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兴未艾,杜姐会是我跨年之际很满意的一个角色。我确实馋张俪的颜,但是杜姐的豪气也令我心向往之(或许我们还有着一点点相似性)。这篇考核戏我自觉比较成功,因此也给身边一些圈外人看过;他们都给予我莫大的鼓励。新的一年希望将这种状态保持下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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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蘅枝(四期·第一枪)
北平不是一个听风就是雨的好去处,但的确是风雨生焉、蛟龙生焉——稍有一点动静,便能搅得暗浪无涯,继而风携雨、雨带风,山雨欲来风满楼。杜蘅枝楼高望远,早听闻卖大烟的风声,却只是派遣心腹在暗中盯梢。想来谨慎如她,护短如她,也不过是别人脑海中惯有的杜蘅枝罢了。此刻她在等。待事情方有起色时,拳头才砸得更痛快。
是日金风会例行集会,上得台面的大小地头蛇齐聚一堂,共聆大姐训话。说是训话,其实四面八方互相通气而已,几年的出生入死,哪舍得拿上海滩那一套来束缚人呢?正热闹着,不知谁叫了声“大姐来了”,谈论丰乳肥臀的、张罗酒肉营生的,便一齐噤了声。
“北平城九门十五区,诸位从街坊胡同里来,从长街闹市里来,从南北教场、东西车站那边车马劳顿地来,放下手中活计给我赏光,我杜蘅枝先道一声辛苦。”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待人声俱至之时,早已是蜻蜓点水、点水惊涛。
“辛苦是辛苦,我体谅大家。可退一步讲,这毕竟也是立会之初结下的约定,大家并无异议才立为规矩,无病无灾不敢违背。”
杜蘅枝朝堂下轻轻一笑,随后在正中央那把椅子上施然坐下。旗袍的料子柔顺极了,低垂在踝间,像尚未许人的乡下姑娘。
她垂目抚着腕上的碧玉镯子,语气仿佛是在拉家常:“若我说,这规矩也有个大中小微、轻重缓急,凡事不能光顾着小规矩,忘了大规矩,奉着无关痛痒的,舍了人命关天的。”
正当众人交头接耳、揣度心意之时,杜蘅枝突然拔高声调,惊破梦里混沌:
“看看满清老儿的那帮兵吧,”她一手指向遥远的海滨,“上战场,不佩刀枪佩烟枪!丢了多少地,丢了多少中国人的脸!”
堂下一片静寂。孟七奉上一杯茶,她小抿了一口,方缓缓续道:
“我杜蘅枝虽说是在北平另立了门户,但终究还是杜家的人——”容色淡淡,适时搬了背后那座泰山来,“老爷子事业方定,便亲自立下了杜绝鸦片的规矩,又凭哪个后辈敢忤逆呢?”
“不错,前些日子我就听说了,有人在我的地盘卖鸦片。可我为什么不动声色?难哪!”
可不是么,自己人犯了规矩,叫自挖墙脚,丢脸;外来人胆敢挑衅,叫公然叫板,若处理得不好,就丢了威风。可若自己人一门心思干干净净,外来人又哪敢乘虚而入?
这一“难”字又掀起几多议论。早有身侧人示意底下安静。
“现在我想清楚了,我也不细究是谁。大规矩不遵守,小规矩便不必时时刻刻奉着,这金风会一月一例的集会,也完全可以免了。只不过——在我的地盘,受我杜蘅枝的庇护,你可得好好掂掂自己的良心了。”
该说的话也说尽了,便起身欲离。
“话不宜说满,今日也就到此为止。倘若以后再有人犯禁——”眼光瞥向身后,“老七,你不是总和我抱怨弟兄们不够尽兴么?带着他们尽管痛快,出了事我来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