像九点一样天沉得什么也看不清。他就是在这一片黑暗中念想起自己身边终于不再有一个人。
                            什么同伴啊,家人啊。
                            苦笑一声直起身来,随即快被腰间一阵刺痛撕碎。硬撑着挺过来,颤颤巍巍地摸索到桌子。辞职信还留在桌子上,被漏雨下来的水打湿了一大片,几乎是黏在桌子上。
                            他回来有些时日,她离开的也是恰到好处。忙于在修罗场上厮杀本来也没逢上几面,想着了结一切赶紧回来时她却消失了踪影。这一点令他吃惊,他大概是从未想过她会有这种勇气和举动。自然也没想到她并不狭隘地拥有自己的想法,一旦下定了决心就二话不说地离开。
                            本以为她会有一点点留念。想起这里的时候或许还会保有一点温存。
                            只是老人家的想法罢了。他嘲笑自己的衰老,却猛然想起明天是自己的生日。本来就是没什么值得庆贺的日子,这一年又发生了太多让人几乎丧失了走下去信念的事情。
                            生日似乎慢慢变成了一种意义不明的诅咒,睥睨着这世间一切悲欢离合。当然,大多是悲和离。
                            记忆中从前的生日是总被别人提起,自己不怎么感兴趣的活动。还在私塾的时候桂往往记得最牢,每一次都是他张罗着弄一些凑热闹的仪式。偷了别人家的面粉做馒头,被松阳捉住后一拳栽进地底下,整堂课地被罚站。后来就再没有。刚组建万事屋那会儿还没有新八和神乐,生日礼物往往是登势不知从哪里藏的酒。口感很好,绝不是寻常的烧酒。也只有那个时候他才会稍微忘掉从前的一些乱七八糟,对方也会知趣地不再催促房租。而遇到那两个家伙之后生活节奏又开始变得很跳跃,每一年的生日都能被他们折腾出几副花样来。就算是他们再怎么把屋里弄得鸡飞狗跳,看着他们夹杂着汗水和笑容的面容,也不再忍心多说一句谴责的话。
                            生日蛋糕是神乐每年执意要做的。本意当然是她想吃,但就算再怎么嫌弃她也不会忘记加上草莓。去年还特地去搜罗可以挤出字来的奶油,结果被真选组副长以一瓶蛋黄酱打发回来。他吃了一口就吐了之后三天都没再吃东西。但印象最深刻的永远是每次吹蜡烛的时候,她总会在黑暗中先提醒他只吹灭一半的蜡烛。他将信将疑地顺从去做了,灯亮的时候看见她明媚灿烂如自己生日一般的笑容。问她原因时也还是在笑,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欢愉。
                            “因为这样就可以只长大半岁……就不会显得那么老啦!小银本来看上去就很年轻阿鲁吹蜡烛也要更年轻阿鲁!”
                            没什么逻辑的回答。但却分明听见自己心脏咯噔一声。
                            说不清是怎样的感受。很多时候他还是只把她当作孩子看,呈现给她最多的还是笑脸。哪怕她身上流淌着生来暴戾的民族的血,哪怕她孑然一身在战场上厮杀的成果也是丰硕到难以想象是一个少女而为。
                            讲一些无关紧要的荤段子。分享彼此鼻腔里的异物和杂碎。不受什么拘束的相处方式,他没想过太多只图个舒服自在。自然也没有稍微注意过她眼神里分明超越了这份关系的期待。
                            不止一次挺身挡在他之前坚决抵触着死亡,哪怕是面对自己的兄长也无所畏惧。在恩师面具被卸下来辗转成熟悉面孔上的实则是一个恶魔的灵魂时,也是她第一时间站在他的身后。不允许,不能够,不存在。每一个写满了坚毅和充分信任的字眼都出自于她。不知道哪里来的满腔热血,就是肯为了自己这个平时也没少跟她抢电视看的好吃懒做的废柴拼了命。说是感动显得烂俗,倒不如说几次下来的震撼几乎让他无法想象如何对待这份羁绊。
                            但也不会想到先结束这段缘分的是她。离开得毫无预兆,一封信都写得仓促。同他讲过的话,并肩斩过敌人的路,到头来都被一纸辞职信省略得精光。缘分也真的是蛮奇妙的东西,仿佛昨天还在壁橱里啃醋昆布的光景,今天就只剩空荡荡的壁橱和满屋子泛起的酸涩味道。
                            并不愿意承认是想念,大概是年纪大了害怕矫情。又或是在吊灯坏了的时候去翻家里的油灯,只翻到几支蜡烛。火缭燃的时候再一次轻而易举地想起她,温柔得几乎要融化掉赤色瞳孔里被点燃的火光。
                            快七点的时候新八来过一趟,带来补身子的鸡汤。两个人围着桌子默不作声地喝汤,气氛安静得叫人突然就想落泪。他率先打破这沉默,起身去洗碗。后脚跟刚迈进厨房身后便沦入一片黑暗,最后一支蜡烛熄灭了。
                            新八走之后天愈发沉下来,像有时候他读不懂她宝蓝色瞳孔中隐藏着的深邃。良久等不到光,他便犯起困来。处理好伤口后便径直倒下,隔着睡枕拾起前日的梦。
                            昏昏沉沉中不记得过了多久,梦中就快要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他隐约醒过来。意外地捕捉到床头的星点火光,不均匀地摇曳着,正如耳畔的急促却欢愉的呼吸声。仿佛意识到什么的时候他马上直起身来,扭过头便看清了盛放在微弱烛火中的,久违而灿烂着的,一如既往的她的笑容。
                            “生日快乐哦小银。要不要一起来吹灭半截蜡烛呢?”


