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兵这位置等了许久，擢升旨意到来那日，颇为欣喜。】
【又是三年一回的回京述职，取灯胡同的老宅因故我父子三人皆於外地述职，竟鲜少有人光顾。大姊出嫁富察府，小妹入紫闱四五年光阴，再踏此处竟有一丝感叹，打正观十年左右便往江南去了，这一去便乃十年光阴。来日是否荣归老宅，且再观后效吧。】
【外头来了消息，那人我认识是靖世一旁伺候的人，让我往都察院去一趟。不晓得何事，不过去一趟也无妨，便收拾了衣裳，先令慈英归沈府瞧眼岳父母，待我差事毕一同再归江南。】

（又是三年回京述职，取灯胡同的宅子向来冷清，除了祖父祖母也唯独剩下我同牧临的儿女和不曾出阁的枝枝，从徐州赶往京城刚入取灯胡同胡同时正好同太师的家丁遇上）：兰台请见莫不是？
（兰台乃是风宪部门纠察百官，故而文武并不愿同兰台相邀，预感当是江南事，河道亦或是水师，我久握刀剑不习惯那四台暖轿故而亦同一前一般骑了一匹马往兰台而去同牧临一道往御史值庐）：总宪

【靖世与我本乃同龄人，实则他更争气些，正观朝时的一举一动我皆视於眸间，只我不愿那般而已。大哥任了河道副总督，与我也算差事上襄助之法，我倒是乐的开心。我在江南呆了多年，连带着慈英都不怎有空归家一观；倒是我每三年归京述职之日，她也能随着我千里跋涉回到京城，也许我是时候回去了。】
【他一声赔罪，我却道无妨。既然都察院唤我兄弟二人前来，想必涉案之人是与江南那处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络。我熟知他并非述职过江南，业多年前他任闽浙总督时有过来往，那是多年再见后的头回会晤罢了。】
【到了都察院的衙门，三司之一，今京师内的种种却有耳闻，不过便是绝口不提此事。便细细聆听靖世所问，当名讳落於我头上时，彼时再添言道。】
我倒是有一二耳闻，这位马佳都事，可是有什么问题？

（我同靖世交往不深，但是他同我和牧临皆是同朝入仕如今已经列为三公，我同牧临不同她是带着沈氏一起而我将妻女皆留在了京城，靖世约我们前来也猜出一二，兰台是什么地方是百官是忌惮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这个人我倒似听说一二，此人是进士及第
（科举入仕自然起点就比我们高，只是这个人不知为何为官好礼载一直在这个位置上不曾有过升迁，但是名声亦不太好，只是若说受贿——却也不得不信）：此人名声谈不上多好，但是此人有个毛病爱财，以前似乎是从旁处调任的

【此人既然入了宪台的名册，想必江南的一言一行皆已落入三司的手中，逃脱不得。靖世与我年幼相识，后经多年朝堂历练，二人许久未见。记得上回见面，业是正观年间江南被东瀛海盗袭扰之时，我愿调拨闽地水师襄助於我，那会儿的他甫任闽浙总督，想着关系业不错，便多了一言。彼时的我曾恩谢於他，经他传话我同赫佳提督才能这般要好，以至于前几年的合作，我才选择让颜济理大人协助於我。】
如兄长所言，此人名声的确不好；只我近些年常混迹於水师衙门间，江南官场诸多事竟不如兄长了解的透彻，不过这位大人倒有一二听闻，奢靡铺张是必然，若是将心思都放在了差事上头，便是不甚妥当了吧。

：祖上福音用来挥霍也不是不可，只是马佳都事——
（马佳都事不同于我和牧临汉人出身，旗人有着旗人的优越，我同这位都事并不算熟悉，所有一言一行皆是听同僚提及，可既然入了兰台名册想来此人种种言行已是不攻自破）：奢靡铺张本朝他亦非第一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贪财本算不得大错，那就看贪是何财，贪自家钱财无可厚非那是祖上福德荫子孙万世，若贪百姓以奉其身那应查个清楚

【兄长和靖世看於此事上头，都比我更为通透些。此人虽有些掉进了钱眼儿里头，可若是贪腐成性，业不必上了都察院的名额。三司抓人总要讲究真凭实据，若非刑部、都察院与大理寺并无此人任何一点点的把柄捏在手里，靖世也不必亲唤我二人前来。】
【他自是那鱼饵，总放长线钓大鱼，才是正路。慢慢思虑着靖世所言，诜诜地点了点头，再添话。】所言不错，以他的本事尽数藏匿，不会掩盖地如此彻底，想必上头定有人替他遮掩。
【只我任职水师，若想彻底查清此事儿，需兄长的助力而已。】我常年任职水师，对江南官场不如大哥明了，只江南如此富庶之地，这帮人也真的厉害，从中寻得这么多可谋取的利益。

