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
就算是神也会有无聊的时候。
所以他们为了寻找乐趣而玩了个小小的恶作剧。
当身边的一切都发生改变的时候不要惊讶。
因为下一秒——
他们可能会出现在你身边——
微笑。
而等待的，就真的是所看到的吗？

开幕之第七幕——重逢、我想你拥有残破的记忆
有希和紫保持着相同的动作望着讲台上那个插班生。
漆黑的头发长的几乎拖到了地上，末端系着几个铃铛，稍微一动就叮咚作响。她整个人被包裹在并不宽松的校服中显得有些弱气，皮肤洁白的仿佛用牛奶洗过，瞳孔似是被墨泼过一般漆黑，此时正笑吟吟地望着全班。
“大家好，我叫水若情……”
“长得跟梅超风版的阿岁似的。”有希没兴趣听下去了，她坐直身体拿过桌上的国语翻看着，顺便淡淡对身边的紫这么说，语气有点不屑，“感觉跟他戴假发然后早晨起床没梳头一样。”
“阿岁比她好看吧？”
“……”闻言，有希抬头仔细将紫打量一遍，说，“你这么一说倒也是。”
“所……”
“好了，介绍完了，那么水若同学坐哪里比较好呢……”任课老师双臂支撑着讲台，将班级环视一遍，对站在旁边的水若情讲道：“你就坐松田君旁边吧。”
“老师，我想坐在他旁边。”她笑的越发甜美，青葱般的手指指向正将目光移过来的紫，然后说：“可以让他旁边的女生坐到松田君旁边吗？我想让这位同学帮我先补补课，顺便熟悉一下这所学校。”
有希无言地抬起睫毛。
紫深吸一口气，略显惊讶地盯着讲台上的水若。
全班同学的视线不约而同集中到紫身旁的有希身上，同窗两年，他们知道她是个什么性格的人。任课老师嘴角的微笑僵硬，以商量的口吻问水若：“可以换一个人吗？坐在他身边有点……”
“我拒绝。”
“我也拒绝。”
几乎是同时响起的声音让班级的同学有了点想哭的感觉，他们谁都不要和讲台上那个女孩坐一起。
“给我个理由吧。”水若愣了下说道，嘴角的笑容有了点不易觉察的脆弱。
“我讨厌大小姐。”又是同时响起的声音，水若皱起眉。
“你也是。”紫转过头对拿着书本却盯着水若的有希轻描淡写地说，目光里有了丝调侃的意味。那么多年的相处他当然了解有希是什么性格，所以自然而然地得到了和他心中预估的反应——
“啊，我也讨厌少爷。”无奈似的摇摇头，有希用认真的语气和表情面对紫说道，然后继续说，“如果你讨厌我，那么让那位小姐坐你旁边好了，我去和名不见经传的松田君一起坐。”说着，她环视一下班级，问：“话说他座位在哪？”
松田：“……”
“咳咳。”
任课老师干咳一下，正准备开口——
“老师，您需要消炎药么？我去医务室帮您拿。”这么说着就要离开座位溜之大吉打算整节课不归的紫被身边的有希一把拉住手腕。她冷冷瞅着他，命令似的说：“呆在这，哪也不许去。”
她的手指和目光一样冰冷。
手指死死扣着他的手腕，那样子生怕一不小心他就消失在她的视野内。
一部分同学注意到了，讲台上的水若咬住下唇。
“……这样吧。”老师的声音将大家的注意力重新拉回，他考虑了一下说，“佐藤君，你去坐松田君旁边吧。水若同学，你去佐藤君的位子。”
“是。”
水若走下讲台，一步步朝佐藤的位子走来。佐藤将课桌草草收拾一下，将桌子让给水若。她朝他微笑一下点点头，接着转头望向她座位后的紫，伸出手：“以后就请多多指教。”
有希没移开目光，甚至她抬起嘴角朝不知应如何应付她的紫笑了笑，然后说：“好，那以后也就多指教了……是吧？我亲爱的少爷。”
紫正松了一口气，却看到有希那一瞬间变得无害的笑容，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血管里的血液由指间缓缓变冷，然后，就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有希凑到他耳边，语气轻柔温暖：“你只要看着我就好了，少爷。”
“……”水若咬紧下唇，却什么都没有说。将书包砸在桌上，将需要用的课本一一拿出，不再回头看不知所措的紫和不知有何打算的有希。
有希微笑着转过视线。
然后——
她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
***                         ***


利用午休时间打算处理近期即将举行的运动会的岁看着资料打开学生会的门——
“我说少爷，你好歹处理一下那东西可以吗？人家看上的是你不是我。”
“我宁可天天被你凌迟也不要去处理它。”
就听到了这两句话。
他合上资料夹关上门，朝坐在沙发里面对面边拌嘴边吃东西两不误的有希和紫说：“难得有时间在午休过来啊，出什么事了吗？对了，我刚听同班说你们班来了个转学生……”
“呕……”
“……”
有希丝毫没被影响到似的吃东西，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后抬起头回答岁：“恩，没错，还看上少爷了。”
岁闻言一愣，随即笑起来朝文件柜走去，边说：“魅力不小啊少爷，刚来学校的转学生就喜欢上你了。不过说到这，有希你给我形容一下那转学生吧，我只是听说还没见过。”
“呕……”这次是有希。
“她吃多了而已，别在意。”紫伸手拍拍她的背，拿过纸巾递过去，“还有那个转学生看上我什么的，全是胡扯。”
“是吗？”岁打开柜门，手指一一滑过那些文件夹，找到有用的就拿出来打算一会看，逐渐，他手中的文件夹越来越多，直到拿不下的时候他将那些文件放到桌上，淡淡地问：“那少爷你给我描述下？”
“呕……”
“有喜了？”
“饭碗就在我手里，要我扣你头上么？”
“你敢？扣了我就把菜全倒你衬衫里。”
岁拿着水杯熟视无睹地从沙发前面经过。
学生会的门再次被打开，柒雪开门之后显然被屋内的气氛惊到，她愣了愣才转头问门旁边正接水的岁：“他俩又怎么了？”
“来了个转学生，在他们班。”没转过目光去看柒雪，但唇边的笑意却温柔地仿佛他正看着她在回答。水杯里的水多的快要没过杯沿，岁松开按键，转头问：“怎么都过来了？是有事……还是中午没什么事做？”
“躲人。”解决了自己的食物，紫收拾好东西后抱起抱枕窝在沙发里，声音懒懒散散。
“我被他拽来的。”
“理解。”
柒雪关上门，走到岁的书桌前翻看着他刚刚拿下来的那些文件：“最近要举办运动会？还是文艺节？怎么把前些年的资料全都搬出来了？”
“恩，想早点准备。”放下水杯，岁拿过方才没看完的文件继续翻看着，“今天我要跟深苑和冥谈一些关于下周的事情……”话语中，他环视一下室内，叹了口气继续说，“先这样，你们谁替我叫一下他们？”
有希安静吃东西。
紫闭着眼睛窝在沙发里。
柒雪目不转睛盯着手里的文件。
岁深深叹了口气，抬起睫毛望向那边正在吃东西的有希，说：“你去吧，冥比较听你的话，还有，顺便帮我叫一下花吹。”见她抬头打算开口拒绝的样子，岁丢了个微笑过去，语气轻轻的：“难道你想让我亲自去初三找人吗？”
“……”紫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看有希，说，“我和你去。”
她考虑了一下点点头。
然后掏出手机——
