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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特天道◆【转载】< 七罪2 >--BY:最爱元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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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0-02-22 22:19回复
    原文地址:http://tieba.baidu.com/f?kz=631863887
    作者:最爱元元


    2楼2010-02-22 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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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一梦千年不觉晓
         朴正洙从灵雾山上下来,循着路一径往城中去了,远远尾随在后的那白衣人崔公子也跟着进了城,却只在城门口看清了他所去的方向,兀自转过几条街,来到一座气势恢弘的府邸门前。
           夜色昏暗,府前檐下两盏灯笼迎风摇曳,微黄色光芒隐隐映照出朱漆大门上的一方匾额——恩亲王府。崔公子抬手轻扣门上鎏金兽头门环,“当啷”之声在静夜里传出老远。不一刻便有灰衣小厮过来将门打开细细一条缝,从门缝里伸出半个头来,看清来人,似与崔公子极是熟悉,即便是在这般夜里,仍放了他进门。
           崔公子进得府来,也不用人指点,熟门熟路往后院去了。来到一间亮着烛火的房间前,轻扣门扉,便立刻有声音传来:“是始源么,进来罢。”
           崔始源推开房门,踏过门槛,转身将门阖上,再转身面上已然带了笑,施施然找了张椅子坐了下去,先倒了杯热茶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倒也奇怪,这人不论做任何举动,都是一派娴熟优雅,仿佛生来便该如此。
           待一杯茶全下了肚,崔始源才满足似的长长叹了口气,对着案几后坐在阴影中看了他许久的人微笑道:“幸不辱命。”
           只见得那人眨了眨眼,生硬地开口问道:“死了?”
           “死了。”
           “死了?”那人一再重复,崔始源却知并不是在发问,只是他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答案罢了。
           长久以来积压心头的期望一朝得偿,是否却会不敢置信?
           那暗处原本平稳的身影突然剧烈抖动,阴沉的低笑从口中溢出,不可抑止,声音渐大,崔始源微皱了皱眉头,只觉耳鼓发麻。
           “哈……哈哈……死了……终于死了……哈哈哈……我想他死想了那么多年……哈哈哈……”
           此刻这状似疯癫之人正是这座府邸的主人,恩亲王李赫在。
           崔始源再从壶中倒了杯茶,慢慢品着,看他笑的疯狂,眼中同情之色一闪即逝,只顾低头深嗅茶香,嗯,君山银针,着实不错。
           李赫在的情绪渐渐平复,盯着崔始源,眼神阴鸷:“可有见到尸身?”
           “嗯?”似未料他突然发问,崔始源茫然抬头,反应一刻方答道:“没有。只在灵雾山断崖的树上发现了娘娘的凤钗。“
           不必崔始源多说,李赫在自是明白自家哥哥平日里只懂琴棋书画,手无缚鸡之力,若非掉下断崖,他的凤钗如何能挂在那崖下树上?
           竟是……连尸体也见不着了么?
           阴影里的眼中精光闪烁变换,良久,开口问道:“文家的人可有动静?”
           “没有。皇后猝死,宫中必有托词。文家大小姐乃继后人选,如今他们只需静待佳音即可,必不会再此时有额外举动。”
           “那倒是了。继后,哈哈哈,继后?”冷笑几声,李赫在语带不屑,“看来我可要好好给文家备一份大礼了。”
           喝完最后一口茶,崔始源放下盖碗,起身行礼:“王爷,在下告辞。”
           李赫在颔首,笑着看他:“做的很好。始源……多谢。”
           崔始源回以完美微笑,走到门前,拉开门,不意外地看到一个人。
           天青色对襟及踝长衫,色泽素雅,满头如漆墨发只用一支简单的白玉簪束住,雪亮月光下让人注意到的是他那双连月色也比拟不上的干净眼眸。见了自己,那人忙敛衽恭谨行礼:“崔公子。”
           静静点头,崔始源越过他走出去,听得身后掩上的门内再次传来的笑声,叹了口气,明明心里已疼得滴血,为什么非要死鸭子嘴硬呢?
      


      6楼2010-02-22 2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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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觉睡到上午才睁眼,精神仍不是很好,含霜端了早餐进来,面上仍惴惴的,放下托盘,垂头立在床前,很是拘束。
             朴正洙故意冷冷地道:“你是要我自己起来吃么?”
             冰冷的声音将发呆的小丫头吓的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连忙抬头,却对上朴正洙促狭的笑,楞了一楞,小声说:“公子没有生含霜的气么?”
             喜她天真纯粹的性子,朴正洙软了声音:“你没做错什么,生你什么气,昨天不过是我累了而已。”
             含霜欢喜地跳起来,眉梢眼角都带了笑,朴正洙只觉着窗外的阳光也没有如此明媚耀眼,真真的是纯净的小孩子心地,在喜欢的人面前毫无掩饰的心机,是如今的自己怎么也难以再拥有的了。
             含霜小心翼翼扶了正洙起来用了早餐,刚吃完,大夫就到了,隔着帘子诊了一会脉,说道:“人既已清醒,身上的伤已无大碍,待老夫开个方子,每日照方煎药,好生调养一阵子便好了。只是……”大夫摸着胡子,语带迟疑,“只是,公子之前伤势甚重,已然损了底子,以公子脉象看来,公子是个学武之人,日后拳脚功夫虽无碍,内力却是轻易使用不得了。”
             大夫心下叹息,学武之人对内力视比性命,要他不再使用内力,应该比杀了他还难受吧,医生也只不过是凡人罢了。
             却未料帘内只传来淡淡的回答:“知道了。”情绪没有丝毫波动,竟似不以为意。大夫虽疑惑,却仍然留了方子,告辞离开。
             打起帘子,看朴正洙一脸的面无表情,倒是含霜差点哭出来:“公子,你肯定很难过对不对?难过你就哭吧,含霜不会笑话你的。”
             朴正洙无奈地看着含霜不停地吸着鼻子,泪珠就在眼眶里打转转,一个不小心就会落下来,微觉好笑,没了内力的人是我,怎么我还没怎样,你就比我还难受呢?却也暖了眸子,轻轻道:“我没事,不要哭,去把你家主子请进来,我有话跟他说。”
             含霜点点头,噙了泪跑出去,不一会儿便听见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金希澈进了房来,表情奇妙:“你又怎么了,惹得那丫头一副死了亲人的样子?”