：地方为官山高皇帝远，即便兰台监察若想抓住把柄并不容易，而那马佳都事于江宁三载，怕是若非兰台弹劾或者早就调任他处了
（三年一任是一成不变的规律，向来调任都是督抚，驻防乃至于知府知县，可他一个都事实际并不在调任之中）：家父任两江总督时候曾经说过，江宁富庶之地商人居多，而且这些商人多与官府来往
（我并未说的太明白，靖世同牧临皆是久经官场怕也明白这话的意思，官商勾结若想藏匿也并非没有办法，牧临是水师怕是对江南官场还算不得通彻）

【官商勾结向来是朝廷的大忌，我较之兄长而言早入仕几年，自正观初年的城门吏当起，一路做到了如今的二品总兵。不似大哥，甫入仕时得人保举，后又经先英王府内的侍卫历练，如今成了一届文官。我们兄弟二人，一文一武相得益彰。可实则论及江南官场几何，我着实没大哥了解那么通透。】
【今聆兄一言，才是最最有用的。诚如靖世与兄长所言，若牵连当地商贾，这案子是着实不好动的。不能连根拔起，若是身后的人势力太大，是我不曾了解京师形势，生怕再牵连出什么不得了的事儿来。】
自正观十年左右，我外放水师当差，这么些年便不曾归京述职；京师内的人脉我同你相比，到底差着一些，不过此事儿有什么需要我帮衬的，尽管开口便是。

：若论京城内还是太师门脉广些
（我虽然曾经在京为官，可那是宿职是英王府护卫职责，而我的故友同袍自然也皆是武职，他们一届武夫自然指望不上，不添麻烦就算不错了，诚然这有些夸大其词，不过他们也的确不合适）：俗话说引蛇出洞，这马佳都事就是一个诱饵，虽然官小却未必不发挥作用
（放长线，钓大鱼，这马佳或者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颗棋子，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但是这个棋子若弃了他们又不敢，怕这个棋子做出偏激的事，那么他们一切自然也就完了，故而需要马佳这颗诱饵来引诱后面“大鱼”）

【记得正观年与靖世的初遇，便晓得他是与我说得上话的。我素知赫舍里的处境，却遑论不敢多言。与赫舍里之交集，除却靖世并无旁人。是以正观初年，与那位雍王爷有过一二面缘而已，至于旁的便不再赘述。】
【实则靖世与我一样，常年外放近日才将将归京述职。不似兄长，自入仕起一直在京中，是有过人脉的。我愿借二人东风，将这位马佳大人拉下马来，便是最最要紧的事儿了。】
你的不便我知晓的，只是我多一言，道人的话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实则自个儿的路，是自个儿踏出来的，旁人管不的。
【顿一晌再道。】此事儿，我与大哥在江南若有任何消息，定与你书信告知。

：虽然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然我是个不信命的，所谓道人的话
（他出身赫舍里，先朝那一场涉神器之事我听人说起过，不过那事距离如今已经二十余载，何况当年的事我们都不曾经历自然也无法品评一二）：不过危言耸听，拿了银子了事
（马佳都事究竟借着谁的力，是谁我们不知道，自然要借他的名头来圆我们的目的）：此事若难办实际不难，诚如你所说将马佳请到京城，我同牧临在江南，你在京城，让他们摸不透

但愿，但愿社稷安宁吧
【昔日不同于眼下，世族之势虽可制衡于诸王，而眼下新贵又起，谁也不知何时将有新的权门。陛下年岁尚轻，太上皇帝仍揽要权，到底谁是执棋之人呢？不论是谁，至了京中勋贵身上，皆是福祸并行了】
【旧局既沉入湖底，终要再见天日，其中利弊也非我一人可权衡，但如今骑虎难下，也只得引马佳入京，再与世族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了】
那些天机不管信也好，不信也好，总要小心些的。毕竟安宁了这么久，这番话与哪个世族说，都会不安些。却也不必与我传信，若马佳都事作请也莫要避去，一切如常就是。若地方有变，京城是不缺消息的。

【此事应当告一段落，与靖世多年未见，却在都察院的地界儿不曾寒暄一二。往事前尘瞬涌上心头，若能回归那段青葱的岁月，该是多么好的一件事儿啊。社稷安宁，的确为我三人心中所想，言语间复提及这样的话语，便是真心。】
此事儿我们便静观其变，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一贯是信这句话的，终有一日这等小鱼小虾，会露出自个儿的马脚来的。
【实则我不愿再赘述多言，只时辰不早了，特意挑了京城的川菜馆，吃点儿东西去了。】