“夕颜？你下午放学后叫上冥，阿岁找你们两个有事商量。”她松开咬着的筷子，对电话那头说，“速写随时画都可以……总之放学后一定要过来，冥也一定要。”停了一会，她点点头，继续说，“恩，那拜托了。哦对了，顺便帮我带盒POCKY过来。”
“这不就解决了，会长大人。”将筷子放到桌上，有希收起手机说道：“我吃饱了。”
岁没回答，他坐到座位上缓缓翻着文件。
半晌，他开口：“下午你们两个没课对吧？留在这帮我处理工作。”
紫觉得当即被敲了一棒，还是迎面的。
良久，他回答：“那我下去把书包拿上来……如果没回来，有希你别忘记下楼把我的尸体拖上来。”
没等有希回答他就飘飘忽忽打开门出去了，有希低头笑笑，转头：“阿岁，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恩？哈哈，你想到哪去了。”放下文件，岁拿起水杯抿了一口，被阳光笼罩着的他看起来美好的就像是一副精心绘制的油画。他微微抬起睫毛，漆黑如玛瑙的眼瞳里闪过一丝恶作剧般的光芒。
旁边看文件的柒雪看了看时钟，对岁说：“那我先回去了，放学后过来。”
“辛苦了。”岁放下水杯朝她笑了笑，笑容温柔无害。
“辛苦了。”有希朝她挥挥手，走到自己桌前。
“于是会长大人，您有什么打算？”
***                         ***
背着画具的夕颜和背着两个书包的冥站在岁的桌前。
有希熟视无睹的去泡咖啡。
“下星期的画展，没问题吧？”
“恩。”
“那夕颜和有希去布置一下展览厅以及联络一下绘画社的学生让他们把作品搬过来，我和少爷到时候去筛选。另外冥，宣传的活动交给你了，人手不够可以叫柒雪、花吹或者季帮你。就这样，明天开始，各自行动。”
“明白。”


开幕之第八幕——锈迹、我还能否打开那扇门
那天晚上有希没睡好。
不是因为失眠，而是因为反复的一个梦。
梦境里，她走在开满曼珠沙华的河岸边，河中心还有艘小船不紧不慢跟着她。那是个没有任何光芒存在的地方，可开满河边的彼岸却泛着淡淡的光，那些如同被冲淡的血一样的光芒映在河面随着不大的波浪摇曳，让她止不住一阵阵眩晕。可如此的梦境却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每当自己企图脱离那个地方的时候就又被拉去起点重新开始。
如此反复。
直到被闹钟吵醒。
所以她的心情非常糟糕，尤其是一进班就看到坐在自己座位上的水若。
什么都没说。
她取过讲台上的剪刀就走了出去。
紫是在她拿剪刀出去的几分钟后进的班，他看着坐在有希座位上的水若，也什么都没说地走了出去。走廊里，他掏出手机，拨通柒雪的电话——
“喂，柒雪。刚刚……”
“早安柒雪，午休和放学后别忘记去高一那边帮一下冥搞宣传活动。”他还没说完手机就被人拿走，在他有些诧异地转过头准备开口的时候，就看到头发几乎短了一半的有希对着电话说出一个硬生生打断他话语的借口。
她的发梢有些凌乱，似是被一刀剪断的样子。另外那只手拿着的剪刀上还能看到几根橙色的发丝。
看到那把剪刀，紫就什么都明白了。
“恩，不用了，夕颜说今天中午来我班这……恩，对了，阿岁说放学要你们去一趟委员会，别忘记了。”交代完后的有希听着电话那边的话微微错愕一下，说，“……我不能拿他的手机打你电话吗？”
紫闻言也愣了下，却很快反应过来，说：“没什么不能的吧？柒雪你也可以用阿岁的手机打有希电话不是吗？”声音不大，但他确定电话那边的柒雪听到了。
有希白了他一眼，对电话那边说：“那放学后见，拜。”
挂了电话后她将手机还给他，语气凉凉的：“帮我个忙？”
“什么？”
“帮我把在我座位上的那堆垃圾从窗户丢出去。”
“……”
“我认真的。”
“那掩护我一下。”
接下来的那一幕让班里在场的同学都记忆犹新。
新来的转学生和有希的椅子，一起从窗户飞了出去。
***                         ***
岁摆着一贯微笑盯着桌子对面那两个罪归祸首，语气轻柔无害：“呀，你们两个闯这么大祸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那样我也好有个措辞。虽说那个学生没摔伤还很奇迹的毫发无伤，但你也是把她从窗户丢出去了，对吧？”
紫点头，声音轻轻的却带着份倨傲：“是她先惹我的，我不认为我做错了。”
“是我提起来的，要罚就罚我好了。”
岁嘴边的笑容一下消失不见，瞳孔幽深，逆光的脸庞此时看起来有些令人不寒而栗。他这么盯了有希几秒，转过视线不去看她，说：“有希，你讨厌谁我管不到，但你不能使唤他人把你讨厌的人丢出窗户。你想怎么办？抄《校园风纪定律》50遍吗？我实话和你说了，她今天跟校长把这事说了一下，然后校长就说为了赔罪让她加入学生会。”
他顿了顿，扶住额头将面容埋进额前的发下：“你害人也不是这么个害法啊……”
“……阿岁原来你是怕这个。”
“总之要怎么解决？放学后你们班那个转学生就会过来递简历并且报到了。”因为那句话瞬间振作起来的岁换了个姿势，托着下巴望着他们两个，“下午夕颜他们也过来……要不然……”
“阿岁你休想跑掉。”轻拍下桌，紫皱着眉说，“我还跟那家伙一班呢，你应该觉得你很幸运才对。”
“幸运个头，你好歹还有有希当挡箭牌。”一想到这个他就头痛，“你知道你们年级的人都在说什么吗？”
“说什么。”
“说，那个转学生因为看到少爷有你在身边所以认为自己没希望了要再找个目标……还说什么目标是我这届，这叫我情何以堪啊。”


岁看起来快哭了。
有希站起身好心地揉揉他的头发，说：“乖，别哭啊……要不然少爷借你用，说你俩是Yaoi不就好了？”刚说完她就被紫拉住手腕，她回头，他对她摇摇头，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谁知道她会不会出去宣传我和阿岁……要知道校委注意我们很久了，别搞那么多乱子。”
学生会的门被打开。
背着画具的夕颜轻声走进来，又轻声关上门——
“有希，都上课了你怎么还在这？”
有希一愣，走出岁的办公室：“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夕颜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他愣愣地想了一会，不确定地说：“大概是……第六感吧。”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脱口而出那句话，仿佛他内心有个声音坚定地告诉他说有希在这里。他垂着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良久才挤出一句话，“对了，展览厅我安排好了，在学校原先的一所礼堂里。”
有希一怔，随即回忆起那礼堂的模样。
她微微皱眉，问：“那里……不是很破了吗？你确定要在那……”
“恩。”他点点头，放下画具打开画册将前几天刚画好的速写给有希看，“我想这次画展不要走以前的套路，而且我觉得简单布置一下那里应该不会比现在的礼堂差……而且……”那里的环境很搭这幅画。