             靠,这张乌鸦嘴!朴正洙眼角抽搐,决定忽略他的话,反正现在起不了床,就先放你一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那大夫说我武功废了。”
             “嗯?”金希澈像看外星人一样来回扫了朴正洙几遍,确信在他眼里没有看到什么负面情绪,才不紧不慢地问道:“全废了?”
             “功夫还在,只是不能使用内力了,之前伤势太重,损了真元。”
             回想起五天前的夜里看见翻窗而进满身是血的朴正洙,金希澈咬了咬唇,昔日高高在上,纵横暗界的“骄傲”如今落到这个地步,即使表面上看不出来,他心里也是不好受的吧。随即甩了甩头,靠,我跟他什么关系,关心他干吗?笑着说道:“没关系,反正青楼花魁要功夫也是浪费。”
             “青楼花魁”???朴正洙瞪着金希澈,表情却没多大意外。
             金希澈掰着手指头噼里啪啦算起帐来:“你伤了这几天,请大夫要花钱吧;然后调养几个月,吃药,补品要花钱吧;我们俩非亲非故,啊,不对,是故非亲,你也不能在我这里白吃白住是吧;还有,因为你,我这里至少歇业三个月,这一笔笔算下来,你说你欠我多少钱?”
             朴正洙盯着他看,眼神奇特:“金希澈,以前怎么就没发觉,你还真是个做老鸨的好材料。”
             沉默。
             金希澈强忍着用枕头闷死朴正洙的欲望,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我大人有大量,跟这一病号计较什么,反正以后他也只有受压榨的份儿,现在就让你一逞口舌之快。
        


        9楼2010-02-22 2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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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金希澈哩哩啦啦算了一大通,朴正洙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嘴张在他脸上,还不是由着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是还是敏感地抓住了些须关键语句:“因为我,歇业三个月?为什么?我养伤也没碍着你开门做生意啊。”
               金希澈横他一眼,却没说话,走到桌边倒了杯茶,喝了几口,才开口道:“朝廷出了告示,皇后薨逝,国丧三月。”
               “哦。”
               金希澈挑眉看他,重复一遍,字字清晰:“我说,皇后薨了。”
               “我听见了。”
               “听见了你怎么这样反应?”
               朴正洙疑惑:“我该是什么反应?”
               金希澈放下茶碗,几步凑到床前,几乎和朴正洙额抵额,大眼瞪小眼,瞅了他半天,复又坐回桌边,拿起茶继续喝:“你不记得了?”
               “我不记得什么?”
               “先皇后乃男儿身,闺名李特。”
               金希澈的话不谛于在房里扔下了一枚重磅炸丨弹,但是朴正洙仍然郁闷:“他叫什么名字干我何事?”
               金希澈霍然起身,高声叫:“含霜。”
               立刻就看到小丫头在门外探出半个脑袋:“主子,什么事?”
               “把大夫再请来给他瞧瞧,搞不好他脑子也有问题。”
               “啊?”含霜张大了嘴巴,立刻便要跑走,朴正洙不得不出声阻止:“别听他鬼话,我没事,你去玩你的。”
               含霜为难,看看金希澈,又看看朴正洙,见金希澈没再吩咐,就又失了踪影。
               金希澈伸出一根手指抚摩着光洁的下巴,玩味地看着朴正洙:“你说你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你才脑子有毛病。”
               “既然你脑子没问题,怎么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
               朴正洙一个白眼扫过去:“你好象叫我的名字叫了两天了。”
               指头竖在鼻前左右晃荡,金希澈摇头:“我不是说后世的那个朴正洙,我说的是现世。我们穿越之前,我记得,他们喊你的名字是,李特。”
               朴正洙突然白了脸,勉强笑了两声:“是吗?我不记得了,看来我真的失忆了呢。”
               金希澈低了眼,看茶杯里蒸腾的雾气氤氲,没接话。
               真的是……失忆了么?大概心里是这么希望着的吧。
               从懂事起便刻在心底里的那个人在一个转身之间就对自己痛下杀手,绝无留情,只要是真正爱过便是不能原谅的吧,所以潜意识里把那段记忆刻意地遗忘,希望做个鸵鸟,不看不听不想就能不再疼痛。
               可是……人心是最真实的东西,昏迷期间脑海里那支离破碎的片段,便是在心理防线最脆弱时翻腾出来,血淋淋地提醒着不要忘记不能忘记,也,不肯忘记。当真正绝望于天地之间时,就连那晚悬崖下的风都在肆意地嘲讽。
               心若不在了,还会在乎什么么?
               “什么时候挂牌?”
               有一刻的诧异,金希澈立即回过神来,笑的艳丽:“自然是国丧之后。堂堂皇后之尊在我凤仪阁做花魁,真是再合适也没有了。” 


          10楼2010-02-22 2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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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闭上眼,渐渐回忆起三日前金殿上的一幕。
                 “赫在,樱雪长公主素来倾慕于你,朕将她许配给你可好?”早朝时金英云的话一出口,便有机灵的官员争先恐后向李赫在道贺。
                 金殿赐婚乃莫大荣耀,况且是长公主下嫁,更显李家在皇帝心中地位无双。李赫在脑中却闪过一双安静纯澈的眼眸,顿了顿,单膝点地朗声道:“臣谢主龙恩。”
                 “听海哭的声音叹惜着谁又被伤了心
                 却还不清醒
                 一定不是我至少我很冷静
                 可是泪水就连泪水也都不相信……”
                 午后圣旨便下到恩亲王府,阖府欢庆,却看不到海儿的身影。李赫在来到他的房中,果见他面色苍白,眼圈通红,却仍对了他笑的温顺,说替他高兴,感同身受。
                 “听海哭的声音这片海未免也太多情
                 悲泣到天明
                 写封信给我就当最后约定
                 说你在离开我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
                 “别唱了!”
                 一时间房中寂静到可听针落地声响,小厮惴惴地上来收拾被李赫在掼到地上摔得粉碎的茶盏,申东熙也停了嘴,看看李赫在,想说什么却没出声。朴正洙了然地笑道:“王爷可是有心事?”
