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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花条议第十一幕》——陆节,鹤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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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成光八年九月
地点:京城·贝勒府
人物:陆节,鹤江
内容:陆节自同勋来信中知晓李如纶案始末,回京后主动找到鹤江,代同勋赔了个的不是,并且提出印花税后续的筹备工作,涉及详咨西洋诸国驻华使臣,还需礼部从中斡旋襄助。鹤江觉得李氏受贿案中充分暴露吏部考评之弊,同勋“惜才枉法”之举,不无陆节摄掌吏部不善、为傅教导不严的原因,是以态度稍有冷淡。陆节心有计较。


1楼2021-01-12 21:09回复
    【我是在辞离太平府的前夕接到同勋手迹的。彼时穆牧遒心满意足地灌着我饯行酒,并有几位水师参将陪侍,嬉行皖地独有的炸罍戏。至夤夜归馆舍,潦草地扫了眼函札,便昏然阖了眼;直至翌日舟行江中,宿醉彻底散去,才隐隐咀嚼出信里的不对味来】
    【因李如纶案而累二王稍起抵牾,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
    【犹记暮春将别,与元锡王邸扺掌相谈,论官场清浊本为一体,至洁至净的白水也好,沾泥惹絮的砾砂也罢,其实难分优劣对错之别,无非在鹓池云波中各有其用,统驭者因应顺势为用。此番鹤江秉公处置,自然称不得错,然元锡不拘一格,攘垢而扬才,在我眼里亦算不得什么“错”(宦海浮槎这许多年,见过的受贿x两之辈简直多如牛毛)。有几分黄连味的哑巴亏,斟酌再三,仍决定将它料理清楚了,可大可小的微妙事,最忌遗患于来日】
    【如此,抵京后第一桩事,便是乘这位嫡胤尚未陛见公述之际,先一步登门诣访。拜帖着墨十分简肃,但递与门房时,想起他正位坤宫的额涅、想起此为他第一桩外派、不知钦承宸极多少瞩目的差,仍由衷觉得个中牵连冗繁迂绕,沉甸甸坠着腕骨】
    不急。陆某候着贝勒爷。


    2楼2021-01-20 1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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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与吉勒通阿饮酒,聊了许多杂七杂八的事儿。远到儿时布库房中的一场输赢,近到甫交办皇差后得赏的器物、封爵。林林总总,半醒半醉间,听得他提及肃王。一向不瞒他什么,与肃王间那件不深不浅的罅隙自也曾当作闲话说起。纵然当日肃王并不曾再对李氏之事置喙什么,但俟候不少人听闻这一桩,都难免说我行事强硬,过刚则折。吉勒通阿俨然亦有此意,支支吾吾地说什么肃王做事老练,自然有他的道理云云……】
      【睁眼望着帐顶,心间气闷始终未得纾解:就因为他老练,所以我就是错的?就因为那人还有用武之地,便不应按律处置?机宜、变通、情面,这些难道比律法更重要。我实在不解】
      【盘桓在胸臆内的质疑,在陆户部来之前都仍时时拷问着自身。因烦闷的缘故,打发了下人不许进书房,陆伍叁在门口低声报:户部尚书陆大人到了】
      【而后一封帖自摘窗沿外递进来,草草打量一眼,上首一笔峻秀的名讳,昭彰来人的素闻于朝内的清筠秉性。我一贯同这位户部尚书没什么往来,一贯只知道他先前供职吏部、也是肃王的戚畹……想到这儿,隐约摸出他的来意】引大人到前厅吧,我这就去见。
      【先吩咐人给前厅送了一壶肃王惯用的XXXX茶,而后才迈进厅中。并不与他拘礼节,反而一派少年气,朗声道】前日汗阿玛才赐了一笼新茶,今日陆大人就来拜访。难道是闻着茶味儿来的?


      3楼2021-01-26 1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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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候少顷,内侍延请登堂。随趋入见之时,顺带窥鉴此藩邸风貌,果然嫡脉栖所,个中富赡雍贵,绝非云云庶孽可攀。檀香珠在掌中掂了又掂,面上沉澹不露的神色,终究在嗅及盖碗中xxx的馥味时,生出一分微不可辨地漪动——裕王的“体贴”,自然不会肇源自绝对的敬意。而是籍此香茗隐晦又清明地诉与:我的立场、乃至此番来意,他胸中起码不无揆算;刻下明堂肯容与立锥之席,或许成竹已有亦未可知】
        【初露芒角的少年人的手笔。有些意思】
        【如此浅呷慢尝,直待新冠爵勋的主人转出玉屏相迎,面上倒是一派舒朗风发的意气,浑无分毫迂绕萦回。眉宇顺势擎笑,起身拱手道】贝勒爷万安。您舟车劳顿甫抵玉京,臣辄来叨扰,已不应当,何敢厚颜再讨茶吃。而且皇上御赐贝勒爷之物,
        【话音轻一顿】臣实无颜分杯同味。