有希接过他的画册，考虑了一下说：“好，和阿岁商量好了之后我去和你布置一下。绘画社那边你处理的怎样了？”
“他们说会把适合场地的画拿出来。”
“恩。你先把东西放桌上，我去和阿岁说一声。”说着，她拿着他的画册走进阿岁的办公室，隐隐能听到她的声音——
“我马上要去旧礼堂，绘画社的人说会把搭配场景的画拿出来。另外，下午的课我不去了，紫你和老师打个招呼，另外关于水若的事情咱俩还没解决。阿岁，祝你好运。她要来的时候给我来个电话，我会尽快赶回来。”
“喂我怎么知道她什么时候来？！”
“她会跟着你走的，即使你不愿意。”
说完她合起画册就出了办公室的门，经过自己桌子的时候拉上等着她的夕颜一起离开学生会会室。
会室里就剩下岁和紫两个人。半晌，岁拿过桌上的水杯，问打算回[度受、谷哥叫你回家呢]教室的紫：“她的头发怎么了？”或许是突然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唐突，他垂头笑笑，对回过头来的紫解释道：“只是觉得看起来不习惯了点，不回答也可以。”
“……她说碍事，坐下的时候还要顾及头发。”紫回头打算离开，声音轻飘飘的，“她还说，不想被人山寨。就这样，转学生来之前我会给你发条短信，别忘记查收。”
“走好。”
学生会会室的门打开又关闭。
岁靠到椅背上，盯着桌面上的相框思考。
随后他像想到什么似的拿过桌上的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冥，放学后别忘记把你珍藏的牛奶拿来啊。”
***                         ***
整整一个下午有希都在和夕颜商量怎么布置会场，虽说这不是第一次举办画展了，但却是第一次举办这样简单的画展。不需要任何多余装饰、简单风的画展虽说让人眼前一亮，但要设计的不会让人感觉厌烦并且深感兴趣还真不是份简单的工作。
礼堂里大约走了一圈。
有希翻了翻刚刚夕颜说要准备的事情，问：“夕颜，你这次放几张画过去？”
“看绘画社有几张。”他并未注意到有希似的，继续考虑如何布置的问题。
“如果那样的话我觉得……”有希一台笔杆指向离他们不远的墙角，说，“如果从那开始浏览，然后走到咱们两个的位置，最后再留出一个道路绕回去呢？”
“有点怪。”夕颜接过有希的笔记簿，想了想，“我还没有个大概的思路，但我觉得走简单风不会出台大纰漏，而且这是应付岁学长给的一个星期时限的最佳办法，你觉得呢？”
“我不反对。”
“那就交给我好了。”
有希略略诧异了下。
她转过头望向夕颜的侧面——
他却没有看她，专心地盯着手里她的笔记簿，微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有阳光透过窗子落到他略带卷曲的金色发丝上，原本是深色的瞳孔此时被映的令人感觉微微眩晕。他替有希挡着窗子落进来的午后的阳光，身形单薄纤瘦，扶着笔记簿的手指修长。
有希回过神来，随即懊恼地转过头去。
“话说。”刚刚还在沉思中的夕颜突然出声，使得有希被吓了一跳，他似乎没发现地继续说，“你把头发剪掉了？前阵子不是说不剪吗？怎么突然……”
“大概是……”
“？”
“我觉得，被人山寨了吧。”白皙的手指绕过顺长的发丝，她微微歪着头这么说，灰蓝色的眼瞳里浮现出一丝丝迷茫，“又或者，我只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而已。”
夕颜望着她，眼底迅速闪过一丝失落。
有希觉察到了，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样，就不是我记忆中的你了。
“恩？”
“没事，这样也挺好，方便很多。”他转过视线继续专注在笔记簿上，语气淡淡的仿佛他根本不关心，“过阵子就算扎起来也不会像原来那样。”
“说什么呢？”有希无奈地一笑，“不喜欢就直说啊。”
她太了解夕颜了，甚至了解的比了解紫还要多几分，虽说他们二人并不像她和紫那样是青梅竹马，但却意外地了解对方，不管从何种角度来说。所以她清楚，夕颜这样欲言又止是怕伤了她，却又想让自己知道。
如此笨拙的方法，也只有他会想到了。
“不会，我挺喜欢的。”说着，他走的离她远一点，“你喜欢的话我就会喜欢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子将礼堂里的每个角落都渲染地有了橙色的温暖光芒。有希错愕地站在原地盯着夕颜的背影，他也转过身，深色的眼瞳里清晰地映着她错愕的面容。
两个人的影子被拉的有些长。
整个礼堂寂静无声。


“拆封两个月并且在外界空气与强烈阳光下持续24小时暴露的牛奶。”夕颜修着有希的发梢，退后一点看了看，收起剪刀拍拍她的肩，“可以吗？不行我再帮你修一下。”
有希点点头，连看都没看就放下校刊对岁说：“牛奶不是问题，问题是她有没有碰你。要知道我坐她位置后面，隐约能闻到狐臭的味道……”
岁办公室里的声音停下来。
他走出办公室，镇定地拿起茶几上的纸巾，回屋的时候反复擦拭自己的双手。
六安耸耸肩，抬头对屋里的人说：“明天她就要来报到了，有什么应对方法么？看她的样子是不死心的咯，人家都在阿岁面前掉眼泪了呢。”他边说边摆弄着身旁放着的护目镜，口气淡淡地仿佛他根本不在意，“不过阿岁也没一点怜香惜玉的样子呢，让我多少对你改变点看法了。”
“……是吗？”岁的脚步停下，转头去看六安，嘴角的温柔丝毫没有减弱，“如果拿她和柒雪相比，我宁可对柒雪好几千倍也不愿多看她一眼。”
“阿岁你还要对柒雪好到什么地步？”不爽的是有希，她坐到桌上翘着腿调侃似的望着岁，悄然抬起一丝奇异的弧度，“再好的话会有人伤心的哦。我说你们也真是，话说白了不就可以了么？”
“有希。”
“什么。”
“你先把你的事情处理完再来说我。”岁回头朝有希丢了个甜蜜的微笑，就走进办公室继续工作去了。
有希眨眨眼，不解地盯着岁几分钟，自言自语道：“我有什么事情了……”
夕颜、紫：“……”
***                         ***
那天晚上岁没睡好。
并不是因为有希无意或有意的话，而是那晚持续不断的梦境——
荆棘缠绕在一起，地面上正有鲜红的血缓慢扩散开。天空阴沉，太阳暗淡无光。他看到一个和自己相似的男孩，无力地陷在荆棘丛中，无声地说着什么。那男孩的目光迷茫，眼瞳却异常清澈，仿佛那是个丝毫没有被污染到的湖面。一只只渡鸦盘旋在那男孩的头顶，随时准备俯冲下来享用一顿美好的午餐。
这个梦境像黑白电影一样无声。
岁却醒不过来，但他却清楚听到了男孩无声的话语——
“我，果然还是光明的代表吧……那就让我，永远沉睡在光明之下吧……”
那句话他听完就被惊醒过来，在黑暗的房间内一个人喘息着回想着刚刚的梦境，被冷汗浸透的漆黑发丝粘在脸庞，说不出的难受。
岁不清楚自己到底怎么了，而且，那个梦境太过真实。
真实的叫他都差点以为那是正在死去的他自己。