                 李赫在深呼吸几下,平稳了情绪,道:“本王一时失态,让朴公子见笑了。”
                 “无妨。”朴正洙摇头,眼神沉静安定:“做人难免有心情烦躁,控制不了的时候,适时发泄一下比较好。”
                 李赫在笑笑:“本王只是觉得公子方才的曲子太过伤感而已,并无什么心事。”
                 “有或没有,王爷心中清楚,正洙不敢窥探,只是奉劝王爷一句,凡事不必多想,随心即可。”
                 赫在,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可以活得开心一点儿。
                 “随心……即可。”李赫在冷笑:“若是凡事都可随心,朴公子又怎会委身青楼迎来送往?”
                 “事在人为,即便最终结局难以预料,但尽吾志而无悔。”朴正洙慢慢道:“至于正洙委身青楼一事,事出有因,不足为外人道也。”
                 “尽吾志而无悔……事在人为……”李赫在喃喃,忽地一拍申东熙的背:“走了。”
                 即将出门时,李赫在回头,眼中有回忆的苍茫:“你……很像一个人。你的名字?”
                 “朴正洙。”
                 朴正洙觉得是不是看错了,似乎有一丝失望在李赫在眼中掠过,没待看得仔细,两人便已踏出了房门。
                 “是李赫在?”金希澈瞪大了眼睛看朴正洙点点头,随即哧了一声,“真的那个还是假的那个?”
                 “不知道。”朴正洙摇头,回想着方才的每一个细节:“按理说我们应该都回来了,但是这个赫在……我实在分不清是真是假。”
                 “他是你亲弟弟,你怎么会分不出来?”
                 “我自然是熟悉他的,可是……这个赫在,跟以前却不一样了……” 


            20楼2010-02-22 2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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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始源打量着朴正洙的神情,回头与李赫在对视一眼,俱有戒备之色,他到底听到了多少?
                   “在下正要告辞。朴公子请进。”
                   朴正洙略施一礼,待崔始源走远,方踏进门槛,深深福下身子:“见过王爷。”
                   “免礼。”李赫在淡淡点头,“你与崔公子相识?”
                   “日前在市集中有一面之缘,并不相熟。”
                   “他可知你身份?”
                   “当日‘凤仪阁’金老板与正洙结伴同行,是以崔公子知道正洙即将是‘凤仪阁’新任花魁。”
                   李赫在目光逡巡在朴正洙面上,见他除了脸色苍白外,一派平静神情,慢慢开口道:“方才你在门外听到多少?”
                   朴正洙忖度着该如何答话,李赫在与崔始源所谈之事若落在有心人耳中必是灭门之祸,李赫在既如此问,必是料到他已然听见所有内容,若答得稍有偏差,今日只怕走不出这扇门去。思来想去,终是决定如实回答:“该听的都听到了。”
                   “哦?那朴公子已知道本王包下你的意图?”
                   “正洙明白。”
                   李赫在言语中有低沉笑意,却未传进眼中去:“朴公子是聪明人,对于你所听到的内容,该如何做,想必不用本王交代。”
                   朴正洙肃了脸色:“正洙虽身在风月场所,却也知行有行规,有些话自然进不了耳中去的。”
                   李赫在阴鸷的眼看他半晌,终于有了点滴温度:“希望朴公子言而有信,否则……”
                   朴正洙微微松了口气,幸好选择坦诚以对,总算是暂时打消了赫在的杀心,只不知能稳住他多久。赫在的多疑狠决还是没有改变的。
                   “今日朴公子的脸色似乎不大好。”
                   “兴许是昨个夜里没睡好吧。”朴正洙抚了抚额角,擦掉泛出的薄薄一层冷汗,笑道:“既然王爷有心利用正洙打消公主下嫁之意,不如做的像样一些,今日风和日丽,王爷屈身与正洙外出游玩一番如何?”
                   李赫在眼含玩味,点头应允:“得佳人相伴,不甚荣幸。”
                   两人出了书房,向王府外走出去,却在假山后的荷池边见到一抹天青色纤细身影,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正是李东海,看到两人同行而来,远远福下一礼,眼中凄楚神伤,嘴角却是噙着笑的。
                   李赫在脚步有刹那凝滞,随即目不斜视,满面淡漠地向前行去。朴正洙笑着点点头,也跟了出去。
                   王府外人流如潮,两人缓缓步行穿街过市,自有前晚出现于“凤仪阁”中之人于人群中、酒楼上窥见他二人身影,数道惊异眼光被抛在身后,李赫在看着朴正洙的目光中浮现赞赏之色。
                   冷不防一道清亮声音从身侧传来:“这位公子资质清奇,面带异色,可否暂缓脚步,让在下为公子掐算一番?”
                   两人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处,朴正洙脚步踉跄了一下,说话之人在街边摆了一张小摊,左右各竖一面布幡,上书“天机神算”“相面批命”,那张脸却是金钟云。
                   朴正洙看看李赫在,又看看金钟云,见他只盯着这边,方知刚才唤的是自己,微笑推却道:“不敢劳烦先生。”
                   “世间万物皆命有定数,公子难道不想明了前生后世?”
                   朴正洙摇头道:“在下只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不劳先生费心了。”
                   此言一出,李赫在和金钟云面上俱有震撼神色,睁大了眼瞧着朴正洙,他却神态自然,仿佛说了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
              


              22楼2010-02-22 2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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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朔风解意莫摧残
                   朴正洙惊愕:“东海?你如何会来这里?”见了东海面上泪痕,心中了然,必是因了赫在今日大婚,他伤心不过,才从王府跑了出来,只是……为何要来“凤仪阁”?
                     李东海蕴着一双泪眼看他半晌,唇动了动却没有声音,朴正洙道:“我叫朴正洙。”
                     “朴公子……”李东海口一开,泪又掉了下来,朴正洙见他模样,恻然之意油然而生,毕竟是赫在的心上之人,如何能眼睁睁看他伤心而不顾?走至门边,掏出帕子递过去,李东海犹豫了下,接过帕子拭泪,那泪水却越拭越多,汹涌不止。
                     叹息一声,朴正洙牵了李东海的手,向内里走去:“先进来吧。”被朴正洙牵起手的刹那,李东海的手微微挣了一下,那手上薄薄的凉意却让他顺从地跟着走进了“凤仪阁”。
                     进了房中坐下,朴正洙从瓷坛里倒出一些莲心,冲了滚水递给东海:“莲心茶可安神,只是有些苦,慢些喝。”
                     李东海接了茶盏,看那浮在滚水中的根根深绿色莲心慢慢将整个茶盏漾成一汪碧绿,吹拂两下,没什么特别味道,小小抿了一口含在口中,眉头只是微皱。
                     “如何,可还喝的惯?”