                            IP属地:湖北26楼2021-02-02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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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12
                              *银神·一句话冲土/梦越多醒来懂的道理就越多噩梦也一样
                              梦越多醒来懂的道理就越多噩梦也一样.
                              Side A
                              偶尔也会有睡一觉醒不来的梦。譬如被扔掉了喝了快一半的草莓牛奶,少女佯装嫌弃的眉目在梦境中倒是看得很清楚。挣扎无用,他一声惨叫后便整个身子摔出去落在了地上。
                              他讨厌这种没由来也没有结局的梦,像是突兀地往人脑袋里装了芯片一样,插播到随意键结束。但醒来时候却能够收获意外惊喜,又譬如说少女放大的脸和瞳孔。
                              “银酱你没事吧阿鲁!”
                              没有意想之中的嘲讽。非常惊慌失措的语气。
                              她赤着脚从壁橱里几乎是滚出来,地板轻快地奏出不动人的旋律来。一路跪到他跟前伸手去扶他,却惊觉到腰间狭长而分明的伤口。
                              “啊,那是……”
                              不用说她也知道是什么。夹杂着希望和绝望的一战,看到那人面具卸下来的瞬间就仿佛顿悟了一切。倒不是说有多惊讶,只是心脏翻腾得厉害,太多事情没能从回忆辗转逃脱出来。意识没跟上节奏,全凭身体挨住刀剑挥舞。
                              简直疼得要命。他转过身似乎努力撑起腰,想要不麻烦她自己站起来。却没想身后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硬生生把他这个还算是结实的大男人抬起来快一半。他惊恐的同时叫她停下,这种事情感动归感动,再怎么地他还是会感到心疼啊。
                              就像那时候她朝那人拔出去的剑,挡在他面前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很多时候其实无意识地把一些不必要的担子给她扛上了,她其实完全可以不用那样做。
                              “但是如果是银酱的话我愿意阿鲁。”
                              一口回绝了男人要自己把他放下来的请求。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十分自然地就说了出来。
                              “所以这是什么?萝莉反攻大叔?”
                              “银酱你信不信我再把你摔出去阿鲁——”
                              他在少女轻微颤抖的怀抱中闭眼。突然觉得就这么梦下去,其实也挺好的。不是么。
                              Side B
                              你记得你的小丫头是在安抚你睡下之后才离去的。那时候你做了草莓牛奶被扔掉的噩梦,整个人连滚带爬地从床上摔下来。腰间伤口裂开,血渍很浓很深,叫人不忍直视。是你的小丫头将你重新抬起到床上去的——这当然并不是你的本意,你从未想过她会这么做也更不会让她这么做。
                              怎么形容这份心情呢。大概就是觉得倘若草莓牛奶真的被扔掉了也没关系了吧。你换上温柔到令她大叫恶心的表情,目送她换了衣装再离开。说是要去买醋昆布,而你恰好也已贴心地把零用钱放在了门口。你喜欢这种默契养成的感觉,就像突然意识到某种习惯已经改正不过来的时候,虽别扭但温暖。
                              抱着幸福的念头你很快便入睡。梦境深沉,你几乎什么也看不清。恍惚不知过了多久画面从一片奶白中泛出了星点娇艳的橙红色,只一点你却看得很清楚。于是橙红色不断不断扩大来,化作少女美好的背影。
                              只看第一眼,你是绝对不愿承认这还是你们家的小丫头的。不是因为过于修长挺拔的身躯和逐渐丰满起来的身材。而是自额前披散下来如瀑布般的长发,还有早已经不再穿的中国式的服装,取而代之的是各种时尚的吊带和热裤短裙。面容上依旧有笑容但泛滥到你在心里烂熟透,脾性温和许多没再保留一项从前的恶习。再同真选组的葱头碰面时目光会变得炽热——对方也是。你目睹着她由吊带再换到优雅美丽的晚礼服,出门到拐角遇上同样身着正装西服神采奕奕的葱头。你想自己不太懂新时代的年轻人骨子所追逐的罗曼蒂克,所以只能放任地看着一对璧人携手出双入对。直到有一天真选组的青光眼咬着烟屁股一刀戳废了万事屋的大门,态度恶劣得完全不像来提亲的家属。后面紧跟着葱头,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诚恳,手里捧着的玫瑰足以令你花粉过敏躺倒在床一个月。
