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生被害杀兹事体大，详情未明。在前往布政坊途中，与同卝僚简单话语了几句，便分路而去。右金吾卫繁良吉与我因公事相识，算是聊得来，到了布政坊就去寻了他。请外面的人通报了一声后，进去见到了他。】
一副没精神的模样，昨晚又通宵当值了？
【不过他当这份差事，也应该习惯了。坐下后直接进入正题。】
贡生被害的事可曾听说了？

我正拿着册子挡脸，避着人打盹儿，听见说兵部的人来了，好不容易将自己坐端正了。结果一抬眼，我又再次萎了下去。
“哎哟，一个月总会有这么几天……兵部怎么能叫盛大员外郎走这么远的路，来来，坐。”
手上册子丢在一边，我低着头，对他一番话仿佛不甚在意的模样，但语气又明显肃了下来。
“这事儿归羽林卫吧？怎么捅到尚书省了？贡生呐，大多是寒门弟子，应当掀不出多大浪头。不过你这一趟来得好，知道我们金吾卫最喜欢看羽林卫的笑话。”

【与他共同办过几趟差事，他说话吊儿郎当，但办事机敏。看他一夜未睡都长出了胡茬子，他自己应该还没有发现，淡淡一笑后道。】
虽说贡生大多是寒门弟子，但牵涉在内的人可不一定是“寒门”。
【有些话只能说一半留一半，大家心知肚明。】
这次（手指了指上面）特别重视，可见一斑。
【羽林卫和金吾卫向来暗自较劲，我自然要来通知一声。】
所以这事不止归羽林卫，你我都得有活。

可不一定是寒门。
我将这句话前后想了一遍，奈何困顿，反应不比往日。但仍是抬起头看他。
“出事儿那一位……查出来身份了？”
盛憬这话说得巧妙，寥寥几句透露出不少东西来。被害考生身份不一般，上头必不会轻拿轻放；羽林卫护送不利自然是要咎责；可这凶手若是捉住了，便是三法司的活儿干。如今能调令兵部和十六卫的…怕是那于羽林卫眼皮子底下动刀之人，如今还全须全尾逍遥法外呢。
“厉害啊！盛员外郎，这是大事！看来不光是受害举子身份不一般，这捅事儿的……想必也是个本事人呐！”
我忽然来了精神，问道：
“羽林卫那儿……有什么动静?”

【身子向他前倾一些，似有什么秘密要说，但最后却是一句。】
现在什么都不好说。
【毕竟有祸从口出，不可在这里妄自揣测。此事可能牵涉甚广，对于我与他也算是一个机会，只要有机会，适时地抓住，才能往上升。看来他是把羽林卫视作劲敌了，认真对他说道。】
他们自然是卯起劲来查了，你们这边也得动起来了，看来你得多熬几个通宵了。
【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振作。】
好好表现啊。

“欸，你们尚书省的官……”
早就听说这六部文官老的狡猾少的严谨，话说三分，全是余地。我看盛憬这个兵部员外郎入仕不久，官场上这一套却是学得得心应手。
“贺云山贺大将军自然是要卯起劲查了，毕竟办事不利，怎么着也该‘该罪立功’嘛。”
我将身子歪歪往椅子上一靠，闲适目光中不知道是带了对谁的挑衅。他兵部说话滴水不漏两头不得罪，可这是右金吾卫的地盘，我们整个府衙的同僚说话都没那么多忌讳，听着憋得慌，忍不住非得说出来不可。
“这事得等着上头知会了，你这趟来得真好，趁着我们中郎将没吱声我赶紧回家睡一觉。哟……盛兄这就要走？”
我看看他搭在我肩上的手，抬了抬眉峰。须臾，站起身要送他。
“共勉共勉，来日一道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