                     李东海沉默着点点头,茶水入口极苦涩,却是不及此刻心中的哀苦。朴正洙也未再说话,只等他自己慢慢稳定下情绪。
                     茶喝到一半,渐渐的,舌尖竟由苦涩之中尝出一丝余甘,仿佛暗夜里云消雨霁之后,天边露出的第一线曙光,令人保有微薄的希望。李东海不由抬头认真打量朴正洙,恩亲王府的一个月里虽几乎每日都能碰面,却因了那些开不了口的缘由,从未仔细看他一眼,只朦胧记得是一个极美极美的人,美的让自己自惭形秽。
                     如今面对面坐着,抬头便能将他尽收眼底,果真是极美的,春水荡漾,远山含情,骨骼虽纤细瘦弱,却自有一股懒散淡雅风情。只是那眉梢眼底……李东海不知是否错觉……始终有淡淡愁怨盘绕,更增添了他的韵致。
                     “东海可看清楚了?或者是要再凑近些?”
                     直到朴正洙略带戏谑的声音入耳,李东海才惊觉居然看他看到入神,忙移开了眼,低下头,羞赧不已。朴正洙心下感慨,就是这番温柔似水的神情,才能让赫在铭刻于心吧。
                     “今日你出现在此可是因了王爷迎娶王妃之事?”朴正洙声音未落便见李东海刚隐下去的泪再度涌了上来,摇摇头,起身踏前一步,按上东海的肩道:“莲心虽苦,却可养心益智,清火解毒。一件事是好是坏,全在于你如何看待罢了。事在人为,明白么?”
                     李东海红着眼眶看着朴正洙,哽咽道:“事在人为?”
                     朴正洙点头:“我命由我不由天!”
                     李东海震惊,许久没有言语,清醒时房中只剩了自己一人,朴正洙已不知去向。将手中凉透的半盏茶搁在桌上,慢慢步出房门,整个“凤仪阁”悄无声息,想是都去了御街里瞧热闹吧,心中被酸楚胀的满满当当,下了楼准备去院子里走走,换换心情。
                     下到最后一级阶梯,眼角瞥见一抹白色衣角在“凤仪阁”门外一闪而过,崔始源?他怎么会来了这里?这时候他不是应该在赫在身边的么?
                     李东海提衣奔了出去,出了大门却未见人影,沿着外墙一路寻找,在“凤仪阁”后楼墙根下看见前方伫立的白衣人,未有多想,疾步上前,草草施了一礼:“崔公子。”
                     崔始源淡淡瞥了李东海一眼:“东海可知我为何此时在此地出现?”
                     李东海摇头:“东海不知……”转念一想,心顿时提到嗓子眼儿里,难道是……,“莫非是赫……王爷有事?”
                     “东海果然聪明。”
                     “王爷出了什么事?”
                     崔始源见李东海面上焦急神色,嘴角有漠然笑意:“王爷此刻正在王府准备大婚事宜。”
                     “那……”
                


                27楼2010-02-22 2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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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握紧了朴正洙的手,金希澈沉声道:“东海仍有一口气在,若是你还为赫在着想,此刻切不可乱了方寸,我估摸着此事定与始源有关,恐怕赫在已离此不远,我们先将东海藏在密室里,将赫在打发了再说。”
                       朴正洙点头,与金希澈一起扶起东海,来到金希澈房中。金希澈将架上的白釉刻花提梁壶左右各旋一圈,内墙翻转开来,出现一间暗室。两人将东海扶了进去安置在暗室中的榻上,出来刚将墙壁复原,便听见楼下一声巨响,想必大门已被毁了。
                       两人出门向下一瞧,果然木门已裂为几块散在地上,李赫在白着脸手提宝剑站在院中。
                       金希澈靠在栏杆上朝着李赫在道:“王爷好大的火气,不知我‘凤仪阁’何处开罪了王爷,还请王爷明示。”
                       李赫在抬脚冲上楼来,手腕一翻,剑便架在了金希澈的脖子上:“东海在哪里?”
                       金希澈睇一眼颈边利剑,不甚在意地笑笑:“请恕希澈不懂王爷的意思。”
                       李赫在面色一寒,剑就要砍下去,朴正洙急道:“王爷,手下留情!”
                       李赫在看了朴正洙一眼,手顿了一下,终是没砍下去,却已在金希澈颈边割出一道血痕,剑刃锋利,一缕血丝顺着剑身流了下来。李赫在眸色阴沉,看着朴正洙道:“若是不想他死,告诉本王东海在哪里!”
                       朴正洙看了看金希澈,咬咬唇道:“王爷请随我来。”
                       “朴正洙!”金希澈扯住了朴正洙的衣袖,以眼色示意,他若是见了东海那个样子,你我还活得了么?
                       朴正洙也回以眼色,我若是不带他去,你即刻便要死在他剑下,赌一把吧。
                       金希澈只得松开手,却见朴正洙带着李赫在去了他自己的房间,忙跟了上去。朴正洙刚推开门,李赫在便冲了进去,两人跟着进去,就见他对着床前满地血腥发呆,眼光发直,手中宝剑不停嗡嗡颤抖。
                       朴正洙轻叹:“王爷节哀。”
                  


                  30楼2010-02-22 2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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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情丝深种贵人来
                       金希澈绑在东海腕上的帐帘已被扔在一边,伤口止了血,却仍触目惊心。伤口横划过整个手腕,深可见骨,想必东海割腕时存了必死之心,是极用了力的。
                         朴正洙步上前,侧身坐于床榻之上,轻轻抬起东海的左手放在掌中,摩娑着东海的发,有温热的泪滴在东海苍白如雪的颊上:“傻孩子……你若真有个三长两短,让赫在这一生可怎么好……”
                         金希澈在门外等了顿饭工夫,朴正洙才出来,神色已恢复平静,眼眶仍有微红。径直走到一同等在门外的金钟云面前,深施一礼:“先生能救舍弟一命,正洙感激不尽。只是如今舍弟重伤未愈,且兼昏迷不醒,不宜挪动,还望先生能暂时收留,予以照顾,所需费用日后定加倍奉还。”
                         金钟云摩娑着下巴:“唔……”
                         朴正洙眉头紧了一紧:“先生若有不便之处,正洙也不强先生所难,这就带舍弟回去。”说着欲转身回房将东海抱出来。
                         金钟云忙扯住了朴正洙的袖子:“公子误会了,令弟眼下确实不宜挪动,公子要他在此休养是最好安排,在下并无为难之意。”
                         朴正洙疑惑道:“那先生方才……”
                         “在下方才是想起一人,此人医术超绝且修行仙道,若他在此应能使令弟醒转。”
                         朴正洙与金希澈对视一眼,他说的该不会是……
                         “先生所说是何人,现在何处?”
