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辞官后静养在府内，素日鲜少出门。人至中年却像老年般，着实让几个小辈拿捏不住。我也像转了性子一般，素日里竟习文断字开了。从前在刑部时，常常写写公文，都是应付差事。如今退了下来，能认真习字，八成是一种修生养性了。】
【入屋后唤来小厮，他已认得我，手握着一方纸卷，低声的询问道】最近可到了什么新的笔墨纸砚吗？

琉璃厂一带向来繁华，自入前锋营以来却也少逛，今时闲踏此地，到还平白生一番怀念之感。未寻费扬阿或是果西楚喀，一人奔波户部其中，一人……可算了，今日她应去马场了。
谢绝迎来小二，本也不为什么要紧事，房中砚台叫侍儿打翻，落在桌角旁，生从中断开，又因墨迹未干，溅落桌腿斑驳墨点。自己个儿闲步店中，却见锦衣熟人，拱手相呼。
“钟吉大人。”年岁愈长，我倒也肯顺下眉眼与人闲谈，年幼时因他与父亲交往颇深，我总不乐意遇见。“今日得闲啊。”思及来，竟也有数年不曾见过。

【于笔墨之道原是不精通的，年岁渐长后逐入此门，摸了一些门道，竟也能平心静气下来。思来想去，也是对我大有益处。不必像少年时间，终日忙于刑部事宜，不得空闲。时常听人说，闲云野鹤间，不知是否年岁大的人都热衷于此。】
【小厮应了我的话，前去取磨。闻声回神，许久不曾听见一句“钟吉大人”，原是东云谏的儿子。】是你呀。
【话一顿，又接后话道】是呀，现在日日都得闲了，你也有空来此？

方才记起父亲说过，眼前的人已不能唤大人——赋闲下来，远离官场，这倒也是件趣事。
“今日休沐，昨儿砚台被府中侍儿不小心打翻了，得闲了就过来，寻一个合适的。”
我观他神采，好似比从前柔和许多，许是晨光悠闲后少了许多愁事，亦或是岁月催至如此，这或许是每一个人必经的过程，每个人都阻拦不得。
“溅了一地狼狈，光收拾便收拾了许久。”

【耳虽听着他的话，目光却已随着木架上的一方珍珑镇砚而移动。在听闻那句溅了一地时，眉头跟着一皱】哟，那小侍也忒不小心了。
【伸手探过木架，他不过小辈，年纪尚轻，除非自幼热衷笔墨，否则多半也是随意挑挑，没什么讲究。】你挑个什么式儿的？也让我评鉴评鉴。自从闲赋下来，我没少往这地跑。
【他个头比小斌高些，我记得东云谏前两年就说过，已入了仕】对了，你现在在何部当值？

本无心惩戒，并非什么要紧事物，却见侍儿瑟缩恐惧模样心中莫名烦躁，冷言冷语打发走，往后见我却都绕道，如今想来却也觉着可笑。
“新进府里的丫头，岁数不大，本我房中是不让侍儿进的，除却乳母，只九洲排些侍从收拾。”
随处看两眼，不过是普通砚台，却也不挑，只不过琳琅满目在前，倒也想挑选一个合眼的。随手拿起一个，模样倒是不错，“随便什么都好，于此倒也不讲究，诶，您看这个如何？”
“我在前锋营，阿玛想我进六部，不喜欢，便求了伯父。”

【既是无所要求，那此处的每一方砚都是不错的。我见他手中握着，附和道】这个不错，挺称纸的。你既然不讲究不挑剔，那你手中这个便可凑合用用。
【闻言不禁挑眉，小斌小臻二人与他同出一辙，皆嫌那六部闷的慌，一个一个要往军营中去。】前锋营？那可巧了。天色不早了，你着急回去吗？不如在这吃些饭，我许久没见你和你阿玛了，想同你聊聊天。

@唐起雲

诸多缘由不足为他道，终究是东府里的事儿，想这一点我同我那阿玛如出一辙，虽称不得家丑二字严重，但到底无须告知天下就是。
唤店内跑堂，将手中砚台拿去包好，送去东府门邸，再同管家先生划账就是，总归如今断了零用，月底也要自己个儿拿俸禄来填，都是一样的事。
“好啊，左右无事，晚辈也乐得同您闲叙，不嫌晚辈聒噪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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