                              整个提亲过程你忘得一干二净,只记得最后他们递过来的请柬,从头到尾完全没有你能够插足的余地。马上不能称作自家的也不再是小丫头的她久违地朝自己扑过来,为了另一个人冲你撒娇请求。即便如此你的心里还是软成了一滩水,僵硬而机械地动了动嘴角,模棱两可地答应了一门从一开始就荒唐至极的婚事——当然只是在你看来。其他人眼里,那对年轻人应该是再般配不过的。
                              没过几天你出门喝酒碰上真选组的鬼副长,对方神情同你相似不见喜悦。两个老人家像惺惺相惜的家长一样交换了眼色然后就开始一杯一杯地灌。年纪相仿的男人总习惯以各种理由将对方灌醉,但这次你们都是分别为了自己在意的东西。
                              席间你一言不发只自己一人喝闷酒,对方却叨叨地像个老妈子。你实在看不下去于是对着对方的背就是一拳,顺便吼一句你不应该觉得庆幸嘛以后没人再抢你位置了也没人再拿火箭炮轰你。对方不知是喝太多了还是怎样,一下竟像便戳穿犯了错的小孩一样,情绪一下就瘫软下来。末了叹口气说,果然这么多年,我还是拿那小子没辙。
                              你干笑两声回了句彼此彼此。随后又惊恐万分地问你该不会喜欢总一郎君吧。对方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态度暧昧而傲娇。你突然感觉瞳孔开始变得浑浊起来,不再能看得清对方的表情。
                              后来的婚礼比预想中更为盛大,几乎是轰动了整个江户。所有的熟人都前来庆贺,新人在台上笑得明媚灿烂。整个流程他们都动作熟稔滴水不漏,不像只排练过一遍的样子。你抱着“啊糟糕果然很般配”的想法又一次将自己**在酒精里。她来敬酒的时候你不知道怀揣着怎样的心情去了卫生间,吐到镜子起了雾才肯出来。当晚你又一个人跑到街上去喝酒,喝到吐,吐了又再喝。知道身体完全瘫软一丁点力气都没有。最可笑的是身上没带够银子,被老板扣押在那。那一瞬间身为有着坚韧灵魂的武士的你,居然想着永远在这闭着眼就好了。
                              你自然不会想到把你赎回来又送你到医院的人会是她。初为人妇新娘子还没当几天听到你喝酒喝多了晕死在酒馆就不顾一切地从真选组跑出来,还了钱还一个人扛着你去了医院。你在医院睡了三天,醒过来第一眼看到她,一开口却说,快回去吧,总一郎君应该等急了。
                              你一辈子也忘不掉当时她眼神里由期待变成深邃的失望,直至泛红淌出他最不愿看见的眼泪来。你大概是没想到她会哭,一时间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更不会想到这是你们最后一次见面,她抽泣着转身跑开后就再没有回来。
                              你就是在这时候醒来,发觉有一双冰凉的手抚在你额前。是你家的小丫头,买完醋昆布回来便听见了你因为发烧而感到不适的梦呓。
                              你此刻觉得自己真是个**,一天之内居然让女人两次露出慌乱的神情来。
                              “银酱,你发烧了……”
                              “我知道。没事的。”
                              “银酱又做噩梦了吗?”
                              你没回答。沉默从这里一路延伸到门前,她突然就像明白了什么一样也斩断了问题。几分钟后捧着冲好的药进来看他喝下。明明是小鬼却一副什么都懂的大姐头模样——
                              “放心好了本女王是不会离开万事屋的阿鲁——”
                              “所以说我什么时候说梦到你了啊喂……”
                              “胡说银酱分明一副看着我很悲伤惆怅的表情嘛。”
                              也不是不好。只是要你看着这样不够美好也不够温柔的她嫁出去,实在是会糟蹋了别人家的小子,你身为正义的监 护人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损人利己的事情来的。
                              你一边这样想一边伸手摸她的头,一如既往地温顺熟稔。再一次睡着前你已变得很安心很安心,顺便也在心底默默感慨着男人见了鬼的占有欲。
                              越珍重什么就越放任她离开这种事什么的,无论是在梦境还是现实,你都绝对,一定不要再做了。


                              IP属地:湖北27楼2021-02-02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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