                         “他……”金钟云张了张口,却摇摇头道:“罢了,在下也不过一时之言。实不相瞒,此人行止不定,踪迹难寻,在下也只是听闻而已,并未得见真容。如今遇到令弟如此症状才突然想起他,可偏又无处寻觅,说出来也怕是空欢喜一场。”
                         朴正洙也不追问,再施一礼告辞道:“那舍弟就托付先生了,正洙明日再来探望。”拉了金希澈出了门去。
                         金希澈却沉默,直到出了巷子口,才站定,声音沉闷:“金钟云说的那人会不会是韩庚?”
                         朴正洙侧眼瞧了他的面色,摇头道:“他并未明说,我也不知道他所指何人。不过照他的形容,大有可能。”
                         “大有可能?”金希澈突地冷笑:“你不必为了照顾我的心情而这么模棱两可。他说的是谁,你我心知肚明,我虽则为了他回来,却也不会因了几句话就伤心失望。”
                         朴正洙看着金希澈强装出来的漠然,听他略带鼻音的冷冷言语,叹口气,只默默握了他的手,迈开脚步向“凤仪阁”走去,金希澈一路死瞪着两人牵在一处的手,却到底没有甩开。
                         回到“凤仪阁”,满楼的姑娘都已从街上看完热闹回来,三五成群聚在一处唧唧喳喳,两人听着不耐,却因正洙房中地上满是血腥还未收拾,便都去了希澈房中。
                         “记得你曾说过,你已来了三年?”
                         金希澈点点头,丢开朴正洙的手,去倒了茶慢慢地喝。
                         “这三年你可有他的消息?”
                         金希澈摇摇头,茶水滚烫,将他双唇烫的通红。
                         “你也一直未去寻过?”
                         金希澈摇摇头,停下喝茶,嘬了唇轻轻地吹着。
                         “这么说来,这三年时间岂不是被你白白浪费掉了?”
                         金希澈终于抬起头,神色淡漠:“金钟云都说了他行止不定,踪迹难寻,你让我上哪儿找他去?他修行仙道已有所成就,差不多已是半仙之体,又岂是凡人可以轻易得见的?我只是个凡人,需要衣食住行,若是没有我这三年经营的这‘凤仪阁’,你如今可有机会站着跟我说话?”
                    


                    32楼2010-02-22 2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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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朴正洙无言,许久之后笑笑:“好像你说的有理,我能拣回这条命还真是多亏你。”
                           金希澈眼中闪动着好奇:“当初你怎么就进了这里来的?”
                           “这个么……不太清楚呢……呵呵……”朴正洙笑着摇摇头,“当时精神恍惚,就一口气撑着,看见‘凤仪阁’这三个字,下意识地就觉着……应该是个能保安全之地……”
                           金希澈也跟着笑,脸色暖了不少。
                           朴正洙笑了一会,面上又显出忧色:“如今钟云束手无策,韩庚又不在眼前,东海他……”
                           “车到山前必有路,你担心也无用,能保住东海的命已是万幸了。今个儿都累了,早些歇着吧,你的厢房还未收拾好,今晚将就着跟我挤一挤吧。”
                           朴正洙点头,也觉困倦,晚膳后泡了热水浴舒缓筋骨,夜里和希澈同榻而眠,一夜无话。
                           与“凤仪阁”的暂时平静不同,恩亲王府的这一夜却是惊心动魄的。
                           李赫在被金云诺带去的侍卫强行从“凤仪阁”带回王府,却并未到喜堂与金樱雪完成大礼,而是步履踉跄着进了书房,吩咐不得打扰便紧闭了房门,再未出来过。
                           夜里金樱雪在床上惊醒,烛台上一对龙凤花烛已燃了一半有余,堆积着层层叠叠的烛泪,殷红似血。在床上怔怔地瞧了一会儿,金樱雪才惊觉已是深夜,而王爷却未回房安寝。
                           唤来婢女撤下大婚装束,净了面,简单地绾了头发,换上一件家常衣衫,去打听消息的婢女回来禀报说恩王爷在书房。
                           回想喜堂上那一幕,金樱雪心中羞愤,却担心李赫在的身子,在下人指引下来到书房,却见内里灯火通明,应是还未安寝。
                           下人因得了王爷命令不敢传话,金樱雪只得推开房门,酒气扑鼻,李赫在已伏在案上睡着了,手中仍握着半杯残酒。
                           步近案前,正欲拿了架上披风给李赫在盖上,却发现李赫在趴伏在一张画上,画面被他身体和衣衫遮盖看不见内容,李赫在睡的并不安稳,口中犹梦语喃喃,金樱雪仔细听去,他口中断断续续低唤着:“海儿……海……儿……”声音沙哑破碎,痛彻心肺。
                           海儿?金樱雪看着从李赫在衣袖下露出一角的画纸,那应该是幅人物画像,难道……是那“凤仪阁”花魁?
                           顿时心中涌起一股凄楚,分不清是嫉妒还是伤心或是怨恨,百感交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想看清楚画上之人的容貌,是否真是天仙化人,让李赫在爱到置身家性命于不顾!
