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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木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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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的几日,或者是因为朝堂上政事繁忙,或者是因为五公主的病情缠绵,皇帝并没有依言驾临云曦阁。不过今日却是慕毓芫受册礼的大日子,按照规矩要到太庙跪拜祭祖,再由皇后亲自颁下金册和玉印,待到礼毕才算正式成为一宫之主,因此天还只是蒙蒙亮,云曦阁上下就忙碌了起来。
     妃子之礼非比寻常,宫中有专门侍奉梳洗的积年嬷嬷,今日为慕毓芫梳的乃是瑶台望仙髻,需要先用双数的细银丝衬在里头,然后再用新制桂花油加以固定,待到稳固才能够承受九转连珠赤金青鸾步摇的重量。不过这还只是刚刚开始,小宫女又端上金漆六角托盘,红绫上总共六支赤金簪钗、八头宝石珠花,还有金掐玉串珠耳坠一对,三尺长的叠佩东珠一串,翡翠白玉手镯各一对,另有闲散珠花装饰不计数。
     发髻上装束完以后接着是穿戴礼服,内里是秋香色海棠暗花胸衣,外罩锦茜红的刺金花双层广绫鸾服,尾裙长摆拖曳至底尺许,边缘的滚金边小珠在地上摩挲有声。平常册妃也是繁絮奢华,但是却比不上慕毓芫这次册封隆重,光是腰间的三叠蔷薇花束腰费了半个月的绣工,甚至连高底木屐鞋都用玉珠缀边。
     待到所有装束好天色已经发亮,慕毓芫只觉整个人有些头重脚轻,双痕还给她加上一层御寒的火狐皮裘衣,不由失笑道:“如此尊荣何尝不是一种累赘,扎堆似的金银珠宝和绫罗绸缎放上来,倒象是个存放东西的容器。”
     底下的宫人们陪笑道:“娘娘说的诙谐,这可是嫔妃们梦寐以求的尊荣。”
     慕毓芫笑而不答步出殿去,台阶下已经站列好工整有素的仪仗队伍,正中停着辆百鸟锦绣金塔云盖车,华盖的四角都坠有镂空的存珠金球,被冬日的雪风吹得“铃铃”作响,声音清脆悦耳,在去往太庙的宽阔长路上漫漫撒开。
     皇后近日因五公主的病懒怠动弹,不过主持册封礼却是她的职责,早已经盛装丽服侯在太庙正中,并列而坐的明帝也是一身簇新的九龙华袍。礼仪太监宣布吉时到,慕毓芫俯身叩拜帝后行大礼,宗正寺长官宣读完六页金册上的赐文,交付妃子专用的玉印过去,底下众人齐声高呼:“恭贺宸妃娘娘金喜,福泽绵长!”
     明帝醇厚的声音从上传了下来:“快扶宸妃娘娘起来。”
     慕毓芫缓缓抬头起来,皇后按礼要说几句教导之语,平声说道:“宸妃妹妹,从今后你就是一宫主位,务必遵礼守仪、谨慎言行,以昭示其他宫妃位表率。”
     “是,嫔妾谨承皇后娘娘教诲。”


1楼2010-02-15 21:55回复
    按照祖宗的礼制,册封礼之后帝后将同时从正门步出,而妃子则只能从侧门退出去,以示尊卑有序,伦理纲长。慕毓芫恭送帝后二人离去,方才由双痕搀扶着退出,太庙的侧门不比寻常宫门,依旧宽大阔朗,台阶上的红锦金毯漫漫延伸至门外。
        “娘娘小心台阶,留神脚下。”
        慕毓芫微笑点头,跨过门槛时仿佛觉得毯子颜色有些弄脏,或许是底下小太监弄脏也未可知,若特意问起来只怕又有人要挨板子,只是摇头笑了笑,多一事倒不如少一事且不管它。谁知道踏上去竟猛地一滑,她原本就穿着高底木屐,再加上身上装束繁复沉重不堪,重心一偏就从台阶之上滚了下去。
        众人都吓得惊呼起来,慕毓芫只觉得手臂上刺心的疼痛,方才只因护着脸便以手先触地,谁知头上的金枝步摇跌落其下,用力一扑之时正正印在上面,繁复的金枝扎进肌肤,殷红的鲜血正漫漫渗出,地上的积雪更是浸的手腕冰凉生疼。
        是了,一定是刚才那块毯子的古怪!血痕划雪白的手臂上格外触目惊心,慕毓芫来不及细想,忍痛吩咐道:“把大门都关上,所有人一概不许离开!”
        底下早有有人跑出去传唤太医,双痕赶忙上来搀扶,见鲜血破开肌肤透出,染得大红鸾服上斑斑点点,急道:“娘娘,到底伤到哪儿了?”
        慕毓芫蹙眉坐起身来,指着台阶上的毯子道:“让人过去仔细瞧瞧那毯子,上面好像有污渍,在靠近台阶边缘的地方。”小太监不敢怠慢,跑上去用手拭了拭,结结巴巴说道:“回……,回娘娘的话,那毯子上仿佛有油迹。”
        油迹?无缘无故怎么会有油迹?慕毓芫脑中星光一闪,自己跌下去的刹那仿佛看到什么,模糊记得众人都跟着蜂拥出来,只有个小宫女是小心翼翼从旁边跨出。可惜方才只是转瞬一瞥,小宫女们又都穿着同样款式的宫装,模样也十分相似,如今再要分辨根本几乎已经不可能。
        赶来的太医要上前请脉,慕毓芫却只道:“不过是点外伤而已,去开些愈合伤口的膏药来。”深吸一口气,沉吟道:“去取一卷素绫来铺在地上,要整的一匹才够。”小太监听得莫名其妙,不敢多问便赶紧跑下去。
        两个小太监搂了匹素绫放在地上展开,双痕伺候着清洗了双手,有些疑惑:“娘娘,咱们还是先回去再审罢?”慕毓芫侧头对她耳语几句,双痕脸上霍然变色,转而朝下吩咐道:“所有人都站到素绫上,再退后十步背过身去。”自己挨个仔细的瞧过去,皱巴巴的灰团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油迹,唯独有一团小小的灰团没有印上。
        双痕记下灰团的主人,高声道:“大家都转过身来!”众人都惶恐不安的转过来,双痕对着位置一看,自己认得那小宫女,是云曦阁里负责扫院子的锦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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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楼2010-02-15 2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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