或许是因为那个，他的精神不是很好，即使在上学路上买了罐装咖啡来喝也还是很困，走在路上的时候数次都忘记看指示灯横穿马路，但幸运的是没有车撞飞他。走进校园后发现正在门口检查校服的紫，朝他挥下手算是打了招呼后，岁就被拦住了——
是昨天那女孩。
她挡在岁的面前，直直盯着他，漆黑的眼底似有星辰般闪亮。
“……同学，请你让开下好吗？”
“这是我的简历，请会长过目。”
岁没说话。
他侧眼瞟了瞟她，没有接过。
夕颜刚好背着画具进校门，看到这个情况后走向校门旁的紫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进了校门和没进校门的学生们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岁和水若。
那样子仿佛在看一场与他们无关的戏码。
“谢谢，不过请放学之后到学生会会室交给我。”岁眯起眼睛微笑，可这个微笑愣是让夕颜和紫感觉到冰冷的寒意。紫正记录名字的笔一笔走歪，在纸面上划出一道墨水痕，夕颜抿抿嘴，整理一下背着的画具快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水若没有离开，她直直地和岁对视，仿佛在向他宣战。
岁将微笑收起一半，说：“可以让我走了吗？”
然后——
他抬起头从水若身旁走过。
身上淡淡类似清晨阳光的味道在空气中散开。


开幕之第十幕——梦境、掩藏在月色下的门扉
周末。
打着哈欠的有希在校门口碰到背着画具的夕颜。
彼此交换一下目光后，异常痛苦地揉着太阳穴，转身朝校舍最高楼层走去。爬楼梯的时候夕颜跟她简单说了下明、后即将举行的画展的准备以及需注意的地方，然后他就再也没说什么。有希随着他往顶楼走，心里盘算着怎样睡觉或跑路不会被岁发现。
会室门前站着背着背包的紫，还有站他旁边的六安。
夕颜和有希对视一下，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学生会会室内。
岁低着头翻文件，柔和的笑容逐渐僵硬。
手边放着的是水若端来的咖啡，但岁完全没有喝的意思，任凭半透明的白色水汽缓缓消失。
他身旁站着柒雪，她会在他将文件递给她的第一时间递给他另一册文件，并在同时将递给她的那册文件拿走收起来。她的动作轻柔安静，整个人仿佛一只猫一样。他专注在文件上的眼瞳漆黑潮湿，仿佛是下了一场雨之后的海洋。
“我说你们两个站在门口不进去做什么，当保镖也不是这么当的啊。”门被打开了，首先看到的是有希回头对身后说话的样子，然后她回过头来望向岁，抬起手：“哟，早。这么早就来这边处理事情了？对了，今天的行程柒雪跟你说了没有？”
岁摇摇头，对她扬起一个微笑，说：“她说还没从你那拿到日程表，所以我想在你过来之前先处理一点文件。毕竟明天就是画展了。”
“那么，过半个小时或一个小时，你需要和少爷去绘画社审查一下明日画展需要用的画，请务必选出30幅左右，然后派一个人将这些画搬去旧礼堂。我、夕颜、季、柒雪和六安会在那里布置会场。至于冥，她会在微机部打印需要的海报。”有希说的很快，目光也没有停留在听她布置的岁或柒雪身上一秒。她说完后再次确认一遍，抬起头，“就这样，全员手机在布置期间会调成响铃外加震动，有问题随时呼叫。”
“就这样，我把少爷留给你，柒雪借给我。”掏出手机调换了一下模式，有希终于抬头看了看岁，继续说，“别忘记把手机模式调成震动模式，否则我们出现问题之后找不到万能并且可以将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的你。”
“言重了。”岁笑的露出白白的牙齿，然后转头对站在他身旁的柒雪低声说，“帮我冲杯咖啡好吗？”
柒雪点点头，拿过岁的杯子走出他的办公室。
六安看着顺从去冲咖啡的柒雪，皱起眉走出会室。
门被他用力带上，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紫和有希一起回头去看在办公室里看文件的岁，异口同声道：“阿岁你太不道德了，怎么能这样。”在岁还未来得及开口回答之前，他俩耸耸肩，挑着一侧眉头继续说：“虽然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但也不能将痛苦转嫁到无辜的六安身上啊。”
那两张相似的表情叫人看了就想打。
岁将微笑抬高一点，手指不经意间捏皱纸页边缘。
夕颜察觉到了岁危险的笑意，迅速拉过有希的手：“岁学长我们去布置会场了。”然后溜之大吉，留下被有希借给岁的紫留下和会长大人大眼瞪小眼。
紫悲剧了。
他看着岁眯起来的漂亮的凤眼，默默吞下口水。
***                         ***
柒雪在帮岁泡好咖啡后也拿上自己的背包走出会室，她刚刚和六安擦肩而过的时候就觉出他身上的不对劲，她本想留到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再和他说清的，但没想到六安刚才的反应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去旧礼堂的路上她碰到了正巧要去微机部的季。
问清为什么她要去那之后，她又转过方向朝旧礼堂走去。
今天布置旧礼堂的是夕颜和有希，还有六安和自己。
组合有点微妙。
柒雪站在旧礼堂的门前，深呼吸一下后打开门——
原本宽大的礼堂已被布置成回廊的模样，带着一些灰色的白色墙壁将空间切割成一块块独立的区域，天花板没有经过任何遮掩与装饰，留出平时露在外的钢筋铁架，回廊的每个转弯处都有两个路可选，却能在不论选择哪条路的情况下都能通向出口。


虽说这个设计说的过去，但要她怎么找有希？
听到开门声的有希不动声色地往那边看了一眼，又转过头去继续帮夕颜的忙，同时小声地问六安：“今天怎么了？我们之间脾气最好的除了阿岁就是你了，怎么突然发火？”
此时的她完全没了平时散漫的样子，原本应该呈现出浑浊的灰蓝色眼眸此时清澈见底，长及腰部的头发为了方便活动被她扎起来了，有些短的发丝顺着肩部滑下落在她脸侧，看起来就仿佛两缕午后的阳光衬着她洁白到有些苍白的面容。
六安的手指一顿，反问：“有希学姐也是，今天怎么了？突然问起平时根本不会问的问题。”其实这算个小小的回敬，他不想让有希知道这事，虽然他清楚有希不会那么八卦的告诉柒雪。
夕颜没说话，他轻轻拽了下有希的袖口，对她摇摇头。
有希叹息，也转过头不再理会六安。
寂静的令人窒息。
门再次被打开了——
岁的声音传过来。
夕颜和有希互望了一下，不约而同转过头去看在他们对面帮忙的六安——
他的面容被掩盖在额前的发下，有一片淡淡的阴影笼罩着他的面容，整个人周围都散发出一股类似于秋雨的夜晚的阴冷气息。他一言不发，低着头谁也没有看，直直盯着自己的手，身影看起来倔强的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六安？”
“我去买喝的东西。”在夕颜试探性地叫了他一声之后，六安站起身朝出口的方向走去，背影在光线下显得有些恍惚，但那股倔强却一点都没有被减弱。