                           俯下身去,轻轻拨开李赫在挡在画中人脸面上的衣袖,李赫在却趴得严实,只露出画上人的一双眼。眼形狭长,睫毛分明,目光清淡宁静,显露些微愁丝。那是极美的一双眼,只这双眼便让金樱雪挫败,手一抖,碰掉了案上砚台,“当啷”落地,吵醒了李赫在。
                      


                      33楼2010-02-22 2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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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云诺细细打量立在门口的两人,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离几次,对着朴正洙道:“想必这位就是朴公子了,果然不愧花魁之名,端庄素丽,淡雅绝伦,只是……品性能与容貌相合才好。”
                             朴正洙有些愣,金希澈脸一沉就欲发作,却觉袖口有些紧,低头查看,朴正洙的手指死死地捏着他的袖子,再看他面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眼却缓缓地眨了两下,金希澈明白,朴正洙在示意他,算了。
                             金云诺瞧见了他俩的小动作,闪过一丝诧异,进京时听街边巷口风传恩亲王包养“凤仪阁”花魁之事,当下便愤然。原以为能让李赫在置皇室颜面而不顾的人应是如何妖艳妩媚,专横跋扈,却在昨日去“凤仪阁”时的第一眼便惊讶莫名,世间竟有如此清丽之人。再听金钟云介绍他身份,刻意言语刻薄试探,此刻却有些懊悔了。
                             朴正洙淡淡道:“翁主谬赞了,正洙愧不敢当。”
                             被曾经视若亲人的人如此评价,朴正洙心中涩涩,却只能叹一声造化弄人……
                             “二位公子今日来的倒早,看来朴公子与令弟确实兄弟情深,令人感佩。”
                             朴正洙心中苦笑,兄弟情深么……真正的那个兄弟却……,对金钟云点点头道:“昨日事出紧急,未有周全准备。今日给舍弟带了几件换洗衣物,并一些银两还望先生收下。”说话间递过一个包袱,金钟云也未推辞,接了放在案上,道:“我虽对令弟的离魂之症未有应对之策,如今有淮阴翁主在此,公子大可放心了。”
                             闻言朴正洙和金希澈同惊讶地看向金云诺,想她一个普通女子能有何本事令东海清醒?金云诺却也是满面茫然,看看他二人,又转向金钟云,迟疑道:“先生方才所说是何意?我正欲请教先生究竟邀我到府上来有何事?”
                             金钟云笑道:“这位朴公子的弟弟昨日身受重伤,我虽能保其一命却无法令其醒转,在下对卦象推算之术略有研究,适才卜得一卦,言明门外之人即为其贵人,而翁主正在在下宅邸门外,如此看来此卦确实可信。”
                             经钟云一番解释,朴正洙和金希澈便明白,他是暗示金云诺已知东海在此养伤之事了,想必昨日她前来“凤仪阁”将李赫在带走之后并未立即回去王府,而是留在“凤仪阁”外窥视动静,甚至于跟踪他们而来到此地,这就不难解释今日为何会出现在此了。
                             只是,钟云说她即是东海贵人,是真的么?朴正洙看向金钟云,眼中有明白疑问,金钟云心下了然,对朴正洙道:“若公子信得过在下,不妨将此事前因后果尽数告知翁主,令弟必有奇遇。”
                             既然金钟云如此说法,朴正洙相信必定事出有因,且钟云所卜之卦从无错漏,朴正洙自是知道的,要说到信任,此刻除了他还能信任谁呢?当下便将东海与赫在之间纠葛向金云诺缓缓道来。
                             一炷香过朴正洙才停了口,不知不觉间有泪滚落脸颊,金希澈默默递过来一方帕子,朴正洙对他笑了笑,接过擦拭眼睛。金云诺早已在听到东海因李赫在大婚伤心去到“凤仪阁”时便已眼眶通红,后听到他为成全赫在而自尽惊的捂住嘴站起了身子,见朴正洙说完,央他带她去见东海一面。
                             踏进房中,看到床上苍白消瘦昏迷不醒的东海那一刻,金云诺眼眶中滚动多时的泪终于落了下来,这本应是一个如何灵动婉约的人儿,如今却死气沉沉地躺在这里不省人事,金云诺确信,她多年平静如水的心第一次有了悸动。
                             临走时金云诺对朴正洙正色道:“让令弟醒转之事便交给我去办,请公子放宽心,必不负所托。”
                             朴正洙在她身后行下一礼感激道:“多谢翁主!”
                             三日后金希澈与朴正洙再次来到金钟云府中看望东海时却被告知,淮阴翁主请来的高人正在房中医治东海,二人只得耐心在房外守候,满怀希望。
                             不多时房门便大开,内里走出一个人来,朴正洙只看了那人一眼便睁大了眼扭头去看希澈,金希澈一双凤目牢牢定在那人面上,双唇紧抿,对他礼貌的微笑视而不见。
                             这人竟是韩庚。 


                        35楼2010-02-22 2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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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正洙坐定,金钟云道:“此次令弟能够醒转,实乃韩先生之功,在下不过略尽绵力,公子如此大礼,在下受之有愧。”
                               韩庚也道:“金先生之前保住令弟一丝气息,在下方能做法使令弟肉体与外来幽魂合一,论功劳,在下实不敢当。”
                               朴正洙正色对二人道:“两位先生不必过谦了,舍弟此次能逃过一劫,全仰仗两位先生鼎力相助,此恩此德正洙必然铭记在心,这一礼是两位该受的。”
                               朴正洙如此说了,韩庚和钟云也不好再推脱,韩庚又道:“公子称呼在下先生长先生短的,总觉太过别扭,相见即是有缘,不如我们几人按年龄长幼,称呼名字如何?”
                               金钟云也笑道:“是了,这些日子在下也觉着‘先生’二字实在太过生分呢。”
                               当下,三人分别报了年岁,正洙年长,韩庚次之,钟云最幼,钟云和韩庚便以“哥”称呼正洙。排完了顺序,韩庚想起旁边还有一人,扭头看看希澈,迟疑道:“这位……”
                               金希澈仍冷着脸不说话,朴正洙心下叹息,代答道:“这位是‘凤仪阁’老板金希澈,只比在下略小七日。”
                               韩庚和钟云便也称呼希澈为“哥”,金希澈既未点头也未反对,只淡淡扫了朴正洙一眼,再看向韩庚时却换了笑脸:“既然韩先生已称在下为哥,那在下便直接称呼先生名字可好?”
