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我真的没有再见过他,即使后来我知道所有的真相。
世界很小是不是,柳叶成了我的学妹。在二○○二年的夏天,我即将离开学校的时候,她和我坐在图书馆前的台阶上,在漫天星斗下,说起了杨明亮。
她说你大概不知道吧,明亮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他那么爱穿白上衣,可我忘记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上面总会染上血迹。
她说解海蓝也在找他,我算是当年除开他们以外唯一的知情人吧。所以我知道明亮是多好的一个人,那男孩一声不响地转学,海蓝走投无路的时候,是明亮站出来签字,是明亮承担了一切。
她说,我是真的喜欢他,被拒绝也一样喜欢他。宁夏,他是一个发光体,只要有他,再阴霾的日子都会有勇气走下去。宁夏,我肯定没有告诉过你我和陈家宝分手的真正原因。有时候人很自私,家宝说,那时候他根本想不了太多,他只知道,他还要照顾妈妈,他不能毁在一场冲突上。
她说,我也在找他,那件事以后,我知道家宝去受伤的干事家求情,干事很宽容很善良,只是,我和你一样,再也没有见过杨明亮。我有时会想,这个满脸阳光、纯真又善良,会因为拒绝一个女生而流泪的男孩,他到底去了何方?我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再出现在我们生命中,可是宁夏,我想杨明亮是那样希望的,希望我们都能再努力去爱,不要失望,不要怀疑,不要悲伤。
那个星夜真好,隐隐听见有人在唱歌。我在环校路上一遍又一遍走着,在每一个垃圾桶里翻找,企图找到三年前丢掉的那辆手工自行车。大风灌满了我的白裙子,我漫无目的地走,脑子里都是曾经的杨明亮。我一直想要一个像他那样的哥哥,我一直想要一个像他那样的男朋友。是的,我爱他,从始至终,从未改变,尽管我们甚至不曾真的在一起过。
风声呼啸,歌还在继续,我站在风里,抱住流泪的自己,就像是抱住了所有回忆。
我知道在他以后,或许我还会遭遇许多人,经历一些爱的伤痛和重生。我会变得很坚强,和每一个受过伤的女孩一样,我们会有一张不再表情丰富的脸,心脏的位置冷如雪、硬如钢,会假装自己不在乎,看上去很潇洒很独立很坚强。只是我们会在下雨的夜晚写一个人的日记,睡觉总是蜷缩成婴儿的模样,我们听到一首怀旧的歌会流下久违的眼泪,于眼泪中想起爱过的杨明亮,每一个藏在我们心里,永远也不会忘记的杨明亮。
想唱一首歌给他的,想再见他一面的,想把头靠在他肩上的,想对他说我爱你的。
是你给过我纯白时光。我爱你,杨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