“诶？六安呢？”柒雪抱着一些画框过来，看了一下坐在地上的她和夕颜后问出这个问题，“他不是和你们一起过来的么？对了，我在路上碰到季，她说她临时被阿岁派去帮冥所以不过来了。”
“知道了。”
“那个……前几天新加入的学姐呢……”夕颜刚提到“新加入”两个字的时候就被有希瞪了一眼，但他还是哆哆嗦嗦地说完了，末了安慰性地添上一句，“我只是想问下……她给岁学长泡完咖啡就走了是吧？”
柒雪叹息：“夕颜你太天真了……”
有希摸摸夕颜的头。
正和紫在审核画展的作品的岁莫名打了个喷嚏。
莫名其妙跟着他俩的水若递上手帕。
然后被岁那句“我对棉质布料过敏”打了回去，当然她忘记考虑学校校服是棉质布料的问题。
旧礼堂。
有希和夕颜坐在一边翻着笔记簿讨论着明天的画展，他们两个坐在巨大的窗子下，声音不大地讨论着，样子像是怕打扰了在这边的六安和柒雪。偶尔有希会凑的近一些指一些东西给夕颜看，夕颜也偶尔会在她鬓角的发丝滑下的时候帮她缕到耳后，谈话间两人会抬起头相视一笑——柒雪抬头活动酸痛的脖颈的时候会看到这样的场面。
那时候那两个人就美好的像一幅油画。
柒雪淡然一笑，低下头去继续整理表格。
六安戴着耳机听音乐，无聊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折着从她的笔记簿上撕下来的纸。他时不时斜过目光瞟一眼坐在他身旁的柒雪，然后又转过头去，一语不发地继续折纸。
然后他放在手边的手机震动起来，接着响起的是比平时声音大了一倍的和弦铃声，他耸耸肩，拿过手机走到一旁——
“柒雪。”夕颜将笔记簿递给她，轻声说，“你去绘画社把这个拿给岁学长，然后跟他说把选好的画搬过来，要开始装饰了。”
柒雪点点头，收起自己的东西走出旧礼堂。
临走前她回过头看了看窝在墙角那拿着电话沉默不语的六安，可他却低着头，额前的发丝滑下遮住她和他的视线。
“那我去了。”
***                         ***
岁被柒雪叫过去谈事了，紫就得到了几分钟的休息时间，无视掉像橡皮糖一样跟在他身后的水若后，他凝视着那副摆在选中的画旁边的画——
深沉的夜色，空中一轮清淡的月，隐隐能看清它泛出的光是带着淡淡的红，精心的调色是这幅画唯一的鲜艳。夜空中不见满天繁星，也不见零星的星辰，只有那轮清冷的月。在纸张的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签名——Yugao。
夕颜吗……
紫将视线从那个签名上移开，望向那轮月，然后近期的梦境如潮水般冲入他的脑海——
梦境中。
他反复走上一座桥。
一个苍老的妇人捧着一碗汤，称呼他为“少爷”。
背后是他熟悉的声音所发出的绝望的绝望。
那人他不知道是谁，那人的声音他熟悉，但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是谁。每当他回过头去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又站在桥下，背后以及四周空无一人。
漆黑一片的空间。
面前的那座桥是他唯一的选择。
除了走上去之外别无他法。
“走了。”岁不知什么时候和柒雪谈完的，此时正搬着一摞画框站在他身旁。他的目光顺着还没反应过来的自己的目光落到那幅画上，歪歪头，说道，“带上吧，到那边还要继续筛选的。”
“恩。”他搬起剩下的那摞画框，随着岁朝旧礼堂的方向走去。
那幅画里的月亮像是在对他轻声说——
“欢迎回来，少爷。”


开幕之第十一幕——日常
在整理的时候全员都聚到了一起，包括在弄微机室设计宣传图的冥和季。
忙起来之后就不会注意到时间，以至于他们闲下来之后随手拿起手机看时间的时候发现已经接近下午3点，而且在看了时间之后才发现肚子早就开始抗议而自己还一点都没发觉。
在1分钟的静默后，岁在大家的目光中微笑起来，问：“想吃什么？”
“介于工作还没有做完，叫披萨或者KFC好了，方便又省事……”
“但那是垃圾食品。”有希打断紫的话，靠着墙壁没有睁开眼睛，“长期吃对身体不好，万一我们集体得癌症了怎么办？”她抬起手遮住嘴小小打了个哈欠，揉一揉被少量泪水濡湿的眼睛，继续说，“虽然我不反对……阿岁，你确定以我们这个速度，明天可以开展吗？”
岁托起下巴。
他思考了一会，抬头对她说：“没问题，只要你愿意熬夜。”
有希耸肩，她不介意。
紫皱起眉，却也妥协下来，说：“阿岁你就这么有把握？虽然不想说，不过还真有点不像你……原先不都会想一些退路的么？这次是不想给退路让我们全力以赴，还是你又在想什么歪点子打算整我们了？”
说着，他轻斜过目光望向黏在岁身边的水若，果不见其然地发现她陷入了沉思，脸还莫名其妙地烧了起来——没错，她正在对岁进行惊涛骇浪般的意淫。
夕颜转头去翻拿过来的画。
六安一转头去看天花板上的聚光灯，当然在看之前他没忘记把护目镜戴上。
冥一抬嘴角，翻身拿过旁边的背包，掏出一盒牛奶用不大却恰好能被水若听到的声音自语：“哎呀，我发现了一盒牛奶怎么办啊？”
“自己喝掉。”这是翻画期间还不忘呛她一下的夕颜。
“切，夕颜你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冥上下抛着那盒牛奶，目光没有落到任何一人的身上。她想了一会，转过头面对着紫，说，“要不然少爷你帮我个忙？”她幽蓝的眼瞳里此刻竟犹如深不见底般的漆黑，尽管如此，紫还是发现了她眼底的那道抹不掉的恶作剧般的光芒。
他轻哼一声，转过头去：“不要。”
“真伤心啊。”
“我帮。”季拧上矿泉水的盖子转过视线望向冥，一如平时的沉着。她本来就不爱说话，所以平时是能保持安静就保持安静，如果必须要说的话那么会将自己开口的次数见到最少。她现在用平静的目光望着惊讶的冥，淡淡开口，“是什么？”
冥挑起一侧眉头，想了想摇摇头：“对你来说难度太大了，还是算了吧。”
“那么我和岁君先去买吃的好了，等20分钟可以吗？”柒雪看到岁示意她的眼神之后站起身，对在地上围着想象中的篝火坐成一圈的他们说，然后不管他们是否同意继续说，“那么我们两个先去了，有事打电话。”
“我也去。”
说话的是水若。
她站起身，直视着岁，语气虽轻却不容拒绝。
岁眯起眼睛看了看她，弯起一抹笑，说：“不可以。”
他的语气和微笑都太过温柔，那样子仿佛是他在邀请水若而不是拒绝她一样。水若眨了眨眼睛，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样问他：“我……可以去吗？”
岁继续微笑，环绕周身的阳光般的气息猛然强烈起来。他的目光冷漠而犀利，掠过她的面容望向她身后，回答：“不可以。”说完，他径自转过头拉过站在他身后的柒雪朝大门口的方向走去。
紫轻轻吹了声口哨。
然后他被有希打了，虽然当时他一歪头躲掉了大部分力道，但她的指尖还是触及到了他的脸侧，指甲划过他的脸留下一道淡红色的痕迹。
六安沉默地望着天花板，额前稍长的发丝凌乱散在脸侧。