                               从韩庚从东海房中出来到现在,金希澈虽一直在他眼前,却从始至终都只是盯着他看,神色冷漠。现在这一笑,犹如拨云见月,让韩庚古井无波的心田居然荡漾起浅浅涟漪,再也不复往日宁静,强自平静道:“理应如此。”
                               “那么,韩庚。”金希澈道:“钟云说你因修行一事常年难觅踪迹,此次又是如何会被淮阴翁主请来医治东海的?”
                               此言一出,不仅金钟云,连朴正洙也现出好奇之色,韩庚不疑有他,温和笑道:“在下自小得遇机缘,自窥天道,常常来往于名山大川之间汲取天地灵气,多年前在城外灵雾山上修行之时不慎堕崖受伤,被当时来京为先皇贺寿的淮阴王爷所救,在下允诺有生之年会为淮阴王府做三件事。”
                               “无论任何要求?”
                               “是,无论任何要求,只要在下力所能及,定会全力以赴。”
                               “如此说来……此次医治东海是第几件事?”
                               “第一件。”
                               金希澈低首撩了撩鬓边发丝,勾起唇角:“呵呵,你倒是个守信之人。”
                               韩庚笑道:“言出必行,有恩必报,当是我辈之人本分。”
                               “是么……”金希澈唇动无声,笑意却更浓,灿烂容色直让整个厅堂为之一亮,韩庚发觉心跳有些乱了频率。
                               见金希澈无意再开口,朴正洙方道:“如今舍弟已醒转,量无大碍,在下欲带他回‘凤仪阁’,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金希澈斜一眼过去,东海之前伤势严重,今日才清醒你就要他一路颠簸,存心要他的命么?
                               朴正洙眨眨眼,已叨扰了人家几日了,再开口相求未免难堪,不如让他自己发话让东海留下,岂非两全其美?
                               金希澈收到朴正洙眼色,又斜他一眼,人老精,鬼老灵!
                               朴正洙摸摸鼻子,彼此彼此。
                               果然,金钟云出声阻止:“令弟之前失血太多,伤势甚重,今日虽已醒转,却仍不宜挪动,不如再在舍下将养一段时日,待痊愈之后再回去不迟。”
                               韩庚也点头赞同。
                               朴正洙便顺水推舟道:“如此,多谢了。舍弟因所受打击颇重,恐近日心情不会太好,还请多担待些。”
                               “无妨。你我既已兄弟相称,正洙哥的弟弟便也是在下的弟弟,在下定会尽心照顾,正洙哥放心。”
                               朴正洙点头,诚心感激。复问韩庚道:“不知韩庚在京城可有落脚之处?”
                               韩庚摇头:“在下接到翁主飞鸽传书便即刻赶来,还未有找寻宿处。”
                               “钟云这里已多了东海,你再住下恐照应不周。不如与我和希澈去‘凤仪阁’暂住可好?”
                               韩庚应允:“如此甚好,有劳正洙哥、希澈哥照应。”
                               金希澈眼中聚集了笑意,在袖底掐了朴正洙一把。
                               待到三人同站在“凤仪阁”修缮一新的红漆大门外,韩庚才有了些微迟疑,之前听到“凤仪阁”三字时直觉有些怪异,却并未多想,现在才明白那怪异之感从何而来,除了青楼之外还有什么地方会如此取名的?
                               明白瞧见韩庚踌躇脚步,金希澈冷哼一声,越过他自顾走进了门去。冷哼落在韩庚耳中,又让他生出几分尴尬,人家好意收留,自己却挑三拣四,确是不该。可是,自己乃修真之人,与青楼娼馆实在不太合拍。
                               看着希澈推门而入,韩庚在门口兀自思量,并未随他进去。


                          37楼2010-02-22 2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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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朴正洙道:“无论如何,你还是去瞧瞧吧,真闹到见官对谁都不好。”
                                 金希澈愤愤起身,喝道:“含霜,带路!”两人便一前一后出去了,朴正洙和韩庚留在房中。朴正洙也想去看看情况,却不好冷落了韩庚,出声相讯:“不知希澈是否能够应付,我也想去瞧瞧,你是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还是一起去?”
                                 韩庚寻思着,自己乃客人身份,主人有事时自己安坐主人房中有些于礼不和,且不知为何,心中总有隐约念头,想多一些了解金希澈此人。于是便答道:“既然正洙哥放心不下,不如我们一同去看看。”
                                 朴正洙了然微笑,两人一同来到正厅,只见金希澈端坐在椅上,并不正眼去看那个正大吵大闹的千户。对面,千户沈大人一手扯着一位云鬓散乱的女子,嚷嚷着定要去官府讨个公道,却不时偷一眼希澈,难掩淫丨糜之色。
                                 被沈千户拉扯着的女子虽衣衫不整,珠钗凌乱,细看面上却并无多少惶恐神情,只在看到希澈时有一丝歉意,让韩庚微感好奇。
                                 任沈千户当着正厅里往来客人闹腾了好一阵,金希澈才淡淡开口吩咐:“沈大人吵嚷了多时,想必渴了,给沈大人上茶。”
                                 希澈话音未落,厅中便一片窃笑,那沈千户脸涨的通红,却不好再闹,只得瞪一眼希澈,坐下,手狠狠一抖,将扯着的女子拽到厅堂正中,对金希澈道:“今儿个倒是要请教金老板,你‘凤仪阁’的姑娘就是如此招呼客人的么?”
                                 金希澈瞅一眼妆容不整的嫣柔,凉凉道:“沈大人想是平日里少进‘凤仪阁’,难怪不知道我这儿的姑娘是否出场皆由自愿,我从不干涉。”
                                 这沈千户确是久闻“凤仪阁”艳名,且因朴正洙挂牌花魁一事更是垂涎三尺,奈何微末官职登不得高门槛,好不容易巴结上吏部赵尚书,由他捎话才让金希澈点下头允他进门。是以金希澈话中讥讽他官卑职小,不识抬举。
                                 沈千户却听不出希澈言外之意,怒道:“本官花了银子,她今日便是本官的人,自然是本官要她如何便如何!”
                                 金希澈一眼扫过去,眼中的冷意让沈千户的怒火骤降,似笑非笑道:“千户大人此言差矣。我‘凤仪阁’的规矩便是:若是姑娘自个儿愿意,那便由着客人使唤;若是不愿意,哪怕天子亲临也勉强不得!”