        4楼2021-01-26 2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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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大人客气了。
          【闲散入座,揭开茶盖儿先觑了一眼,而后才招来伍叁换茶。一来一去之间,将我同肃王之间那点儿不痛快明敞在他眼前:我可不想再听半句说教。自打办了李如纶,面儿上人人恭维裕王清直,其实知悉内情之人多半都向着肃王。便连带文师都不轻不重的敲打了几句,弗论这事关切要的户部尚书亲至门前,还能为了谁】汗父一贯视您为肱骨,这杯茶您自然担待得起。
          【听他后话显然知道我抵京的大致时辰,能这般清楚我行程的亦只有临别前一晤的肃王无二】为汗父办差,舟车劳顿也是应当。何况前日将腐吏交付大理寺后便没什么事儿,闷头睡个一天也就缓过来了。倒是陆大人应当也甫自太平回京,风雨兼程之下,庶务仍很冗繁
          【虽然心里仍堵着闷,没什么好气儿。到底陆节是朝内一品要员,掌赋税度支、国之计要的大司徒,更不消说汗阿玛的格外倚重。捺着心性,假模假样地问】今日登门既不是为了吃茶【轻哂】是为何事而来?


          5楼2021-02-01 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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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楼2021-02-01 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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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撩袍才入座,则有家仆来为主人更盏,做给我这外客瞧,端是一出好戏】
              【再闻后话,句句看似和煦愉温,却又无不藏针夹棒,俨然胸臆未平,攒着恚忌等待与我分辨个真章。阴阳怪气、口不对心之言在官场上本无鲜奇,只是以他这般龄期口吻,听在耳中委实不是个好味,遂也收了太极招法,开门见山道】为国竭忠,何敢言苦。臣此行,盖因先接蒙肃郡王传信,窃知李如纶贪墨枉妄为之始末。此事说起来,实是臣虑计不周,为求新法早颁、为了先把广东一省的税课理顺了,才叫肃王爷之粤海后唯才是举,广纳贤廉。因与或生几分龃龉,
              【摸不清自己在裕王眼里卖得几分面子,但他到底需尊重其汗父恩予我的尊荣,名曰告罪,声嗓淡得却辨不出什么真味】此乃臣之过也。
              【元锡和眼前小子到底没撕坏了面皮,自己更不能为之。遑论小子履识清浅,心思虽如火烈,却浑然摆在明面上,针锋相投反而落了下成。话音落了,眉宇疏疏添挂一点笑】臣自肃王殿下六龄受命为傅,至今却阴差阳错,生出这样的事来。好在最终不曾误了您厘奸剔弊,发隐摘伏,臣躬省而愧慎矣。今日来非是吃茶——
              而是请罪啊。


              7楼2021-02-01 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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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楼2021-02-01 2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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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不知肃王兄如何作想,迨听陆尚书一番自陈,方才觉出几分难言的酸涩。皇兄到底还是在意这事儿。只不过这种因兄弟情谊薄损引起的不快,终究是不敌连日来所有人对我所为的指摘。闷闷垂首饮了口茶,平日里好喝这一口顾渚紫笋,这会儿也仅能咂摸出急程茶之急,而未能品鉴其中醇】龃龉?肃王兄同陆大人这般说的?
                  【问得急促,因而显出几分一直压抑的心火。稍稍缄口,目光不瞬望向厅外一轩青竹。不免怅然忆起,曾经我与他二人还在这轩竹下喝过靖谙达送的酒,这会儿却要同他的文傅打起机锋。心中暗嘲这番葡澳之历,到底是得了什么失了什么。移光睇回陆节】您与肃王兄既是戚畹之连,想必关于李如纶之事也已很清楚。此事虽然我未给皇兄情面,但是皇兄深明大义,业未曾多纠执。如今李氏已押解入大理寺判了绞监候,一切尘埃落定。当日若因此伤了皇兄面子,回首等王兄自广府回京,我再登门谢罪。
                  【将手里茶盅搁回一旁,正要说什么,却见他眉眼含笑,哪里有一点儿请罪的样子。甚至还在他眼中看出一点儿轻蔑,大约写着——“面前人不过是个涉世不深的小子罢了”。一贯最厌人在齿序上论长短,便懒再压抑情绪,径自问】只不过今日陆大人来我府前请罪,为的却是哪一桩呢。
                  【身子蓦地向后一仰,两道锐锋不遮掩的悉数向面前人投去】是您原担纲冢宰,却未能身为察度考评之积弊,任张汝霖、李如纶之流在任上有如疥虫般依附葡夷,钻食濠镜生民血肉。还是如您所言,为肃王文傅却教导不言,“阴差阳错”致皇兄因“惜才”而险些“忘了”法度?
                  【向是直言脾气,这会儿倒也顾不上陆氏受汗父倚重,似乎终于为连日来对自身质问、与皇兄间的龃龉找到出口般,将心中所有质疑一股脑抛出去】还是这就是陆大人一贯的行事作风,无论是吏部还是户部,只要手底下的人能用、堪用,便不必在乎这区区疥癞之患。