***                         ***
在柒雪和岁拎着东西回到旧礼堂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寂静的沉默。
先不说靠着墙睡着的有希和在一旁看那本和辞海差不多厚重的书的季，连冥也是难得地安静着。给有希充当枕头的紫看着屏幕一片黑暗的手机，夕颜坐在离他们两个不远的地方拿着画册画着速写。而六安……


他坐在一个角落，头靠着墙，目光空洞而茫然。
柒雪微怔，随着岁走过去放下手里的袋子，走到六安前：“六安，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其实她知道不是的，但却不知如何开口才是最到位的。六安不会像岁那样温柔体贴，但他与生俱来的随意却让人讨厌不起来。见他没有反应，柒雪轻轻摇摇他，说：“六安？要不要去医务室？”
正在看书的季抬起头，将视线固定在柒雪那边。
“没事。”他突然醒过来，浅色的瞳孔此时恢复了焦距，“回来的真快啊。”
“恩……”
有希眯着眼睛看着六安。
然后她转过视线，轻声对岁说：“你别逗他了。还有，你和柒雪也要说清楚了吧？”
岁笑笑，道：“我没逗他。”
“我不信哦。”紫拿过手边的可乐，斜着目光望着岁，“阿岁你这人虽然看起来很温柔，但那也只是表面的吧？实际上……”
“你比谁都腹黑。”
“怎么能这么说。”岁叼着吸管，抬头看了看那边狼狈为奸的有希和紫，“有希我不是和你说过吗？叫你解决自己的问题后再来说我。”
“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问题哦。”
“总之你有大问题就对了。”他笑了笑，转头朝正伸手打算拿一旁的画板的夕颜说，“吃饭的时候不要想画画的事情。”见夕颜乖乖缩回手专心吃东西之后他转头望向柒雪那边，像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后轻声说，“真是，我在管什么闲事……费力不讨好。”
季重重放下纸杯。
她转头望向坐在身旁的水若，淡漠的目光将她从头到脚扫了一遍：“你，不要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事。”
冥往嘴里扔着薯条，目光落到季的身上。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宝刀未老啊……
有希望着在另一边和六安一起吃饭的柒雪，低声问岁：“话说会长大人，你的那个什么亲卫团搞定了没？不是说违反风纪要一律校规处置么？怎么我还听到不少风声……这可是失职啊失职。”
她一副苦恼的样子，旁边的紫忍不住扶住额头。
岁笑笑：“那种事情我会尽快解决的，对了，你最好注意点不要崛起一个‘少爷护卫团’什么的，如果发生了那我会很累很累的。”
“我相信没有人会这么无聊哦，毕竟学生会会长的位置比副会长更加吸引人啊，对吧少爷？”她用手肘碰一碰紫，散漫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拿到了不是很有趣的玩具的猫。紫一挑眉，松开吸管叹口气，半认真地说：“是啊，而且如果我有个后援团什么的有人会伤心的。”
说着，他笑着转头望向有希，“是吧？大小姐？”
有希伸出手扯住他的脸，回笑：“是啊，我的少爷。”
她松开手，看了看他脸上还残留着的那道淡红色的痕迹，将手中还残留着冷意的纸杯贴上去。紫不禁朝后缩了缩，有些惊讶地望向她蓝灰色的眼睛，接着又转过目光遮掩住嘴角那抹收不住的笑容。有希明显是看到了，她将纸杯牢牢贴上他的脸，嘴角也弯起一道柔和的弧度。
关系真好啊……
岁吃着东西这么想。
夕颜看了看有希，拿过一旁的速写板专注在上面。
冥沉默着将视线由有希身上收回，低着头不发一言。
终于——
岁开口：“午餐时间可以结束了吧？那么就拜托你收拾了，试用委员。”他朝那边发愣的水若丢出一个不冷不热的笑容，站起来说：“剩下的人，各归各位。”
“为了不熬夜赶快结束吧。”
“虽然这么说也只能熬夜了。”
“哎呀真麻烦。”
“……”
“没关系没关系啦。”
岁莞尔，嘲讽似的对水若讲：“看到了吗？你想融入进来，是绝对不可能的。”
说完，他走到紫和有希那边去帮忙。
留下紧咬下唇的水若。


开幕之第十二幕——胜负
画展当天。
学生会室里弥漫着严肃的空气。
恩，严肃的。
“那么老样子，我们两个先走了。”
说完，紫拉起有希撤的飞快，起码在岁拦住之前就撤出了会室。岁靠到椅背上凝视着桌上那张分配单，不自觉地抬手摸上左耳的黑曜石。他略微垂着睫毛思考着，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的面容上，一时间竟耀眼地叫人联想到希腊神话。
四周弥漫起淡淡阳光的味道。
柒雪一愣，不由得望向岁——
那个味道……
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吗？
阳光的味道，那种暖暖的、干净的味道。
啪。
岁合上记事夹站起来：“差不多快开始了……柒雪先暂时跟着我，六安和夕颜一起去展览厅，冥，你和季一起去初中部。在展览厅的人员别忘记将手机调到震动，至于其他人，按照平时规则。”
“诶……”冥摆出被恶心到的表情举手抗议，“不要啦，初中那群小子太讨厌了我真的好想往他们嘴里灌牛奶可是阿岁你会骂我的……所以我不要去啦。”
“冥。”[作者乱入：此时请代入冥的日文发音‘Mei’]
“恩~？阿岁你改主意了对么~？什么嘛我就知道阿岁你最好说话了~”冥双手合十一副讨好相地望着阿岁，还搬出了星星攻击波。
岁转过头，笑容暖暖地仿佛窗外的阳光——
“别忘记带上水若同学一起去初中部。”他走过去抬手揉揉她的头发，笑容温暖。
当头一棒。
冥晃了两下愣是没反应过来。
季将书放进背包，拍一拍冥的肩示意她不要在意也顺便将她从震惊中唤醒。
“也就是说我只要和夕颜在展览厅确定一切正常就好了是吧？”六安抓着头发，表情在简单明了地诉说着“好讨厌，我不要”，“岁学长，要不然把我们这组和冥她们对换一下？”
岁转过头对六安说：“不可以。”
说完，他对站在那边显然在出神的柒雪说：“走吧。”
柒雪回过神来，有些茫然地点头。
六安皱起眉，侧过头去让那个场景脱离自己的视线。夕颜看了看他，叹息着收起画板：“六安，我是不是该和你说声‘辛苦’才好？”
“为什么？”
“不，没什么……”
***                         ***
有希糊里糊涂被紫从会室里拽出来之后就一直跟在他后面在高中部各个年级晃荡处理着不同的事情，连可以回过神好好回想一下在被拽出来之前发生什么了的机会都没有。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柒雪跟着岁，另外夕颜和六安肯定也是撤的飞快……那么水若到底跟谁一组了？
这么想着的有希默默画了个十字。
虽说无所谓……
“有希。”
“恩。”
“如果……我是说如果……”紫没转过身依旧背对着她，玻璃窗上浅浅反射出他的面容。他垂着睫毛，似乎是考虑了很久才终于又说，“那个女孩……”