                                 金希澈声音不大,话中的气势不仅压制了沈千户,连一边的韩庚也愣了一愣,看向希澈的目光夹杂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蕴,朴正洙嘴角却抿着一抹笑,这个人,真是何时何地都狂妄得叫人牙痒!
                                 话已甩出来,沈千户再草包脑袋也知继续闹腾下去于己无益,只得转移话题道:“‘凤仪阁’既有此等规矩,那……此事便作罢。只是我家传玉佩被嫣柔姑娘摔破,金老板又该作何处置?”
                                 金希澈只低头拨弄茶盏中的浮叶,问道:“玉佩何在?”
                                 立即便有人用帕子捧着被摔成碎块的玉佩递到金希澈面前,看那形状,应是一块雕工普通的如意佩,和田白玉所制,不过中等成色而已,犯得着当作传家之宝么?
                                 “千户大人这块玉佩价值几何?在下照价赔偿便是。”
                                 沈千户面上不禁露出贪婪得意之色:“白银五百两。”
                                 妈的,金希澈心中骂道,存心来这儿打秋风么?那块玉佩照市价估算最多值百两银子,你张口就敢要五百两,当我是冤大头?刚想出声驳回,却瞅见一边的韩庚,心思转念间便笑道:“既然千户大人开出了价钱,在下自当照办。”
                                 一直未出声的嫣柔却急道:“希澈哥……”
                                 “你住口!”金希澈冷冷地瞟了一眼嫣柔:“事是你惹出来的,还有脸说话?来人,将银票拿给千户大人。”
                            


                            39楼2010-02-22 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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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楼台影动鸳鸯起
                                 “恩亲王府的禁令解除了?”乍听到这个消息,朴正洙疑惑不已。
                                   前来传话的下人点点头:“今日小人经过恩亲王府之时,王府周围的御林军已撤走,府内之人自由出入,是以小人猜测是否是禁令解除之故。”
                                   “这……怎么会……”朴正洙眼睛转向金希澈,金希澈耸耸肩:“我不知道。只是今儿个含霜听到他在厨房跟几个人说这个事,含霜知道你心里挂念着王府那边,所以找他来亲自跟你说清楚。”
                                   “哦……”朴正洙茫然应道,金希澈对那人挥挥手:“行了,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小人告退。”
                                   含霜端上两盏茶并几碟点心来,笑嘻嘻地将茶一一递给两人,对朴正洙道:“公子不是对王府遭禁之事成天忧心忡忡吗,今日听到这个喜讯应该开心才对呀,为何还是愁眉不展呢?”
                                   朴正洙接茶在手,看着含霜无忧笑脸,也不由受了感染,微笑着拍拍她的脑袋:“今儿这事谢谢你了。”
                                   含霜红了脸颊:“主子叫含霜侍候公子,为公子做事是应该的,不敢当谢。”
                                   金希澈翻翻白眼,插嘴道:“含霜,你也下去吧,我有事跟正洙说。”
                                   “是。”含霜收拾了托盘,跑出了厅堂。金希澈哼哼两声,对朴正洙道:“这丫头迟早被你迷的颠三倒四,魂不守舍。”
                                   呃……朴正洙黑线,我又不是故意的,她只是个小女孩而已……
                                   “含霜说得对,前些日子你为了赫在的事一直忧心忡忡,但是今日听说禁令解除也并未见你有喜色,究竟是为何?”
                                   朴正洙低下头,揭了盏盖慢慢拨弄着茶汤上的浮叶,道:“我们都知道,之前王府之所以遭禁,是因了大婚未成及赫在对长公主无礼,若英云有心怪罪下来,无论哪一条都足够抄家灭族,但最终只得了褫夺特权和软禁府中的结果,想来已是太后心疼女儿从轻发落了。但如今悄无声息地就撤了禁令,好似任何事都未发生过,岂不是令人生疑么?”
                                   金希澈随手拈了一块杏仁酥细细嚼着,听了朴正洙的话也点点头:“照你这么说,确实有些蹊跷。可是话说回来,这不只是解了禁令而已嘛,还未发告示说要归还赫在的权啊,他仍然不过是一个挂名王爷而已。”
                                   朴正洙摇摇头:“赫在乃是庶出,本不因由他承袭王位。只因我嫁入宫中,家里只剩了他这么一个男丁,父王百般无奈之下才在百年后将王位传与他,但是到底嫡庶有别,金麟一朝异常重视门第出身,是以赫在虽袭了王位,多年来在背后也是遭人冷眼,于朝廷中并不得志。兴许……兴许……”说到后来,竟声音哽咽,手指发颤,连小小茶盏都几乎捧不安稳。
                                   金希澈本静静地听他说话,却见他情绪骤然变化,不禁有些愕然,然心中思索片刻便明白他此刻悲伤的缘由,低叹一声,替他接下话去:“赫在自小心高气傲,却因庶出身份得不到应有的对待,所以对你恨之入骨。兴许他在无意之中得知英云有意除掉李特另立新后,为一搏前程,他与英云联手对李特痛下杀手,以亲生哥哥的性命来换取在朝中的地位,却不想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话说到此处,朴正洙原本颤抖的手指已紧紧得攥得发白,低下的头始终未抬起过,金希澈愀然,伸出手去将他手指一根根掰开,抚着他的掌心道:“没事了,都过去了。你只要记着,你不是李特,你叫朴正洙。”
                                   手中有些痉挛的手指在抚摸下渐渐恢复平静,半晌,朴正洙抬起头,虽眼眶微红,却不见泪水踪迹,对金希澈微笑道:“我记得,我不是李特。”
                                   见朴正洙情绪平复,金希澈稍稍放下心来,起身道:“不是说好了今天去接东海回来么,看看时辰不早了,走吧。”
                                   两人在“凤仪阁”门前坐上马车朝城南平民区驶去,多日未有出门,只觉空气格外清新,连街边小贩叫卖声都觉着比往日里要顺耳得多,两人倚在车厢里隔窗望着街市,心情渐渐舒畅了。
                                   马车走了一阵,朴正洙突然想起什么,对金希澈道:“两个月前淮阴翁主不是来找过韩庚么?”
                                   “是啊,怎么了?”
                              


                              45楼2010-02-22 2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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