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不知肃王兄如何作想,迨听陆尚书一番自陈,方才觉出几分难言的酸涩。皇兄到底还是在意这事儿。只不过这种因兄弟情谊薄损引起的不快,终究是不敌连日来所有人对我所为的指摘。闷闷垂首饮了口茶,平日里好喝这一口顾渚紫笋,这会儿也仅能咂摸出急程茶之急,而未能品鉴其中醇】龃龉?肃王兄同陆大人这般说的?
【问得急促,因而显出几分一直压抑的心火。稍稍缄口,目光不瞬望向厅外一轩青竹。不免怅然忆起,曾经我与他二人还在这轩竹下喝过靖谙达送的酒,这会儿却要同他的文傅打起机锋。心中暗嘲这番葡澳之历,到底是得了什么失了什么。移光睇回陆节】您与肃王兄既是戚畹之连,想必关于李如纶之事也已很清楚。此事虽然我未给皇兄情面,但是皇兄深明大义,业未曾多纠执。如今李氏已押解入大理寺判了绞监候,一切尘埃落定。当日若因此伤了皇兄面子,回首等王兄自广府回京,我再登门谢罪。
【将手里茶盅搁回一旁,正要说什么,却见他眉眼含笑,哪里有一点儿请罪的样子。甚至还在他眼中看出一点儿轻蔑,大约写着——“面前人不过是个涉世不深的小子罢了”。一贯最厌人在齿序上论长短,便懒再压抑情绪,径自问】只不过今日陆大人来我府前请罪,为的却是哪一桩呢。
【身子蓦地向后一仰,两道锐锋不遮掩的悉数向面前人投去】是您原担纲冢宰,却未能身为察度考评之积弊,任张汝霖、李如纶之流在任上有如疥虫般依附葡夷,钻食濠镜生民血肉。还是如您所言,为肃王文傅却教导不言,“阴差阳错”致皇兄因“惜才”而险些“忘了”法度?
【向是直言脾气,这会儿倒也顾不上陆氏受汗父倚重,似乎终于为连日来对自身质问、与皇兄间的龃龉找到出口般,将心中所有质疑一股脑抛出去】还是这就是陆大人一贯的行事作风,无论是吏部还是户部,只要手底下的人能用、堪用,便不必在乎这区区疥癞之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