“你在意？”
“才不是！！”
周围的学生因为他的声音不约而同扭过头来惊愕地瞅着他。
有希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瞪着他！
他从来没有这样激动过，甚至不管她做了多过分的事他也都能忍下来，至多是用冰冷的语调对她说话而已。
玻璃窗上看不到他浅浅的倒影了，有希莫名觉得有些心慌，她上前一步：“紫……”
旁边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学生。
有希看了一下周围的人，对他说：“你想要在这里和我讨论也没有关系，但我觉得还是先处理完事情比较好……你说呢？”鲜少问他的意见，但想了想还是说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说出来了。如果可以，她也想跟他当场就说清楚，虽不是很在意那个叫水若情的女孩，但总觉得不能不在意。
没有回答。
这样的沉默让有希心惊，莫名的强烈的不安全感令她紧紧抓住他的手腕。
周旁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多，有希皱起眉，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泛出苍白的色彩。紫偏过视线看看她，反握住她冰冷的手。他重新抬起头，对看热闹的学生们说：“该上课的去上课，接下来有画展安排的去参加，闲杂人等该干什么干什么。”


说完，他拉着有希离开。
抬手捂住嘴的同时他想——
最终还是没忍住啊……
真是的。
***                         ***
六安无所事事走在走廊里，他突然想起有事要去图书室一趟，就拜托夕颜掩护一下于是就顺利的从展会现场溜出来了。
他打开图书室的门，窗前那个逆光的背影令他一愣——
“柒雪……？”
那人闻声转头，黑色的右眼，和在阳光下呈现不同色调的左眼。作为发饰的两个铃铛在空气中响了响回归沉寂。六安眯起眼睛，不再说什么转头打算去找自己需要的书。
铃铛的声音在空中异常清脆。
那女孩挡在他面前，抬头望向他的目光带着一丝坚定。
图书室里就只有他们两个。
六安转过目光不去看挡在面前的那女孩，轻声说：
“可以让开吗？”
“我……叫宇智波情。”
“恩。”
“你不想……”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略微偏着头，六安将目光丢到图书室的某个角落里，语气淡淡的，“现在可以让我过去了吗？”
见他就要走过去，水若一转身抓住他的手，说：“等一下！”
六安下意识甩开她的手，回身用根本没有被影响到的语气对她说：“虽然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这样好了。”他走到窗旁的桌前，从抽屉里拿出国际象棋的盒子，转头朝向她：“下盘棋吧，如果你输了就不要再来找我，如果我输了……”
“跟我交往一个月。”
“……可以。”
于是六安打开棋盒，将棋子一个个摆到黑白格子间。水若走过来坐到他对面的位置，看他将黑白棋子摆到各自的面前。
他的手指结实修长，浅色的头发垂着脸侧在脸上留下浅浅淡淡的阴影，略微洒落在眼底的阳光将他的眼睛照亮了些，清清爽爽像是加了冰块的橙汁。或许是因为今天画展的原因，他只是随意穿了一件带兜帽的外套，并且把袖子挽到了手肘下。
护目镜不知被他放到哪里去了，此时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少了平时的随意却多了魅惑的感觉。
“女士优先。”六安拉开椅子坐下，摘下眼镜放到一旁。
如果输了那就没办法了。
六安这么想着淡淡笑起来，走出一步棋。
摘下眼镜后他还是平时那个随意的花吹六安，头靠着玻璃窗，目光懒懒落到棋盘上，看起来快要睡着的样子。其实他也差不多快要睡着了，跟一个无聊的人下无聊的国际象棋这种事应该交给岁去做。
“呐。”
“……”
“如果平手了怎么办？”
“那就再下好了。”看也没看她，六安盯着外面穿过树叶落到地面的阳光回答，“第三局的时候如果还是平手，那么就换种方式。”
“换什么方式？”
“随你。”
然后六安就不再说话，靠着玻璃窗想着什么似的，却总在水若走完一步棋的下一秒走完自己的棋，然后在她思考的时候继续发呆。
图书室里寂静无声。
他衣袋中的手机亮起来——
柒雪。
上面显示的名字。


前幕之第十三幕——天明
柒雪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无人接听”怔了怔，对正坐在长椅上写着什么的岁说：“我去一下画展。”
“恩……等会再去可以吗？”岁抬头，“不过要去也可以……那还是去吧，早点回来，我在这等你。”他朝柒雪笑笑，又低头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
她点点头，将随身带着的文件放到长椅上：“那么我先走了。”
“去吧。”
岁偏过目光去看柒雪离去的背影。
他想了想，抱起那叠文件起身。
走在树荫下，他掏出手机拨通：“少爷，你那边没事的话就去帮冥她们吧，初中部那些孩子你应该应付得了吧？”
“……你不要把苦差事留给我。”
“少爷，你好歹是个副会长啊摆出威严来啊。”头顶的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岁眯了眯眼，停下脚步抬头望向高中校舍的楼层，“我在楼下了，你要么下来带上有希和我一起去画展会场，要么就去初中部。”
“我没有第三个选择么。”
“有。”他朝空无一人的窗口微笑，语气淡淡的，“去找水若同学吧，然后我很期待你被有希殴打。”
“我跟你去画展。”
“那就快点下来。”
***                         ***
画展的人太多，柒雪花了点时间才找到站在一幅画前的夕颜。
他看看柒雪觉得有些奇怪，问：“没跟着岁学长？还是说他也一起过来了？”倒是没觉得有异常状况发生的可能性，本来岁的活动范围就异常大，某次校园祭他还曾经目睹岁一脸温柔微笑问那个班级的负责人经费的问题，结果散发出的气息太恐怖了让周围的人都误认为他是在收保护费。
那都是题外话了。
“啊，他还在处理一些事情，我是来找六安的。”
“……他……去买东西了。”
“那我去找他。”
“不要吧，一会就回来了……吧。”心虚似的转过目光，夕颜想了想问她，“没给他打电话吗？”
“他没有接。”
“哦对，估计是不小心连震动也给消除了。”夕颜说着掏出手机，找到六安的号码后拨通，“应该还是可以接到的吧……他偶尔会查一下邮件的。”他愣了下，对手机那边说，“六安你跑哪去了？柒雪在找你……”
“……啊，叫她来图书室吧，我在这等。”
说着就要挂电话。
夕颜一惊，说：“等等！你在做什么？”
在图书室？
六安你没撒谎吧。
那边静了静，还是回答说：“在和水若学姐下棋。”