                  9楼2021-02-01 2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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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意将这层遮挽不光彩的窗纸匝实,裕王却是眼不揉沙地戳穿透底。情面无存,便不再虚与委蛇,让他逞进三尺,我自退而不避】
                    正因臣与肃王乃戚畹之连,今日才必要登门走这一趟。话已至此,臣无言可对,
                    【片叶障目之人,不见身后巍巍泰岳,而我也没越俎代庖的理由,去点授赫舍里氏栽培的、自诩天骄的裔脉水至清则无鱼、或是天下庶政自古便无非黑即白的道理。这位继后钟爱的独子、由门荫与血髓赋予目下无尘的秉质,此为福耶祸耶,为今尚不能断;但在这座染缸似的、从来过刚易折的四九城里,却不难于心中摹画一个豫想】李如纶案尘埃落定,请罪也只能到您跟前。至于您受或不受,臣岂敢置喙。
                    不过贝勒爷有一言讲的偏颇,【障目蔽聪的,正是他颇为自傲的、视恶如仇的情绪】吏部考课之铨法,乃是为朝廷班秩迁除。察问作奸犯科,乃是一方按察司与刑省之责。臣知道,这回自己有昧处,也知道您整饬葡夷乃是大功一件(哪怕此迈绩是毫不客气踏在别人的惠利之上所得),但此彼不分,亦不见得是上策。
                    【话锋既斡转至六部本职之上,倒是蓦然想来此行另一桩图谋,乃是籍裕王供职礼部之便,寻由请之襄为咨询西洋诸国驻京使臣印花税的诸般细节。但情势辗转畸变之下,这话自然也就无以脱口了】


                    14楼2021-02-06 2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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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楼2021-02-06 2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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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阗声听罢陆节所言,一时欲辩什么却终是沉默。他是历练两朝的天子旧臣,受太上、汗父信重的吏、户两部机要,若真要同他辩什么为官之道,为政之举,无异于自讨苦吃。即便心中所坚持的执着,所秉持的信仰并不足以立刻让我信服于他的辞令,但已隐隐约约察觉出“水至清则无鱼”的言下之意】陆大人为官十余载,自然有陆大人的“为官心得”,至于本王初出茅庐,或许思量的没有陆大人这般周全。
                        【懒得再同他打太极绕机锋】您今日来请罪,但想必心中并不觉得肃王之请、抑或启用一个李如纶有甚么错。那么这“请罪"之说业只不过是面子功夫。既然是面子功夫,那何必屈了陆大人的筠节。本王受与不受,又有什么重要呢?
                        【一掀茶盖,掠了一眼唯余半盅的冷茶】茶您也品的差不多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本王就不留陆大人在此蹉跎。至于大人所说的“上策”,或许再过个几年功夫,迨本王如肃王兄、陆大人般“老练”,也就自然明白了。


                        16楼2021-02-07 16: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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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楼2021-02-07 1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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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杯中茶实则只由滚水烫过一遍,并未十分出色,将瓷盅盖扣归时眼里未免有几分顾惜之色,亦如之于裕王其人——朝野如战场,有愿逐鹿其间,则需恪遵此间的规矩。原以为秉拥嫡脉雅粹如他,应是比旁人更早得心应手、游刃有余的】
                            【复又一番咄咄逼人,一壁指摘我口是心非,一壁赌气似的掷出“擎等来日老练方有悟”云云,知省小子是恼急了。忝受他一句练达之誉,自然不以为忤,只是全然失了纾心与提点的兴致,起身掸过襟上浮尘,淡淡道】
                            李如纶不过一介奴才而已,臣自然不值得为他的事专跑一趟。都是为皇上尽心办差,您呢,也甭动大气。臣这就告辞了。
                            【殊知冠以觉罗一姓,则永无沧浪水浊而自清、俗人昏昏而独醒,只待前路且看且行】


                            18楼2021-02-07 1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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