“……”夕颜一下没握好，手机差点掉下去。柒雪疑惑地看着他的反应，朝他伸出手。夕颜看了看她，对电话那边说，“等下，柒雪有话对你说。”说完他将手机递给柒雪，然后走到一旁去看别的画。
电话两边静悄悄。
安静地仿佛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末了，还是柒雪开了口：“六安，你还要下多久？”
“马上就结束了。”声音轻的仿佛一声无奈的叹息，柒雪能想象到他轻声叹息的模样，“你过来吧，我在这等你。就这样。”
忙音。
柒雪看着暗下来的手机屏幕，走向夕颜将手机递给他。
夕颜看了看她，问：“要去吗？”
“恩。”
***                         ***
将手机放回衣兜里。
六安拿起一旁的眼镜戴上，另只手拿过自己的棋子——
啪。
黑色的王棋应声倒下。
“Checkmate。”他站起身，隐藏于镜片后的眼瞳直直盯着不可置信的水若，“学姐你的技术还不差，既然输了就要兑现承诺，请不要再找我。”他抚开棋盘上残留的棋子，准备将它们装进盒子里——
水若握住他的手。
六安沉默，稍稍皱起眉盯着那双软弱无骨的手。
“放开。”
“……我……”


嫌恶地抬头去看坐在对面的水若，六安眯起眼睛，那样子仿佛在看一只恶心的壁虎。在阳光下呈现透明琥珀色的眼瞳嫌恶地盯着她，让人感觉不寒而栗的目光就那么落在水若的身上。她一愣，手不由得松开，六安将手缩回来，继续收拾桌面上的棋子。
途中他看了看门口——
刚刚，似乎有谁离开的感觉。
错觉吧。
收拾好之后将棋盒放回原位，六安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连眼角都没有再看水若一下。
***                         ***
画展现场。
有希望着一脸温柔笑的岁，摇了摇头问身旁的紫：“你到底是为什么要答应他一起来画展……一起来就算了你不要拖上我嘛。”
“你原来跟我说要同甘共苦的……”在旁边翻夕颜的画册的紫说得轻松，然后一偏头躲过有希抡过来的另本画册，继续说，“现在想后悔是不可能的，乖乖跟着我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说完他抬头看旁边叹息的有希，微笑，有意无意地问她，“是吧？大小姐。”
“少爷我真的会殴打你的哦。”
“你舍得？”
“当然。”
有希偏过头去不再理会他，皱着眉试图回忆起刚刚那一瞬的闪过脑海的画面——
被雨冲刷地干净锃亮的刀刃。
纤细白皙的脖颈。
鲜红如血没有一丝惊慌的双瞳。
不知为何那场面太过真实，仿佛自己是当事人一般，那个模糊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这么想着的有希转过头去看旁边无所事事翻着画册的紫，努力将他的相貌和那个场景里出现的人的模糊模样拼凑起来——
“欢迎回来，有希。”
苍老的声音响起，记忆如水般地涌进脑海。
“阿尔忒弥斯……”目光落在翻着画册的紫身上，有希怔怔望着他，脑海里闪现过他走上那座桥的瞬间。折断枝茎的曼珠沙华开满河岸，瞬间枯萎凋落的绿叶顺流而下，最后消失在桥的另一头的背影……
紫听到她那声自语抬起头，伸手在她眼前晃晃：“有希？”
“没事。”
说完她将夕颜的画册放回原处，走到一边去看展览的画，不打算再说什么的样子。紫皱着眉看向她的背影，又低头去看那本画册——
水彩风，不是夕颜擅长的画风。
翻过一页，一张没画完的素描被夹在页面之间。
线条勾勒出的花瓣看起来柔软清新，透过树叶之间缝隙落下的阳光，教学楼旁正在给花卉浇水的那个人——
有希。
太明显了，就算是嘴角那抹她从未流露过的温暖笑容的存在也不会让他错认。她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个角度有人的样子，专注地在浇水。这种小事她是不会露出这样的笑容的……紫凝视着这张素描，垂下睫毛目光落在那笑容的弧度上——他是站在什么角度，才看到这样的微笑？
将书合起来放回原处，紫站起来打算出去活动一下，刚打开门就看到拎着便利店袋子的六安站在对面，看着门发呆。他也没表现出惊讶，低头从紫旁边走过进了礼堂。
今天都怎么了？
手机又响起来，紫看了看来电显示无奈地叹气：“又怎么了？”
“现在有事做么？”
“有。”
“……被有希殴打？”
“打你妹！有什么事就说吧。”紫走到窗旁靠着窗棂，无所事事望着窗外的操场，“你说柒雪？我倒是没见她……话说你叫我来画展现场到底要做什么，是你叫我来的叫我就算了别拉无辜的人一起下水然后不要最后自己跑路啊。”
“哈哈哈，我才不会做那种事。”那边的岁笑的开心，仿佛早就料到他的反应似的立马回嘴，“看你高中部那边的事情解决了想你可能会无聊啊，然后就叫你去画展现场找事做。”
“解决你妹啊解决。”
“啊？没解决干什么不早说，我可以让你继续留在高中部晃荡的。”
“滚，是你说第三个选择是去找那只狐狸所以我才过来的，你不要推卸责任啊会长大人。”
“少爷你冤枉我了。”
“少装可怜。”冷哼一声，紫靠墙坐下，“话说你莫名从现场消失是去找柒雪么？她没一直跟着你？明明平时都把她当最得力的助手的你居然会让她一个人自由活动啊，真稀奇。”
“啊，她打六安电话说没人接，应该是担心了吧所以我让她去画展会场找六安啊。”那边静了静，“难道说她没去？六安也不在？”
“柒雪的事情我不知道哦，六安倒是有碰面……似乎去了便利店买东西，刚回来。”
“是吗……”
事情有点不对头，紫站起来：“怎么了吗？”
“没事，我会找到她的。”岁在那边笑了几声，却没了平时波澜不惊的感觉，“会场那边麻烦你了，少爷。”
“……找到后给我电话。”
“恩。”
合上手机，紫打算进会场。
一抬头，有希站在对面。
她看了看他，转过目光望向外面的操场：“怎么了吗？”
这是自己想问她的问题。紫眯起眼睛望向她，却什么都没有说。
安静的有些过分。
有希似乎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叹息着放弃了。她转过身朝会场走去，声音冷淡地仿佛变了一个人：“回去吧。”
也就是一瞬间，她身上多了一种原先没有的气息。
死掉的花卉的气息。
***                         ***
六安无聊地翻着夕颜的画册，夕颜坐在他旁边垫着另一本画册随意涂鸦着。
“你又在画有希学姐？”拿出那张素描纸，六安感兴趣似的细细看着那张素描，对旁边的夕颜笑了笑说，“不怕紫学长生气吗？他似乎很喜欢有希学姐哦。”
夕颜闻言停笔，转头对六安笑笑：“是吗？不过，既然他不说，那我为什么要先停下呢？他也没有阻止我，有希也没有介意不是吗？”
“确实是这样。”六安将那张素描放回原处翻过一页，语气里掺杂着一丝无所谓，“虽说我不是很在意你的事情，但总觉得很有趣的样子。你的生命很精彩啊夕颜。”
“说什么呢。”
“不，没什么。”
夕颜不再理会他重新专注在面前的速写上。
画中，还是那个温暖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